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之惑（外六首）

城市的路燈，站在寂寞的心口

多像一個人，舉著余生的火把

是誰奔跑在塵世的渡口

掠奪半生執念，用心來屠一座城

把自己肅殺在鋼鐵水泥的桎梏中

你還是樹，根系在遙遠的故鄉

你叫不出名字，數不清歲月年輪

就像你篤不定風的走向

二十多年，沒看到故鄉的白云

或者遠方一聲雷鳴，只看到梅雨季節

一些雨水，蓄藏在你血管的深處

在城市這座森林里，你目光麻木

頭頂還有大片的月光，照亮半世迷茫

等風

每一個夜晚我都站在空曠的街頭

等風，我必須等風，等她歸來

把一些秘密交給她，一些溫柔交給她

就好像一粒塵埃交給了陽光

種子交給了田野，心交給眼睛

把一團火交給點燃火把的人

有些夢

有些夢不必醒來，陽光不必刺破窗欞

有些鳥鳴，不必帶有哀傷

請把疲倦交給床，不必輾轉反側

來描述一個故事，有一場風就夠了

你只看到風中有一把小紅傘

只聽到有風在吹樹上的一枚果子

你只感受到有一滴遲遲未落

原野的雪

有雪落下的聲音，如麻雀的腳步

大平原的田野上，天空寂寥

能聽到冬眠的蛙的鼻息

雪埋葬了枯萎的草，還有蟈蟈、螞蚱

村里死去的老人，他們早已沉寂

而雪花還在輕輕撫摸，輕輕的哀傷

尋找

冬眠的漫長，讓一粒草籽瘋長

隱藏在冬的皮膚的下面

尋找一滴雨、一聲雷、一句諺語

誰厭倦了沉睡，誰把冬日的天空凝固

塵封在了無眠的大地

隱藏

黑夜隱藏了白天的眼睛

風隱藏了一些絕密的表情

手想抓住一些顏色，手相信

夜色不只被鷹看穿，花兒偷偷綻放

蟋蟀在高地鳴叫，叫聲美艷凄涼

淹死的巨獸

螞蟻能舉起比自身重幾倍的物體

卻舉不起自己的淚水

不信，你看天空中

有許多被淚水淹死的巨獸

作者簡介：

毛世永，1972年生，河南滑縣人，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