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性混亂和青少年自傷的循環作用關系:疏離感的縱向中介效應*

摘 "要""青春期是同一性發展的關鍵期， 這一時期同時伴隨著心理社會發展的不適應問題（例如， 自傷）。本研究采用隨機截距交叉滯后模型（RI-CLPM）， 考察青少年同一性混亂和自傷（NSSI）的動態雙向作用模式， 并檢驗疏離感在二者之間的中介作用。采用同一性混亂量表、疏離感量表和自傷行為量表對1258名中學生進行為期一年的三波段調查（分別記作T1、T2和T3）。RI-CLPM結果表明：（1）分離了個體間效應后， 個體內水平上T1的NSSI顯著正向預測T2的同一性混亂， 而T2的同一性混亂顯著正向預測T3的NSSI， T2的NSSI也顯著正向預測T3的同一性混亂。青少年同一性混亂和NSSI之間存在雙向影響關系; （2）個體內水平上T2的疏離感在T1的NSSI與T3的同一性混亂的關系中具有縱向中介作用。本研究基于Erikson的心理社會發展理論的視角， 將同一性這一青少年的關鍵發展任務和NSSI在時間尺度上聯系起來， 對青少年NSSI的預防和干預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關鍵詞""同一性混亂， 自傷， 疏離感， 隨機截距交叉滯后模型， 青春期

分類號""B844

1 "引言

非自殺性自傷（non-suicidal self-injury， NSSI）， 簡稱“自傷”， 是指個體在沒有自殺意圖的條件下， 以社會不認可的方式故意、直接對自我身體組織造成破壞的行為， 包括割傷、刺傷、咬傷、燙傷等（Nock， 2009）。在第五版《精神障礙診斷和統計手冊》（DSM-5）中， NSSI不再作為邊緣型人格障礙（BPD）的癥狀表現， 而是被單獨列為一種精神疾病（American"Psychiatric Association， 2013）。國外元分析研究顯示， 16.9%的青少年在一生中至少參與過一次NSSI行為（Gillies et al.， 2018）。最近一項關于中國人群NSSI的系統綜述發現， 中國初中生和高中生的終生NSSI發生率分別為25.3%和32.8%， 高于大學生的21.2% （Qu et al.， 2023）。在全球范圍內， 青少年NSSI發生率仍保持上升趨勢（Zetterqvist et al.， 2021）。NSSI不僅與青少年的心理社會功能障礙和心理癥狀有關（Garisch amp; Wilson， 2015）， 還是其未來自殺風險的穩定預測因素（Ribeiro et al.， 2016）。此外， 出于緩解壓力的原因而參與NSSI的青少年， 在成年后仍可能受到NSSI所帶來的負面后果的影響（Daukantait? et al.， 2021）。因此， 青少年NSSI行為亟需引起臨床和心理工作者的重視。

1.1""同一性混亂和NSSI的關系

同一性形成（identity formation）是青春期的關鍵發展任務（Erikson， 1968）。同一性是指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空間轉變， 個體對于自我的各個方面形成穩定、連續的覺知， 包括“我是誰”、“未來我想成為誰”、“我如何適應社會”等（Schwartz et al.， 2009）。當個體能將自己身份的各個方面結合在一起， 通過努力探索并形成穩定的承諾， 同一性便獲得整合（Marcia， 2002）。然而， 當個體處于自我意識的分離狀態， 無法自主決定生活的方向和目標時， 就會陷入同一性混亂（identity confusion） （Luyckx et al.， 2013）。

NSSI初次發生的時間和其后的高峰期與青春期的同一性危機階段相互重合（Gandhi et al.， 2017）。Verschueren等（2020）從發展精神病理學的視角出發， 提出同一性與NSSI的循環模型。該模型認為， 對身體意象的感知是自我意識的重要組成部分， 同一性混亂會帶來彌散的空虛感和自我懷疑（Gandhi et al.， 2017）; NSSI作為一種針對身體的行為， 使“身體自我”成為青少年自我意識的核心， 對身體外在的改變（即NSSI）進而導致同一性的變化（Verschueren et al.， 2020）。根據邊界模型（boundaries model）， NSSI可以為自我建立與外界他人的人際邊界（Klonsky， 2007）。同一性混亂使青少年陷入迷茫， 在他們眼中自我與外界是模糊的， 因此難以確認自我與他人的明確界限， 而NSSI可以通過定義自我的方式（即“我是一名自傷者”）， 幫助青少年建立虛假的自我認同（Breen et al.， 2013）。相比其他同齡人， 同一性混亂的青少年在NSSI風險面前通常表現得更脆弱。在臨床和社區環境中進行的許多實證研究發現， 青少年同一性混亂和自傷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例如， Claes et al.， 2014; Gandhi et al.， 2016; Luyckx et al.， 2015b）。例如， 在一項以532名比利時高中生為樣本的研究中， Claes等（2014）發現， 在控制了年齡、性別和抑郁癥狀后， 同一性混亂仍能顯著正向預測自傷。綜上所述， 青少年的同一性混亂可能是NSSI的潛在風險因素。

不僅同一性混亂會增加NSSI的風險， 隨著時間的推移， NSSI也可能導致更多的同一性混亂（Claes"et al.， 2014）。根據同一性與NSSI的循環模型， NSSI能為青少年提供一種自我意識， 但這種自我意識是片面、消極且不穩定的， 會導致個體重新產生同一性混亂（Verschueren et al.， 2020）。此外， 與沒有自傷史的青少年相比， 經歷過NSSI的青少年在面對個人和環境中出現的諸多問題時， 缺乏必要的能動性和自我引導， 在探索人生道路時便會陷入迷茫， 從而導致同一性的發展延遲（Schwartz et al.， 2011）。橫斷研究的證據顯示， 過去經歷NSSI的青少年同一性整合水平較低， 而當前參與NSSI的個體更容易經歷同一性混亂（Luyckx et al.， 2015a）。目前僅兩項縱向研究探討了同一性混亂和NSSI的雙向聯系：Gandhi等（2017）對380名比利時高中生進行的調查發現， 前測的同一性混亂顯著正向預測一年后的NSSI， 而參與NSSI也會增加青少年發生同一性混亂的可能。然而， Gandhi等（2019）的研究顯示， 前一個時間點的NSSI可以顯著正向預測后一個時間點的同一性混亂， 反之則不成立。兩項縱向研究與以往橫斷研究結果的不一致， 可能是由于混淆了個體內（個體發展的情境性成分）和個體間（個體的特質性成分）效應（Gandhi et al.， 2019）。

1.2""疏離感的中介作用

以往研究雖然探討了同一性混亂和NSSI的關系， 但兩者之間聯系的內部機制和過程缺少證據。基于已有的研究， 疏離感（alienation）作為同一性混亂和NSSI之間動態關系的潛在中介變量， 有助于我們充分理解在青少年的心理社會發展過程中， 同一性混亂與NSSI是如何相互影響的。

疏離感是個體與周圍的人、社會、自然以及自己等各種關系網絡之間， 由于正常的關系發生疏遠， 甚至被支配、控制， 從而使個體產生了無意義感、壓迫拘束感、自我疏離感、不可控制感、社會孤立感等消極的情感（楊東 等， 2002）。青春期是疏離感發生的高危時期， 由于更多的將注意力轉向自我內部， 青少年容易體驗到自我內部的分離以及自我與外界的分離（Calabrese amp; Poe， 1990）。同一性混亂可能是疏離感的前兆。Erikson （1968， p.167）的心理社會發展理論（psychosocial development theory）認為， “個體與現實中他人的聯系是清晰的自我定義的結果和反映”。這表明， 青少年在同一性逐步完善的過程中， 他們與生活中重要他人的互動質量也會相應提高。同一性混亂的個體對自己在人際關系中的角色和目標缺乏清晰的認識（Erikson， 1950）， 不能區分自我和他人的界限， 難以與他人形成互惠、共情的親密關系， 因此容易對周圍環境甚至整個社會產生疏離的感受（Sandhu amp; Tung， 2004）。此外， 與青少年同一性混亂有關的一系列問題（例如， 焦慮、抑郁、違反規則、攻擊性、情緒不穩定和回避型認知策略）都可能干擾人際關系， 使個體與周圍他人的互動更加困難（Crocetti et al.， 2013）。以往研究發現， 同一性混亂會導致母子關系或同伴關系中的疏離感提升（Gandhi et al.， 2016）。另一項研究中， Sandhu和Tung （2004）證實了同一性混亂、同一性延緩與青少年疏離感顯著正相關， 同一性早閉、同一性獲得與青少年疏離感顯著負相關。

四功能模型（four function model）提出， NSSI主要通過4種強化過程來維持：個人負強化、個人正強化、社會正強化和社會負強化（Nock， 2009）。一方面， 當個體受到疏離感及其衍生出的一系列消極情緒的影響時， 可以通過自傷即時地從不愉快的情緒體驗中逃脫出來（個體負強化）; 另一方面， 個體在與家人或同伴逐漸疏遠的過程中， 可能通過自傷來獲得他人的關注或幫助（社會正強化）。根據這一模型， 對于經歷疏離感的青少年， NSSI代表一種適應不良的應對策略， 例如， 調節消極情緒和人際溝通（Gu， Yao，"et al.， 2023）。研究顯示， 人際疏離感是預測NSSI的重要維度（Bureau et al.， 2010）。在一項對245名美國青少年的縱向研究中， Yates等（2008）發現青少年與父母關系的疏離感能正向預測青少年未來NSSI的頻率。在中國青少年的樣本中， 也發現親子或同伴關系中的疏離感會顯著增加NSSI風險（Gu， Fang， amp; Yang， 2023; Gu， Yao， et al.， 2023）。由此可見， 疏離感可能是NSSI的關鍵預測因素。

同一性與NSSI的循環模型認為， 個體在參與NSSI后， 能獲得自傷者的身份， 但這種身份違背了社會的普遍價值觀， 因而無法在一般的人際環境中得到認可（Erikson， 1968）。在遭受周圍他人的不認可和疏遠后， 個體會產生更多的疏離感， 脫離人際環境的自傷者這一身份逐漸失去意義， 進而推動同一性歸于混亂（Verschueren et al.， 2020）。因此， 疏離感可能在NSSI影響同一性混亂的潛在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根據發展心理病理學的人際模型（interpersonal models of developmental psychopathology）， 個體的發展過程是由其自身特征和環境特征共同制約的， 二者處于動態和連續的相互交換模式（Rudolph et al.， 2016）。該模型假設， 個體不僅是經驗的被動接受者， 同時也以特定的態度和行為影響他們身處的社會環境， 特定情況下的態度和行為可能會進一步增加他們的人際壓力（Hammen， 1991）。因此， NSSI者會面臨更為緊張的人際交往環境， 疏離感便從中滋生而出。盡管NSSI在短時間內具有人際溝通（社會正強化）功能（Nock， 2009）， 但長遠來看， NSSI行為可能引發他人的負面反應（You et"al.， 2012）。研究表明， NSSI作為一種污名化的行為， 能夠對個體的人際關系產生不良影響（Piccirillo"et al.， 2020）。You等（2012）也發現NSSI可能引發人際問題， 個體的NSSI行為不被周圍環境所接受， 進而會遭受到他人的孤立、回避和拒絕。參與NSSI的青少年難以與他人進行情感交流， 并且對不愉快的人際互動有更多的情緒反應和消極歸因（Miller et al.， 2018）。因此， 參與NSSI可能是疏離感產生和發展的前因。在對866名美國7～8年級的中學生為期6年的縱向研究中， De Luca等（2022）使用隨機截距交叉滯后的方法發現， 個體內水平上， 青少年NSSI顯著預測未來孤獨感水平的上升以及同伴關系質量的惡化。

同一性的形成離不開社會背景， 個體在與重要他人的持續互動中發現自己， 并發展同一性（Crocetti et al.， 2018）。根據社會學習理論（social learning theory;"Bandura amp; Walters， 1977）， 個體在與他人的互動中會發生雙向建構， 與具有共同價值觀和愛好的同伴的交往過程中， 青少年獲得更多觀察和學習的機會， 同一性也因此得到積極的發展（Brody， 1998）。當體驗到疏離感時， 青少年可能會錯過與他人進行有意義互動的機會， 從而失去發展同一性所需的社會比較和支持（Crocetti et al.， 2018）。由疏離感所引發的探索不足和承諾缺失， 正是同一性持續混亂的關鍵因素。在一項對497個荷蘭家庭開展的為期5年的追蹤調查中， Crocetti等（2017）發現不良的家庭關系質量會導致青少年的同一性混亂。此外， 青少年的孤獨體驗與教育和人際領域的同一性的雙向關聯也得到實證研究的支持（Kaniu?onyt? et al.， 2019）。基于上述理論和實證證據， 同一性混亂與NSSI之間的雙向聯系可能是由疏離感所中介的。然而， 目前很少有研究在多波段縱向數據中檢驗這種關系中可能的中介作用。

此外， 同一性混亂與NSSI之間的聯系可能因性別而異。根據性別角色理論（gender role theory）， 不同的性別角色期望導致男性通常比女性具有更強的情緒調節效能和更冷靜的情緒調節方式（Nolen-"Hoeksema， 2012）。性選擇進化理論（sexual selection evolutionary theory）認為， 青春期的女孩比男孩對社會環境的人際關系方面更敏感， 她們比男孩更容易反思負面經歷（Martel， 2013）。而且， 與男性相比， 女性因身份困擾而造成的損害更高（Gandhi et al.， 2015）。這意味著， 女生比男生更可能通過NSSI等非適應性方式來應對同一性混亂引發的負性情緒和人際疏離感（Li et al.， 2022; Verschueren et al.， 2020）。因此， 需要進一步的研究檢驗同一性混亂與NSSI關系的潛在機制的性別差異。

1.3""當前研究

Gandhi等（2017）和Gandhi等（2019）的研究均采用了傳統的交叉滯后模型（Cross-Lagged Panel Model， CLPM）探討同一性混亂和NSSI的雙向聯系。然而， 這種方法難以區分同一性混亂與NSSI之間的縱向關系是源于變量間真實的效應， 還是被試間的個體差異（Gandhi"et al.， 2019; Verschueren et al.， 2020）。Hamaker等（2015）提出的隨機截距交叉滯后模型（Random Intercept Cross-Lagged Panel Model， RI-CLPM）解決了CLPM的這一不足。RI-CLPM可以將變量間的縱向關系分解為個體間效應（穩定的特質性成分間的相關）和個體內效應（因時而變的狀態成分的關系）。其中， 個體間效應聚焦于用個體間在前因變量上的差異來解釋個體間在結果變量上的差異， 個體內效應聚焦于用前因變量（相較于個體基線水平）的個體內變異來解釋結果變量的個體內變異（袁帥 等， 2021）。許多研究者認為， 在估計交叉滯后效應時， 應該優先使用RI-CLPM而不是CLPM， 尤其是存在穩定特質因素的情況下（Curran amp; Hancock， 2021）。

此外， 以往關于同一性混亂和NSSI關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比利時等重視個人主義的西方國家。個人主義文化強調個人興趣和目標， 青少年通過探索內心的真實需求， 尋找自我的獨特性來建立同一性（Becker et al.， 2012）。而中國是典型的集體主義文化國家， 中國青少年通過遵守社會規范與他人建立聯系， 從而達成同一性。在更加強調人際關系和相互依賴的中國文化中， 缺乏自我一致性（同一性混亂）與不良心理結果之間的聯系較弱（Church et al.， 2008）。

因此， 本研究使用RI-CLPM， 通過在縱向關聯中分離出個體間效應， 對中國青少年的同一性混亂和NSSI在個體內水平隨時間變化的相互作用關系進行深入探討， 并考察疏離感在二者縱向關聯中的潛在中介作用， 以期獲得更為準確的結果。基于前文所述的理論和文獻， 本研究提出兩個假設：（1）在個體內水平上， 同一性混亂和NSSI之間存在雙向影響關系; （2）疏離感在同一性混亂與NSSI的動態相互關聯中起中介作用。在此基礎上， 本研究進一步采用多組比較的方法檢驗同一性混亂、疏離感與NSSI之間雙向關系的性別差異。

2 "方法

2.1""被試

采用整群抽樣法從河南、湖北、浙江和江蘇四地抽取多所中學的初中生與高中生作為被試， 對其進行為期1年的3次問卷測查。第一次施測時間為2021年10月（T1）， 之后每隔6個月進行一次追蹤測查（分別記為T2/T3）。第一次施測共獲得1386名被試， 由于學生轉學、請假等原因導致部分被試流失， 共有128名被試未能完整參加三次施測， 其中T2缺失50人， T3缺失78人， 流失率為9.2%， 1258名被試被納入最終分析。

在全部有效被試中， 男生628名（49.9%）， 女生630名（50.1%）; 農村學生990名（78.7%）， 城鎮學生268名（21.3%）; 獨生子女247名（19.6%）， 非獨生子女1011名（80.4%）。第一次施測時， 被試的年齡在12～18歲之間， 平均年齡13.81歲（SD"= 1.42）; 初一568人（45.1%）， 初二411人（32.7%）， 高一39人（3.1%）， 高二240人（19.1%）。

2.2""研究工具

2.2.1""自傷行為量表

采用You等人（2013）編制的自傷行為量表， 該量表適用于測量中國青少年的自傷行為。該量表包含7個題目， 從割、燒、咬、拳打等方面來考察青少年的自傷行為， 要求被試回答過去6個月發生上述自傷行為的頻率， 采用李克特6點計分， 1 = 0次， 2 = 1次， 3 = 2次， 4 = 3次， 5 = 4次， 6 = 5次及以上。計算量表平均分， 得分越高表明被試的自傷行為越嚴重。該量表在以往的研究中具有較好的心理測量特性（Gu et al.， 2022）。本研究中， 該量表三次測量的Crobach’s α系數分別為0.82、0.85、0.89。

2.2.2""同一性混亂量表

采用Rosenthal等（1981）編制的Erikson心理社會問卷（Erikson Psychosocial Inventory）， 包括同一性、信任、自主、親密等6個子量表， 共72個題目。本研究采用Gu等（2020）翻譯、修訂的同一性部分的同一性混亂分量表， 該量表包含6個題目（如“我經常改變我對自己的看法”）。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 1代表“強烈不同意”， 5代表“強烈同意”， 得分越高表明被試的同一性混亂水平越高。該量表在以往的研究中已顯示出良好的信、效度（Zhong et al.， 2024）。本研究中， 該量表三次測量的Crobach’s α系數分別為0.71、0.76、0.78。

2.2.3""疏離感量表

采用楊東等（2002）編制的青少年學生疏離感量表， 包含人際、社會和環境疏離感等3個子量表。選取其中的人際疏離感分量表， 共15個題目， 包含不可控、孤獨感和親人疏離感等三個維度。采用李克特7點計分， 從1 “完全不符合”到7 “完全符合”。計算量表平均分， 得分越高表明被試的疏離感水平越高。該問卷契合中國青少年的發展特點， 在國內外研究中被廣泛使用（Gu， Yao， et al.， 2023）。本研究中， 該量表三次測量的Crobach’s α系數分別為0.89、0.92、0.92。

2.3""程序

研究經過湖南師范大學倫理委員會的審核批準（批號： 2023472）。在征得學校、被試本人及其家長的知情同意后， 以班級為單位進行三次團體施測。在約定的自習課時間統一填寫問卷并當場回收， 三次施測的內容和程序基本一致。在施測過程中， 每個班級至少配備1名主試， 主試均為經過統一培訓并熟悉測量流程的心理學專業研究生。主試的任務是向被試宣讀指導語， 說明本次測查的目的和意義， 強調保密、答案無對錯之分、獨立作答等原則， 解釋問卷中的疑問及處理施測過程可能出現的狀況， 并對施測過程進行質量監控。被試完成全部問卷大約需要10分鐘。

2.4""數據分析

首先， 采用SPSS 26.0對數據進行描述統計和相關分析。Kline （2016）認為， 如果偏態系數的絕對值大于3， 峰態系數的絕對值大于10， 表明變量服從偏態分布; 反之， 則說明變量服從或近似服從正態分布。在本研究中， 除了三個時間點的自傷（偏態系數分別為3.16、4.07和4.20， 峰態系數分別為11.79、20.50和20.69）， 其他變量的分布均為正態分布。因此， 不同時間點的同一性混亂和疏離感之間的相關采用Pearson相關， 其他變量之間的相關則采用Sperman等級相關。此外， 參考以往研究的做法（Gu， Yao， et al.， 2023）， 在進行模型檢驗之前先將三個時間點的自傷行為進行對數轉換， 轉換后的自傷（偏態系數分別為2.02、2.56和2.84， 峰態系數分別為3.63、6.68和7.99）近似服從正態分布。為了盡可能減少數據分布給研究結果帶來的影響， 本研究同時采用非參數百分位bootstrap法檢驗參數估計值的顯著性。

其次， 采用驗證性因子分析評估各個量表在三個時間點的縱向測量等值性。Little’s MCAR檢驗顯示， χ²"= 115.9， df = 168， p"= 0.999， 因此本研究的數據缺失為完全隨機缺失（Little amp; Rubin， 2014）。使用Mplus默認的全息極大似然估計對缺失值進行處理。然后， 采用Mplus 8.3構建隨機截距交叉滯后模型（RI-CLPM）， 通過將個體間效應和個體內效應分離， 深入探查同一性混亂和NSSI之間的相互作用模式以及疏離感在二者關系中的中介作用。RI-CLPM在交叉滯后模型中引入一個隨機截距的潛變量， 通常將該潛變量對所有測量指標的影響固定為1 （Hamaker et al.， 2015）。通過估計隨機截距因子的方差來表示不隨時間變化的穩定特質（個體間變異）。在使用RI-CLPM時， 研究者通常關注的是， 在個體內水平， 兩個或多個變量之間的相互預測關系。

最后， 采用多組比較結構方程模型， 檢驗同一性混亂、疏離感和自傷的關系在不同性別中的差異。根據Mulder和Hamaker （2021）的建議， 構建路徑系數自由估計的模型（M₁）和限制路徑系數跨組相等的模型（M₂）， 如果M₁的擬合指標顯著優于M₂， 說明不能限制路徑系數跨組相等， 也就是不同組之間存在差異。反之， 說明不同組之間沒有差異。

2.5""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為減少自我報告帶來的共同方法偏差， 本研究通過設置測謊題、適當變換指導語等進行程序控制。此外， 本研究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法進行統計檢驗。探索性因子分析顯示， 三次測量分別抽取5個、5個和4個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 第一個因子的解釋率分別為8.4%、9.7%和10.0%， 小于40%的臨界標準（周浩， 龍立榮， 2004）。因此， 本研究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3 "結果

3.1""描述性統計

同一性混亂、疏離感和NSSI的描述性分析和相關矩陣見表1。結果顯示， 三次測查中同一性混亂、疏離感、NSSI兩兩之間均呈顯著正相關（r介于0.14和0.68之間， p"lt; 0.001）， 滿足交叉滯后分析的前提假設。

3.2""測量等值性檢驗

本研究主要檢驗了樣本在各個時間點測量不變性的4個模型：形態等值、弱等值（因子負荷等值）、強等值（題目截距等值）和嚴格等值（題目誤差方差協方差等值）模型。根據Chen （2007）的建議， 如果各個模型擬合指標之間的差異小于設定的臨界值（CFI指標變化小于0.01， RMSEA指標變化小于0.015）， 則視為通過特定的等值性檢驗。如表2所示， 疏離感基本滿足嚴格等值， 同一性混亂和NSSI滿足強等值性檢驗， 但不滿足嚴格等值。Bentler （2006）認為， 嚴格等值并非測量等值的必要步驟， 不少研究者在測量等值性檢驗中忽略了這一步（例如， Shi et al.， 2023）。

3.3""同一性混亂和自傷的雙向關系

圖1顯示了同一性混亂和自傷的RI-CLPM結果， 與實際數據擬合良好：c²"= 7.15， df"= 1， CFI = 0.998， TLI = 0.965， RMSEA = 0.070。在個體間水平上， 同一性混亂與自傷存在顯著的正相關（r"= 0.36， p"lt; 0.001）; 在個體內水平上， 除了T1的同一性混亂無法預測T2的同一性混亂， 其他自回歸路徑系

數都是顯著的。對于交叉滯后效應， T1自傷可以正向預測T2同一性混亂（β = 0.16， p = 0.010）， T2同一性混亂可以正向預測T3自傷（β = 0.11， p"= 0.027），同時， T2自傷可以正向預測T3同一性混亂（β = 0.18， p"= 0.005）， 這表明在個體內水平， 同一性混亂和自傷具有相互預測關系。

3.4""疏離感的中介效應

圖2顯示了同一性混亂、疏離感和自傷的RI-CLPM結果， 模型擬合良好：c²"= 12.07， df"= 3， CFI = 0.998， TLI = 0.982， RMSEA = 0.049。在個體間水平， 同一性混亂、疏離感和自傷兩兩之間均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在個體內水平， 通過分離出隨機截距控制被試間的穩定性之后， 前測（T_n）的疏離感可以顯著預測后測（T_n+1）的疏離感， 前測的自傷也能顯著預測后測的自傷， 但前測的同一性混亂不能顯著預測后測的同一性混亂。T1的疏離感正向預測T2的同一性混亂（β = 0.20， p"= 0.001）， T1的自傷正向預測T2的疏離感（β = 0.13， p"= 0.042）， T2的疏離感進而正向預測T3的同一性混亂（β = 0.21， p"= 0.001）， T2的自傷對T3的同一性混亂（β = 0.14， p"= 0.021）和T3的疏離感（β = 0.13， p"= 0.039）預測作用顯著。非參數百分位bootstrap （重復取樣5000次）結果顯示， T2疏離感在T1自傷與T3同一性混亂之間的中介效應顯著（indirect effect = 0.027， 95% CI = 0.001?0.065）， 表明在疏離感在自傷對同一性混亂的影響中具有縱向中介作用。

3.5""同一性混亂、疏離感與NSSI關系的性別差異

采用多組比較結構方程模型， 檢驗青少年同一性混亂、疏離感與NSSI三者之間關系在不同性別中的差異。結果發現， 限定路徑系數相等的模型M₂ （c²"= 57.57， df"= 24， CFI = 0.994， TLI = 0.983， RMSEA = 0.047）的擬合指數優于路徑系數自由估計的模型M₁ （c²"= 26.72， df"= 6， CFI = 0.996， TLI = 0.958， RMSEA = 0.074）。由此可見， 同一性混亂、疏離感與NSSI的關系在不同性別中差異不顯著。

4 "討論

本研究基于三波段的縱向調查數據， 采用RI-CLPM分析方法， 考察了中國青少年群體中同一性混亂和NSSI之間直接或間接的相互作用關系。通過探討同一性混亂和NSSI相互關聯的作用機制， 本研究還擴展了西方國家的以往研究， 并提供了方法學上的創新。結果表明：在個體內水平上， 青少年的同一性混亂與NSSI之間存在雙向關聯， 疏離感在NSSI對同一性混亂的影響中具有中介作用。

4.1""同一性混亂和NSSI的關系

RI-CLPM結果表明， 個體間水平上， 同一性混亂和NSSI的隨機截距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 說明兩者的“特質”之間存在顯著的被試間關系。同一性混亂水平較高的青少年報告了較高的NSSI， 而具有更嚴重NSSI的青少年也表現出更高的同一性混亂。在分離出不隨時間變化的穩定性成分后， 個體內水平上同一性混亂和NSSI仍然相互影響， 即T1時的NSSI顯著正向預測T2時的同一性混亂， 進而顯著正向預測T3時的NSSI， T2時的NSSI也能顯著正向預測T3時的同一性混亂。首先， 青少年的同一性混亂是導致其NSSI的風險因素。從邊界模型的角度來看， 同一性混亂的青少年， 自我與他人之間沒有明確的界限， 且在日常社會生活中的不同身份經常會相互沖突（Boccagno amp; Hooley， 2020）。因此， 參與NSSI能夠幫助這類青少年抵消自我喪失， 減少身份不明確帶來的困惑（Breen et al.， 2013）。

同一性還可以作為NSSI的結果， 這與在比利時青少年中進行的研究結果一致， 該研究發現NSSI風險的增加會導致同一性混亂的程度加深（Gandhi et al.， 2017）。“身體發膚， 受之父母”， 這是中國儒家文化提倡的最基本的孝道， 要珍視身體的完整性并尊重自己的生命， 而不去做一些毫無意義的殘毀和無價值的犧牲（Hwang， 1999）。個體參與NSSI的過程或許是在家庭中沒有扮演好“子女”這一角色的表現， 而由家庭逐漸上升到廣泛的國家、社會范疇， NSSI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影響個體社會化的正常發展， 從而導致青少年的社會角色混亂。青春期對于自我意識的發展十分重要， 這一時期的個體會過度關注同齡人的評價（Zhou et al.， 2020）， 而NSSI作為不被社會環境接受的行為也會導致羞恥感， 使青少年在社交場合中附和他人的觀點和話語， 不敢表達自己的觀點或思想， 久而久之便失去自我的獨立性（Brown et al.， 2009）。

此外， 研究結果顯示， T1時的同一性混亂無法預測T2時的NSSI。這一結果表明， 在青春期早期至中期， 個體參與NSSI后同一性混亂加劇的風險要高于同一性混亂增加后出現NSSI行為的風險。當同一性混亂產生時， 青少年可能會采用NSSI以外的其他適應不良的問題行為（例如， 飲食障礙、攻擊行為、強迫性購買等）來應對內心的空虛（Morsünbül， 2015; Reeves et al.， 2012; Verschueren et al.， 2020）。

4.2""疏離感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發現， 個體內水平上， 青少年的疏離感和自傷在三個時間點仍然具有一定的穩定性， 但同一性混亂不具有穩定性。這意味著， 對于某一青少年， 當前同一性混亂的變化無法預測其未來同一性混亂的變化。這一結果證實了Becht等（2016）的觀點：同一性混亂在青少年階段具有波動性和不確定性。

此外， 個體內水平上， T2疏離感在T1的NSSI和T3的同一性混亂的關系中起中介作用， 即NSSI通過提升疏離感從而間接增加青少年的同一性混亂。這與以往類似研究結果相一致：隨著時間的推移， NSSI會導致青少年的人際壓力的增加， 進而引發青少年與周圍環境、社會和自然的疏遠（Burke et"al.， 2015; Ewing et al.， 2019）。這一結果支持了發展精神病理學的人際模型（Rudolph et al.， 2016）。青少年所處的生活環境在制約其社會發展的同時， 其自身的行為和特征也在塑造其獨特的生存條件。參與NSSI的青少年往往被看作是“異類”， 他們在同齡人眼中是脆弱而古怪的， 并受到更多的歧視或偏見（De Luca et al.， 2022）。最新的綜述研究發現， NSSI暴露通常與失去同伴有關， 個體由于缺乏理解和社會支持， 參與NSSI的風險會進一步增加（Simone amp; Hamza， 2020）。即便在NSSI沒有暴露的情況下， 青少年也會因為無法與人分享而體驗到孤獨（Gandhi et al.， 2018）。

疏離感水平的提升會增加同一性混亂的嚴重性， 這一發現支持了社會學習理論（Bandura amp; Walters，"1977）。同一性的發展既是一種人與環境動態交換的過程， 也是一種通過模仿、認同和積極自我建構來創造對自我和他人重要的事物， 并反映社會影響的社會心理結構（Adams amp; Marshall， 1996）。因此， 在與他人的交流和互動中， 青少年的同一性得到良好的發展。相反， 體驗到疏離感的青少年， 由于在社會化過程中缺少觀察和學習的機會， 更容易產生同一性混亂。

與假設不一致， 本研究發現T1的同一性混亂無法通過T2的疏離感影響T3的NSSI， 這一結果可能與中國文化背景下的同一性具有鮮明的“關系性”有關（Cheng amp; Berman， 2012）。西方社會的個體通過自我發現和自我表達來建立同一性， 而東方文化的個體則努力與家庭成員以及社會團體建立和諧的相互依存關系， 以此作為獲得同一性的一種方式（Cheng amp; Berman， 2012）。中國青少年發展的最終目標是“關系自我”而非“自主自我” （Lam， 1997）。因此， 如果青少年在陷入同一性混亂時， 與親人或同伴逐漸疏遠， 這似乎與達成“關系自我”的目的背道而馳了。中國青少年的同一性混亂并不容易導致人際關系問題， 而更有可能努力維持人際社會的和諧（Suh， 2002）， 在與周圍他人的正常互動中緩解混亂感。

本研究還發現， 同一性混亂、疏離感與NSSI的關聯模式在青少年男生和女生中是一致的， 即疏離感在NSSI與同一性之間的中介作用不存在性別差異。這可能是由于在中國文化中， “關系自我”是青少年同一性發展的普遍性目標（Lam， 1997）。未來研究需要在其他東、西方文化中， 使用RI-CLPM來檢驗這種性別模式是否能得到重復驗證。

4.3""研究局限和意義

本研究存在幾點局限。首先， 本研究中的數據是通過青少年的自我報告收集的， 研究結果可能會受到社會期望、回憶偏差的影響。未來的研究可以從多個來源收集信息（例如， 家長、教師和同伴）。被試對NSSI定義的誤解也會導致評估結果的不準確， 研究人員已經開發和檢驗了多種能夠提高內部效度的實驗法來研究 NSSI行為， 如測量NSSI行為的內隱認同等（Ammerman et al.， 2018）， 未來該領域的相關研究可以綜合多種研究方法。其次， 本研究采用的三波段長期追蹤設計僅對同一性-NSSI的循環模型進行了初步驗證， 未來研究應該通過短期的密集追蹤設計為同一性-NSSI的循環模型提供更堅實的實證證據。另外， 同一性混亂和NSSI的雙向影響關系可能并非適用于所有的青少年， 未來的研究可以考慮在RI-CLPM中加入年齡（Klimstra amp; Denissen， 2017）、友誼質量（Zhong et al.， 2024）等調節變量對二者在個體內水平上的關系進行更為細致的分析。

然后， 盡管本研究基于邊界模型驗證了同一性混亂和自傷的關系， 但并未直接測量NSSI的人際邊界功能。因此， 未來的研究可以采用生態瞬時評估方法要求既往有過NSSI經歷的青少年報告自傷前后的感受。最后， 本研究的被試主要集中在青春期早期和中期。隨著受教育時間的增加以及人們開始獨立生活的年齡的推遲， 青春期也在延長（C?té amp; Levine， 2015）。青春期晚期到成年早期的群體經歷了學校到工作的過渡， 這可能是同一性發展的第二個轉折期（Hatano et al.， 2022）。因此， 未來的研究可以在更廣泛的時間框架考察同一性混亂和NSSI的相互關聯和潛在機制。

本研究的理論意義體現在兩方面。一方面， 本研究采用RI-CLPM得出的結果強調未來在研究青少年同一性混亂和NSSI的直接或間接雙向聯系時， 同時考慮個體內效應和個體間效應的重要性。RI-CLPM 通過提取出穩定的被試特質因子來分離被試間差異， 其估計結果能夠更準確地反映青少年同一性混亂和NSSI之間的動態相互作用。另一方面， 本研究發現疏離感在NSSI和同一性混亂之間發揮中介作用的單向模式， 且這種模式在不同性別中具有一致性。這表明中國文化中的同一性具有“關系性”特征， 且中國青少年的同一性混亂的確不容易導致適應不良問題， 為跨文化研究的比較提供了一定證據。

本研究對于青少年心理問題的預防和干預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首先， 學校應該多舉辦與個人發展有關的活動或課程， 使青少年有充足的時間和機會進行自我探索， 從而幫助他們實現自身的連續性和完整性。其次， 增強社會支持和提升社交技能往往是有效的， 例如， 積極的心理干預（PPIs）被認為是目前一種有效的干預措施。PPIs主要專注于增強人的心理功能， 被看作一種心理健康干預的補充方法， 通過鼓勵個人識別積極情緒， 表達感激， 練習友善， 識別和使用自己的優勢， 已經被證實可以有效降低疏離感， 改善個人和社會的關系（Lim et al.， 2020）。最后， 強化情境治療（Intensive Contextual Treatment， ICT）是一種短期的家庭合作式的療法， 能有效減少青少年的NSSI頻率、內化癥狀、壓力水平、情緒調節困難和學校適應（Wijana et al.， 2018）。基于學校和家庭協作的ICT療法可以作為未來NSSI的干預手段， 改善青少年生活的各個方面， 并著力于構建NSSI與同一性的良性循環。

5 "結論

（1）通過分離個體間效應， 個體內水平上T1的NSSI顯著正向預測T2的同一性混亂， 而T2的同一性混亂顯著正向預測T3的NSSI， T2的NSSI也顯著正向預測T3的同一性混亂。青少年的同一性混亂和NSSI之間存在雙向影響關系。

（2）分離個體間效應之后， 個體內水平上T2的疏離感在T1的NSSI與T3的同一性混亂的關系中具有縱向中介作用。

參""考""文""獻

Adams， G. R.， amp; Marshall， S. K. （1996）. A develop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of identity： Understanding the person-in- context. Journal of Adolescence， 19（5）， 429?442.

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2013）.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DSM-5）. Washington， DC： American Psychiatric Press.

Ammerman， B. A.， Berman， M. E.， amp; McCloskey， M. S. （2018）. Assessing non-suicidal self-injury in the laboratory. Archives of Suicide Research， 22（2）， 193?223.

Bandura， A.， amp; Walters， R. H. （1977）. Social learning theory. Englewood Cliffs， NJ： Prentice Hall.

Becht， A. I.， Nelemans， S. A.， Branje， S. J.， Vollebergh， W. A.， Koot， H. M.， Denissen， J. J.， amp; Meeus， W. H. （2016）. The quest for identity in adolescence： Heterogeneity in daily identity formation and psychosocial adjustment across 5 years.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 52（12）， 2010?2021.

Becker， M.， Vignoles， V. L.， Owe， E.， Brown， R.， Smith， P. B.， Easterbrook， M.， ... Yamako?lu， N. （2012）. Culture and the distinctiveness motive： Constructing identity in individualistic"and collectivistic context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02（4）， 833?855.

Bentler， P. M. （2006）. EQS 6 structural equations program manual. Encino， CA： Multivariate Software， Inc.

Boccagno， C.， amp; Hooley， J. （2020）. Understanding the self in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 conceptual review and framework for future research. Retrieved July 20， 2023， from https：//doi.org/10.31234/osf.io/cnsj6

Breen， A. V.， Lewis， S. P.， amp; Sutherland， O. （2013）. Brief report： Non-suicidal self-injury in the context of self and identity development. Journal of Adult Development， 20， 57?62.

Brody， G. H. （1998）. Sibling relationship quality： Its causes and consequences. 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 49， 1?24.

Brown， M. Z.， Linehan， M. M.， Comtois， K. A.， Murray， A.， amp; Chapman， A. L. （2009）. Shame as a prospective predictor of self-inflicted injury in 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 A multi-modal analysis. Behaviour Research and Therapy， 47（10）， 815?822.

Bureau， J. F.， Martin， J.， Freynet， N.， Poirier， A. A.， Lafontaine， M. F.， amp; Cloutier， P. （2010）. Perceived dimensions of parenting and non-suicidal self-injury in young adults. Journal of Youth and Adolescence， 39（5）， 484?494.

Burke， T. A.， Hamilton， J. L.， Abramson， L. Y.， amp; Alloy， L. B. （2015）. Non-suicidal self-injury prospectively predicts interpersonal stressful life event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among adolescent girls. Psychiatry Research， 228（3）， 416?424.

Calabrese， R. L.， amp; Poe， J. （1990）. Alienation： An explanation of high dropout rates among African American and Latino students. Educational Research Quarterly， 14（4）， 22?26.

Chen， F. F. （2007）. Sensitivity of goodness of fit indexes to lack of measurement invariance.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A Multidisciplinary Journal， 14（3）， 464?504.

Cheng， M.， amp; Berman， S. L. （2012）. Globalization and identity development： A Chinese perspective. New Directions for Child and Adolescent Development， 138， 103?121.

Church， A. T.， Anderson-Harumi， C. A.， del Prado， A. M.， Curtis， G. J.， Tanaka-Matsumi， J.， Valdez Medina， J. L.， ... Katigbak， M. S. （2008）. Culture， cross-role consistency， and adjustment： Testing trait and cultural psychology perspective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95（3）， 739?755.

Claes， L.， Luyckx， K.， amp; Bijttebier， P. （2014）. Non-suicidal self-injury in adolescents： Prevalence and associations with identity formation above and beyond depression.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61-62， 101?104.

C?té， J. E.， amp; Levine， C. （2015）. Identity formation， youth， and development： A simplified approach. Psychology Press.

Crocetti， E.， Branje， S.， Rubini， M.， Koot， H. M.， amp; Meeus， W. （2017）. Identity processes and parent-child and sibling relationships in adolescence： A five-wave multi-informant longitudinal study. Child Development， 88（1）， 210?228.

Crocetti， E.， Klimstra， T. A.， Hale， W. W.， Koot， H. M.， amp; Meeus， W. （2013）. Impact of early adolescent externalizing problem behaviors on identity development in middle to late adolescence： A prospective 7-year longitudinal study. Journal of Youth and Adolescence， 42（11）， 1745?1758.

Crocetti， E.， Prati， F.， amp; Rubini， M. （2018）. The interplay of personal and social identity. European Psychologist， 23（4）， 300?310.

Curran， P. J.， amp; Hancock， G. R. （2021）. The challenge of modeling co‐developmental processes over time. Child Development Perspectives， 15（2）， 67?75.

Daukantait?， D.， Lundh， L. G.， W?ngby-Lundh， M.， Claréus， B.， Bj?rehed， J.， Zhou， Y.， amp; Liljedahl， S. I. （2021）. What happens to young adults who have engaged in self-injurious behavior as adolescents？ A 10-year follow-up. European Child amp; Adolescent Psychiatry， 30（3）， 475?492.

De Luca， L.， Giletta， M.， Menesini， E.， amp; Prinstein， M. J. （2022）. Reciprocal associations between peer problems and non‐suicidal self‐injury throughout adolescence. Journal of Child Psychology and Psychiatry， 63（12）， 1486?1495.

Erikson， E. H. （1950）. Childhood and society."New York： Norton.

Erikson， E. H. （1968）. Identity： Youth and crisis. New York： Norton.

Ewing， L.， Hamza， C. A.， amp; Willoughby， T. （2019）. Stressful experiences， emotion dysregulation， and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mong university students. Journal of Youth and Adolescence， 48（7）， 1379?1389.

Fang， J.， Wen， Z.， amp; Huang， G. （2023）. Exploring the longitudinal relations： Based on longitudinal models with cross-lagged structure."Journal of Psychological Science， 46（3）， 733?740.

[方俊燕， 溫忠麟， 黃國敏. （2023）. 縱向關系的探究： 基于交叉滯后結構的追蹤模型. 心理科學， 46（3）， 733?740.]

Gandhi， A.， Luyckx， K.， Goossens， L.， Maitra， S.， amp; Claes， L. （2016）. Sociotropy， autonomy， and non-suicidal self-injury： The mediating role of identity confusion.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99， 272?277.

Gandhi， A.， Luyckx， K.， Goossens， L.， Maitra， S.， amp; Claes， L. （2018）. Association between non-suicidal self-injury， parents and peers related loneliness， and attitude towards aloneness in Flemish adolescents： An empirical note. Psychologica Belgica， 58（1）， 3?12.

Gandhi， A.， Luyckx， K.， Maitra， S.， amp; Claes， L. （2015）.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nd identity distress in Flemish adolescents： Exploring gender differences and mediational pathways.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82， 215?220.

Gandhi， A.， Luyckx， K.， Maitra， S.， Kiekens， G.， Verschueren， M.， amp; Claes， L. （2017）. Directionality of effects between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nd identity formation： A prospective"study in adolescents.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109， 124?129.

Gandhi， A.， Luyckx， K.， Molenberghs， G.， Baetens， I.， Goossens， L.， Maitra， S.， amp; Claes， L. （2019）. Maternal and peer attachment， identity formation， and non-suicidal self- injury： A longitudinal mediation study. Child and Adolescent"Psychiatry and Mental Health， 13， Article 7.

Garisch， J. A.， amp; Wilson， M. S. （2015）. Prevalence， correlates， and prospective predictors of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mong New Zealand adolescents： Cross-sectional and longitudinal survey data. Child and Adolescent Psychiatry and Mental Health， 9， Article 28.

Gillies， D.， Christou， M. A.， Dixon， A. C.， Featherston， O. J.， Rapti， I.， Garcia-Anguita， A.， ... Christou， P. A. （2018）. Prevalence and characteristics of self-harm in adolescents： Meta-analyses of community-based studies 1990?2015.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Child amp; Adolescent Psychiatry， 57（10）， 733?741.

Gu， H.， Bao， X.， amp; Xia， T. （2022）. Basic psychological need frustration and adolescent non-suicidal self-injury： Testing a 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 of depression and self-compassion. Current Psychology， 42， 26848?26856.

Gu， H.， Fang， L.， amp; Yang， C. （2023）. Peer victimization and adolescent non-suicidal self-injury： The mediating role of alienation and moderating role of mindfulness. Journal of Interpersonal Violence， 38（3-4）， 3864?3882.

Gu， H.， Ma， P.， amp; Xia， T. （2020）. Childhood emotional abuse and adolescent nonsuicidal self-injury： The mediating role of identity confusion and moderating role of rumination. Child Abuse amp; Neglect， 106， Article 104474.

Gu， H.， Yao， Y.， He， F.， amp; Cheng， Y. （2023）. Harsh parenting and adolescent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 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 of alienation and cognitive reappraisal. Child Abuse amp; Neglect， 141， Article 106188.

Hamaker， E. L.， Kuiper， R. M.， amp; Grasman， R. P. （2015）. A critique of the cross-lagged panel model. Psychological Methods， 20（1）， 102?116.

Hammen， C. （1991）. Generation of stress in the course of unipolar depression. Journal of Abnormal Psychology， 100（4）， 555?561.

Hatano， K.， Hihara， S.， Nakama， R.， Tsuzuki， M.， Mizokami， S.， amp; Sugimura， K. （2022）. Trajectories in sense of identity and relationship with life satisfaction during adolescence and young adulthood.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 58（5）， 977?989.

Hwang， K. K. （1999）. Filial piety and loyalty： Two types of social identification in Confucianism. Asi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2（1）， 163?183.

Kaniu?onyt?， G.， Truskauskait?‐Kunevi?ien?， I.， ?ukauskien?， R.， amp; Crocetti， E. （2019）. Knowing who you are for not feeling lonely？ A longitudinal study on identity and loneliness. Child Development， 90（5）， 1579?1588.

Klimstra， T. A.， amp; Denissen， J. J. （2017）.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for the associations between identity and psychopathology.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 53（11）， 2052?2065.

Kline， R. B. （2016）. Principles and practice of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4th ed.）. The Guilford Press.

Klonsky， E. D. （2007）. The functions of deliberate self-injury： A review of the evidence. Clinical Psychology Review， 27（2）， 226?239.

Lam， C. M. （1997）. A cultural perspective on the study of Chinese adolescent development. Child and Adolescent Social Work Journal， 14， 95?113.

Li， Y.， He， K.， Xue， C.， Li， C.， amp; Gu， C. （2022）. The impact of self-consistency congruence on non-suicidal self-injury in college students： The mediating role of negative emotion and the moderating role of gender.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esearch and Public Health， 19（19）， Article 11898.

Lim， M. H.， Gleeson， J. F.， Rodebaugh， T. L.， Eres， R.， Long， K. M.， Casey， K.， ... Penn， D. L. （2020）. A pilot digital intervention targeting loneliness in young people with psychosis. Social Psychiatry and Psychiatric Epidemiology， 55（7）， 877?889.

Little， R. J.， amp; Rubin， D. B. （2014）. Statistical analysis with missing data. Wiley.

Liu， Y. （2021）. A unification and extension on the multivariate longitudinal models： Examining reciprocal effect and growth trajectory."Advance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29（10）， 1755?1777.

[劉源. （2021）. 多變量追蹤研究的模型整合與拓展： 考察往復式影響與增長趨勢. 心理科學進展， 29（10）， 1755? 1777.]

Luyckx， K.， Gandhi， A.， Bijttebier， P.， amp; Claes， L. （2015a）. Non-suicidal self-injury in high school students： Associations with identity processes and statuses. Journal of Adolescence， 41， 76?85.

Luyckx， K.， Gandhi， A.， Bijttebier， P.， amp; Claes， L. （2015b）. Non-suicidal self-injury in female adolescents and psychiatric patients： A replication and extension of the role of identity formation."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77， 91?96.

Luyckx， K.， Klimstra， T. A.， Duriez， B.， Van Petegem， S.， amp; Beyers， W. （2013）. Personal identity processes from adolescence through the late 20s： Age trends， functionality，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Social Development， 22（4）， 701?721.

Marcia， J. E. （2002）. Identity and psychosocial development in adulthood. Identity：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heory and Research， 2（1）， 7?28.

Martel， M. M. （2013）. Sexual selection and sex differences in the prevalence of childhood externalizing and adolescent internalizing disorders. Psychological Bulletin， 139（6）， 1221?1259.

Miller， A. B.， Linthicum， K. P.， Helms， S. W.， Giletta， M.， Rudolph， K. D.， Hastings， P. D.， ... Prinstein， M. J. （2018）. Reciprocal associations between adolescent girls’ chronic interpersonal stress and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 multi- wave prospective investigation. Journal of Adolescent Health， 63（6）， 694?700.

Morsünbül， ü. （2015）. The effect of identity development， self-esteem， low self-control and gender on aggression in adolescence and emerging adulthood. Eurasian Journal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61， 99?116.

Mulder， J. D.， amp; Hamaker， E. L. （2021）. Three extensions of the random intercept cross-lagged panel model.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A Multidisciplinary Journal， 28（4）， 638?648.

Nock， M. K. （2009）. Why do people hurt themselves？ New insights into the nature and functions of self-injury. 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18（2）， 78?83.

Nolen-Hoeksema， S. （2012）. Emotion regulation and psychopathology： The role of gender. Annual Review of Clinical Psychology， 8（1）， 161?187.

Piccirillo， M. L.， Burke， T. A.， Moore‐Berg， S. L.， Alloy， L. B.， amp; Heimberg， R. G. （2020）. Self‐stigma toward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n examination of implicit and explicit attitudes. Suicide and Life‐Threatening Behavior， 50（5）， 1007?1024.

Qu， D.， Wen， X.， Liu， B.， Zhang， X.， He， Y.， Chen， D.， ... Chen， R. （2023）. Non-suicidal self-injury in Chinese population： A scoping review of prevalence， method， risk factors and preventive interventions. The Lancet Regional Health-Western Pacific， 37（8）， Article 100794.

Reeves， R. A.， Baker， G. A.， amp; Truluck， C. S. （2012）. Celebrity worship， materialism， compulsive buying， and the empty self. Psychology amp; Marketing， 29（9）， 674?679.

Ribeiro， J. D.， Franklin， J. C.， Fox， K. R.， Bentley， K. H.， Kleiman， E. M.， Chang， B. P.， amp; Nock， M. K. （2016）. Self-injurious thoughts and behaviors as risk factors for future suicide ideation， attempts， and death： A meta- analysis of longitudinal studies. Psychological Medicine， 46（2）， 225?236.

Rosenthal， D. A.， Gurney， R. M.， amp; Moore， S. M. （1981）. From trust on intimacy： A new inventory for examining Erikson’s stages of psychosocial development. Journal of Youth and Adolescence， 10（6）， 525?537.

Rudolph， K. D.， Lansford， J. E.， amp; Rodkin， P. C. （2016）. Interpersonal theories of developmental psychopathology. In D. Cicchetti （Ed.）， Developmental psychopathology"（pp. 243?312）. Hoboken， NJ： Wiley.

Sandhu， D.， amp; Tung， S. （2004）. Contributions of family environment and identity formation towards adolescents’ alienation. Pakistan Journal of Psychological Research， 19（1-2）， 1?14.

Schwartz， S. J.， Beyers， W.， Luyckx， K.， Soenens， B.， Zamboanga， B. L.， Forthun， L. F.， ... Waterman， A. S. （2011）. Examining the light and dark sides of emerging adults’ identity： A study of identity status differences in positive and negative psychosocial functioning. Journal of Youth and Adolescence， 40（7）， 839?859.

Schwartz， S. J.， Zamboanga， B. L.， Wang， W.， amp; Olthuis， J. V. （2009）. Measuring identity from an Eriksonian perspective： Two sides of the same coin？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ssessment， 91（2）， 143?154.

Shi， X.， Wang， A.， amp; Zhu， Y. （2023）. Longitudinal associations among smartphone addiction， lonelines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in college students： Disentangling between- and within-person associations. Addictive Behaviors， 142， Article 107676.

Simone， A. C.， amp; Hamza， C. A. （2020）. Examining the disclosure of nonsuicidal self-injury to informal and formal sources： A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Clinical Psychology Review， 82， Article 101907.

Suh， E. M. （2002）. Culture， identity consistency， and subjective"well-being.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83（6）， 1378?1391.

Verschueren， M.， Claes， L.， Gandhi， A.， amp; Luyckx， K. （2020）. Identity and psychopathology： Bridging developmental and clinical research. Emerging Adulthood， 8（5）， 319?332.

Wijana， M. B.， Enebrink， P.， Liljedahl， S. I.， amp; Ghaderi， A. （2018）. Preliminary evaluation of an intensive integrated individual and family therapy model for self-harming adolescents. BMC Psychiatry， 18（1）， Article 371.

Yang， D.， Zhang， J.， amp; Huang， X. （2002）. Adolescent students’ sense of alienation： Theoretical construct and scale development. Acta Psychologica Sinica， 34（4）， 407?413.

[楊東， 張進輔， 黃希庭. （2002）. 青少年學生疏離感的理論構建及量表編制. 心理學報， 34（4）， 407?413.]

Yates， T. M.， Tracy， A. J.， amp; Luthar， S. S. （2008）.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mong “privileged” youths： Longitudinal and cross-sectional approaches to developmental process. Journal of Consulting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76（1）， 52?62.

You， J.， Leung， F.， amp; Fu， K. （2012）. Exploring the reciprocal relations between nonsuicidal self-injury， negative emotions and relationship problems in Chinese adolescents： A longitudinal cross-lag study."Journal of Abnormal Child Psychology， 40（5）， 829?836.

You， J.， Lin， M. P.， Fu， K.， amp; Leung， F. （2013）. The best friend and friendship group influence on adolescent nonsuicidal self-injury. Journal of Abnormal Psychology， 41（6）， 993? 1004.

Yuan， S.， Cao， W.， Zhang， M.， Wu， S.， amp; Wei， X. （2021）. The road to a more accurate causal analysis： New advances in cross-lagged panel models. Human Resources Development of China， 38（2）， 23?41.

[袁帥， 曹文蕊， 張曼玉， 吳詩雅， 魏馨怡. （2021）. 通向更精確的因果分析： 交叉滯后模型的新進展. 中國人力資源開發， 38（2）， 23?41.]

Zetterqvist， M.， Jonsson， L. S.， Landberg， ?.， amp; Svedin， C. G. （2021）. A potential increase in adolescent nonsuicidal self-injury during covid-19： A comparison of data from three different time points during 2011?2021. Psychiatry Research， 305， Article 114208.

Zhong， Q.， Gu， H.， amp; Cheng， Y. （2024）. Interparental conflict and adolescent non-suicidal self-injury： The roles of harsh parenting， identity confusion， and friendship quality. Current Psychology， 43， 21557?21567.

Zhou， H.， amp; Long， L. （2004）. Statistical remedies for common method biases. Advance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12（6）， 945?950.

[周浩， 龍立榮. （2004）. 共同方法偏差的統計檢驗與控制方法. 心理科學進展， 12（6）， 945?950.]

Zhou， J.， Li， X.， Tian， L.， amp; Huebner， E. S. （2020）. Longitudinal association between low self‐esteem and depression in early adolescents： The role of rejection sensitivity and loneliness. Psychology and Psychotherapy： Theory， Research and Practice， 93（1）， 54?71.

Reciprocal associations between identity confusion and adolescent NSSI： The longitudinal mediation effect of alienation

GU Honglei， YU Weiming， CHENG Yufang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School of Educational Science，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ognition and Human Behavior Key Laboratory of Hunan Province， Changsha 410081，"China）

Abstract

Nonsuicidal self-injury （NSSI） is defined as the deliberate， direct， and socially unacceptable destruction of one’s own body tissue without a conscious suicidal intent. This behavior has become a major public health problem among adolescents. The initial occurrence of NSSI and its subsequent peak periods often coincide with the identity crisis stage of adolescents. Identity confusion represents a sense of feeling “mixed up， ” that is， being unable to enact and maintain lasting commitments to life alternatives and lacking a clear sense of purpose and direction. Considerable evidence has linked identity confusion to NSSI. According to the identity-NSSI interplay model， NSSI may serve as a means of developing a sense of identity （i.e.， “I am a self-injurer”）， which goes against the common values and attitudes in society. The destabilization of a self-injurer may lead individuals to a further increased sense of identity diffusion. Based on this theory， the present study tested the bidirectional association between identity confusion and adolescents’ NSSI as well as the mediating role of alienation and the moderating role of gender in this association.

A sample of 1258 Chinese middle school students （50.1% girls; M_age"at Wave 1 = 13.81 years） completed self-report questionnaires regarding identity confusion， alienation， and NSSI at three time points （called T1， T2， and T3）， with 6-month intervals. The random intercept cross-lagged panel model （RI-CLPM） was employed to separate between- and within-person effects， and to test the mediation role of alienation in the reciprocal relations between identity confusion and adolescent NSSI. Moreover， the multi-group RI-CLPM was used to test the gender differences in the associations among identity confusion， alienation， and NSSI.

Results showed that identity confusion and NSSI were mutually reinforcing at the within-person level when controlling for between-person effects. Specifically， initial NSSI significantly and positively predicted T2 identity confusion， which in turn significantly positively predicted T3 NSSI. T2 NSSI also positively predicted T3 identity confusion. More importantly， T2 alienation longitudinally"mediated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T1 NSSI and T3 identity confusion. These associations among identity confusion， alienation， and NSSI did not differ between genders.

This study found that alienation played a unidirectional mediating role in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NSSI and identity confusion， and this pattern is consistent across genders. This finding indicates that identity in Chinese culture has a “relational” quality， and identity confusion among Chinese adolescents does not necessarily lead to maladaptive behaviors （e.g.， NSSI）. Furthermore， this study highlights the importance of developing a healthy identity in the prevention and intervention of NSSI. Specifically， schools are encouraged to organize more activities or courses related to personal development， which provide adolescents with ample time and opportunities for self-exploration. This approach， thereby， may help them achieve a greater sense of continuity and integrity in their identities.

Keywords "identity confusion，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lienation， random intercept cross-lagged panel model， adolesc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