賀聰：未來剛來

打開賀聰2024年度的飛行記錄報告，沒什么比數據更能證實莎翁在《麥克白》中寫的那句話：“生命只是行走的影子”。

6/48秀場時刻

從首爾到洛杉磯，從巴黎到上海，這一年，賀聰飛行次數52次。透過機艙的舷窗，她靜候黎明破曉，目睹日暮黃昏，在飛機上度過393個小時，累計里程294，083公里，近30萬公里。她穿梭在亞歐、北美大陸之間，一次次起飛、降落，依然是那個忙著趕秀的時裝周常客，在上百位觀眾的端坐屏息中，邁著有力的步伐登場，走過四十余場時裝秀。

秀場內外，總是彌漫著浪漫的風情。樂聲由遠及近悄然流轉，緊接著，魚貫而出的模特們張揚著不動聲色的美麗。這一年，賀聰首次亮相以性感著稱的維秘秀。“我看過維密秀，覺得秀場上的女孩們都很性感，是沒有討好的性感。”為了讓自己盡可能在鏡頭前展現最佳狀態，她有意增加了運動量，在繁忙的時裝周期間，每天跟著教練運動。向來無辣不歡的她，也開始忌口。走秀那天，宛如暗夜天使的賀聰款款走來，內心是按捺不住的激動。“維密秀和時裝秀有很大的區別，臺上有表演嘉賓，臺下有很多人為你鼓掌喝彩。蠻興奮的，是讓我相當享受的一場秀。”

剛剛在杭州落下帷幕的Chanel 2024/25高級手工坊系列時裝秀，賀聰印象深刻。江南是有腔調的，在西子湖畔走秀是怎樣的好光景？她曾止不住想象。當天，待夕陽西沉，暮色四合，西湖微微起霧時，鼓手們敲擊的鼓聲響徹四野。賀聰看著劉雯率先開場，“她畫著黑色眼線，頭發自然散落，穿著時髦的時裝緩緩地走出來，就像氣場十足的女神。”之后輪到她，“徹底融入在山水湖光的氛圍中，中國極具東方代表性的風光能跟時尚融合得非常完美。”

“你知道嗎？我坐著直升飛機飛了一小時去長島趕秀，很有趣！”幾個月前，賀聰為RalphLauren走秀，因時間緊張，她們搭乘直升飛機前往長島，走完秀，連夜又飛了回來。

她特別喜歡自己在Schiaparelli S/S 2025秀場上的那身造型，在這場男女裝混合秀里，她穿著一身略顯男孩氣的條紋連衣裙。“那套造型特別合適我，跟我特別搭！走出來是非常精神的女生，戴著眼鏡，像高級知識分子。”另一次讓她難忘的妝造，則是在Vogue World走秀，“銀色眼影、滿頭的發卡、貼在眼周blingbling的水晶亮片，看起來相當前衛。我們那一組的主題配合的運動是擊劍，從造型到妝容，都跟擊劍這項運動發生聯結。”那時候，尚未揭曉的巴黎奧運會讓全球觀眾翹首以盼，這場運動與時裝緊密結合的秀，讓賀聰再次意識到，時裝是如何融入人們的生活場景，又是如何與當下的社會風潮互相作用。“我看見女孩騎著馬登場，或牽著狗狗們現身，就像是一場時裝的生活盛典。”

倘若時機成熟，能與好友同臺走秀，更能撫慰時裝周時期身處繁忙狀態的賀聰。她跟超模張麗娜、汪曲攸是密友。去年，三位超模難得合體同臺，先為Mugler走秀，后一塊兒在巴黎拍攝VOGUE Forces of Fashion宣傳片。賀聰很難準確想起這份友誼究竟從何時開始。天性害羞的她常在后臺遇見她們，一來二去，發現三個人都是隨和簡單的性子，逐漸有了默契。

汪曲攸會開玩笑，形容賀聰是朋友圈里的“電競女王”，還教會自己打臺球。那么，賀聰想跟她們交換什么技能呢？她想了想：“曲攸很有音樂天賦，我想跟她交換：麗娜之前是運動員出身，身體非常柔軟，可以擺出很多高難度的動作。”如果三個人組成一個女子偶像團體，賀聰將是什么擔當？她忍不住大笑，“Vocal、Dancer都被占了，那我現在只能是Rapper啦！”2024年1月，一塊兒工作的超模們收工后相約唱K，三個人輪流當麥霸。

賀聰珍視在時裝周趕秀的日子，人們盛裝而來，制造與美有關的時刻。“在后臺的妝造，像是大家的聚會”，讓久違的朋友們重逢。“整個行業越來越往多元方向發展。無論是維密秀還是時裝秀，都加入了更多自信、健康的美，這是好方向。我看到身邊人都在非常努力地做好手上的事，依然會為了拍一組大片拼盡全力。”

具體的生活

這一年，賀聰重新調整坐標系，從巴黎搬到上海，徹底結束拖著兩只行李箱輾轉于酒店、朋友家的狀態。“我需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地方，能讓我種種植物，憑自己的心意布置家居。”

現階段，賀聰想安定。剛搬家時，朋友們特地為賀聰暖房。她不擅長下廚，第一次開火，她躍躍欲試做起甜食，跟著社交網絡的視頻學做糖葫蘆，那意味著好兆頭，“甜甜蜜蜜，新的一年更甜。”她終于有個固定的地方，跟朋友們有計劃地定期見面。

賀聰也享受_人在家的獨處。她常看書，這一年最愛的是《夜晚的潛水艇》《極簡宇宙史》，前者讓她在虛構小說里浮想聯翩，后者則讓她在望向遙遠的恒星時，覺察宇宙之浩瀚無垠，人類之滄海一粟。近來，她常跟愛養植物的朋友們取經，買了不少新綠植：煙花菊、龜背竹、蝴蝶蘭，忙著觀察植物每天的變化，哪怕只是修剪枝葉，也覺得解壓。

她有一段時間對家具產生興趣，想把家慢慢打扮成想象中的樣子。“家里不可或缺的是衣帽間和書柜，我會買很多的書，淘漂亮的筆記本。必不可少的一件單品是件Prada的長外套，上面裝飾了鉚釘，是一件簡單、有廓形的衣服。”偶爾，她去畫廊看朋友鹵貓的展覽，或單曲循環宇多田光的歌曲Autornatic、Merry Christrnas Mr.Lavvrence-FYI。

賀聰還有了新的運動興趣，幾個月前，她認真學起網球，看體育比賽。“網球很難學，握拍、揮拍看似簡單，但技巧很難。我喜歡有互動的運動。”去紐約時裝周走秀時，賀聰正好第一天沒有工作安排，下了飛機，便跟朋友一塊兒看鄭欽文、薩巴倫卡的比賽。在賀聰嘗試的所有新鮮事里，有項運動極為特別一一滑輪。“對我們個子高的人來說，太難了。”

這一年，賀聰的旅行不似預期，既沒有長達15天的假期，也沒去成夢寐難忘的青藏高原和希臘，但額外的驚喜藏在生活別處。年初，她去往巴利阿里群島的伊比薩島拍攝，在冬日的海島上度過除夕夜。之后，賀聰第一次踏上瑞士采爾馬特的雪山，與世界滑雪冠軍Lucas PinheircBraathen一塊兒完成拍攝：看著運動員從直升飛機躍身一跳，在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山間如風一般疾速向前，很受震撼。“我還看見了小羊肖恩的原型——瓦萊黑鼻羊。整張臉都是黑色，找不到它的五官在哪里，長得完全一模一樣，很可愛。”成都、重慶、遵義的美食讓賀聰流連忘返，她心心念念想著擇日再往。“最后一趟旅行是去往洛杉磯，我很少見過下雨的LA，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

瑣事的點滴積累，最終歸攏到她的安全感，漸漸為賀聰重新構建了新的生活秩序。她在上海安家，工作又令她常年在巴黎、米蘭、紐約等地游走，故鄉遠在長沙，何處為家？她答：“舒適、放松的就是家。回到國內，就像回家。”

“2024年，我拍下的第一張照片是大家為新年舉杯慶祝的時刻。最后一張照片是上海街景，那天我和朋友們走在街上，看見陽光灑落在建筑上，捕捉了那一瞬。”賀聰喜歡過年的氛圍。因時裝周的關系，賀聰很少能在國內過年，她始終記得在長沙和家人守歲的畫面。“我們會在除夕夜守歲，吃紅棗煮蛋，擺好盤的零食，裝著滿滿的花生、瓜子、糖果……一家人坐下來聊聊天，給朋友們發新年祝福。在我心里，新春才是新年開始的起點！大年初一，我們會去親戚家拜年，爸爸有時會去點煙花。春節讓漂泊在外的人終于重聚。”

臨近的年節仿佛喚醒了新的希望，人們總愛在辭舊迎新之時許下美好心愿。賀聰的愿望樸素，簡單——“在來年，把沒學完的車學會。重新思考自己和身體的關系之后，明年希望能讓工作和假期稍微平衡一點。”

待過完年，賀聰即將迎來真正做模特的第十年。她從不是張望過去的人，坦言沒有感知到年齡帶來的焦慮。她想起曾看過的視頻，一位老人對著鏡頭訴說：你二十多歲的時候，不是那么成熟；到了三十歲，你慢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時候，也許是內核更加穩定的時候，這也是嶄新的開始。“人生總是才剛剛開始嘛”，賀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