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古代書院文化價值與現實意義研究

摘 要：中國書院文化源遠流長，其中以關學和實學為主要貢獻的陜西古代書院，不僅具有重要的文化史、教育史、學術史研究價值，而且還對新時期陜西文化強省建設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系統梳理中國古代書院、特別是陜西古代書院發展的歷史脈絡、學術思想和教育貢獻，研究陜西作為中華文明重要的發源地，書院文化和關學、實學重要的開拓之地，系統挖掘書院文化的豐富內涵，重視優秀書院文化資源的傳承利用，以強大的“文化自信”統領文化強省建設。

關鍵詞：古代書院；書院文化；關學；現實意義

中圖分類號：G122;G649.29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777X（2025）01008206

書院是中國古代特有的教育機構，萌生于唐、完善于宋、鼎盛于明、普及和流變于清，其“有教無類”的書院教育思想打破了封建貴族壟斷教育的堅冰，對中國教育、文化、學術的普及發展做出了重要的歷史貢獻，也是除官學之外，培養科舉人才的重要場所。陜西是中國古代書院和書院文化發展的重地，特別是作為儒學分支的關學，對整個關中地區的學風士風、民風民俗都產生了深遠影響，在中國學術思想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充分挖掘陜西古代書院的文化價值，對于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發展現代公共文化，助推陜西文化強省建設有積極的現實意義。

一、歷史沿革中的陜西書院

唐代早期書院以官辦為主，主要負責修書、藏書，幫助統治者尋找治國之策，長安麗正書院、集賢書院就是這一時期典型的官辦書院。中唐以后，伴隨佛教的流行和寺院的大規模建設，不少寺院把禪修講學擴大到寺院之外，這為后來私學書院教育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從歷史沿革看，書院是介于官學和私學之間的一種教育機構。私學自春秋產生，經歷兩漢的“精舍教育”，再到隋唐的寺院禪修、山林講學，形成了大規模發展的趨勢。據史料記載，唐代私學書院已有17所，其中，陜西最早的私學書院是由唐學士李元通于公元623年創辦的藍田瀛州書院。

宋代是中國古代文化繁榮發展的重要時期，也是書院發展的成熟期。儒學從先秦就一直是中國古代文化思想的核心，經歷兩漢的興盛，至隋唐受佛、道的沖擊而逐漸式微。進入宋代，儒學融合佛、道諸學派形成理學，理學的傳播又帶動了書院的發展，因而“書院的興起與宋明理學發展結下不解之緣，二者互為因果、相互推動”^[1]。這是歷史上書院與理學的首次聯姻，推動了文化教育的重心不斷下移，開啟了中國教育大變革的貧民時代。

據各地方志記載，北宋初期全國共有書院71所，其中陜西有兩所：一是范仲淹于宋仁宗康定年間修建的膚施（今延安）嘉嶺書院，位于延安府城東南；二是原址在陜西藍田縣城北五里頭村的蕓閣書院，是著名的“藍田四呂”讀書的地方。

有書院自然就少不了講學，宋代理學最重要的流派之一“關學”，也正是在這一時期誕生的。“關學”的創始人張載，人稱橫渠先生，是理學創始人之一，因其常年在關中地區講學，他所創立的學派被稱為“關學”，其對關中乃至整個陜西的文化、教育以及民風都產生了深遠影響。

元代政府對宋代的文化、教育采取相對開明的態度，推行“漢化”，重視對書院的保護，政府出資興建和修復書院，并劃撥學田、設立地方管理機構，書院的山長由政府選派，有的山長直接由官員擔任。這些舉措使元代書院的數量大幅增加。據《歷代書院名錄》記載，元代新建書院296所，加上宋代所建600所，幾近900所。元代陜西新建書院9所，分別是乾縣紫陽書院（私）、戶縣柳塘書院（私）、長安正學書院（官）、咸寧魯齋書院（官）、三原學古書院（私）、高陵渭上書院（私）、眉縣橫渠書院（私）、鳳翔岐陽書院（官）、臨潼居善書院（私）。^[2]30其中最有名的是理學家許衡（號魯齋）興建的咸寧魯齋書院，三原學古書院則以藏書豐富而著稱，達2 500冊之多。

明代是書院發展的鼎盛時期。明朝建立之初曾一度認為元代書院“上下之間，波頹風靡，學校雖設，名存實亡”^[3]。后來，由于官學和科舉選士制度的弊端叢生，給明初沉寂近百年的書院迎來重生的機遇，這也是自宋代書院與理學聯姻而興盛之后的再度復興。特別是白鹿洞書院和岳麓書院的修復，為全國書院的恢復和發展起到了重要引領作用。據白新良《中國古代書院發展史》記載，明代共計新建和修復的書院達1 962所，其中陜西新建42所、修復6所，共計48所。^[2]61

明代陜西書院呈現出以下幾方面特征：一是鄉紳踴躍出資修建書院。三原弘道書院由曾任兵部給事、戶部尚書的王承裕回鄉所建；關中書院由曾任御史、大理寺少卿的馮從吾創辦；武功綠野書院、藍田秦關書院、西安正學書院也都是由鄉紳捐助修建。二是在管理制度、教學內容、教學方式各方面形成了一定規范。講會制度是明代書院的一大特征，各學派之間通過不拘一格的教學形式開展問難辯論，推動了學術交流和教育普及。三是明代陜西書院在西北少數民族的治理上發揮了重要作用。書院通過在多民族、多宗教信仰的西北地區不斷推廣理學，加強了各少數民族對中華傳統文化的認同，培育了民族共同心理素質，從而自覺地維護了民族團結和國家統一的局面，促進了社會的穩定。^[4]然而到了明朝末年，政府四次頒布詔令禁毀書院，最終導致書院沒能延續宋明以來自由講會的良好制度，逐漸走向保守，至清朝時最終淪為政府科考的工具。

清代是書院由盛而衰、走向終結的時期。清初書院發展受到限制，至雍正十三年（1735），隨著清朝政權的逐步穩固，清政府開始在各省會設立書院，并給予經費支持，到乾隆時期書院的發展達到了頂峰。據鄧洪波《中國書院史》統計，僅乾隆一朝全國新建和重建的書院就有1 298所^[5]，超過前幾朝的總和。清代書院發展壯大的同時，也日益淪為科舉制度的附庸，并最終走向消亡。

清代陜西書院共218所，其中192所為清代新建，76所建于乾隆年間。從分布狀況看，關中117所，陜南53所，陜北48所。^[6]23清代陜西書院幾經跌宕，雖然在改制中走向消亡，但也呈現出獨特的教育理念。清末“西學東漸”過程中，為社會培養出一批順應時代發展和社會需求的人才，為陜西乃至西北教育的近代化變革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二、古代陜西書院的學術與文化貢獻

（一）繼往開來的宋明陜西書院教育

書院發展到宋代，“已經成為集先秦私學、兩漢精舍、魏晉玄學和隋唐禪修等民間教育形式之大成于一身的新的高等學校^[7]。作為代表儒家士大夫文化理想和教育理想的學術研究基地，書院對古代學術文化及社會思潮有著極深的影響。

隨著佛教進入中國并與本土道教相結合，使長期統治中國古代思想的儒學受到沖擊而日漸式微。理學順應社會發展趨勢，在變通中對抗佛老之學、重構儒家思想內涵。理學初創時，比較有影響力的是濂、洛、關、閩四家學派。以張載為代表的關學在各學派中獨辟蹊徑，“既不援老入儒，又不取佛精義”^[8]，“其學尊禮貴德，樂天安命，以《易》為宗，以《中庸》為體，以孔孟為法”^[9]，在保持孔孟儒學根基的同時不斷創新，以其特有的學術思想重振先秦儒學。

張載回鄉后潛心學術研究，他以書院為道場，長期在橫渠鎮聚眾講學，著有《正蒙》《東銘》《西銘》等學術著作。《正蒙》中“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10]的“四為”句，集中體現了張載哲學思想體系的精華，反映了他面對儒學“禮壞樂崩”的危局，重建德性秩序、弘揚儒學道統的崇高理想。繼張載之后，其弟子呂大臨、李復、呂柟、馬理等繼續傳承發揚關學，豐富其內涵，使關學成為陜西歷史上最具代表性和最有影響力的學派，改變了自周秦以來秦人“尚武”的傳統，重塑了陜西人的精神世界，形成了陜西人敦本務實、重禮貴教、經世致用的核心精神。

關學的興起使陜西書院成為全國學術的亮點。明代大儒馮從吾繼承張載的學脈學風，以中興關學為己任，創辦“關中書院”。他親自主講十余載，還聘請學富德高的學者執教講學，使“關中書院”很快聞名全國，一度位居西北四大書院之冠。

關中書院傳承宋代的“講會”制度，秉承“明道”“傳道”的辦學宗旨，倡導“以人為本”“德教為先”的教育理念和“務誡空談，敦實行”的教學特點。馮從吾親自制定《書院會約》，明確強調“講學即講德”，要著力培養學生“粹然之養，卓越之識，特然之節”的真人品^[11]，允許不同學派通過辯論宣講自己的觀點。書院注重培養學生的自學能力，采用問難論辯的教學方式啟發學生思維。在馮從吾的主持下，關中書院成為西北講學議政和培養人才的中心；講會制度、辯論之風使書院成為思想活躍、理論新穎和備受關注的地方，對學術文化、社會潮流都產生了很大影響。^[12]在綿延四百年的歷史中，關中書院培養了陜西清代唯一的狀元——乾隆朝軍機大臣王杰，西北奇才于右任、關中大儒牛兆濂、教育家劉古愚等，清末康有為“公車上書”的陜西籍人士大多數也都曾就讀于此。

關學是宋明以降陜西學術思想史上少有的高峰，關學精神自北宋始便浸潤著關中大地，逐步成為主導陜西學術文化和社會思潮的主流學派，并奠定了清代以后求實學風的基礎。關學不僅對整個陜西的地域文化、社會風氣、價值觀念影響極深，乃至重塑了中國知識分子的精神思想。

（二）經世致用的清代陜西書院教育

陜西書院發展至清代，出現明顯的官學化、科舉化傾向。“在朝廷的提倡之下，陜西士子多以舉業為業”^[13]127，很多書院都以科舉應試為辦學內容。但也有一些書院將儒家教育的基本精神與科舉之藝相結合，追求“明體適用”的人才培養觀和“經世致用”的辦學方針。

以農耕文明為主的中國早期傳統文化素來具有現實主義的人文關懷特征，陜西作為中國古代的首善之地，長期浸潤于傳統文化之中，因而植根于陜西的關學素有務實的現實主義人文關懷的學術特征^[6]52，也造就了陜西實學的經世致用之風，其中李颙主講的關中書院、劉古愚主講的味經書院和崇實書院，其所標舉的教育理念與辦學風尚使清代陜西書院教學形成鮮明的地域特色，李颙、劉古愚也因此成為清代陜西學術思想的兩面旗幟、倡導“實學”的代表人物，他們執教的書院代表了清代陜西書院教育的最高水平。

清康熙十二年（1673），李颙被邀在關中書院講學，提出了“明體適用”“匡時救世”的教育理論，認為“明體而不適用，便是腐儒；適用而不明體，便是霸儒；既不明體，又不適用，徒滅裂于口耳經誦之末，便是異端”^[14]，從而進一步拓寬了明代關學的實踐領域。在他的倡導下關中書院學術自由、學風昌盛，大儒眾多、辯論之風盛行，走上了一條“理學與實學相結合”^[13]5的道路。

繼李颙之后，劉光蕡在教育實踐中將關學的務實傳統和李颙的經世致用之風進一步發揚光大。其主講的味經書院已經具備了現代學校兼容并包的教學理念，教學內容既有理學的四書五經，還有漢學的十三經，同時還有實學的教學內容。1895年，劉光蕡向當時的陜西學政趙惟熙提出“崇實學”“預教訓”“習測算”“廣藝術”的教育改革意見。1896年趙惟熙奏請在陜西建立格致實學書院，次年11月書院落成，陜西巡撫魏光燾為書院取名“崇實書院”。^[15]他要求學生每日讀報、研討國內外大事，書院不但傳播新思想和自然科學知識，還是陜西最早講授西方新學的學堂，形成了陜甘士子爭赴味經學院的局面。1903年，戊戌變法失敗后，劉光蕡赴蘭州甘肅大學堂掌教，因積勞成疾卒于任上，他將大半生經歷都致力于關中教育，被尊為陜西近代教育的先行者。

值得一提的還有始建于明弘治九年（1496）的三原宏道書院，以崇尚氣節、反對空談的學風而出名，先后培養出于右任、井勿幕、柏惠民、李儀祉、吳宓等一批革命志士，對陜西近代民主思想的啟蒙以及近代實業的發展意義深遠，被于右任形象地稱為“西北革命的熔爐”。

三、書院優秀文化資源的保護與利用

（一）陜西書院文化資源的歷史價值

文化是民族生存和發展的重要因素，一個興盛的民族總是有著強大的文化支撐。越是在經濟領域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越要重視思想文化建設，用文化凝聚力量、引領思想，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陳來在《中華文明的核心價值》一書中指出：當一個民族現代化駛入快速發展軌道、經濟建設取得成功時，文化自信便會逐步恢復，文化認同也隨之增強。^[16]陜西作為關學的發源地、書院資源的富集區，積淀了豐富的歷史經驗和豐厚的文化遺存。保護與利用好陜西書院優秀文化資源，對于實現文化強省的戰略目標、推動公共文化服務體系高質量發展有著重要的理論與現實意義。

歷史上，陜西書院對儒家文化和關學思想的發展與傳承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中國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大變革、明清思想文化逐漸走向落后之際，以張載、馮從吾、呂柟、李颙、劉古愚等為代表的陜籍儒士，繼往開來，傳承經典。他們以書院為道場，講學授徒，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們著書立說，躬行實踐，培育了陜西良好的學風和社會風氣；以至今日，陜西古代書院的教學內容、教育方式等對陜西教育仍有深遠影響。秦人也因長久浸潤于中國傳統文化之中，形成重德崇禮、敦品躬行的陜西地域文化。當下提出的“愛國守信、勤勞質樸、寬厚包容、尚德重禮、務實進取”的陜西精神也與書院精神有著密切聯系。由此可見，陜西要建成文化強省，既要依托傳統文化，又要面對現代文化，這就需要一個“能夠兼容并包現代文明的橋梁與紐帶，既有共同原生價值認知的共鳴，又不

妨礙接受新價值的認同，能夠起到這個作用的非‘書院’莫屬”^[17]。

（二）陜西書院文化研究的局限性

據現有史料記載，從唐至清代，陜西共建有書院227所，但目前有關陜西書院的研究大多集中于明、清兩個朝代，缺乏歷史的縱深和全國性視野。

首先，明清兩代是陜西書院發展的鼎盛時期，不但數量可觀，史料保存相對完整，其學術研究、文化推廣都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明清陜西書院的研究成果并不能反映陜西古代書院發展的全貌，自唐代陜西書院就有萌芽，到了宋代張載創立關學，書院從此有了精神支撐，并成為引領陜西學術文化、社會思潮的基石。這一時期的書院文化價值創立了陜西書院文化發展的主基調，有待深入挖掘。著名的“藍田四呂”制定的《呂氏鄉約》是中國最早的鄉約，被作為典范在全國推廣，至今仍有借鑒意義。若不能將陜西古代書院的歷史資料通盤進行研究，甚至放到中國古代書院的整體發展進程中加以考量，就無法真正了解陜西書院的文化價值和學術價值。

其次，明清陜西書院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第一，在研究范圍上，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書院的功能、經費與管理、建筑、改制以及書院與關學的發展等領域，個案研究也僅限于較為著名的四五個書院，缺乏系統性研究成果；第二，研究缺乏深入性，視角相對狹窄。現有研究大多集中在哲學層面的學術價值方面，沒能從社會、政治、經濟的角度深入研究陜西書院的發展歷程及所產生的社會影響，也未能將哲學層面的學術研究價值進行轉化和應用，服務于當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建立；第三，現有研究沒有呈現陜西書院地域性特色。研究僅限當地的史料記載和物質遺產，沒能有效對接國內外相關的研究成果，未能形成陜西書院研究合力打造陜西書院研究的國際化學術平臺，因而無法有效推動陜西書院文化的發展和歷史文化資源的轉化、助推陜西文化產業的繁榮、加快陜西文化強省戰略的推進。特別是關學，不僅對陜西的地域文化、民風民俗產生深遠影響，也是中國乃至世界文化的寶貴財富。如何深入挖掘陜西書院的文化教育內涵，結合陜西當代文化建設尋找新的亮點，是當下陜西書院文化研究值得思考的問題。

（三）書院文化資源利用的實踐路徑

1.以敬畏之心保護好書院遺址

書院作為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之地、古代重要學術思想的創新之地、中國傳統教育理論的實踐場所，經過千余年的發展，積淀了豐富而寶貴的歷史文化資源。因此，保護和修復書院遺址是深入挖掘書院文化價值的基礎，是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陜西歷史文化資源的重要路徑。為此，陜西應將書院資源納入文化遺產保護范疇，成立專職研究機構，全面搜集整理陜西書院歷史文獻資源，在此基礎上出臺保護和修復書院的政策及措施。以關中書院為例，從創立至今已有四百多年歷史，雖歷經明末的禁毀書院、清朝末年的書院改制、民國時期的更名以及抗戰時期的遷址，直至新中國成立后恢復陜西省西安師范學校的建制，但一直延續著書院的教育功能，被稱為唯一“活著的書院”。尤其是2009年7月，在關中書院遺址上新建的西安師范學院并入西安文理學院后，先后多次舉辦張載及其關學學術論壇，開展國學講座和文化展演活動，不但接續了西安文理學院與關中書院深厚的歷史淵源，也成為新時期關學研究的學術陣地。目前，關中書院與周邊的文廟、碑林、寶慶寺華塔等歷史古建共同形成了西安著名的書院門商業文化街區，成為著名的旅游景點，在境內外享有很高的知名度。這不僅得益于關中書院的歷史地位和文化價值，還與政府以及文物保護部門的重視、學術界持續不斷的研究密切相關，是書院文化傳承與服務當代的成功案例。

2.以時代之需挖掘書院歷史文化價值

中華民族是有著五千年悠久歷史文化的古老民族，儒家文化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主要內容長期占據主導地位。書院作為儒學傳承的重要場所，在標領學術、傳承文化、培養人才等方面所積累的豐富歷史經驗，即使在今天依然有著重要的歷史文化價值和極強的現實意義，如何以時代之需對其進行當代化挖掘，是書院文化價值研究的新內容。

書院的文化價值涉及學術、講學、藏書、出書、祭祀等多個方面。陜西書院始終賡續書院的文化傳統，以其特有的教育理念和學術文化影響著陜西文化的發展，其文化價值在學術、教育、藏書、文學等多個領域呈現出鮮明特點，均有待深入挖掘。關學在儒學日漸式微的危急時刻，以兼容并包的姿態脫穎而出，作為儒學成功轉型發展的成果，說明關學具有極強的時代性和恒久的生命力，彰顯了其深厚的學術文化價值。以陜西書院的德育教育為例，它提倡“德教為先”的原則和方法，對當代大學生的德育教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有著重要的借鑒價值。

3.以創新之勇推動書院文化的再發展

自20世紀90年代后，隨著陜西書院文化研究的逐漸興起，陜西省寶雞市眉縣作為張載故里、橫渠書院所在地，先后多次舉辦研討活動，出版了《張載關學與實學》《張載關學與東亞文明研究》等論文集。尤其是1999年召開的張載關學與實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使張載及其思想在歐美、東南亞及我國的港澳臺地區產生了很大影響，反映張載思想的著作也被翻譯成英、德、日、韓等多種外文版本廣為流傳。

2007年，西北大學、陜西師范大學聯合中國人民大學、華東師范大學在內的20余家國內知名高校和研究機構的32名專家，歷時8年，將累計47冊、2 300萬字的學術叢書《關學文庫》完成問世。^[18]這既是對關學前賢思想文化的總結，也是關學研究的一次創新，吹響了當代陜西書院文化和關學研究的集結號。

十八大以后，國學研究掀起熱潮，各種名義的新式書院的出現一度成為學界研究的焦點和熱議的話題。但古代書院文化的精髓是否能夠真正植入現代書院教育，能否將古代書院的優秀思想成果與當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效融合，不但是對關學再次創新發展的考驗，也是陜西建設文化強省的一次機會。

文旅融合是推動陜西書院文化價值物質轉化的最佳之選，但要兼顧保護與開發。以保護為首，重視政策體系的與時倶進，尊重發展之路的多元化，打造品牌，尊重現實。^[19]讓歷史文化資源有效對接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讓書院文化中深奧的哲學思想以淺顯易懂的方式讓老百姓接受，起到以古通今的教育目的。

四、結 語

一個強盛的國家和民族不僅需要強大的物質力量，更需要強大的精神力量。十八大以來，黨對傳統文化的重視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習近平總書記在多個場合提到張載的“橫渠四句”，對關學精神予以高度肯定的同時賦予其新的時代精神，強調要“不忘本來、吸收外來、面向未來”。他在哲學社會科學座談會上指出：“要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說到底是要堅定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歷史和現實都表明，一個拋棄了或者背叛了自己歷史文化的民族，不僅不可能發展起來，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場歷史悲劇。”^[20]

“書院是中國古代文化的一塊寶石，它的道德教育傳統以及由此而體現的中華民族的優秀美德，它的學術研究以及由此而體現的中國傳統文化的價值與精神，是值得我們去研究與借鑒的。”^[21]張載“橫渠四句”的精神內涵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著高度的歷史共鳴，其中包含的崇禮重教的精神準則、心懷天下的偉大胸襟以及躬行實踐、知行合一的做人原則，都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對公民的要求相吻合。其學而不厭、誨人不倦的宗師風范，對當代知識分子積極人生觀的確立也有著深遠意義。

陜西作為中華文明的重要發源地，要充分挖掘地方傳統文化內涵，以強大的“文化自信”統領文化強省戰略。經歷幾千年積淀的傳統文化是“文化自信”的根，“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22]。盡管書院的歷史已經終結，但書院文化以及承載著古人智慧的學術思想、教育理念和開拓進取精神依然保持著恒久的生命力，對新時期陜西文化強省建設依然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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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朱小琴］

A Study on Cultural Value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of Ancient Academy in Shaanxi

Fan Jiarui1，Fan Hong2

（1.School of Public Policy and Management， Xi’an Jiaotong University，Xi’an 710049 China;

2.Library， Xi’an University，Xi’an 710065 China）

Abstract：The culture of Chinese academy has a long history. Among them， the ancient academies in Shaanxi， which significantly contributed to the development of Guan studies and practical learning， hold substantial research value in cultural history， educational history， and academic history. Moreover， they have import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the cultural development of Shaanxi in the new era. This research systematically reviews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academic thoughts， and educational contributions of ancient Chinese academies， especially those in Shaanxi. It posits that Shaanxi， as a crucial birthplace of Chinese civilization and a pivotal area for the development of academy culture， Guan studies， and practical learning， must systematically explore the rich connotations of academy culture and emphasize the inheritance and utilization of excellent academy cultural resources. This approach is crucial to lead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 culturally strong province with robust cultural confidence.

Key words：Ancient Academies; Academy Culture; The Guan School Studies; Practical Signific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