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住行，生老嫁娶過一生

摘 要：生活，首先體現在衣食住行上。“好吃不過茶泡飯，好看不過素打扮”等諺語，充分體現了四川人對簡單生活的滿足和欣賞。四川諺語非常重視青少年的家教，肯定老年人的經驗；主張戀愛要真心相待，選擇伴侶時品德重于金錢和外表。家人之間，最重要的是團結與和睦；對于親戚和鄰居，諺語強調要互相幫助。要想身體好，需養成好的作息規律；要想生活幸福，需養成勤儉的習慣，去掉懶惰、嗜煙、酗酒、賭博等惡習。

關鍵詞：生活諺語；衣食住行；生老嫁娶；助親睦鄰；健康養生；幸福觀

生活的內涵非常豐富，本文所說的生活主要指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等日常生活，也就是生存或言活著。

一、人生在世，衣食住行

衣和食，是生活的重中之重。所以諺語說：“人生在世，吃穿二字。”

在人們心目中，通常認為人最重要的需求是吃，食物比錢財更加重要：“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心發慌”，“馬是人的翅膀，飯是人的力量”（藏族），“家中有糧，心頭不慌”。在諸般食物中，人們特別強調米飯和鹽的重要性：“人參雖好不當飯”“千補萬補，不如飯補”“食有千般味，鹽是第一位”“珍饈美味離不得鹽”。當然，也看重雜糧和蔬菜：“多吃五谷，身大腰粗”“糙米菜湯，一世安康”“糙米飯噴噴香，青菜湯滋味長”。對于水果的重要作用，人們也早就認識到了：“飯后一個果，神仙不如我。”

在不同境況下，人對食物的態度是不一樣的，所以諺語說：“饑時糠也甜，飽時肉也嫌。”當然，無論處于什么情況，都不應吃得太多太飽：“少吃香，多吃傷”“饑不暴食，渴不狂飲”。不能養成貪吃、好吃的習慣：“好吃男子要拉賬，好吃婆娘要上當。”更不能為了滿足一時的“吃癮”而不計后果：“有了一頓搓，沒得吃谷種。”“搓”是方言，在此處意為大吃大喝。

四川人自古“尚滋味，好辛香”，所以關于食物烹調的諺語非常豐富。“三分案板，七分鍋匠”，是說菜肴的味道重在廚師（俗稱鍋兒匠）的烹制功夫，其次才看刀工。“肝腰下鍋十八鏟”，是說肝腰下鍋后需快速翻炒，大約炒上18鏟就要出鍋，這樣不僅口感鮮嫩還香味十足。“急火煨稀飯，慢火燉朒朒”里的“朒朒”，音gǎ gǎ，方言，指動物的肉；諺語是說，煮稀飯需大火快煮，煮肉則需小火慢燉。諺語“魚吃跳，豬吃叫”“魚吃跳，雞吃叫”，則說的是魚、豬、雞等最好都吃現殺的，這樣肉最新鮮、最好吃。

舊時，總體來說多數人是缺衣少穿的，特別是冬天，不少人都要挨凍。所以，人們在穿戴方面特別看重棉衣和棉襖：“寧穿一層棉，不穿十層單。”在衣帽鞋子的制作上，諺語強調要量體裁衣，以求合身適體：“量頭縫帽，量腳做靴”，“按腦袋大小做帽，按腳板長短縫靴”（藏族），“鞋不加線，領不加分”。后一條里的“線”和“分”，均指長度。諺語是說，做鞋和衣服時，長短大小一定要精確，尤其是做鞋的要求比做衣服更為嚴格，小一線夾腳，大一線打滑。對于衣服色彩搭配，四川廣泛流傳“紅配綠，苕得哭”的說法，“綠”讀lú音，與后句的“哭”押韻；“苕”是方言，意為土氣、俗氣；諺語是說，紅、綠兩色的穿衣搭配很俗氣，不好看。

過去因為不少人都過著“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日子，所以補衣服是許多人都要經歷的日常和都需掌握的技藝。諺語“衣爛從小補”，是說衣服應該從破小洞的時候就及時縫補，這樣能有效減緩衣服破爛的速度和程度。

對于衣食，人們總體來說推崇的是粗茶淡飯、粗布衣裳。“粗飯養人，粗活強身”“要飽是家常飯，要暖是粗布衣”“好吃不過茶泡飯，好看不過素打扮”等諺語，充分體現了四川人對簡單生活的滿足和欣賞。即便衣食充足時，人們也奉行節衣縮食的理念：“冷時褲子不重起穿，餓時兩餐不一起吃。”（彝族）

住和行，是衣食之外最重要的事情。諺語“安居才能樂業”和“非有不可的是畜，非修不可的是屋”（彝族），強調的便是“住”的重要性。向陽、靠水的地方一直是不少人心目中的理想居住地：“向陽的房子先得暖，靠水的人家會撐船”“寧要朝南的廊柱，不要朝北的房子”“朝南屋，世世代代都享福”。住房好壞并不代表著生活是否幸福，生氣和煙火氣顯得更加重要，所以諺語說：“大瓦屋，空腔腔；茅草屋，朒朒香。”諺語“窮灶門，富水缸”，強調的則是住房中需特別重視的事項：灶門前不宜多堆放柴禾，那樣容易引發火災；水缸里則應隨時裝滿水，一旦灶門起火，可及時取水撲滅。

人是具有創造性的動物，適合出行和挪動，以求得到更大的發展。所以諺語說“樹挪死，人挪活”，鼓勵人們外出尋找發展機會。“在家千日好，出門時時難”“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晴帶雨傘，飽帶干糧”等諺語，說的是出門在外要未雨綢繆，有備無患；“出門人，處處讓三分”“在家老三輩，出門小三輩”等諺語，則是說出門在外要多禮讓、多包容、降低身份，以免與人發生摩擦；“鼻子底下就是路”“要知山中路，須問打柴人”“行路能開口，天下隨便走”等諺語，則是說出門人要舍得動嘴，多向人問路，那樣可以少走彎路。

面對路上可能遇到的種種困難，諺語總結了不少行走經驗。“涼粉要攪，稀路要跑”，是說走稀泥路時慢了反而容易摔跟斗，腳不沾地的快走更容易通過；“凌炸別怕，狗咬別跑”，是說遇到冰面開裂不要害怕，慢慢走就是，遇到惡狗來襲千萬不能跑，越跑它越追；“走路莫走邊邊，爬樹莫爬顛顛”，是說路邊容易滑落，樹梢容易折斷；“逢橋需下鞍，有路莫渡水”，是提醒出門人首先要注意人身安全，遇到過橋時下馬行走更安全，有陸路可走時就盡量不要選擇坐船過河。

二、人生一世，生老嫁娶

傳統觀念重男輕女（當然是錯誤的），注重傳宗接代，贊美兒孫滿堂：“有兒窮不久，無兒久久窮。”當然，不少人也認識到“兒多不如兒少，兒少不如兒好”“養兒養女不在多，一個麒麟頂一窩”。人們通常認為，兒女的形象、體質、智力等，與父母、特別是母親有很大關系：“土肥出壯苗，好母育好兒。”同時，人們也清楚認識到同樣的父母生出的子女也會大不一樣：“一棵樹上結的果子，不一定都是甜的；一個阿媽生的孩子，不一定都很聰明。”（彝族）

關于嬰兒的生長，有“三滾六坐九爬爬，十個月后叫爹媽”的諺語，是說孩子三個月時能翻滾，六個月時能坐穩，九個月時能在地上爬行，十個月的時候就開口學叫爸爸媽媽了。對于如何把孩子帶大，諺語認為應粗放一些：“茄子吊大，小娃碰大”“饅頭蒸大，小孩摔大”。

家教是家庭生活中一個必須重視的問題，即所謂“治家重教”。父母對兒女、長輩對晚輩的教育不能停歇：“井要常淘，子女常教”“馬兒再好也要套，娃兒再乖也要教”。父母對兒女的教育要趁早：“修樹趁早，教子趁小”“人小易學好，樹小能扳伸”。要以身作則：“言教不如身教”“娘勤女不懶，爹懶子好閑”“父母是子女的樣子，兒女是父母的鏡子”。教育要靠說服，不能靠打服：“會教兒的用話教，不會教兒的用棒教”“阿爸的話三次說對了，就聽他的教導；阿媽的話三次說對了，就聽她的勸告”（彝族）。

過去，多數人生活條件差，勞動強度大，因而衰老得早，雖然有“人到四十五，好比出山虎”這樣的諺語，但“三歲牯牛十八漢，過了三十蔫一半”“人到中年萬事休”之類的諺語卻更多。對于經驗豐富的老年人，諺語持尊重態度：“老馬識遠途，老人通世故”，“姜老辣性重，人老經驗多”，“年輕人力氣足，老年人辦法多”（藏族）。另一方面，諺語也正視人老后身體、智力各方面衰退的事實：“歲數不饒人”“人老顛東，樹老心空，抱雞母老了打倒沖”。后一句里的“顛東”意為“糊涂”，“抱雞母”指孵蛋的母雞，“打倒沖”指站立不穩頭朝下跌倒。對于人生終點，諺語主張坦然面對：“有生必有死”“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人吃土一生，土吃人一回”。

在生與老之間，戀愛和婚姻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部分。關于戀愛，諺語倡導要知心和真心：“人之相愛，貴在知心”，“看見黃河水就口渴，看見知心人就快活”（藏族），“竹子要直才成篾，戀情要真才成家”（苗族），“枯干的木頭容易破裂，虛偽的愛情容易破裂”（蒙古族）。關于擇偶，諺語主張情感第一、德行第一：“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不要顏色，只要賢德”。不能以財取人：“選婿莫圖金錢，選媳莫圖容顏”（苗族），“會嫁的嫁對頭，不會嫁的嫁門樓”。后一句里的“對頭”，指品行好的人；“門樓”指門第、財產。要避免選擇不踏實的人：“舂墻要舂實心墻，嫁女莫嫁二恍恍。”“二恍恍”原指浮躁或粗心大意，這里指浮夸、愛說大話或游手好閑者。一旦選定了對象，就不可再招惹他人：“一馬不配雙鞍，一腳莫踏兩船。”

過去聯姻，主要靠媒婆撮合，所以流行“天上無云不下雨，世上無媒不成親”之類的諺語。但在許多人心目中，媒婆總是愛說謊的，因而在諺語中往往對其嘲諷和貶斥：“媒婆靠耍嘴，無謊不成媒”“媒人要不哄，兩頭搞不攏”“媒婆是條狗，這頭吃了那頭走”。包辦的婚姻多是不美滿的：“強摘的果子不甜，包辦婚姻不和諧。”所以，對實施包辦婚姻的父母和媒人，人們一直表現出不滿情緒：“爹娘作主，一生受苦；媒人作主，兩頭受苦”，“愿媒人爬山摔下巖，愿媒人過橋掉下河”（藏族）。

關于彩禮，諺語基本持否定態度：“結婚要彩禮，自己害自己。”但送彩禮和收彩禮，過去在很多地方被視為天經地義的事情。諺語“養女不蝕本，燒起鍋兒等”便是說，把女兒養大后嫁人，收取男方彩禮，養女兒所花的錢就可以回本了；所以，當父母的不用著急，就如同把鍋燒熱后等著米來下鍋一樣自然——不用說這屬陋習。

三、家和萬事興，幸逢好近鄰

傳統家庭和家族，特別重視家規和家長，即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吃飯千口，當家一人”。每個家庭都有各自的難處：“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管理家務并不輕松：“不理家務事，不知理家難”“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還未當家想當家，當起家來亂如麻”。

家人之間，最重要的是和睦相處、團結一心：“家和萬事興”，“沒有水汁，再甜的甘蔗也無味；沒有和睦，再富的家也不歡樂”（彝族），“和睦的家庭是快樂的，興旺的畜群是健壯的”（藏族），“夫妻和，家不敗；弟兄和，家不分”。家庭和睦，首先要求夫妻恩愛和睦：“夫妻同了心，黃土變成金”“夫妻和睦，全家是福”“公不離婆，秤不離砣”。關于夫妻相處之道，四川地區流行不少富有地方特色的“耳朵”（“”，意為“軟”）諺語，如“若要和，老公怕老婆”“男人管婆娘，頓頓喝米湯；婆娘管漢子，金銀滿罐子”。四川人把怕老婆的男人稱為“耳朵”，其實他們并非真的怕老婆，“怕”是對老婆好的一種表現。現實生活表明：女人更善于管家、理家，“怕”老婆的家庭往往和睦、溫馨，成為家人特別是男人的避風港。

要想家庭和睦相處，家人之間就必須彼此忍讓：“和氣能生財，忍氣家不敗。”家人間最怕爭吵、爭斗：“大家吵窮，小家吵敗”，“牛頂架的地方草不旺，鬧不合的人家燈不亮”（彝族）。兄弟、姑嫂、妯娌等家人之間，理論上都應該親密無間，但實際上的情況卻比較復雜。諺語“白發夫妻有，白發兄弟無”，說的是最終一起安度晚年的是夫妻，不是兄弟；“分家三年成鄰居”，說的是家人間的親情隨著分家而很快變得疏遠。其他如“小叔多，是非多；小姑多，空話多”“兄弟易和，妯娌難處”等諺語，均反映了家人之間的復雜關系。當然，也有不少諺語對如何搞好家庭關系總結了很好的經驗：“會當媳婦兩邊瞞，不會當的兩邊傳。”便是說，會當媳婦的，會便宜行事，對丈夫和婆婆，不該講的就不講；不會當媳婦的，則愛在雙方間添油加醋地傳話，激化彼此矛盾。

親戚是人們在緊急情況下除家人外首先想到的求助對象：“鳥急投林，人急投親。”諺語主張親戚之間應經常走動：“朋友越交越深，親戚越走越親”“一輩親，二輩表，三輩四輩認不到”（“認不到”是認不得的意思）。在親戚中，舅舅和外婆對許多人來說是特別親切的兩個稱呼，在彝、羌等民族和部分漢族地區，舅舅的地位非常高：“天上雷公，地上舅公”“千年不斷娘家路，萬年不斷外婆親”“外婆抱外孫，累死不哼哼”。不過，親戚中難免會出現勢利眼：“牙沒有了，再好的東西也沒法吃；錢沒有了，再親的親戚也不親”（藏族），“門前拴著高頭馬，不是親來也是親”，“阿媽沒有親戚，母豬才有親戚”（彝族）。后一句是涼山彝族地區流行的嘲諷諺語，傳說一人死后，因家貧無人來送葬，兒女只好將僅有的一頭母豬殺了治喪，這下子來了很多親戚；實際上，他們不是來追悼死者的，而是沖著豬肉的香味來的。

家人、親戚之外，好的鄰居非常難得：“千金難買好鄰居”“好地好房，還得有個好街坊”“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鄰里之間的利益常常休戚相關：“鄰家失火，不救自危”“吹倒鄰人的大風，不會繞過自家的帳篷”。所以，鄰居之間應互相幫助、互相保護：“遠處拜佛，不如隔壁幫忙”“親幫親好，鄰幫鄰好”。

四、但求身體好，勤儉過一生

人們普遍信奉身體好才是真的好，健康平安才是最大的幸福：“千金難買好體格”“有錢難買一身安”。什么樣的身體是好身體呢？諺語說：“不求虛胖，但求實壯。”關于胖瘦與健康的關系，諺語有自己的說法：“瓜好吃不在大小，人健康不在胖瘦”“中年發胖不是福”“有錢難買老來瘦”“褲帶越長，壽命越短”。平常保持好的心態，多一些笑容和笑聲，對身體是有好處的：“天寬地寬，不如心寬”“不焦不慪，健康長壽”“有說有笑，閻王不要”“遇事不惱，長生不老”。

養生要關注天氣變化和季節變換，不同季節應采取不同的應對策略，以順應自然變化：“勤穿勤脫，勝過吃藥”“春不忙減衣，秋不忙加冠”“春防風，夏防熱，秋防雨，冬防寒”。養生還應養成好的生活習慣和作息規律：“早起早睡，精神百倍”“早早睡，早早起，眼睛鼻子都歡喜”“大路不走草成窩，坐立不正背要駝”。諺語說“寒從腳下起”，所以人們非常注意燙腳和腳部保暖：“睡前燙個腳，當吃副補藥”“熱水洗腳氣血通，小病不用請郎中”。充足的睡眠對養生非常重要，但睡眠時間也不能太長，否則過猶不及：“貪房貪睡，添病減歲。”

要想身體好，人還不能太閑、太靜，所以諺語說：“石閑生苔，人閑生病”“運動運動，百病難碰”。諺語“扁擔無毛，當件皮袍”說的是人要多勞動，勞動可使身體暖和，防寒健身；“飯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說的是人要多運動；“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說的是運動貴在有恒；“少小不運動，老來多病痛”“少年練得一身勁，老來健康少生病”說的是運動習慣要從小養成。

要想身體好，還需講究合理飲食。傳統諺語主張飲食應節制：“少車多步，少葷多素，少鹽多醋”“飯吃八成飽，到老胃口好”“寧可鍋里放壞，不可肚里硬塞”。還應養成好的飲食習慣：“匆匆忙忙易跌，狼吞虎咽易噎”“饑不暴食，渴不暴飲”“冷言冷語聽不得，冷飯冷菜吃不得”。傳統養生還非常看重食物進補，這方面的諺語很多：“千補萬補，不如食補”“冬天進了補，春天可打虎”“冬吃蘿卜夏吃姜，不找醫生開藥方”“吃了羊腸，不穿衣裳”。最后一句里的“羊腸”泛指羊雜，過去許多人沒有條件吃羊肉，成都等地民眾冬至前后都有吃羊腸暖身的習俗。

“干干凈凈，預防百病”。人們很早就認識到了衛生與健康之間的密切關系。講衛生，最重要的是飲食衛生：“不干不凈，不得生病”，“話是口中出，病是口中入”（羌族），“不和別人共碗，不會傳染傷風”（藏族）。“環境干凈，少生疾病”“滅蠅不管糞，等于瞎胡混”等諺語，強調的是環境衛生的重要性。“臉要天天洗，地要天天掃”“指甲常剪，疾病不染”“燙衣洗澡，虱子不咬”等諺語，強調的是身體衛生的重要性。“隨地吐痰，易把病傳”“衣服常洗常換，疾病減少一半”等諺語，強調的是養成良好生活習慣的重要性。

要想過上穩定的生活，除了努力創造之外，一直以來，人們都特別重視勤儉、鄙視懶惰：“治家千條計，勤儉數第一”“欲求溫飽，勤儉為要”“勤是搖錢樹，儉是聚寶盆”。勤和儉是相輔相成的關系，缺一不可：“只勤不儉無底洞，只儉不勤水無源”“能勤不能儉，到頭沒積攢；能儉不能勤，到頭等于零”。懶惰與勤勞相對立，亦可謂一枚硬幣的兩面。有人勤快就有人懶惰：“勤奮和智慧是雙胞胎，懶惰和愚蠢是親兄弟。”（藏族）人們對懶人都持鄙視態度，所以嘲諷懶人毛病的諺語特別多：“懶牛懶馬屎尿多，懶人懶漢瞌睡多”，“勤人下地事多，懶漢下地屎多”，“站著怕腰桿痛，睡著又嫌臭蟲咬”（羌族）。

中華民族自古倡導節儉和儲備。“緊緊手，年年有；緊緊嘴，衣不缺”，“愛惜財的有財，愛惜糧的有糧”（彝族），說的是節儉的重要性；“出門要帶盤纏，過日子要打算盤”“會打會算，錢糧不斷”，說的是節儉重在有計劃；“節約猶如針挑土，浪費猶如水推沙”，說的是節儉執行起來并不容易；“貯水防旱，積谷防荒”，“豐年要當歉年過，碰到歉年不挨餓”，“愛惜衣裳從新時起，節約糧食從有時起”（回族），說的是節儉就要儲存，儲存是為了有備無患。

勤儉和忠厚，一直是人們提倡的持家和傳家之寶：“勤儉致富，忠厚傳家”“教子要嚴，治家從儉”。過去，人們普遍將“耕讀”二字視為傳家之寶，將“盜奸”二字作為居家必防：“傳家二字耕與讀，防家二字盜與奸。”一個家庭最怕從內部爛掉，所以諺語警醒人們：“家賊難防，偷斷屋梁。”

人生一世，很容易養成一些嗜好。但許多嗜好，對自己和家人都是有害無益的，比如吸煙、酗酒。對此，諺語給予了警示：“吸煙酗酒，花錢短壽”“抽煙酗酒劃不來，等于花錢買棺材”“一人抽煙，全家受害”。戒掉這些不良嗜好是有巨大好處的：“不染煙和酒，活到九十九”“三年不抽煙，家中樣樣添”“要想老來安，戒掉酒和煙”。當然，對于酒，諺語給出了辯證的說法：“小酒小人參，酗酒誤性命”“氣大傷神，酒多傷身”。

嫖和賭，是生活中最常見的兩大惡習：“吃喝嫖賭，喪生之路”“人在賭中爛，家在賭中散”“賭博賭博，越賭越薄”“煙傷肺，酒傷神，賭傷財，嫖傷身”。諺語對嫖和賭均持否定和鄙夷的態度：“色字頭上一把刀”“魚貪餌上鉤，人貪色上當”“窮生虱子富生瘡，梅毒來自嫖婆娘”“十個賭徒九個輸”“久賭神也輸”。

幸福生活是人人都向往的。那幸福來自哪里？諺語告訴我們：來自勞動、來自付出、來自拼博、來自健康：“大地下埋著珠寶，勞動中藏著幸福”（藏族），“金子出自沙土里，幸福來自汗水里”（傈僳族），“給人一分樂，嘗到十分甜；有多少汗水，有多少歡樂”（納西族），“把歡樂奉獻給別人的人，才是最歡樂的人；把幸福留給別人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彝族），“不吃苦中苦，難得甜中甜”，“無債是富，無病是福”。除此之外，四川諺語中還包含著多樣的樸素認知：“賢者多勞，庸人多福”表達的是一種平淡的幸福觀，認為做人不必隨時隨地都去彰顯自己的聰明、勞累，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夠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馬牛”反映出一種睿智與豁達，認為兒孫的幸福該由他們自己去創造，不能越俎代庖。

主要參考資料：

1.中國民間文學集成全國編輯委員會、中國民間文學集成四川卷編輯委員會編纂《中國諺語集成·四川卷》，中國ISBN中心2004年版。

2.《中國民間文學大系·諺語·四川卷》，2023年3月送審稿。

3.四川省各市（地、州）縣（區、市）1980—1990年編纂的諺語集成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