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子曾說:“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很多人把“知天命”理解為“認命”,理解為一種直接“躺平”的態度,好像孔子在說,反正對抗不過命運,那為什么還要努力呢?于是他們就心安理得地躺平了,但真的是這樣嗎?
《列子·仲尼》講了一個關于孔子的故事。有一天,孔子滿臉愁容,好像有什么煩心事,弟子把情況告訴了顏回。顏回聽了之后,拿出琴,一邊彈琴,一邊唱歌。孔子問有什么事值得如此高興,顏回說,老師曾教導我們要“樂天知命”,這樣就不會有煩惱了,這就是我們快樂的源泉。孔子聽了勃然大怒,說,你們以為只要接受上天的安排,就可以安于現狀,不思進取,沒有煩惱了(這跟我們今天很多人所奉行的佛系和躺平文化有點兒類似),但是你們不知道“樂天知命”的人也有憂愁的一面,你們并沒有把握“樂天知命”的本質。
孔子說,之前我編纂《詩》《書》,修訂《禮》《樂》, 本來是準備用它們來治國,留給后世。我求的并不只是個人修身養性,或者治理一個魯國而已。魯國的君臣并不能嚴格遵守等級秩序,我提出的主張在我活著的時候尚且不能在哪一個國家實行,更別提在我死后能福澤于天下。所以,我現在明白了,《詩》《書》《禮》《樂》對于治理亂世并沒有什么作用,但是我又不知道應該怎么改變,所以在知天命的同時,我也有憂愁。我所理解的“樂天知命”,并不像古人所說的“樂與知”,古人的“樂天知命”其實是一種盲目無知的快樂。而真正的“樂天知命”,是建立在不盲目快樂和無知的基礎上的,以“知”為基礎,還建立在“行”的基礎上。
在這里,孔子區分了“無知之樂”和“知天命之樂”。55歲時,孔子還帶領一眾弟子周游列國,歷盡艱難險阻,四處碰壁,多次險些餓死荒野,但他始終沒有放棄傳播他的思想和治國理念,回到魯國時已經68歲高齡。“天命”絕不是消極地面對生活,而是一種“知”“行”結合的積極的人生觀。
這種“樂天知命”的精神也體現在孔子對學習的態度上,孔子認為,了解怎么學習的人,不如喜愛學習的人;喜愛學習的人,又不如以學習為樂的人。由此衍生出了關于求學的三種境界:知之,好之,樂之。知道如何學習,叫“知之”;能主動學習,叫“好之”;以學習為樂,不知疲倦地學習,可以稱之為“樂之”。其實在人生問題上也是一樣,我們常說“懂得了很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這是因為我們常常只停留在第一階段,知道如何學習,但不去學習和實踐,這是沒用的,還沒有跨越“知之”和“好之”的階段。而只有在“知之”和“好之”的基礎上,我們才能真正做到“樂之”,這就像只有真正了解了“天命”,才有資格談論“樂天知命”的道理一樣。
阿紫//摘自《幸福的底層邏輯:關于人生的7堂哲學課》,廣東人民出版社,攝圖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