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心理學家羅杰斯說過:“成功的教學依賴于一種真誠的理解和信任的師生關系,依賴于一種和諧、安全的學習氣氛。”從教多年,我教過的孩子不少:自視甚高、自命不凡者有之,沉默寡言、少與人溝通者有之,妄自菲薄、抑郁自閉者有之……如何與孩子相處?我認為,真誠的關愛,是讓孩子對教師產生信任、愿意敞開心扉暢所欲言的前提。20余年來,從學生口中的“馬姐”到如今自詡的“馬老”,我始終以滿懷愛意滋潤著師生間那份美好的信賴,無論課堂內外,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如今憶起來,課堂上靈感的微光、心弦的震顫、互動的輕松、教學的雙贏,都不必說,從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來的,竟是課堂之外的幾個小片段,讓我漸漸沉入過去……
辦公室小憩
我在辦公室改作業,隨著一聲“報告”,一個小姑娘已風一樣卷到我跟前。我抬頭一看,一個愛問“為什么”的執著小妞妞正攤開一本資料,一臉愁云:“我還是不懂啊,老馬救我!”我笑著拉她在身邊坐下:“來來來,今兒不讓你弄明白我不停下!”一遍兩遍,掰開揉爛,直到她“哦”一聲,陰云散去笑開顏。我說聲“去吧”,就拿過作業繼續改。她卻坐著不動:“老師,下節課是自由活動,我想在您這里待會兒,好不好?”我說:“可以啊。”她趴在我桌上,一只手還摸著我胳膊,不說話了。我改完作業一扭臉,發現她睡著了——恬靜的小臉,均勻的呼吸。陽光靜靜地照進來……
月夜談心
晚自習結束,教室里依然悶悶的。這次質檢確實難,成績下來這兩天,空氣里濕得能擰出水來。我走出教室,深吸一口清涼的空氣。一個男孩子跟著我,走過竹影斑駁的長廊。我站定,看著他:“說吧,不說我就打道回府啦!”他垂著頭,終于啞聲說:“我考砸了。”我已注意到他一晚上的沉默不語,說:“心里很難受吧,要不——咱別學了?”他看我一眼,說:“怎么可能!”我立即朗聲說:“回去學你的吧,勝敗乃兵家常事,這算什么啊,記得別熬太晚!”他用力點點頭,扭身一溜煙往宿舍跑了。我出校門,騎上車回家。此時月色如水……
來自長城的電話
下課回到辦公室,拿出手機,3個未接來電,是北京的號碼。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回撥,手機又響,還是這個號碼。我忙接起:“你好!”聽到一聲“老馬”,我一時有些發怔,緊接著又是一聲“老馬”,卻不是剛才那個聲音。我問:“你是哪位?”那邊回聲“老馬,我是猴子啊”,緊跟一聲“老馬,我是大成!我們在長城”。猴子?大成?短暫的思索后,兩張臉浮現在我腦海——兩個前后兩年畢業的學生,考上了北京同一所大學,應是異地相識憶起了當年共同的“老馬”。“老馬,我們好想你!你要注意身體,放假了我們回去看你!”“好好好,多謝惦記!”……預備鈴響,我放下電話,收回思緒,走向教室。
在多年的一線教學中,我深深地感受到:教師不該是會走路的教科書、冷冰冰的教學機器,而應該是愿意親近學生、能分享自己真實體驗的人。教師如果能早一天由權力(機會、分數與評價)持有者和知識給予者轉變為學習的促進者、學習資源的建設者,他的學生就可能早一天由順從的、無動機的知識觀光者轉變為參與教學過程的自由學習者。而要完成這個轉變,愛一定是前提。由愛而親近,由親近而信任,由信任而合力斷金。我愛著教育事業,過去20多年而不倦怠;我愛著孩子們,盡管若干年后可能想不起他們的名字。
是啊,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一屆屆,不知有多少孩子從我身邊離開,但我依然珍視每3年朝夕相處、風雨同舟、榮辱與共換來的親近與信賴。而這份信賴,正如作家馮驥才所言——“往往創造出美好的境界”,讓我感動,令我回味。我想,這大概就是做教師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