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藥領域腐敗集中整治背景下公立醫院紀檢監察的體系性研究

文章編號：1005?9679（2025）01?0122?04

摘 要： 系統觀念要求事物的內容呈現有序性，反映到公立醫院的紀檢監察工作中，就要求進行體系性的工作思考。公立醫院醫藥購銷領域的腐敗問題日益凸顯，過度檢查、違規收費等行為損害了患者利益和醫保基金安全，要求公立醫院加強內部監督。醫藥領域腐敗集中整治背景下，為了追求公立醫院紀檢監察的精確性，解決已然形成的監督體系封閉所帶來的問題，故應讓紀檢監察體系“考慮真實”，結合問題性思考，突出具體問題。把公立醫院的現實需求轉化為體系內部的術語，貫通體系性思考，而非以“例外”的身份游離在體系外部。

關鍵詞： 系統思維；體系性思考 ；紀檢監察；醫藥領域腐敗

中圖分類號： C 93 文獻標志碼： A

The Research on Discipline Inspection and Supervision in Public Hospitals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Centralized Rectification of

Corruption in the Pharmaceutical Field

HU Shuhao1 LI Jing2 ZHAO Yiping2

（1. Shanghai General Hospital， Shanghai 200080， China； 2. Shanghai East Hospital， Shanghai 200120）

Abstract： The systematic concept requires the content of things to be orderly， which， reflected in the discipline inspection and supervision work of public hospitals， necessitates systematic thinking in work. The corruption in the field of medicine purchase and sale in public hospitals has become increasingly prominent， and behaviors such as excessive examination and illegal charges have harmed the interests of patients and the safety of medical insurance funds， requiring public hospitals to strengthen internal supervis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centralized rectification of corruption in the pharmaceutical field， in order to pursue the accuracy of discipline inspection and supervision in public hospitals and solve the problems caused by the closed supervision system that has already formed， the discipline inspection and supervision system should be made to “consider the reality”， combined with problem?oriented thinking， and highlight specific problems. Transform the actual needs of public hospitals into terminology within the system， and carry out systematic thinking， rather than wandering outside the system as an “exception”.

Key words： systematic thinking; systematic consideration; discipline inspection and supervision; corruption in the pharmaceutical field

0 引言

醫藥領域腐敗集中整治的大背景下，應當明確問題性導向固然重要，但更應當將問題思考和體系思考相結合，優化內部結構，重視公立醫院自身內部監督，將監督的中堅力量前移，運用到公立醫院的紀檢監察工作領域，系統思維最集中地反映在對于工作體系的構建上。這種體系化的方案是：第一，將原本零散的、突發的監督工作不斷地抽象、概括為統一的基本模式，使之成為工作體系中的要素；第二，明確諸要素之間的關聯性；第三，發展出超越個案、能普遍適用的解決方案。當所有監督的內容，有規則可循，有模式可鑒，這些范疇就可以被有序地組織起來，成為公立醫院紀檢監督工作系統化、體系化的一般前提。

1 紀檢監察工作堅持體系性思考的優點

體系性思考的特點是：沒有第一步就不會有第二步，更不會有第三、第四步。如果具體事件中不存在一個具有紀檢監察介入意義上的行為，就不能輕易去討論行為人的責任，這應當是啟動公立醫院紀檢監察程序的標準。2019年12月國家衛生健康委印發《公立醫院章程范本》明確規定醫院紀委要在醫院黨委和上級紀委的領導下，全面落實監督執紀問責職責，公立醫院的紀檢監察職責要求具有體系性思考。體系性思考本質上是一種邏輯的運用：需要將列入紀檢監察工作的諸要素抽象為概念、將過程抽象為模式，進而分配給各個范疇，并按照一定的順序排列起來，最終形成一個“概念的金字塔”。結合本次醫藥領域腐敗集中整治背景，體系性思考方式具有以下優點：

1.1 降低紀檢監察的難度

對啟動紀檢監察的條件作系統梳理，將其分類和排序，可以顯著地減輕調查、監督案件時的思維負擔，有效幫助上級紀委監委單位完成案件監督的工作，這是體系性思考的重大實踐價值。由于市場體制不完善、法律法規不健全等因素使得商業賄賂問題不斷滋生和蔓延。近年來，醫務人員商業賄賂犯罪呈逐年遞增的高發態勢，尤其是在各大醫院醫藥經銷過程中，收受賄賂之風盛行，回扣已成醫藥行業公開的秘密。公立醫院醫藥購銷領域的腐敗問題是一個復雜而嚴重的社會現象，它涉及醫療體系的多個環節和主體，包括醫院、醫務人員、醫藥企業等，案件往往出現時間線長，涉及人員眾多，調查機關需要和醫院紀檢部門緊密配合，盡快調取證據，需要醫院紀檢部門能夠建立將證據整理、監督配合的體系性監督體系，有效聯合醫院醫務部、醫保辦、數據中心、績效分配等部門，共同開展監督工作，上下聯動處理醫療腐敗案件。

1.2 排除偶然和專橫

保障公立醫院的規定平等適用。職責具有懲罰他人的固然基礎，故必然要求平等適用，相同情況相同對待，不同情況區別對待。參考法律體系，已經通過將大量的情況進行歸類，將其置于不同的概念之下，并導向不同的處理方式，從而保障了絕大多數情況下法律的平等適用。故紀檢監察也需通過體系化，抽象出可以復制的模式和要素，從而可以更好地排除紀檢監察職能的漫溢，框定好監督的范圍和職責。

1.3 簡化適用難度

假如沒有體系，那么紀檢監察工作者就不得不每次都在數量龐大法律條文或者規章制度中尋找相關的依據，面對醫療流程診斷、醫療事故、法律規則和規章制度適用的工作就會變得相當復雜，且會出現理解不準和模糊的情況，建立體系性思考，可以盡快厘清監督思路。根據上海市衛生健康委等相關部門聯合印發《上海市2023年糾正醫藥購銷領域和醫療服務中不正之風工作要點》（滬衛醫〔2023〕47號），市藥監局等相關部門聯合印發《上海市藥品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工作實施細則》（滬藥監業〔2023〕186號），找準整治重點和方向，通過細化實施方案、分解任務目標，強力推動醫藥領域腐敗問題集中整治工作落到實處。

1.4 推動紀檢監察體制總體發展

當公立醫院的監督工作都放到體系中來解決時，案件的處理和監督的相關研究就有了明確的方向，更有利于沖突利益之間的權衡。在醫院內部，第一建立內部協調。即黨委主體責任，紀委監督責任。紀委在履行監督責任中主動“發球”，黨委在履行主體責任時勇于“揭蓋”以問題倒逼責任落實。第二建立橫向協作機制。建立以業務監督、行政監督、輿論監督、群眾監督橫向平行協作的聯合監督機制。第三建立縱向協同機制。發揮黨支部書記、紀檢委員的先鋒作用，在符合黨紀黨規前提下，做到群眾舉報讓支部書記知情，聯合支部書記談心談話，督促其落實主體責任。進一步發揮監督管理機制作用，不僅有利于探索新時代公立醫院健康、廉潔發展，對于促進國家經濟發展、完善社會保障體系、維護市場秩序和公平競爭、保障公民健康權益和提高生活質量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2 紀檢監察工作堅持體系性思考的反思

盡管具備上述好處，體系性思考也應當要客觀質疑，形成反思。如同法律上的體系性思考的推進，“曾經有好幾個世紀長的時間，大家在法律問題的決定上極度高估了體系方法的功效；當人們最后承認體系方法不能滿足人們對它的過度期待時，這種方法便又同樣地遭遇了極度的蔑視。”紀檢監察體系化在具備諸多優點的同時，也會帶來弊端：容易與現實脫節，陷入閉門造車。結合法律對于體系性思考的反思，公立醫院的紀檢監察工作亦有異曲同工之妙，在一定程度上相比其他行政工作更需要具備精密型、科學性，做出的行為也要一以貫之，具有判斷的穩定性和合理性，才能更好發揮應有職責。自十九世紀以來每一位刑法學家就力圖建構一個能夠收納所有刑法問題的體系，并認為可以據此將刑法規范正確地運用于所有案件。但事實卻是，數百年間，不同體系方案的擁護者彼此之間爭論不休，不單是體系化的努力本身不甚成功，就連經由體系所導出的問題解決方式也一再惹來質疑。“人們不再那么相信從上位概念體系性地推導出的那些結論了，相應的，也不再指望這些東西的實際效益了。”體系性思考的結論就與一般的法感情沖突了。在公立醫院的紀檢監察過程中，也存在著“如果按照規定”反而“顯得不合乎情理”的癥結，很多情與法的沖突在醫院尤為常見。

由于體系性思考的缺陷，一種與之針鋒相對的“問題性思考方法”被提了出來，即所謂的論點學（Topik）。論點學一反體系方法對邏輯和概念一致性的追求，拒絕從一般的應然命題中推論出具體的決定，重視個案中的個別問題，強調正義、公道、合目的性、道德律法以及事情的本性等等。同時這種對于體系性的修正，紀檢監察工作也同樣適用，當體系性固有弊端和優點相撞，就不得不使人們思考這個問題：是否可能實現協調？答案若是肯定的，在尋求協調方案之前，首先應予回答的一個問題是：在紀檢監察工作中是否可以放棄體系化？答案是否定的。

第一，公立醫院紀委設立的初衷，在于和黨委雖屬隸屬關系，但保持獨立性實行監督職責，這就要求紀委必須自成體系，否則，監督只能停留在半瓶醋的水平上，總是由偶然和人為所左右。第二，體系化的努力不僅服務于排除人為的恣意，而且也使得公立醫院的紀檢監察成為一門管理學。隨著紀委的設立，不少關于公立醫院紀檢監察的文章不斷登刊，但是僅有概念還不是科學，正如建筑物的框架還不是建筑物。個體之間必須通過內部因果關系相互聯結，特殊性通過一般性得到驗證，一般性通過最一般性得到驗證，并從中推導出必要的規律。具體而言，第一做好對監督工作的再監督。從大局出發，制定清楚監督的統籌范圍，加強統籌醫院內部科室協調、合理安排，盡量避免同一科室同一事項接受多個重復監督，切實為科室減負。第二加強與聯合監督職能部門的溝通。在監督之前需要了解科室實際情況，推動相關職能部門進一步優化方式方法，理清“督”和“促”，“懲罰”和“教育”的關系，以高質量精準化的監督推動高質量的工作。建立健全制度，聽取科室意見，針對監督指出的問題，暢通醫療業務部門反映渠道，傾聽基層醫務工作者聲音。只有這樣，公立醫院的紀檢監督內容才能發展為一門可以討論的學科。至此，答案已經非常清楚，紀檢監察不能放棄體系方法。只要紀檢工作還堅持以一種安全和可預見的方式開啟監督和懲罰，公立醫院紀檢工作想保持自己的科學性，體系性思考就不容舍棄。

3 建立開放性系統：功能性的紀檢監察體系

既然公立醫院紀檢監察體系化勢在必行，那么任務就集中在如何避免體系方法的缺陷。如前所述，體系化帶來的最大危險是結論可能與現實脫節，無法做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這一缺陷的根源在于，體系化與現實性的分離，誠然，封閉的體系可以最大限度地保障制度安全，但是，卻過分地忽略了監督社會功能。一方面，紀委的設立和紀檢監察工作的預防、監督功能被社會寄予了極大的期待，監督規范適用的妥當性與合目的性顯得越來越重要；另一方面，紀檢監察已有的封閉性造成了監督發展的盲目，缺乏與現實之間的溝通，難免有閉門造車之嫌。要想真正融通公立醫院監督執紀問責體系與現實性相呼應，要旨在于：使現實的需求及時性轉化為可識別的語言，進而讓現實性的需求在體系內部得到處理。具體而言是在執紀過程中遇到的新問題、形成的新經驗要及時反饋到制度設計環節，從多發性的腐敗案件、違紀案件中提煉規律，深化執紀問題多發領域和環節的改革，延伸“責任鏈條”，強化“力量矩陣”，從而把制度的籠子扎得更加嚴密，更加牢固。

4 結語

系統觀念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重要的方法論。當下公立醫院紀檢監督討論的重點已經從明晰工作對象、重點、內容要轉為將其體系化，并且要構建一個具有開放性和功能性監督體系。醫院的運作，醫藥產品的生產、銷售、使用等各個環節與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息息相關，改革開放以來，經過一系列的衛生體制改革，我國的醫療衛生事業取得了長足的發展，醫療服務質量和醫療技術水平都有很大程度的提升。但是，由于市場體制不完善，法律法規不健全等因素使得商業賄賂問題不斷滋生和蔓延。如何構建一個能夠對公立醫院龐大的醫療個體使其在制度下運作，形成獨屬于公立醫院紀檢監察體系，自然就成為當下每一個醫院管理者無從回避的問題。一言以蔽之，在醫藥領域腐敗集中整治背景下公立醫院紀檢監督體系既要維護自身的邏輯性，恪守黨紀黨規、法律法規、規章制度；又要回歸現實生活，正視現實的需求，突出具體問題，把公立醫院的現實需求轉化為體系內部的術語，而非以“例外”的身份游離在體系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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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12?02

基金項目：公立醫院醫藥購銷領域合規問題及對策研究，課題編號：2023WF05， 上海市法學會衛生法學研究會2023年研究項目

作者簡介：胡書豪，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法務辦公室，法學碩士；李靜，上海市東方醫院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趙漪萍，上海市東方醫院紀檢監察室科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