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微瀾

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季節(jié)。

一群十四五歲的花季少男少女們在初三緊張地備考中招，復(fù)習(xí)中疲憊地憧憬著各自的明天。

盧萍心細如發(fā)。她除了在我的留言冊里寫下長長的朦朧詩外，還特意贈給我一把蘇扇。扇子很精美，木質(zhì)的，可以折疊，展開后，散發(fā)著濃濃的檀香，是裝飾房間的極品。我很喜歡，也很感動。尤其是扇子下垂的流蘇，更是別致。看得出，盧萍在選購時，是頗費了一番心思的。扇子裝在透明的玻璃盒里，一根細細的金絲帶在盒子上打著一個“心”形結(jié)，個中奧秘不言自明。如果她在班里或?qū)W校的其他場合把這個意蘊特殊的禮物送給我，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和她之間或許會有一段美麗的故事。可問題就在于我收到禮物的地點，不在別處，而恰恰就在我的家里。

那個夏日的傍晚，爸、媽、我在院子里乘涼，聊得正投緣，弟弟突然從外面跑回來，興沖沖地對我說：“哥，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就是你們班穿白色連衣裙的那個女的。”是盧萍，她是班里唯一穿裙子的女生。我接過這么一個耀眼的禮物，臉當時騰地一下就紅到了耳根，心咚咚直跳——她也太大膽了。媽見狀，先是一喜，然后就開始數(shù)落我了，好像我和盧萍之間有什么故事，其實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么，一切還沒開始呢。弟弟頑皮，不顧我的窘態(tài)，打趣說：“她就在門口，你不去叫她進來，讓爸媽也認識認識？”我氣得一時語塞——我哪敢呀，讓她貿(mào)然來家里，“早戀”的嫌疑豈不更大？過了好大一會兒，等我借故出去找她的時候，盧萍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現(xiàn)在看來，當時，我完全沒有必要那樣怠慢盧萍。只是，當時的那種氛圍，那個年齡所特有的心理讓我不得已而為之。我至今也無從知曉盧萍離開我家時的心情。就這樣，我在學(xué)校“早戀”的事便成了鄰里茶余飯后的談資。盡管他們是善意的，但這種子虛烏有的玩笑給我的升學(xué)造成了非常大的壓力，心理負擔(dān)更重了。因為這一點，我對盧萍還有點兒責(zé)怪，甚至有意識地疏遠她，不再和她來往。

還好，我沒有因為此事而誤了中考，最終順利地進入高中，多少在鄰居面前挽回了些許“面子”。盧萍也一樣，和我上了同一所高中，不過是自費的。她父親是學(xué)校的教務(wù)主任，她有這個條件。文理分班后，我讀文，她讀理。雖然是鄰班，天天見，但一種無法說清楚的原因在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隔閡。其實，我也很想和她進行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只是，一看到她那憂傷的眼神，我就勇氣盡失。

我們僵持著度過了3 年的高中生活。

我考上了大學(xué)，盧萍卻沒有那么幸運。她連高考都沒有參加——不知何故。無論怎樣，我不得不承認，盧萍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兒。如果我和她之間更進一步，也許我以后就要走另外一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