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線敘事下的生態隱喻與人性探索

摘要：文章以《蝲蛄吟唱的地方》為例，探討雙線敘事下的生態與人性。小說通過基婭的成長線與謀殺案調查線的相互交織，構建起一個充滿張力的故事框架，逐漸解開扣人心弦的謀殺謎團。這部作品不僅展現了生態與人性的深刻關聯，更向讀者傳達了一個重要的啟示：即使身處生活的泥沼，也應如基婭一般，在困境中堅守本真，汲取自然的力量，勇敢直面生活的驚濤駭浪。同時，珍視來自他人的溫暖與支持，人才能在人生的旅途中探尋并領悟到生命的真諦。

關鍵詞：《蝲蛄吟唱的地方》；雙線敘事；生態隱喻；人性

分類號：I106.4

《蝲蛄吟唱的地方》于2018年出版后，迅速成為全美現象級暢銷小說，不僅登上《紐約時報》《今日美國》、美國亞馬遜、北美獨立書店等多個重量級暢銷榜的榜首，更是連續上榜超過57周。小說運用雙線敘事結構，將主人公基婭的成長故事線與謀殺案的調查線相互交織，讓讀者在閱讀中能夠完成自己的構想和“創作”。這種敘事方式不僅讓讀者能夠深入了解基婭的內心世界，感受她所面臨的困境，還增加了故事的懸念和緊張感，引發讀者探尋真相的欲望。《蝲蛄吟唱的地方》猶如一把鑰匙，開啟了一扇通往愛與成長、孤獨與救贖、自然與人性深度對話的大門，引領著讀者去挖掘那些隱匿于文字間的深刻啟示。

雙線敘事的藝術魅力

《蝲蛄吟唱的地方》這部小說以第一視角展開，女主人公基婭的敘述視角構成了故事的第一條線索。自幼年起，基婭便經歷了親人的相繼離去，獨自一人在濕地中艱難生存。面對學校的歧視和孤獨的生活，她選擇與濕地為伴，直到泰特的出現為她的世界帶來了一絲光明。泰特不僅教會了她認字、讀書，更與她一起探索濕地、分享彼此的愛好。在泰特的陪伴下，基婭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快樂。正當她以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泰特卻因自己的前途選擇離開，這讓基婭再次陷入了痛苦和絕望之中。后來，蔡斯的出現給孤獨已久的基婭帶來了陪伴的錯覺，他們之間的故事卻最終以背叛和傷害告終。在經歷了蔡斯的騷擾和威脅后，基婭意識到必須保護自己。她想起自己在研究沼澤生物時了解到的生存法則，即雌螳螂會吸引潛在的配偶然后將其毀滅。于是，她利用該生存法則將蔡斯引誘到一個廢棄的瞭望塔，并設計讓他失足摔死。這一行為不僅是她對蔡斯的報復，也是她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存空間和尊嚴做出的努力。

與此同時，治安官埃德·杰克遜的視角構成了故事的第二條線索。案件伊始，治安官接到蔡斯死亡的消息。由于死者蔡斯在當地有一定知名度，于是治安官迅速展開行動，詢問周邊居民，積極尋找證人。在調查過程中，“濕地女孩”基婭的身影逐漸浮現，她與蔡斯之間復雜的情感關系以及她在鎮上與眾不同的形象，使她成為案件調查的焦點。隨著調查的深入，種種證據似乎都在指向基婭，使她成為案件調查的核心。然而，在法庭上，面對辯護律師湯姆·米爾頓的質詢，小鎮居民的觀點開始動搖，最終法院宣判基婭無罪。

《蝲蛄吟唱的地方》巧妙地運用雙線結構，將基婭的成長線與謀殺案的調查線相互交織，通過正敘與倒敘的交替使用，增加了故事的曲折性和吸引力。在小說前四分之三的部分，敘事節奏較為舒緩，基婭的成長線占據主要內容，此時謀殺案線如同背景樂，若有似無。基婭在濕地中的生活如同一幅寧靜的畫卷徐徐展開，她與自然融為一體，從大自然中汲取著力量和智慧，獨自探索生存的奧秘。這種敘事節奏讓讀者得以深入基婭的世界，感受她與自然的深厚情感，同時也為后續的故事發展埋下了伏筆，讓讀者在不經意間對謀殺案線產生好奇，為故事的高潮部分做好鋪墊。隨著故事的發展，基婭與蔡斯的情感糾葛成為敘事的重要部分。當蔡斯以結婚為誘餌占有基婭后，謀殺案線的敘述節奏明顯加快，篇幅也慢慢增加。此時，故事的緊張感逐漸增強，這條線索由背景樂變成了主旋律，使得故事更加扣人心弦。這種敘事節奏的變化，讓讀者更加全面深入地理解基婭所處的外部環境和她所面臨的困境。

生態書寫與人物命運的交織共鳴

《蝲蛄吟唱的地方》的故事背景設定在被稱為“大西洋墓地”的北卡羅來納海岸，這片土地上到處都是濕地和沼澤。對基婭來說，這里不僅是生存的地方，更是她的“母親”。在被家人拋棄后，基婭依靠濕地豐富的自然資源，如蕪菁、魚類和貽貝來維持生計。濕地不僅是她物質生活的源泉，更是她精神的慰藉。當她在學校遭受歧視時，是濕地接納了她，給予她無盡的安慰，“她一頭沖進荒涼的海灘，停在潮線前，大海向她張開寬闊的臂彎，風吹散她盤起的發辮”。同時，濕地也是教給她知識的寶庫，通過對動植物習性的觀察與研究，她不僅掌握了在濕地生存的技能，更為日后成為生物學家奠定了基礎。總之，濕地與基婭的命運緊密相連，對基婭來說濕地就是她的家園。濕地見證了她生命的全部歷程，是她命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海鷗是基婭生活中重要的情感寄托對象，同樣與基婭的命運緊密交織。棚屋周邊的海灘、礁石是海鷗的樂園，基婭在這里勞作、休息，海鷗在這里覓食、盤旋，他們共同分享著同一空間。在被家人拋棄，受到小鎮居民的歧視后，海鷗成為了她傾訴悲傷的對象。雖然海鷗不能給予她言語上的回應，但它們的陪伴給基婭帶來了安慰。“牛奶盒空了，基婭非常害怕鳥兒們也會像其他所有人那樣離開她，這痛苦令她難以承受。但是它們蹲在海灘上，圍著她，整理起巨大的灰色翅膀。”海鷗在天空和海洋之間自由翱翔，它們這種自由的狀態象征著基婭內心深處對自由的渴望。雖然生活在被社會邊緣化的濕地，但基婭卻在這里構建了自己的小世界，不受外界社會規則的過多約束，這種自由的生活方式與海鷗的自由飛翔相呼應。

庫珀鷹的出現，讓基婭感受到了生命的共鳴。在泰特選擇前途離開基婭時，基婭難過到臥床不起，“她聽到了一陣柔和的窸窣聲，支肘抬起身子，看到一只烏鴉大小的庫珀鷹站在紗門外，朝屋里看。幾天以來，她第一次起了興致。鷹起飛時她坐了起來”。庫珀鷹作為一種猛禽，具有強大的生存能力和獨立性，它在天空中自由翱翔，不依賴于人類。這種特性與基婭在自然環境中獨自成長、堅守自己價值觀的生活狀態相呼應。基婭對庫珀鷹的評價，更是將她與這種猛禽之間的情感聯系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蝲蛄吟唱的地方》中，生態書寫在塑造人物與表達主題方面發揮著關鍵作用，增強了文本的藝術感染力。在人物表達方面，基婭的性格深受濕地環境的影響，這種與自然深度融合的描寫方式，使人物形象更為立體。同時，生態書寫深化了小說的主題，展現了人類與自然的關系、愛與成長等豐富內涵。此外，小說通過對人類開發、破壞濕地環境行為的描寫，以及對基婭所遭受的偏見的揭示，深刻揭示了人性的貪婪、自私和狹隘。這些內容促使讀者反思人類行為，思考人類應如何與自然和諧共處。基婭對濕地生物的觀察研究以及她對自然的敬畏，則引導讀者關注生態環境，喚起讀者保護自然的意識，這種生態意識對于當今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濕地深處人性的光輝與陰暗

泰特與基婭的愛情，就像濕地中靜靜流淌的溪流，有著潤物無聲的力量。泰特最初被基婭獨自穿梭于濕地間的身影所吸引，他帶著羽毛走近基婭，開啟了他們之間獨特的情感之旅。泰特耐心地教基婭識字、讀書、念詩，為基婭打開了知識的大門，也為她的世界注入了溫暖與希望。他看到了基婭的孤獨與堅韌，也感受到她對生活的熱愛和對自然的敬畏。當他選擇回到濕地工作，與基婭重修舊好時，他已經成長為一個能夠勇敢面對自己錯誤、更加成熟的人。對于基婭來說，泰特的愛照亮了她原本孤獨的世界。在泰特的陪伴下，基婭逐漸打開了自己封閉的內心，學會了如何信任和依賴他人。泰特的鼓勵和支持讓基婭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她憑借對濕地生物的觀察和研究，最終成為著名的生物學家和詩人。他們的愛情見證了彼此的成長，讓他們在孤獨的人生中找到了溫暖的港灣。

老跳對基婭而言，是父親般的守護者。當整個小鎮都將基婭視作異類時，老跳卻展現出了與眾不同的態度。他深知基婭的艱難處境，因此總是盡力幫助她售賣從濕地采集來的貽貝、熏魚。在這個過程中，老跳與基婭建立起一種信任與互助的特殊關系。在基婭成長的道路上，老跳總是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總是“跳”出來幫助她。文末在老跳的葬禮上，基婭表示老跳就是她的父親。老跳對基婭長輩般的關懷，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基婭自幼缺失的親情，成為她在殘酷世界中堅持下去的重要力量。

瑪貝爾與基婭之間建立的情感紐帶，則基于女性之間獨特的理解與同情。瑪貝爾能敏銳地察覺到基婭所面臨的困境，并在保護基婭自尊的前提下施以援助。當瑪貝爾發現基婭獨自在濕地中生存時，主動將自己家的衣物送給基婭；在基婭初次來月經時，瑪貝爾沒有在眾人面前戳破這件事，而是默默地為她準備可能會用到的物品。在那時的社會環境中，瑪貝爾與基婭之間的情誼顯得尤為珍貴，它為基婭提供了一個特殊的避風港。

然而，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蔡斯是給基婭帶來痛苦和傷害的人。蔡斯無情地占有了基婭后又無情地拋棄了她。在這個過程中，人性的陰暗面被刻畫得淋漓盡致。在故事的最后，基婭設計殺死了蔡斯。“生命衰敗、發臭，歸為腐爛的一團；凄涼的死之泥穴中孕育著新的生命。1969年10月30日早晨，蔡斯·安德魯斯的尸體躺在沼澤中。他本該被悄無聲息、按部就班地分解、吸收，永遠消失。沼澤知曉關于死亡的秘密，因而并不必然視之為悲劇，當然更不是罪惡。”對于基婭來說，蔡斯的行為無疑是一種捕獵行為，而她作為“獵物”，必須反抗才能獲得生存的機會。

在《蝲蛄吟唱的地方》這部作品中，泰特、老跳、瑪貝爾和蔡斯以不同的方式與基婭產生聯系，共同編織出基婭的成長之線。泰特的愛如明燈照亮基婭的心靈，促使雙方成長；老跳似慈愛父親守護基婭，彌補她親情上的缺失；瑪貝爾與基婭的女性情誼成為基婭溫暖的避風港，盡顯人性美好；蔡斯帶來的傷害雖沉重，卻也激發了基婭反抗的力量。這些人物關系展現了愛與善良的珍貴，更讓人們領悟到：即使人生布滿荊棘，溫暖與希望仍在人與人的羈絆中熠熠生輝。

《蝲蛄吟唱的地方》通過獨特的雙線敘事結構傳達了生態、人性等深層次意義的主題。這部小說不僅是一個關于愛情、成長和復仇的故事，更是一本對人性、自然和生命意義的啟示錄。它提醒著人們，在現實生活中無論面對多么艱難的處境，愛與善良始終是前行的動力，而自然則是心靈的慰藉和力量的源泉。人們應當像基婭一樣，在困境中堅守自我、汲取自然的智慧，勇敢地面對生活中的挑戰，同時，更要珍惜那些在黑暗中給予自己溫暖和支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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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武漢輕工大學" 外國語學院

作者簡介：宮云佩，湖北武漢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與女性主義。

通信作者：李琳，湖北武漢人，碩士，教授，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與女性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