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理論探源、內容特質和實踐成效

摘要：民主是中國共產黨人矢志不渝的價值追求，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內在要求。從理論來源來看，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繼承并發展了馬克思主義民主觀，借鑒并吸納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民本學說，揚棄并超越了西方哲學中的人本觀念。從主要內容來看，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在特質層面實現了形式民主和實質民主的統一，在原則層面實現了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的統一，在目標層面實現了人民主體、人民參與和人民共享的統一，在實踐層面實現了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的統一。就其實踐成效來看，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實現了對西方中心主義民主的祛魅，既為構建社會主義民主話語體系貢獻了中國范式，又為塑造發展中國家的民主形象分享了中國經驗，還為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提供了中國方案。

關鍵詞：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理論來源；主要內容；實踐成效

中圖分類號：B018;D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5099（2025）01-0011-09

世界各國人民在追求長久繁榮、和平發展的時代潮流中，描繪了一幅推進現代化的美麗畫卷。民主作為檢視一個國家現代化程度的衡量指標，亦是中國共產黨人矢志不渝的價值追求和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音符。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指出：“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必須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堅持和完善我國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重要政治制度，豐富各層級民主形式，把人民當家作主具體、現實體現到國家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各方面。”[1]這一重要論述，不僅明確提出了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和中國式現代化的內在關系，也為深入踐行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指明了制度支撐和實踐路徑。事實告訴我們，中國共產黨人在繼承和發展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基礎上，充分發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資源稟賦，積極借鑒吸收其他國家的有益成果，在實踐過程中與中國獨特的國情相結合，形成了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就此而言，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就是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生成的關于人民民主的重要觀點。從本真意義上觀之，人民民主與中國式現代化相向而生、同向而行。人民民主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旨歸，中國式現代化是人民民主的實現方式，二者相互統一、不可分離。“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的生命，沒有民主就沒有社會主義，就沒有社會主義的現代化。”[2]530習近平總書記從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戰略層面，闡述了人民民主與中國式現代化的耦合關系，并作為中國豐富人類文明形態的重要貢獻之一，“中國式現代化蘊含的獨特世界觀、價值觀、歷史觀、文明觀、民主觀、生態觀等及其偉大實踐，是對世界現代化理論和實踐的重大創新”[3]。因此，從理論來源、主要內容和實踐成效三個維度對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進行探析，具有非同尋常的重要意義。

一、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理論來源

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理論構成十分豐富，與“馬魂、中體、西用”[4]的學說表述具有一定相通之處。具體而言，馬克思主義民主觀是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根本理論來源，發揮著把握方向的決定性作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民本學說是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重要理論來源，賦予了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本土特色和民族風格；西方哲學中的人本觀念是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揚棄對象，為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發展提供了有益理論借鑒。

1.根本理論來源：馬克思主義民主觀

什么是民主、怎么實現民主是馬克思主義民主觀的一個重要課題。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掀開了資本主義民主的虛偽面紗，科學并系統地揭示了民主的本質所在，創造性地形成了馬克思主義關于民主的一系列重要思想和觀點，為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生成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首先，關于民主主體和本質的問題。馬克思（Karl Heinrich Marx）旗幟鮮明地指出：“在民主制中，國家制度本身只表現為一種規定，即人民的自我規定。”[5]39也就是說，國家權力來自人民，是人民意志的體現，人民主權在出場進路上先于國家主權，即“不是國家制度創造人民，而是人民創造國家制度”[5]40。這里的人民就是現實生活中的無產階級，是個體存在和集體存在的統一體。“國家是抽象的東西。只有人民才是具體的東西。”[5]38無產階級是民主的主體所在，這就從主體論層面區別于資本主義的民主主體，在資本主義社會，民主的主體是“一個階級對其他階級實行無限制的專制統治”[6]677的資產階級，是通過卑鄙手段占據了社會生產資料的“食利者”，其所鼓吹的民主只是服務于少數人的民主，“只有撕破這個偽善的假面具”[6]105，才能清楚地認識到民主的主體和本質所在。

其次，關于民主由誰領導的問題。不同于一般的政黨組織，共產黨來自無產階級，了解無產階級，是由無產階級中最優秀、最先進、最堅決的革命者所組建的先進政黨，能夠廣泛代表無產階級，“共產黨人強調和堅持無產階級共同的不分民族的利益……共產黨人始終代表整個運動的利益”[6]413。因此，不僅在社會主義民主革命中的領導者只能是共產黨，而且在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運動中，也要“力爭實現工人階級在資產階級革命中的領導權”[7]，這是合理的和必然的，也是得到廣大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贊同的。為了實現人民民主這個宏偉目標，共產黨必須團結廣大無產階級，組織起浩浩蕩蕩的群眾隊伍，為自己的利益努力奮斗。

最后，關于民主怎樣實現的問題。一是無產階級要通過民主的斗爭來實現社會主義革命；二是要實行充分的民主，才能保證社會主義的勝利。這也正如列寧（Lenin）所言：“只有充分實現民主，才能獲得勝利。”[8]并且要通過無產階級專政來“摧毀資產階級民主和建立無產階級民主”[9]。可見，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認為民主的實現進路就是“要用民主的方法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福利國家，實現民主、自由、公正和互助”[10]。

2.重要理論來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民本學說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在五千多年歷史長河中凝練而成的智慧結晶，彰顯著強大的生命力，特別是其中的民本學說蘊藏了豐富的民主觀念，滋養了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并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中得到了新的提升。“周雖舊邦，其命維新”[11]，要“把馬克思主義思想精髓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精華貫通起來”[12]，深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肥沃土壤。

顧名思義，民本學說就是民惟邦本，把民眾的安定幸福作為興國安邦的根本大事，特別要求統治者做到愛民惜民、以民為重，通過抑制君主濫權的私欲來減少對人民的剝削，進而實現國家的穩定繁榮。民本學說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時期，在儒家經典《尚書》中，就提到了“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13]的思想，盡管沒有直接用“民本”一詞進行表述，但所包含的意蘊是相通的。荀子則對君民關系進行了更加直白的說明：“天之生民，非為君也；天之立君，以為民也。”[14]“水則載舟，水則覆舟。”[15]這些都強調了民貴君輕的觀點，倘若君王不愛恤民眾，國家政權就有衰落覆滅的危險。此外，在墨子、孫子、許行等其他中國古代思想家的相關論述中，也都以自己特有的語言方式表達了“以民為本”的政治主張，這些豐富的民本學說蘊藏了可貴的民主因子，都在一定程度上強調授民以權，客觀上促進了民生的改善和社會的進步，成為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生成的重要理論來源。

當然，中國古代的民本學說也有其時代局限性。從本質上看，這些學說是為強化封建貴族統治服務的，把人民群眾視為一種特殊的“工具”而利用，與資本主義國家所提倡的主權在民和社會主義國家所秉持的人民民主都有根本區別。從實踐上看，重民親民保民的政策都仰賴著君主個人的修養與德性，缺乏制度的剛性約束，權力并沒有被人民群眾所真正掌握。這對中國共產黨人有著重要的啟發意義。第一，要堅持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引導人民群眾樹立國家主人翁意識，增強對中國共產黨領導事業的認同感；第二，要把人民利益放在首位去制定方針政策，加強民主法治建設，開拓民主參與渠道，將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相貫通；第三，提高黨員干部的道德水平和素質覺悟，把為人民服務的使命責任內化為主動擔當的自覺意識。

3.有益理論借鑒：西方哲學中的人本觀念

在人類文明發展的全球圖景中，民主作為思想文化的精華所在，扮演了總體概念與歷史敘事的重要角色。各個國家基于迥異的社會生活狀況，對民主的探索都是沿著不同的路徑前進，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民主思想，而西方哲學中的人本觀念則構成了西方民主理論體系的核心內容。

就其發展進程而言，西方哲學中的人本觀念萌芽于古希臘時期，蘇格拉底（Socrates）、柏拉圖（Plato）、亞里士多德（Aristotle）等哲學先賢們營造了濃郁的人文氣息，對人的誕生、價值和歸宿進行了深邃的思考。普羅泰戈拉（Protagoras）更是得出了“人是萬物的尺度”[16]這一結論，第一次提出了以人為中心的觀點，并對希臘城邦的民主實踐產生了深遠影響。之后的文藝復興、宗教改革、經院哲學都對人本觀念在不同程度上賦予了新的意涵，人文主義逐漸從胚胎走向豐富成熟。在啟蒙運動時期，洛克（John Locke）、 休謨（David Hume）和孟德斯鳩（Charles-Louis de Secondat，baron de La Brède et de Montesquieu）等啟蒙思想家構建了自然法思想中的理性精神，高舉權利理論和人權學說的大旗，動搖了神本學自中世紀以來的思想統治地位，民主開始以契約簽訂、律法規約等形式逐漸深入人心。隨著工業革命的到來，唯物主義開始在西方哲學中綻放光芒，費爾巴哈（Ludwig Andreas Feuerbach）所倡導的人本主義哲學打碎了宗教神學的精神枷鎖，使人實現了從天上到人間的本真回歸，西方的民主思想迎來了高歌猛進的繁榮生長期，并成功指導了英、美、法、德等發達國家的民主政治實踐，成為許多后發型現代化國家的學習對象。

“資產階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17]西方哲學中的人本觀念作為資本主義社會的上層建筑之一，蘊含了豐富的民主思想和理性因子，對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有著重要的借鑒作用，在一定程度上進行“西學東漸”不僅有利于彌補中國古代民本學說的不足，而且有助于從理性層面完善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邏輯結構。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是各國人民的共同追求，要以寬廣胸懷理解不同文明對價值內涵的認識。”[18]但近代以來，西方資本擴張邏輯下的人本觀念逐漸褪去了原有的光環，遭受了閹割窄化，人本觀念從原來提倡的“人民有權實現自己的統治”衍生為“人民有權選舉少數精英進行統治”，這不僅與民主的初衷背道而馳，更異化為一種對內為資本家及政壇話事人保駕護航，對外輸出話語霸權和制度霸權的工具武器，這同我們黨所秉持的人民民主理念不可同日而語。因此，在借鑒西方思想文化成果的過程中，要洗滌揚棄、取其精華、棄之糟粕。

二、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主要內容

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是中國共產黨人在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實踐進程中不斷發展的成果，蘊含著豐富的內涵。就其主要內容而言，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在特質層面實現了形式民主和實質民主的統一，在原則層面實現了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的統一，在目標層面實現了人民主體、人民參與和人民共享的統一，在實踐層面實現了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的統一。

1.民主特質：形式民主和實質民主的統一

如果把民主比作一枚硬幣，形式與實質就構成了硬幣的兩面。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真實性與有效性既要在完整的實踐鏈條中得到充分體現，保障民主形式的程序正義，又要從本源上進行民主的實質性回歸，實現價值的提升。就民主形式的程序正義而言，中國共產黨“沒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從來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團、任何權勢團體、任何特權階層的利益”[19]，這表明我們黨是捍衛人民民主的最有力支持者，杜絕了在民主實踐的程序設計過程中，執政黨利用身份優勢制定規則漏洞，謀取私利的潛在風險。并且，在黨的領導下，我國已經逐漸構建起一個全面、穩定、成熟的民主制度體系，廣大人民群眾在享有選舉權與被選舉權的同時，依法參與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有效避免了“人民只有在投票時被喚醒、投票后就進入休眠期”[20]的尷尬場景。在實質民主方面，中國式民主作為一種新型的民主范式，在生成之初就迥異于西方自由主義民主，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是其獨特的理論標識，人民性是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根本底色，而中國共產黨人的民主觀繼承并發展了馬克思、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列寧等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民主觀點，把廣大人民群眾作為歷史創造者。毛澤東指出：“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21]1031同時，“為人民而生，因人民而興，始終同人民在一起，為人民利益而奮斗，是我們黨立黨興黨強黨的根本出發點和落腳點”[22]318。在人民性這一馬克思主義本質屬性的浸潤下，中國共產黨人始終從各維度、各層級和各領域探尋社會利益的“最大公約數”，勾畫群眾愿景的最大同心圓，使維護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本質要求和推進國家現代化發展的內在需求相統一，讓民主的價值本源得以還原和豐富。

2.民主原則：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的統一

“民主的發展與國家治理的現代化相伴相生，相互作用，相互促進。”[23]中國式現代化如同國家之血肉，塑造機能，是實現國家富強和民主復興的主要路徑；中國式民主如同國家之經絡，疏通肌體，是助力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支撐；二者珠璧交輝、相得益彰。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作為一種內生型民主觀，契合了中國式現代化的發展需求，必須在原則上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的統一，為中國式現代化的持續推進提供內源性動力。首先，堅持黨的領導是根本保證。“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22]167在中國式現代化的實踐進程中，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能否充分賦能其中，取決于是否遵循了正確的方向。中國共產黨作為推進我國社會主義民主實踐的領導力量，能夠實現“全黨全國各族人民統一思想、統一意志、統一行動”[24]21，指引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沿著正確方向創新發展，進而使人民民主落地落實，徹底同西方自由主義民主劃清界限。其次，我們黨的發展歷程充分證明，要想取得事業的成功，就必須堅持人民當家作主。“我們共產黨人區別于其他任何政黨的又一個顯著的標志，就是和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取得最密切的聯系。”[21]1094人民群眾是推動國家現代化進程的根本動力所在，必須用完整的民主制度、廣泛的民主參與和嚴密的民主監督來確保中國式現代化始終以人民為中心，夯實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人民民主的價值取向。最后，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實踐離不開全面依法治國的支撐，需要與之相匹配的法律制度體系作為其堅實保障，以法治效能賦能中國式現代化民主實踐。通過建立健全法律制度，一方面為民主的運轉提供了有法可依、有章可循的程序與規則，另一方面有助于民主主體提高自身政治素養和參與民主實踐的能力，激發民主主體的理性優勢，確保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實踐運行始終在制度化和法治化的規范之內。

3.民主目標：人民主體、人民參與和人民共享的統一

民主，顧名思義就是人民當家作主，旨在實現人民“自己的統治”。在此語境下，“誰的民主”“如何實現民主”“民主成果由誰共享”構成了民主的三個基本問題。縱觀人類政治的發展歷史，民主概念肇始于古希臘，但古希臘的城邦民主只是一種較為簡單的直接民主，并且主體范疇僅限于城邦公民。啟蒙運動時期，洛克、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休謨等西方思想家提出了“人權天授”“權利契約”“批判理性”等具有進步性的觀點，但從本質上看這是資本主義私有制在思想文化層面的衍生，表達了當時新興資產階級對獲得政治權力的強烈渴望和訴求。之后，隨著工業革命的迅猛發展，工業資本的力量將全球裹挾到西方主導的民主話語體系之中，一大批國家主動或被動地通過移植或搬運西方的民主模式，來實現國家現代化發展的整體性需求。盡管如此，從實際來看，許多國家在獲得西式民主短期“疊加優勢”的福利之后便陷入了衰退和危機，就連自詡為民主燈塔的美國，也逐漸患染了民主斷點撕裂性的頑瘴痼疾，在國家治理、國際合作等領域疲態盡顯、力不從心。究其根本，在于西方民主只是掩飾資本主義私有制掠奪繁殖的工具，沒有真正實現人民民主。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宏偉目標，蘊含著人民主體、人民參與和人民共享三個具體目標。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是建立在生產資料公有制基礎上的社會主義民主觀，使人民不再受到資本的剝削和奴役，成為國家政權的主人，這就為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實踐創造了根本的主體條件，回答了“誰的民主”的問題。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充分調動人民積極性，始終是我們黨立于不敗之地的強大根基。”[22]49同時，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內在要求和顯著特征，需要人民全過程參與，回答了“如何實現民主”的問題[25]。再者，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對經濟、文化、社會、生態等領域起到了積極的指引作用，回答了“民主成果由誰共享”的問題。在經濟領域開展貧困治理和共同富裕，使人民群眾在做大生產力蛋糕的基礎上共享物質財富的繁榮成果；在文化領域堅持“雙百方針”，鼓勵文藝工作者積極創作出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優秀作品，推動了社會主義文化事業的繁榮；在社會領域積極開展協商民主，問需于民、問計于民、問效于民；在生態領域建設美麗中國，使廣大人民群眾擁有綠水青山。

4.民主實踐：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的統一

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將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全程參與性賦能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等民主環節，暢通民主生活的參與渠道，拓展民主旨歸的實現路徑，進而解決廣大人民群眾的急難愁盼問題。具體而言，民主選舉通過直接選舉和間接選舉的結合，讓投票權牢牢掌握在人民手中，選舉產生人大代表，表達自身的合法利益訴求；民主協商通過線上協商和線下協商的結合，充分征求人民群眾的意見和建議，廣集民意，廣匯民智，找到群眾意愿的最大公約數，勾畫群眾利益的最大同心圓，使民主決策科學化、合理化、民主化；民主決策既要堅持黨的領導，又要兼顧民意民心，通過堅持民主集中制，夯實相關機制建設，透明決策商議流程，確保民主決策能夠被多數人所接受和擁護；民主管理要構建“一核多元”的共同管理體系：“一核”是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核心地位不動搖，“多元”是民主黨派、社會組織、群眾代表等多方群體參與其中，在黨的堅強領導下，各方力量就人民群眾所關心的問題吸納眾意、集思廣益、協商解決。民主監督則強調黨和政府的內在監督和人民群眾的外在監督相結合，對公權力進行有效制約，允許合理的批評和建議通過合法渠道有序表達，以此防止民主異化為少數人謀取私利的工具，確保人民群眾的利益訴求得到更為真實、更為有效地維護和實現。

三、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的實踐成效

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作為一種新型的民主觀，以其獨特的理論魅力和深厚的實踐基礎對中國式現代化發展進行賦能，實現了對西方中心主義民主的祛魅，為人類政治文明形態擘畫出多元圖景。具體而言，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既為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話語體系貢獻了中國范式，又為塑造發展中國家的民主形象分享了中國經驗，還為推進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提供了中國方案。

1.范式貢獻：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話語體系

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是中國共產黨在長期的探索中生成的，更是新時代實踐中的不斷豐富和發展。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強調無產階級和廣大勞動人民的主體地位，認為民主是實現人民群眾自我解放和獲取權利的工具。在此基礎上，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結合中國實際，提出了人民民主的核心理念。這一理念不僅強調人民的主體性，還將其具體化為各項民主實踐，展示了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在實踐中的廣泛性、參與性和多樣性，為社會主義民主話語體系的構建提供了有力的理論依據和實踐參照。

從廣泛性來看，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在實踐中通過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中國新型政黨制度和基層民主制度的廣泛實施，以制度建設筑牢民主實踐的真實和穩定，提升了國家治理的民主性和廣泛性。特別是在基層民主實踐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涉及基層群眾利益的事情，要在基層群眾中廣泛商量。”[22]98通過推行村民委員會和居民委員會的直接選舉，增強了基層治理的民主性和透明度，推動了基層社會的和諧穩定。

從參與性來看，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在實踐中通過全過程人民民主、基層民主參與和互聯網新媒體參與，拓寬了人民群眾在國家治理中的參與渠道，提升了國家治理的公開度和透明度。特別是在全過程人民民主實踐中，強調人民在決策、執行、監督等過程中的深度參與，并以公眾聽證會、民意調查、民主懇談會等形式，廣泛聽取人民群眾的意見和建議，確保民主貫穿于國家治理的各個環節，并積極使用政務平臺、資政熱線和網絡直播等傳播媒介，提升公眾對國家治理成效轉化的監督力度。

從多樣性來看，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在實踐中通過選舉民主和協商民主的結合，增強了國家治理的多樣性和科學性；基層民主和社會民主的結合，有利于提升基層民主和社會治理的透明度和廣泛性；全過程人民民主和特定領域民主的結合，有利于確保民主貫穿于國家治理的各個環節，提升了國家治理的全過程性和精確性。特別是在特定領域的民主實踐中，通過搭建多元化的民主平臺，開展專項民主參與，保障了人民群眾在涉及切身利益的特定領域能夠行使廣泛的參與權和管理權，有效化解了由于少數人利益被忽視而引發的潛在矛盾，推動了社會的和諧發展。

2.經驗分享：塑造發展中國家的民主形象

歐美國家常以“民主—威權”的二分法作為衡量發展中國家民主與否的標準，強調資本主義民主定義的普世性和民主形式的普遍性，忽略了民主作為觀念上層建筑之一，應與不同國家或地區的經濟基礎相匹配的特殊性。而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立足本土實情，在堅持黨的領導、經濟發展與民主進步并重、文化自信與制度自信并舉等方面，成功展示了中國在現代化建設和民主實踐中的寶貴經驗，為發展中國家民主形象的塑造提供了有益經驗，走出了一條獨具特色的民主新路。

第一，在堅持黨的領導方面。中國共產黨堅持馬克思主義政黨學說，認為在革命和建設中要“能夠真實、廣泛、持久代表和實現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22]229，就必須有一個先進的、堅強的、集中的政黨，才能領導和團結人民群眾取得各項事業的勝利。其他發展中國家在現代化過程中，往往直接搬用西方代議制民主的執政機制，反而導致了政局不穩定、政黨輪替頻繁、國家治理效能低下等諸多問題。中國經驗表明，在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各個歷史時期，堅持中國共產黨的全面領導和民主集中制的組織原則，是中國各項事業健康發展并取得輝煌成就的前提和基礎。只有堅持黨的全面領導，才能充分發揮無產階級政黨的組織優勢，確保政治生態的長期穩定和經濟社會的繁榮進步，為民主發展提供良好的氛圍環境。

第二，在經濟發展與民主進步并重方面。“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26]182許多發展中國家在現代化進程中，認為民主是解決一切難題的“萬靈藥”，只側重于政治體制分權制衡的設計，而忽視了經濟發展的重要性，導致民主建設與經濟發展相脫節，產生了由于分配不均導致的貧富差距、權力尋租導致的官僚腐敗等社會矛盾，從而嚴重危害了民主的健康發展。中國經驗表明，只有在經濟發展的基礎上，才能實現民主的進步。中國在推進現代化建設的過程中，始終堅持經濟發展與民主進步并重。通過改革開放，推動經濟快速發展，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為民主建設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并不斷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中國新型政黨制度和基層民主制度等相關民主體制建設，保障人民群眾的民主權利，提高民主主體的參與能力，最終實現了經濟發展與民主進步的良性互動。

第三，在文化自信與制度自信并舉方面。不少發展中國家在現代化過程中盲目西化，僵硬套搬西方模式，全盤吸收西方文化，忽視了本國的文化傳統和制度特點，導致現代化建設出現水土不服、效果不佳等病癥，引發了民族分裂、社會主流價值混亂等危機，民主在動蕩不安中時常夭折。中國經驗表明，只有在文化自信和制度自信的基礎上，才能實現民主的真正進步。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植根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結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和國家治理實踐經驗，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民主模式。中國在改革開放過程中，始終堅定文化自信和制度自信，一方面通過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帶領人民共享經濟社會發展成果，治理貧困懲治腐敗，增強了人民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認同和信心；另一方面以馬克思主義理論作為指導思想，大力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不斷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革故鼎新、與時俱進，使之服務于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這個時代要求，增強了人民群眾對本民族文化的歸屬感和親切感，推動了社會的全面進步和國家的繁榮富強。

3.提供方案：推進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世界各國人民前途所在。”[26]51“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提出與闡釋，不僅是對中國外交政策的升華，也是對全球治理的貢獻。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通過對多邊主義的倡導、全球治理體系的改革、新型國際關系的構建，為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提供了重要方案。

首先，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倡導多邊主義。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深植于馬克思主義國際思想，強調無國界的合作和共贏，人的解放不僅是一個國家的任務，也是全世界無產階級的共同目標，全人類的長遠利益在本質上是一致的。在此語境下，中國在國際事務中始終堅持多邊主義，積極參與和推動多邊合作機制，通過對話和協商等民主方式解決國際爭端，反對霸權主義行為。例如：中國積極參與世界貿易組織、二十國集團、巴黎氣候協定等國際組織和多邊機制，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場為人類文明的共同繁榮建言獻策，不斷推動國際合作，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樹立了典范，并積極引領第三世界國家參與國際事務治理，提高第三世界國家的平等參與權和共同決策權，推動全球合作應對共同挑戰，促進世界和平與發展。

其次，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主張進行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在現行的全球治理體系中，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地位在主權概念上平等，在實際權責上卻并不對等。由于發達國家往往是全球治理體系中的規則制定者，通過資金、技術、話語等優勢能夠付出較少代價而獲得更大利益，而發展中國家在此結構中處于相對弱勢地位，要么在全球治理過程中搭發達國家的“便車”，喪失一部分自主權利和國家利益，要么處于“躺平”姿態逐漸被國際社會邊緣化、孤立化。全球治理的成敗事關全人類福祉，大國的擔當不應該以獨享治理的成果為目的，更不能損害其他國家的主權和利益。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主張改革現行的全球治理體系和治理規則，增強發展中國家的代表性和話語權，并且不斷促進全球資源和利益的合理分配，走出贏者通吃的資本邏輯陷阱，世界各國在獨立自主的前提下量力而行、各盡所能、各司其職、各負其責，努力實現全球共同發展和繁榮。

最后，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堅持構建新型國際關系。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不僅在國內治理中取得了顯著成就，還在國際舞臺上展示了其獨特的理論和實踐價值。所謂新型國際關系，就是“尊重各國人民自主選擇的發展道路和社會制度，堅決反對一切形式的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反對冷戰思維，反對干涉別國內政，反對搞雙重標準”[26]49-50。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通過強調國際關系中的民主原則，主張各國在國際事務中獨立自主、平等參與、共同決策，以此助力推動國際關系的民主化，消解固有的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結構，促進國際關系的和諧與穩定。新時代新征程，我國將同世界各國一道，弘揚全人類共同價值，為世界民主發展提供新的模式[27]，擁抱人類社會更加美好的明天。

四、結語

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的時代化成果，具有十分豐富的內涵意蘊，并通過理論來源、主要內容和實踐成效三個維度得以鮮活呈現。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以馬克思主義民主觀為“魂”，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民本學說為“根”，揚棄和超越了西方哲學中的人本觀念。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在特質、原則、目標和實踐四個層面闡述了其豐富內容，凸顯了中國式民主的本真所在，克服了西方式民主斷點撕裂性的弊端。中國式現代化的民主觀，以構建社會主義民主話語體系、塑造發展中國家的民主形象和推進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為實踐路徑，其顯著成效得以充分檢視，展現了中國式民主在現代化進程中的獨特智慧和創新能力。展望未來，中國式現代化民主觀將會得到持續深化，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推動世界和平與發展貢獻更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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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婭，李笛）楊洋楊波，張婭郭蕓，王勤美，蒲應秋

On the Democratic Concept 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the Theoretical Origin，the Content Qualities and the Practical Effectiveness

GUO Hongjun，YANG Junyao

（School of Marxism，Guizhou University，Guiyang，Guizhou，China，550025）

Abstract：

Democracy is both the unswerving pursuit of the CPC and an intrinsic requirement for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From the dimension of theoretical sources，the democratic concept 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inherits and develops Marxist democratic theory，draws upon and absorbs the people-oriented theory of fine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and abandons and transcends the humanistic concept of Western philosophy.From the dimension of the main content，the democratic concept 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achieves the unity of formal and substantive democracy at the level of qualities，the unity of party leadership，governance of the country by the people，and law-based governance at the level of principles，the unity of the principal status of the people，the participation of the people，and the sharing fruits by the people at the level of goals，and the unity of democratic election，consultations，decision-making，management，and supervision at the level of practice.In terms of practical effectiveness，the democratic concept 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has disenchanted Western-centered democracy，which has contributed to providing a Chinese paradigm for a socialist democracy discourse system，sharing Chinese experience in shaping the image of democracy in developing countries，and offering Chinese proposals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a global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Key words：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democratic concept;theoretical origin;main content;practical effectiveness

收稿日期：2024-12-10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中國共產黨探索和發展協商民主的歷史進程及經驗啟示研究”（22AKS010）。

作者簡介：

郭紅軍，貴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楊君堯，貴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