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意產業背景下知識產權中個人隱私保護研究

創意產業本質上是集知識產權內容、技術和制度于一體的新業態，推動創新的發展，必須建立基于互聯網的創新生態系統，隱私保護對個人創意的發揮具有重要作用。研究從隱私概念和功能出發，從平臺社交性、平臺技術、平臺資本主義三個角度對知識產權保護中的隱私侵犯問題進行梳理，從個人、法律和技術三個方面提出對策建議，豐富網絡治理研究內容的同時，有助于推動創新型國家的建設。

一、創意產業背景下隱私保護對知識產權發展的必要性

知識產權通常以保護的形式，實現人類文明的傳承，推動創新發展。在網絡時代，知識產權的保護對象主要表現在網絡游戲、短視頻、動漫、網絡文學等數字創意產業?！吨泄仓醒腙P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指出，要堅持創新在我國現代化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鼓勵創意產業發展是創意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伴隨新媒體技術的發展，數字創意對互聯網創新生態產生影響。但在數字創意產業發展的當下，知識產權的保護面臨諸多問題，主體的個人隱私保護就是重要構成。

主體的隱私保護之所以值得注意，是因為從隱私的定義來看，包含“隱”和“私”兩個重要組成部分。一是“隱”，即個人空間不被侵犯，社會空間分為三種即公共空間、私人空間和個人空間，個人空間往往推動高層次的思索和創造力產生， 這也說明保護個人空間對以知識產權為代表的創意產業發展的重要性。二是“私”，即私人信息不被泄露，或者擁有“被遺忘權”，但前提是不能違背公共利益和國家利益。第48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6月，中國網民規模達10.11億，這意味著網絡隱私保護成為重要的社會議題。網絡隱私涉及隱私的權利或授權，涉及通過互聯網存儲、使用、提供給第三方以及顯示與自己有關的信息，是數據隱私的一個子集，從大規模計算機共享的開始就已經明確表達了對隱私的關注。主要關注焦點如表1所示。

個人隱私保護與知識產權在網絡空間中的關系極為緊密，這是因為知識產權中的個人隱私在網絡空間中更容易遭到侵害，一方面，一些自媒體賬號或網民出于個人利益的考量，采取復制、粘貼、更改等方式對知識產權進行侵犯，另一方面，面對“爆款”內容，網民的窺探心理得以觸發，人肉搜索、偷拍偷錄成為可能，基于社交媒體的便利性擅自發布他人隱私，知識產權個人的隱私泄露變得普遍，同時更有網友基于人工智能合成技術對個人隱私“添油加醋”，讓個人隱私侵犯后果面臨更大的不確定性。其結果則是知識生產和創新的動力被削弱，從而影響網絡內容生態的繁榮，因此探討網絡空間中知識產權個人隱私保護就具備了現實意義。

二、創意產業背景下知識產權中的個人隱私侵犯表現

（一）平臺社交性傳播合力擴大隱私侵犯的影響范圍

我國對作品實行自動保護原則，即完成作品意味著享有知識產權的保護。社交媒體平臺在對原創內容進行傳播時，出于對自身平臺利益的考量，往往會在文末注名作者信息，并會說明文章代表作者觀點，與平臺立場無關。文章一旦面臨爭議，網民就會對作者展開攻擊，基于社交媒體平臺提供的信息對原創內容的主體進行人肉搜索，同時加上社交媒體轉載與分享的便利性，使得網絡視頻、網絡文學、數字音樂、自媒體“洗稿”、小程序侵權、知識共享隨意分享都有隱私泄露的細節，拓寬了侵犯的范圍，就對隱私侵權的維護帶來極大困難。

再者，創作者個體也無法逃離“隱私悖論”困境，蘇珊·巴恩斯（Susan B.Barnes）使用“隱私悖論（privacy paradox）”一詞來指代社交媒體上私人空間和公共空間之間的模糊邊界。與成年人相比，年輕人擔心隱私泄露卻傾向于在社交媒體上披露更多信息。這一概念描述了隱私態度與行為之間的差異，也說明了人是非理性的，即個體雖然有隱私保護意識，卻不自覺地在社交媒體上披露更多個人信息，對于這一行為的解釋有兩種，通常是用戶缺少風險意識或者用戶隱私素養不夠。

此外，用戶的隱私疲勞和隱私冷漠（privacy fatigue and privacy apathy）也是個體隱私保護素養欠缺的重要表現，這一現象描述了用戶在隱私數據保護時候的態度，我們可以理解為隱私麻木，即用戶會感到無能為力，所以就放任平臺、機構和其他用戶可以前所未有地訪問其數據。久而久之不利于平臺保護技術的精進。

（二）平臺上傳的同意授權原則構成隱私的潛在侵害

從隱私主體和隱私所有權的界定來講，權利主體角度隱私權的主體必然是自然人，但從所有權角度，依據我國目前的法律，個人在使用互聯網平臺正在面臨“同意原則”失靈，其結果是用戶被動讓渡個人信息到平臺。表現是知識產權個體在進行信息上傳時，往往被動地接受同意信息收集，因此平臺的版權審核，其實是某種程度上不自覺收集個體的個人信息，并基于平臺用戶特征形成用戶畫像。知識產權個人的信息與第三方共享成為常態。最終導致平臺擁有越來越多的數據，帶來隱私權主體邊界的模糊，這說明資本大數據的力量對個人空間的侵犯，其結果是隱私曝光對個人權益的損害，個體的“社會性死亡”成為常態。

這背后與平臺公司的壟斷密不可分，為預防和制止平臺經濟領域壟斷行為，引導平臺經濟領域經營者依法合規經營，促進線上經濟持續健康發展，雖然我國目前出臺了《關于平臺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征求意見稿）》，但在網絡社會中，技術風險都存在一定的滯后性，這是因為平臺除了傳統的規模效應大者越大之外，新的平臺型公司還有另外兩個能力：一是網絡效應，二是數據智能。在享受平臺便利之時，個體成為互聯網平臺爭奪用戶注意的工具，不僅知情同意權被掠奪，而且匿名化技術在算法的加持下可以整合出完整的用戶畫像。因此個人隱私保護的落地關鍵還在于走出“告知—同意”的困境。

就平臺審核技術而言，目前的知識產權內容過濾主要通過計算機程序自動完成，指紋識別技術被廣泛應用，這一方面雖然提高了平臺的審核效率也降低了個體的維權成本，但是由于技術缺乏相應的法律監督，用戶的隱私侵犯往往不可避免地會發生，因此處理好平臺審核原則與知識產權的隱私保護，關鍵是把握好個體的讓渡原則，從而做到效率與保護的統一。

（三）平臺資本主義驅動的算法讓隱私沖擊無所不在

算法和代碼正在帶來隱私擔憂。基于勞倫斯·萊西格（Lawrence Lessig）開發的技術治理架構，其中市場、法律、架構、準則之間是相互約束的，這樣使得網絡空間的軟件和硬件構成了對行為的整套約束，并突出了算法和代碼在網絡空間的重要作用，認為在數字社會，代碼中的私人規則可以很容易地取代公共立法。有效的代碼正在執行法律過去所做的工作。通過代碼，它比法律更有效地實現了法律的保護。當代碼取代知識產權法和隱私法時，問題會更加嚴重，新技術打破的平衡該如何解決，這意味著受信任的數據需要時刻追蹤你才能持續信任，隱私問題會出現，我們有權抵制或“破壞”受信任的系統，只要它們侵犯了傳統的合理使用，法律與代碼之間的博弈，看兩者誰需要付出的成本更高。

從侵犯隱私的原因來看，除了前兩部分描述的個人保護意識淡薄，技術保護的缺陷外，經濟利益的驅使是重要原因。平臺的精準營銷能夠幫助其實現更多經濟利益，爭取更多消費者的注意力。這是因為在平臺資本主義或“注意力經濟”的當下，新平臺作為雙向市場，以有限的成本吸引了提供數據的消費者，并將其追蹤的注意力賣給了廣告商。對于知識產權的個體而言，他們將內容上傳至平臺后，就完全喪失對自己內容作品的控制和代理能力，消費者基于平臺的算法情境來判斷內容，情緒多于理性，最終使得算法決定個人生活決策的力量無處不在，而且對個人來說是難以理解的。

算法推薦的社會后果則是加速“后真相社會”的到來，情感和個人信念優先于客觀事實，表現是個體基于預設立場對創作者進行反駁。網絡傳播環境下，新媒體打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極大拓展了隱私侵犯的范圍。個人的知識成果在網絡平臺上發表可以迅速得到傳播，網民在關注內容之后，個人的興趣發生轉移，開始對知識產權所有者本人進行關注，試圖了解創作者的性別、年齡、興趣、學歷、居住地等人口統計學信息。加上個體表達欲、窺探欲的訴求，人肉搜索變得普遍，知識產權個體的隱私保護面臨不確定性。

三、創意產業背景下知識產權中的個人隱私保護措施

在網絡社會治理中，所謂的網格化治理，是一種基于共同目標的多主體參與模式，也稱為“多利益攸關方”治理模式，普遍意義上指政府、商業團體、行業協會和公民個人等。網絡空間是多元主體構成的，因此對于隱私的保護需要基于利益相關者視角展開。

對于個人而言，提高隱私保護意識，增強對隱私泄露風險的感知能力，比如目前較為普遍的基于語境的隱私保護，往往會從個人和社會兩個層面展開，一是調查個體的隱私期待，二是對隱私信息的社會利害關系進行權衡，這就需要個體具備良好的隱私素養。從法律層面，《民法典》《中華人民共和國數據安全法》《個人信息保護法草案》的出臺彌補了數字社會中個人隱私保護的不足，未來需要針對實施中面臨的問題，如基于隱私邊界和隱私讓渡的角度開展個人隱私保護并提供對應的操作規范。從技術角度，如James Katz所說，技術發展帶來的傳播問題，只能用更先進的技術解決。針對知識產權中個人的隱私問題，可以從隱私侵犯的類型、隱私風險判定系統、設立隱私評估技術標準三個角度出發尋求出路。

總之，網絡治理伴隨著網絡的發展，是一個共生的現象，作為創意產業構成的知識產權是其中一個社會議題，本文從網絡治理都必須要面對的隱私問題入手，可以這樣說，如果隱私的問題得不到較好處理，那么相關的網絡治理就等于是建筑在沙子上，沒有堅實的基礎。綜合以上，筆者在創意產業發展的視角下，分析隱私保護對知識產權發展的重要意義，對當前的隱私侵犯進行梳理，并提出對應的策略。未來的研究中，需要繼續深挖影響創意產業發展的多元變量，推動創新型國家的建設。

（作者為國家信息中心大數據發展部算力經濟處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