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小學外語教育作為我國外語教育基石的認識

【摘" "要】從外語教學走向外語教育是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必由之路。對于中小學外語教育實踐中面臨的各種問題與挑戰，需要不斷尋求理論上的支持和指導。《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2022年版）》的修訂從課程性質、課程目標、課程內容、課程實施等方面促進了我國中小學外語教育的變革，揭示了中小學外語教育在培養學生關鍵能力、必備品格和價值觀等方面的價值，以及對大學外語教育的影響。在未來的實踐中，應進一步賦能中小學外語教育，加強對中小學外語教育的理論研究，使中小學外語教育和大學外語教育貫通起來，共同助力教育強國建設。

【關鍵詞】中小學；外語教育；立德樹人

外語教學側重外語知識和技能的教學，外語教育旨在借助傳授外語基本技能和知識這一途徑，使學生獲得綜合素養的發展。相較而言，前者重教，關注教學效果；后者重學，關注學生的全面發展。從外語教學走向外語教育標志著中小學外語課程改革邁入核心素養時代，也標志著中小學外語課程體系建構完成。作為傳遞民族價值觀念、國家意識形態、思想文化的載體，外語教育旨在引導學生通過語言學習樹立正確的價值觀，提升綜合素質，拓寬國際視野，堅定文化自信，用英語講好中國故事，提升國際傳播效能，成為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

中小學外語教育是我國外語教育發展的基石，且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大學生入學時的語言能力、文化意識、思維品質和學習能力。因此，要將中小學外語教育作為外語教育理論實施的主戰場，有效培養外語類人才。

一、中小學外語教育是外語教育理論實施的主戰場

（一）中小學是我國外語教育最大的實踐基地

我國外語教育最大的實踐群體是中小學學生。教育部官網數據顯示，2023年全國在校生共2.91億人（含學前教育、義務教育、高中階段教育、高等教育和特殊教育）。其中，中小學在校生占據半壁江山。眾所周知，中小學外語教育覆蓋多個年齡層，是面向全體的外語教育，不同地域、不同家庭背景的學生都有機會接觸和學習外語。《義務教育課程方案（2022年版）》規定外語課程課時占各學科總課時的6%～8%，凸顯了外語教育的重要地位。

1.中小學階段是外語教育的黃金期

中小學階段是培養學生正確價值觀的重要時期，也是培養國際化外語人才的黃金期。剛入學的小學生尚未具備分辨是非的能力，教師要通過外語教育幫助他們打好人生底色。二語習得研究者將語言敏感期分為3～7歲、8～10歲、11～15歲、17～39歲等階段。研究表明，7歲之后，個體的語言敏感程度逐漸減弱，17～39歲這一階段的語言敏感度最弱（如圖1）。這是因為，大腦中負責語言的布洛卡區（Broca’s area）在幼兒0～7歲時開始迅速發育，7歲后逐漸變慢，10歲左右基本成熟，12歲之后大部分人的布洛卡區會逐步關閉。因此，盡早開啟系統化的外語學習，可以更好地開發學生的布洛卡區，發展學生的語言學習能力、模仿能力、創造能力、適應能力、語言恢復能力和跨文化交際能力等。

中小學外語教育應抓住語言學習的黃金期，為學生提供良好的語言學習環境，通過大量的語言實踐，如聽、說、讀、看、寫等，培養學生良好的學習習慣與語言能力；通過多樣化的學習活動激發他們的學習興趣和創造力；通過小組合作等方式，幫助他們建立自信，克服學習中的困難和挫折。

2.中小學外語教育大而不強

當前，我國中小學外語教育基數大，但不強：在認識和做法方面都存在誤區，且缺乏理論支撐。許多教師將外語教育等同于知識本位。在教育理念上，存在重“教”輕“育”的問題，以“傳話式教學”代替“對話式教育”，未能基于外語教育理論培育全面發展的人。在目標定位上，過于重視具體知識的記憶與掌握，不利于引導學生在學習語言的過程中形成素養。在教學資源選擇上，過度關注教材中的具體內容，未能挖掘教材情境的價值以及語言所承載的意義。在教學方法選擇上，多采用讓學生用短時記憶獲得知識的方法，未能發展學生的學習能力。在教學活動設計上，注重具體知識的講解和技能的訓練，未能創設促進認知建構的情境和探究性活動。在評價方式上，主要以考試為主，忽視對實際語言運用能力在內的綜合能力的考查。在教師隊伍建設與研訓上，整體素質參差不齊，研訓多以講座傳授為主。在家庭教育上，家庭環境兩極分化，部分家庭重視子女的外語學習，但也有相當一部分家庭未能提供足夠的支持。上述問題導致外語教育效果與人們的期望之間存在較大差距。

（二）中小學外語教育是外語教育回答時代之問的理論來源

中小學外語教育是外語教育理論發展的重要動力。中小學外語教育實踐中，教師面臨各種問題與挑戰，需要不斷尋求理論上的支持和指導。教師的實踐和學生的反饋為外語教育理論的發展提供了靈感；實踐成果和經驗對于外語教育理論的豐富和完善具有重要意義。以《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2022年版）》（以下簡稱《課程標準》）為例，結合滬教牛津版《英語》五年級上冊Unit 4 Grandparents，從課程性質、課程目標、課程內容、課程實施、學業質量、學業評價等方面加以說明。

1.課程性質上，明確了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統一

中小學外語教育既肩負著傳播人類文明成果，讓中國走向世界、讓世界了解中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使命，也承擔著提高學生人文素養，培養學生運用語言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的任務。語言學習不僅是為了習得語言知識和語言技能，更是為了汲取文化精華，提升跨文化溝通與交流的意識和能力，形成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為終身學習、適應未來社會發展奠定基礎。

本單元中，“What do you usually do with your grandparents？”是一個重點句子。以往，教師會把頻率副詞的教學作為重點，通過例句幫助學生學習。如今，教師以問卷調查的形式引導學生思考以下問題：你多久看望一次長輩？多久和他們打一次電話？多久和他們吃一次飯？以往，教師關注“如何將一般現在時肯定句變為否定句、一般疑問句和特殊疑問句。如今，教師關注以下問題：你通常在重陽節這一天為家中的長輩做些什么，或陪他們做些什么？老年人的晚年生活是怎樣的？以往，當學生回答一般現在時的特殊疑問句時，教師關注動詞短語的使用是否正確。如今，教師指導學生梳理以下問題：老年人有哪些日常活動？哪些屬于文娛類？哪些屬于體育類？哪些屬于家務類？進一步引導學生分析這些活動是長輩為自己做的，還是為家人做的。相較于以往，如今教師更加關注單元學習的三種價值。一是語言價值：深入重陽節的情境，填寫問卷，借助圖表和數據，用英語梳理、分析問卷的調查結果；生成關于祖父母生活的調查報告，并進行自評。二是教育價值：意識到祖父母需要更多的關心，應根據其需求，為其安排合理的晚年生活。三是社會價值：將中華民族尊老、敬老、愛老的傳統美德落到實處，通過觀察和了解祖父母的生活方式，增強家庭和社會責任感。

2.課程目標上，實現了從知識獲取到能力提升，再到素養形成的迭代

課程教學改革推動教師對課程認識的深化——從課程知識到課程本質，再到課程育人價值，回應了國家在不同發展階段對人才培養的要求。核心素養目標是英語課程內容選擇與組織、課程實施和學業質量標準制定的關鍵依據。核心素養導向下的課程目標包含核心素養導向下的單元教學目標。以本單元為例，兩種教學目標的對比如表1所示。

3.課程內容上，基于核心素養對課程內容進行結構化處理

教師應關注主題、語篇、語言知識、文化知識、語言技能和學習策略等密切關聯的要素，以英語學習活動觀驅動組織原則和結構方式的落地。本單元教學中，教師對教材內容作進一步梳理，用真實的生活問題代替原有的問句，用真實、帶有沖突性的生活情境代替原有的虛擬情境，將單元話題從“grandparents”升級為“Grandparents with company and love”。同時借助問卷、調查報告、詩歌等材料，從老年人晚年生活和重陽節文化的視角出發，帶領學生開展調查、分析，并生成創意調查報告，讓學生明白老有所依的道理。

4.課程實施上，關注單元教學的整體性、英語學習活動觀和跨學科學習

首先，關注單元教學的整體性，以素養為導向，圍繞單元主題，規劃體現整合性、關聯性、發展性的單元育人藍圖（如圖2）。教師要引導學生在語篇學習的基礎上深入探究主題意義，形成結構化知識、正確態度和價值判斷。

其次，秉持英語學習活動觀，注重“教—學—評”一體化設計。教師以學習為中心組織教學，引導學生圍繞主題學語言、獲新知、探意義、解問題，帶領學生基于語篇，開展學習理解類活動，建構知識；深入語篇，開展應用實踐類活動，將知識轉化為能力；超越語篇，開展遷移創新類活動，形成素養，確保語言學習的過程成為語言能力發展、思維品質提升、文化意識培養和學習能力發展的過程。教師引導學生聚焦課時學習目標1，通過瀏覽敬老院的重陽節節目單和短視頻，獲取有關重陽節來歷和常見節日活動的信息，讓學生在學習理解類活動中感知并關注本單元主題。學生能夠通過節目單中的信息猜測節日名稱，并借助宣傳片了解重陽節的來歷、傳統活動及意義。

最后，倡導跨學科主題學習。跨學科主題學習是核心素養導向下以學習者為中心，變革學習方式的實踐，是教師自覺探索打破學科壁壘，培養學生應對社會挑戰、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助力基礎教育創新人才培養的一種積極且穩妥的策略。教師依據《課程標準》，聚焦社會生活和復雜問題，關注學生需求，選取生活化、社會化和趣味化的主題，采用逆向設計理念，提出驅動性問題或探究性任務，以英語學科核心知識為主干，整合其他學科的相關知識和方法，基于問題鏈開展綜合性、實踐性、開放性、迭代性、長程性的實踐活動。跨學科主題學習包括“選題規劃—目標預設—問題驅動—評價設計—探究體驗”五個步驟。根據調查可知：小學生對中國傳統節日重陽節的重視程度不足，將近一半學生所在的家庭很少或從未給祖父母慶祝過重陽節，大部分學生所在的家庭慶祝重陽節的形式單一，主要為家庭聚餐，較少考慮祖父母的內心需求。據此，教師設計了驅動性問題“What can we do for our grandparents on Seniors’ Day？ ” 和分布于三個課時中的問題鏈：（1）What do you usually do with your grandparents on Seniors’ Day？ （2）What do your grandparents usually do on weekdays？（3）What do your grandparents want to do on weekdays？（4）What do most seniors usually do on weekdays？ And why？（5）What do they like to do on Seniors’ Day？（6）What can you do for your grandparents on Seniors’ Day？（7）What can we do for seniors on weekdays？在三個課時的跨學科主題學習中，教師組織學生以創作老年人晚年生活的海報、開展角色扮演活動和完成創意調查報告的方式開展表現性評價。學生用英語介紹家中長輩的日常生活和重陽節的相關活動，并運用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介紹重陽節習俗。

5.學業質量上，用學習結果對標學段目標和課程內容

教師應從結果角度描述各學段成就的典型表現，整體刻畫學生在語言能力、文化意識、思維品質和學習能力等方面的表現。為了檢驗學生的學習效果，以往教師會以單元紙筆測試的方式考查學生對知識點的掌握。如對“I often go to see my grandparents on Saturday.”的畫線部分進行提問，提醒學生將陳述句改為特殊疑問句時須注意用do代替動詞短語。又如，將“usually、he、park、to、weekends、go、the、on”連詞組句，講解的重難點在于使用動詞時要用第三人稱單數的形式。而今，教師指導學生設計并借助形成的調查報告展示學習成果，分享陪伴和關愛祖父母的方式，合理安排其晚年生活。

6.在學業評價上，以核心素養為導向，實現以評促教、以評促學

教學評價應注重過程性、發展性、多樣性、增值性，體現學生主體性，同時關注個體差異。作業評價既有診斷學情、夯實基礎的作用，又具有激發學生主觀能動性和學習潛能、促進學生自主學習的功能，還具有情境豐富、類別多樣等特征。單元評價要著重考查學生語言能力、文化意識、學習能力、思維品質等的發展情況。實施評價的過程中，教師應注重紙筆測試和非紙筆測試的結合，全面有效地考查學生的核心素養發展情況。

二、中小學外語教育對大學外語教育的影響

中小學外語教育從發展學生核心素養的角度出發，在課程性質、課程理念、課程內容、課程實施、學業質量和學業評價等方面為大學外語教育奠定了基礎，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大學生入學時的核心素養水平。如果大中小學外語教育彼此脫節，那么國家的外語教育就會失去系統性和連貫性。為此，中小學外語教育應聚焦學生發展和核心素養培養，在以下幾個方面下功夫。

一是在培養學習能力方面下功夫。通過營造良好的語言學習環境，讓學生敢于開口表達，不斷增強學習語言的自信心；通過趣味游戲、合作探究、角色扮演、故事講述等方式培養學生學習語言的興趣，激發其內在學習動機；通過指導學生規劃學習、設定學習目標、制訂學習計劃、運用學習策略、嘗試個性化學習路徑等方式，加強學生的自我監控與評價能力，發展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為大學外語教育奠定基礎。

二是在培養語言能力方面下功夫。語言能力既包括聽、讀、看等在內的理解性技能，也包括說和寫在內的表達性技能，還包括良好的學習習慣與態度。在中小學外語教學中，既要加強理解性輸入，如多種類型的分級閱讀，又要創設較為真實的情境，加強表達性輸出，引導學生進行口語交流，積極嘗試續寫、改編語篇，鍛煉學生的寫作技巧，使學生形成良好的寫作習慣，為強化詞匯學習和語法學習提供有效途徑，為大學外語教育鋪設道路。

三是在培養文化意識方面下功夫。中小學外語教育要融文化內容于語言學習，明確語言和文化不可分割。在外語教學中，適度介紹相關的文化背景知識，如歷史、地理、風俗習慣等，或舉辦文化交流活動，創辦外語節和文化日，有利于幫助學生理解語言背后的文化內涵，促進文化理解、文化比較和文化互鑒，做到以文化人，以文潤心，同時提升學生的跨文化溝通意識與能力。實踐證明，中小學階段形成的文化意識有助于學生在步入大學后進一步拓展國際視野，理性看待全球問題。

四是在培養思維品質方面下功夫。在中小學階段，教師應進一步從學生的學習視角設計教學，通過畫思維導圖、提問與交流、創意寫作和表達、故事創編、戲劇表演等方式培養學生的邏輯思維、審辯思維、創造思維和問題解決能力，為學生未來的學習和心智的發展奠定基礎。

中小學外語教育作為我國外語教育的基石，不僅要做大，還要做強。為此，教師應基于《課程標準》，加強理論研究，明確外語教育研究的層次與向度，勾勒結構完整、內容清晰、邏輯科學的理論體系，明確外語教育的學科屬性，并做好頂層設計，助力中小學外語教育改革。同時，中小學外語教育與大學外語教育應貫通起來，讓學生用英語講好中國故事，讓世界了解可愛、可敬的中國，為教育強國建設提供人才支撐和智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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