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的土和池塘底的淤泥
還是不一樣的
它們都想留住人
一個主動示好,一個默不作聲
它們都需要太陽
一個袒露自己,一個勉強遮擋
一個強勁有力,一個沉浸綿長
我不能太注意它們
我割完地上的牛草,又去水里拔稗子
那些在春天自然發芽的種子
一遍一遍叫著我的名字
不妥協的是父親和土地
父親依舊不進城
勉強同意安裝四個攝像頭
我時常導出他鋤地、掃院子、把土壘成墻的畫面
我看監控,多次提取,上傳
最后一次重裝把畫面次序打亂了
我只得挨個把畫面序號和位置寫在紙上
再次重復
一分四十三秒,三十二分鐘整理
或許長滿荒草的土地和父親體內有相同的磁場
春天一次次折返,父親一次次耕種
那低頭的模樣
一樣隱忍,一樣倔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