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下村：太極水鄉?閩南周莊

“溪澗穿村過，古道通幽谷，森林當圍墻，土樓作別墅……”這是福建省漳州市南靖縣書洋鎮塔下村的真實寫照。隱身閩南青山綠水間的這個地道客家村落，以其“村古、景秀、水美、民樸”，先后入選中國景觀村落、中國傳統村落和中國歷史文化名村。

塔下之名，乃取“踏下”諧音而成。關于村名由來，有一個說法是堪輿大師擇地建村時說“踏下一步即是風水寶地”，另一個說法是紀念開基先祖自原住地踏下山遷徙至此。明代宣德元年（1426年），入閩張氏一支肇基塔下，繁衍生息至今，已有400多戶1500多人。

塔下村地處峽谷之中，自南而北的兩座大山蜿蜒曲折，如巨臂一般環抱整個村莊，“S”形的山溪像一條流動的飄帶，彎彎曲曲穿村而過，形成“兩山夾水、鐵扇關門”的風水格局。溪流兩岸的空地上，陸續建起了幾十座風格各異的土樓，形成大樓帶小樓、高低錯落的“小橋流水人家”景觀。從空中俯瞰，整個村莊構筑形似太極圖案，尤其是村莊兩頭的兩座圓形土樓，就像太極圖中的兩個圓點，渾然一幅陰陽相合、天人相合的融洽之境，故塔下村被譽為“太極水鄉”“閩南周莊”。

塔下村現存51座土樓，是我國土樓數最多的村落，村中土樓風格古樸低調卻又獨具特色。最早的福興樓距今已有近400年的歷史。這些建筑除了常見的方形、圓形，還有曲尺形、圍裙形，乃至浙杭水鄉模式單院式土木、磚木結構的吊腳樓。最具特色的裕德樓，建于清朝末期民國初年，前半樓高四層，每層十個房間、一個樓廳、兩道樓梯；后半樓有三層樓高，卻只有一堵半月形的夯墻，上面蓋著護墻瓦，形似圍裙，成為奇觀。

塔下村土樓還有個特別之處，就是每座建筑都有個表達吉祥如意的名稱，如德昌樓、永興樓、裕德樓、順慶樓等等，大門或中廳均有家風家訓意味的藏頭嵌字對聯，像植槐樓（進士第）的“植三樹五栽培厚，槐茂桂榮化育隆”，勤和樓的“勤與儉持家上策，和而忍處世良規”，順昌樓的“順親本自誠心出，昌后還由積德來”，裕源樓的“裕后光前勤儉二字，源開流節什貨一書”……導游一一講解道，這很好地體現了忠孝為本、耕讀傳家、與人為善的傳統思想，對后人起著灌輸、訓誡、警策的作用。

地處“土樓王國”，塔下村雖然土樓數量眾多、特色鮮明，但最出名的卻不是土樓，而是張氏家廟——德遠堂，以及德遠堂前矗立著的石龍旗桿。

走過跨溪石橋，踏上彎彎石徑，復行數十步，便來到村中最高處的德遠堂。建于明末清初的這座張氏家廟，是目前中國最完整的古代姓氏祠堂建筑之一，現已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德遠堂建在村東面的山腰上，占地面積400平方米，為歇山式屋頂四架三間結構、上下兩堂的磚木建筑，堂前圍墻外有一口半月形池塘，祠后為一片眉月形斜坡草地和60余棵樹齡150年以上的木荷、楓香形成的風水林。

德遠堂乃典型的閩南古建筑風格，雖不似中原宗祠那般雄偉高大，但同樣構思精巧，工藝精湛，雕梁畫棟，富麗堂皇。門樓不大，屋面上有彩色瓷片剪接鑲嵌的雙龍戲珠，有上下燕尾式正垂脊。堂前天院和一、二進間的天井均以鵝卵石拼花鋪地，一進前廊鋪設花崗巖條石，廊房和二進前廳鋪設石磚，室內則用紅磚鋪墁。正廳屋脊上有各色瓷片組成的浮雕，無論是歷史人物、珍禽名獸還是奇花異草，無不形神兼備。大殿橫梁上鐫刻的宋代朱熹警世名言：“子孫雖愚，經書不可不讀；祖宗雖遠，祭祀不可不誠”；金柱懸置道光朝進士張金拔手書楹聯：“德乃祖功乃宗行其庭必恭敬止，遠而孫近而子入是室惟孝友于”；還有包含14個張氏名人典故的78字對聯……處處彰顯獨特的文化氣息和家風傳承。

德遠堂前面半月形水塘邊鵝卵石鋪墊的空地上，就是目前全國保存最多最完好的石龍旗桿群。據當地族譜記載，凡中舉人、進士或獲一定官職之鄉賢，便可在家廟前樹石龍旗桿，以此光宗耀祖，激勵后人。“這是客家人特有的建筑形式，也是古村人文精粹的匯聚與延伸。”導游介紹說。

石龍旗桿全用石雕，高達十米，分臺座、夾桿石、桿身三部分。臺座為四方形或六角形簡易須彌式石座，束腰處呈竹節狀，四面是各種花紋圖案的石板，夾桿石為如意云頭狀，桿身又分三節，各節以石斛或蓮花或瓜形石構分隔。其中：下節是四米左右方形柱，銘刻姓名、世次、功名、年代科次、官銜爵位等文字；中節高約3米，鐫有形態各異、俯身昂首的蟠龍浮雕；上節用圓盤石銜接，為直徑約20厘米、高約2米的圓柱，頂端雕筆尖（代表文官）或刀劍（代表武官）。

據介紹，這24座石龍旗桿，其中14根立于清朝乾隆至光緒年間，時間最早的立于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最出名的是一家祖孫三代立了5座旗桿，最溫情的是考取功名的弟弟寧愿不立桿也要為成全自己的哥哥署名，最大膽的是1978年僑胞為百歲母親立的第15座旗桿，不僅開了為女性立桿的先河，并且引領為造福桑梓的華僑、百歲老人立桿的新風尚。

塔下村還是有名的僑村。明清時期，不少人跨洋過海外出謀生，足跡遍布印度尼西亞、新加坡、泰國、加拿大、巴西等地。距德遠堂不遠處有間由古建筑“水尾宮”改建的僑史館，該館集中展示了當地華僑艱苦奮斗史和愛國愛鄉事。

塔下村也是有名的茶鄉。獨特的地理環境和氣候條件，孕育出難得的好茶。聰明的張氏先人開山墾荒，種茶制茶，如今茶林面積擴大到1500畝，并打造出“土樓紅美人”品牌，成為過往游人和避世住客的“茶中珍品”，就連空氣中都飄蕩著恣意的茶香。

穿梭在寫滿故事的古村里，不知不覺間已暮色四起。尋得一間民宿住下，靜聽溪水潺潺，閑看炊煙裊裊，慢品茶香悠悠，遍嘗美食種種，悠度時光淺淺，如此恬美的境地，不正是久居“鋼鐵水泥森林”的人們一直向往和尋求的嗎？

（江西 艾思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