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歷久彌新”?
“歷久”者,指舊事物本身具有可傳承的價值,時間越久,越能凸顯其價值;“彌新”者,指舊事物能與時俱進,發展衍生出新內涵,推陳出新。
具體來講,即事物經歷了足夠漫長的歲月,歷經風雨,飽受滄桑,沒有被淘汰,也沒有失去原有的價值,反而借著時光的打磨和考驗,借著新時代人們的新視角、新目光、新設備、新技術、新方法等,或修正了它以前被誤解、被貶低的一面,或挖掘了它以前尚未被人關注到的一面,為其增添了新的價值、新的生機、新的活力,甚至讓它成為新的流行元素。
什么樣的事物能夠歷久彌新?答曰:經典文學著作。
它們的主題具有普遍性,探討了人類普遍的困境和幽微復雜的人性,于是,能經受得住時光的淬煉,能讓不同時代、不同國籍的不同讀者,結合自身的不同經驗,實現情感的共鳴。例如,《紅樓夢》和《莎士比亞全集》,讓我們至今還在為寶黛的木石前盟而感傷流淚,為羅密歐和朱麗葉的愛別離、求不得而大鳴不平。在閱讀多元的故事時,我們投射了馬斯洛需求層次的一種“歸屬感、與他人建立關系、獲得愛”之渴求。
同時,人物、情節都具有典型性。曹雪芹和莎士比亞的作品,情節扣人心弦。我們隨口都能“演繹”其中的經典臺詞,“千紅一窟,萬艷同杯”“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默然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的苦難,在奮斗中結束了一切”“逆境和厄運自有妙處”……它們塑造了復雜鮮活的人物形象,制造了波瀾起伏的故事情節,經久不衰,活力永存,引起讀者對生命存在的哲理思考與終極關照。而我們的人生經歷、個體認知在動態變化,每次重讀那些典型的人物與情節,都會有新發現、新體會,故能常讀常新。
另外,社會環境具有跨時代性。《紅樓夢》是一部“百科全書”,包羅萬千,包蘊了18世紀的社會矛盾、禮法習俗等宏觀敘事內容,還細致入微地包含了醫藥學、建筑學、書畫學等傳統文化知識,讓現代人可以穿越時空,如臨其境。而莎士比亞預見了他所處時代的動蕩與紛亂,在書中又穿插了英國的藝術、哲學、科學發展等多種元素,如劇本作家瓊生所說,莎士比亞是“時代的靈魂”,不屬于一個時代,而屬于所有的時代。
需要強調的是,“久”與“新”的關鍵是“人”。高中老師在課上問過一個問題,“如果沒有人再去閱讀《紅樓夢》和《莎士比亞全集》,它們還算是經典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只有人,才能讓舊事物在歲月的更迭中既傳承其精華,保留其內核,又作彈性的改變,煥發新活力,實現形式與價值的持續更新。
經典名著,生生不息,歷久彌新。作為讀者,我們要隨著學術理論的發展、時代需求的發展、個人閱歷的增長,不斷重讀,以新的眼光去看待、解讀、闡釋《紅樓夢》和《莎士比亞全集》,讓它們在時光中散發出更加醇厚的書香,流溢出更加奪目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