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暖寶寶”

寒冷的冬天，少不了暖寶寶的影子。那古代的人們是怎么取暖的呢？他們會有暖寶寶嗎？想必是有的，只是跟今天的暖寶寶長得不一樣，叫法不一樣罷了。手爐、腳爐、湯婆子就是古人的“暖寶寶”啦。

手爐多為銅制品，是冬天暖手用的小爐。據說手爐脫胎于火爐、火盆。古代的讀書人在冬日里看書、寫字或繪畫的時候，手腳容易受凍，可又不便坐在火盆上寫字繪畫。在衙門辦公或走親訪友，乘車坐轎時也不便烤火，對可以移動的取火器就有了需求。有需求就有市場，匠人們設計了一款可捧在手上取暖，卻又不會燙傷皮膚、衣物的小爐子。因其體形小巧，既可捧于手，也能提著走，故名“手爐”。古人大多寬袍大袖，手爐可籠于袖中帶著，所以手爐又有“袖爐”“捧爐”等雅稱。

“手爐”源于春秋時期，在唐代開始普及，以銅制為主，其形狀多為方形或者圓形。其結構多由爐身、爐底、爐罩、提柄組成，爐身一般分為外殼、內膽兩層，中間有空隙，這種結構既能在一定程度上保存內膽里炭火產生的熱氣，又能通過內外兩層間的空氣傳導，將熱量借由內膽口上方的鏤空爐罩處散發出來，以傳導到外層，這樣既不會一蓋即滅，又不會燃得太旺，撫之燙手。在保溫與散熱工藝的處理上，保持了微妙的平衡感。古人的智慧可見一斑。

正因手爐在冬日里有暖手活血的好處，攜帶又頗為方便，且雕花鏤空、造型別致，故深得人們尤其是文人雅士們的喜愛，并由此留下了不少和“手爐”相關的詩文。比如宋代詩人呂渭老曾作詩云“小爐溫手酌鵝黃”，明代詩人張泰也曾贊道“薰爐試手龍媒溫”，詩里的“小爐”和“薰爐”其實指的都是手爐，并且都提到了“溫手”的效果。吟詠手爐的詩詞里，最出名的還是清代學者張劭的《手爐》詩：“松灰籠暖袖先知，銀葉香飄篆一絲。頂伴梅花平出網，展環竹節臥生枝。不愁凍玉棋難捻，且喜元霜筆易持?？v使詩家寒到骨，陽春腕底已生姿?！痹娭胁粌H著力描繪了手爐雕花、畫竹的精美外觀，更不惜筆墨地贊美了火爐暖手、暖身并兼帶熏香的妙用與好處。作者直言手爐真是詩家過冬的福音。

說起手爐的熏香功能，其實是有些遺傳“基因”在里面的。有一種說法這般描述，手爐是從春秋時楚國的熏爐演化而來的。而到了明清時期，暖手兼具熏香作用的手爐，就成了當時的人們在冬日里競相追捧的“網紅產品”。這在當時的小說里多有體現。比如在《紅樓夢》第十九回中，襲人在伺候寶玉時，就有這樣的描寫：“向荷包內取出兩個梅花香餅兒來，又將自己的手爐掀開焚上，仍蓋好，放與寶玉懷內……”；還有在《金瓶梅》的第六十八回，愛月兒“一手拿著銅絲火籠兒，內燒著沉速香餅兒，將袖口籠著熏熱身上”，這里的“火籠兒”其實也是火爐的別稱。上兩處提到的“梅花香餅兒”“沉速香餅兒”都是用多款香料摻和可燃物制成的餅狀物，用來代替炭餅放在手爐里焚燒，能散發怡人的香氣，既能給人融融暖意，又可怡情悅性，可謂是一舉兩得。

有手爐，自然就有腳爐。腳爐早在宋代就開始流行，比手爐要大一些，外觀、結構也差不多，可放在腳下暖足。比起腳爐，同樣用于暖足的“湯婆子”在民間更加普遍。不過它的熱源不是碳、灰，而是更易獲取的熱水?！皽抛印睂嶋H上是一種用銅、錫或陶瓷制成的無嘴、圓且扁的壺子，上方有提手、開口和壺蓋。在寒冷的冬天，睡前將扁壺子里灌滿滾燙的熱水，擰緊壺蓋后套上布袋，放在被窩里焐腳、暖被窩，效果棒棒的，能一覺睡到大天亮。因其有伴人入眠的作用，故被諧稱為“湯婆子”，或者“腳婆”，它也是今天用的“熱水袋”的前身。

古人贊美“湯婆子”的詩詞也不少。北宋詩人黃庭堅就曾寫詩夸贊“腳婆”的好處，自稱“千金買腳婆，夜夜睡天明”。南宋詩人范成大頗有同感，他在《戲贈腳婆》中寫道：“日滿東窗照被堆，宿湯猶自暖如煨。尺三汗腳君休笑，曾踏靴霜待漏來?！币郧岸焖X的時候，兩腳像踏在冰霜上，冷得徹夜難眠，自從有了“腳婆”相伴，腳心暖得冒汗，太陽曬屁股了都不想起來，兩相一對比，凸顯“腳婆”暖足、助眠的功勞匪淺。宋代詩人顧逢也留有《湯婆子》詩一首：“皤然一器微，有用在冬時……少年皆見棄，老者最相宜。卻恨無情處，春來便別離。”寥寥數語，概括了“湯婆子”器微小、冬時用、老者宜的特點。結尾筆鋒一轉，“控訴”世人需要它時，把它當作寶貝，不要時拋在一邊，將“湯婆子”擬人化，讀來頗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