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時代,微信、微博、抖音、快手等媒介為我們提供了廣闊的平臺,人人都可以拿著麥克風,自由表達,暢所欲言;人人都可以及時瀏覽國內外的時事動態,抑或傾聽陌生人的獨白。無論是國家大事,還是生活囧事,一旦有了熱議、流量和關注度,流行語便應運而生,鋪天蓋地,“病毒式傳播”,填充在我們生活的各個角落。
誠然,網絡流行語體現了語言本身的活力、生命力、創造力,濃縮了人們在某段時間關注的熱點、焦點、趣味點,反映了一定的時代情緒,也是人際交往中的潤滑劑。例如,“神馬都是浮云”“亞歷山大”等,用簡潔生動的諧音來自我調侃,表明自己或淡然,或緊張的心情。
偶爾用流行語來對話,表明我們能及時跟上潮流,產生時髦、歡樂、有趣、幽默的感覺。使用者與接收者之間有種心照不宣、心領神會的交流,如果接收者不懂流行梗,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官方媒體也喜歡用流行語,來拉近與讀者的距離。例如,《人民日報》發明了“很中國”一詞,于是,其他各大媒體都可見這個詞,有戰士堅守崗位,守護萬家燈火,這種奉獻“很中國”;丹霞紅、雪山白,湖海藍、沙漠金,這些色彩“很中國”;兵馬俑惟妙惟肖,“銅奔馬”飄逸俊美,這種藝術“很中國”……
但是,長期、大規模地使用直白淺俗、博人眼球的網絡流行語,我們的頭腦會成為叔本華所說的“別人的思想的跑馬場”。
究其原因,一方面,網絡流行語擴充、繁殖、更迭的速度太快,使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能忘記前幾天流行過的熱詞。于是,有些人便緊繃神經,焦慮焦灼,時刻刷新媒介工具,追趕新的流行語,避免自己落伍,久之,在碎片化的信息浪潮中,失去專注力,失去自我。
另一方面,我們本身豐富、多元、復雜、立體、多重、深刻的情感、認知、思想,被迫簡化為一個個毫無生機的流行語。潘岳悼念亡妻,“悵恍如或存,回惶忡驚惕”,將失去愛人后恍惚、惶恐、憂傷、驚訝、懼怕等多種情緒寫得感人肺腑,而現代人直接用“大無語”一詞解釋;王勃感嘆滕王閣,“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而現代人只會頭腦空空地贊嘆“絕絕子”……我們也無暇去具體了解一個人鮮活的一面,只是給他貼上“小鮮肉”“斜桿青年”等標簽。又或者說,萬事萬物皆歸因于社會大環境的“內卷”,輕松剝離個人責任。
總之,網絡流行語是表達的快餐、情緒的壓縮餅干、時代的快照,但個體與社會,需要更多的口味、更多的色彩、更多的細節、更深的思考、更豐富的表達、更精確的描繪。所以,我們要慎用網絡流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