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人有多寵貓

因貓得皇位

伴隨著商品經濟的高度發達，全民養貓之風在宋代愈演愈烈。

宋代皇宮中養貓不少，南宋有個流傳極廣的傳說，在不少宋人筆記中都有記載，說宋孝宗就是因為一只貓而登上皇位的。宋代皇族非常獨特，往往兒子早夭，18位帝王中除去3位未能成年就去世或退位的，15人中竟有宋仁宗、宋哲宗、宋高宗、宋寧宗、宋理宗5人無子繼位。

南宋第一位皇帝宋高宗無子，便在皇族中選拔繼承人，趙伯浩和趙伯瑛二人進入最后的環節。趙伯浩身材壯實，趙伯瑛身材瘦弱，宋高宗一眼就相中了伯浩。本來心意已決，沒想到出現一個插曲，一只貓從旁邊躥了出來，伯浩看到貓上去就是一腳。

高宗對伯浩虐貓的舉動非常不滿，認為他不具備帝王應有的仁者之心，當即就決定把他本來不看好的趙伯瑛立為繼承人，伯浩則被他賞錢300兩打發回家了。而伯瑛后來改名伯璩，便是南宋第二位皇帝宋孝宗。

宋代民間也普遍養貓，《宋史·鄭文寶傳》中記載鄭文寶安頓移民留屯賀蘭山下，“募民以榆槐雜樹及貓狗鴉鳥至者，厚給其直”。對要移居他處的人來說，貓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甚至還列在狗之前。

種類豐富的貓糧

在大宋市場上，與家貓或者說寵物貓相關的商品和服務也變得異常豐富，我們今天養貓常備的貓糧、小魚干甚至貓薄荷，都可以在宋人的筆記、詩詞等文學作品中找到蹤跡。《東京夢華錄》是一部記錄北宋末期東京汴梁城盛況的風俗筆記，在這本書卷三的“諸色雜賣”條目中，作者孟元老就提到“養犬則供餳糟，養貓則供貓食并小魚”的貓食店。

在河網密布的東部南部地區，魚鰍類是家養寵物貓的常見吃食。著名理學家程頤在他的《養魚記》中記載，他看到喂貓的魚，往往挑選其中還能生存的小魚喂養起來。陸游《入蜀記》中說，他在楊羅洑（今武漢新洲區）“欲覓小魚飼貓，不可得”。

在一些富戶家中，貓不僅吃魚，還吃鹿肉。《夷堅志·高氏饑蟲》中就記載了一位宋朝從八品官員的母親以鹿肉喂貓的故事。

有賴于民俗風物和自然環境的影響，宋人對貓的喂養習慣也存在地區差異。蘇轍的曾孫蘇諤在出任長安（今西安）司刑曹的時候，令人買貓食，不想下人買來的卻是豬小腸。蘇諤只好一笑置之，“留以充庖”，次日再上街給貓兒尋找更合適的食物，比方說，羊肉，因為“蓋西北品味，止以羊為貴”。

實際上， 整個宋代以羊肉為尊，宮廷宴會上的“肉”，一般指的都是羊肉。羊肉在宋代地位很高，貧民大都吃不起羊肉，而是選擇吃牛肉（當時為了保護耕牛，政府限制牛肉價格，以防人們殺牛賣肉賺錢，牛肉的價格很低，實際上古代牛肉價格都不高，牛肉價格超過豬肉不過是近五六十年的事情）。

了解了宋代崇尚羊肉的背景，我們就知道蘇諤給貓喂羊肉吃是非常“豪橫”的行為。至此，宋人養貓的食譜里至少已經出現了魚鰍、鹿脯、羊肉，以及豬襯腸。

“賣貓兒、改貓犬”

除貓糧之外，宋代還出現了寵物服務。另一部成書于宋末元初、追憶臨安城市風俗的筆記體著作《武林舊事》記載，當時臨安城內除了有貓魚、貓窩之外，還有“賣貓兒、改貓犬”。

這里的“賣貓兒”就是如今寵物行業中的貓活體交易，而“改貓犬”則指的是貓、犬的美容服務，可見在宋代，“鏟屎官”們已經分化出了“實用黨”和“顏值黨”兩派。南宋流行獅子貓這種長毛貓，毛發濃密，觀賞屬性強，打理難度高。因此，為貓狗剪毛、美容打理的“改貓犬”服務在宋代產生，有其廣泛的社會需求淵源。

南宋市場上甚至還有專門將貓改成其他罕見的顏色用來兜售的騙局。《夷堅三志己》（卷第九）中有個故事發生在臨安。孫三熟肉店的老板家養了一只奇貓，孫三每天出門就會故意大聲叮囑妻子：“都城并無此種，莫使外人聞見，或被竊，絕我命矣！我老無子，此當我子無異也！”

鄰居多次聽到孫三與妻子的對話，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就想知道這只神秘的寵物到底長啥樣。有一天趁孫三不在家，鄰人偷偷去拽了那條拴貓的繩索。等他正要把貓牽到門口，孫三的妻子恰好出來抱回了貓。此時的街坊鄰里終于看到了這只奇貓的“廬山真面目”，只見貓兒全身軀干四足都是深紅色，沒有一絲雜毛，眾人見之“無不嘆羨”。

孫三回來后，知道貓已經為鄰人所見，氣急敗壞。自此之后，孫三有一只奇貓的消息流傳開來，傳到了宮中一位正在四處尋找好貓的內侍耳中。內侍聞說，隨即派人與孫三談判，想買下紅貓。反復議價了4次后，最終以“錢三百千”成交，也就是三十萬錢。

孫三高價賣掉了貓以后，居然又痛打了妻子，并做出日日惆悵的樣子。而這位買得貓的內侍高興壞了，以為獲得了一個了不得的品種，想要調馴后進獻到御前。但是很快，貓身上的紅色就減淡了，不到半個月時間竟成了一只白貓。自覺上當受騙的內侍再度去找孫三討要說法，但孫三早已攜妻搬離住地，沒了蹤跡。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孫三夫婦二人為了高價賣貓而設下了這個騙局。所謂通體紅毛的貓，只不過是孫三照著給馬染色的方法，將白貓染成了紅色。

靜靜//摘自《中國擼貓簡史》，中華書局，本刊有刪節，冰兒瀟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