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遲退休背景下低齡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研究

摘要：人口健康壽命的延長、科學技術發展所帶來的勞動生產方式轉變，以及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意味著老年人力資源需要且能夠被開發和應用。世界衛生組織在 《關于老齡化與健康的全球報告》中也指出，老年人社會參與是健康老齡化的重要支撐。老年人力資源開發能夠為老年人的社會參與拓寬途徑，同時，豐富其生活。退休年齡與勞動力市場和人力資源有著緊密的關聯，在延遲退休政策的影響下，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積極回應了 “老有所為”的號召。基于此，本文以現有人口年齡結構、老年人的健康狀況以及低齡老年人的社會參與意愿為視角，在闡述老年人情況和現有就業環境的基礎上進行分析，提出了以老年教育為依托賦能人力資源開發、改善以年齡為主導的開發機制并營造適合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社會氛圍等開發路徑。

關鍵詞：延遲退休；老年人力資源；人口老齡化；老有所為

根據國際人口老齡化的判斷標準，人口老齡化標準為60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達到10%，或65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達到7%。2022年，我國有2.8億人口已達到60歲及以上，占總人口比例躍升至19.8%，這一數據明顯標志著我國已然步入老齡化社會，適齡勞動力人口比例顯著下降。同時，我國60歲及以上就業人口僅占就業總人數的8.8%，與發達國家相比比例偏低。這客觀上要求我們加快對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速度，以減少因人口比例變動給社會經濟帶來的負面效應。為應對人口年齡結構變化帶來的壓力與挑戰，重視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挖掘 “長壽紅利”對于經濟社會的發展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2024年9月13日，第十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表決通過了關于實施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的決定，為低齡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一、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相關研究

長期以來，在人口高速增長帶來的 “人口紅利”背景下，我們更多關注的是對年輕人才的開發，而很少關注老年人，老年人力資源長期處于被忽視的狀態。

在人口結構變化、人口增速下降以及勞動力市場急劇變化的背景下，2012年中國首部人力資源藍皮書發布，強調了未來20年社會發展過程中對老年人力資源的需求將不斷上升，肯定了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重要性。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是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的重要途徑。《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實施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的決定》將于2025年1月1日起施行，漸進式延遲退休年齡。

我國學者張戌凡 （2011）指出，目前我國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存在一定的 “文化—結構性”困境，在文化上存在老年歧視的現象，使老年人處于社會劣勢地位，導致老年人被社會排擠、被邊緣化，因此，無法得到公平的社會對待和發展機會。這些通常體現在老年政策的 “限制性”，老年政策缺乏統一性和延續性，浮于表面，不能真正解決問題；[1]宋強等 （2013）指出，老年人力資源的有效開發能夠通過增加家庭收益，進而改善老年人在家庭中的 “負面”角色，并在一定程度上消解由經濟問題引發的矛盾；[2]高秋萍等 （2020）從老年人力資源開發視域出發，研究了老年教育發展的策略，得出老年教育能夠為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提供依托，二者相輔相成的結論，并提出老年教育不僅要關注娛樂性閑暇教育，還要向賦權增能教育轉變，從而促進老年人力資源開發。[3]將老年教育視為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重要抓手，為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助力；程杰等 （2022）在分析退休老年人口勞動參與率的過程中，發現退休人口重返勞動力市場是全球應對人口老齡化的一個重要趨勢。我國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最重要的挑戰是人力資本短板，解決該問題需要建立終身學習體系和就業友好型勞動力市場制度。[4]我國的一些研究中明確指出了開發老年人力資源的重要意義，葉忠海 （2020）指出，對老年人力資源進行挖掘并開發利用，是老年人力資源轉換的過程，符合老年人格特征并能滿足其社會性發展取向。其對提升老年人綜合素質、生存和發展能力、生活生命質量具有重要意義，從而能夠緩解社會矛盾，促進經濟發展。[5]當前，人口老齡化程度較高的發達國家普遍十分重視開發老年人力資源，促進老年人就業。例如，美國勞工局于2018年發布數據顯示，65—69歲老年人的就業率達到33%；在日本，截止到2022年，65—69歲老年人的就業率達到50.3%，首次超過50%。相比較而言，我國老年人力資源則被大規模浪費。

綜上所述，當前我國低齡老年人口數量龐大，是十分重要的人口優勢，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和價值。在低齡老年人身體健康和心情愉悅的基礎上對其進行人力資源開發，能夠為社會經濟及個人生活做出更多貢獻。

二、老年人力資源開發

（一）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可行性

第一，在政策層面，《“十四五”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服務體系規劃》指出，我國老年人口規模大，老齡化速度快，老年人需求結構正在從生存型向發展型轉變。需要鼓勵老年人繼續發揮作用，促進老年人社會參與。在全社會倡導積極老齡觀，引導老年人根據自身情況，積極參與家庭、社區和社會發展；第二，在個體層面，隨著我國經濟水平的攀升以及醫療水平的穩步增長，我國居民的平均預期壽命持續增加。據統計數據顯示，2022年人均預期壽命達到77.93歲。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全國60歲及以上人口中，認為身體健康和基本健康的占比達到87.25%。可見，低齡老年人身體素質較高，具備人力資源再開發的基礎條件；第三，在勞動力市場層面，當今時代背景下的社會生產方式正在發生變革，體力勞動逐漸被替代，身體素質要求降低，為低齡老年人就業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同時，在新質生產力及數字化發展的背景下，低齡老年人所具備的知識技能無法滿足社會生產需要；第四，在發展機遇層面，新中國成立后，我國接連迎來了三次 “嬰兒潮”，三次 “嬰兒潮”的間隔時間平均為三到五年，因此，在最近30年內，低齡老年人將不斷沖擊人口年齡結構，數量不斷增多，2060年后將迎來數據拐點，此后將有更多高齡老年人出現，養老壓力及負擔進一步增大，因此，現階段是開發老年人力資源的人口機會窗口期。

綜上所述，無論是從國家政策、個人健康、勞動力市場，還是發展機遇層面來看，開發低齡老年人力資源都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且具有可供開發的客觀條件。

（二）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必要性

首先，從個人健康層面出發。美國芝加哥學派提出了一種社會學理論—“活動理論”。該理論指出，對于所有性別和各個年齡階段的人而言，社會活動都應當成為其活動的基礎，這里面自然也涵蓋了老年人。該理論著重指出，參與社會活動有利于老年人保持活力，逐步適應并過渡到老年階段，對晚年生活感到滿意，強調了老年時期的活動和社會參與對于身體健康的重要性。老年人力資源開發能夠為老年人的社會參與和活動提供一定的途徑，拓寬其參與渠道。同時，“十四五”規劃中也強調了老年人社會參與的重要性，指出有助于形成和提高老年人口的社會資本，從而對其健康和生活福祉產生正面影響。

其次，從低齡老年人就業的實際情況出發。《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數據顯示，2021年，60—64歲低齡老年就業人口中，41.0%為自營勞動者。謝倩蕓通過研究并分析近三次人口普查數據發現，中國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存在質量參差不齊、利用率不高、城鄉差異顯著、渠道單一等問題。[6]其中，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表明，在我國60—69歲的低齡老年就業人口中，有62.44%的就業者集中在第一產業的農林牧漁業。由此可見，目前我國參與就業的低齡老年人所從事的就業類型較為單一，就業范圍狹窄。

最后，從社會發展角度出發。2022年，我國人口出現了罕見的負增長，人口結構已經到達 “劉易斯拐點”。《2023年度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公報》也明確顯示，老年人口占總人口比重逐年遞增 （詳見表1）。在人口年齡結構不斷變動且適齡勞動人口不斷減少的情況下，對低齡人力資源進行開發，能夠有效緩解因勞動力失衡所帶來的壓力。同時，老年人力資源開發也能夠減少人力資本的浪費，減輕社會資本和社會負擔。

綜上所述，低齡老年人力資源開發能夠提高其社會參與水平，促進身體健康發展。同時，能夠充分發揮人口優勢，激發老年人力資源活力，釋放 “長壽紅利”，化劣勢為優勢，為人口結構變化帶來的經濟社會發展變化起到緩沖和增長的作用。

三、延遲退休背景下的老年人力資源開發

（一）依托老年教育賦能老年人力資源開發

老年教育是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重要途徑。第一，在認知層面，可以依托老年教育彌合認知差距。老年大學作為老年教育的重要載體，能夠通過課程開發等手段，扭轉老年人的認知偏差，通過 “老有所學”助力 “老有所為”；第二，在形式上，通過宣傳倡導，引導更多老年人進入老年大學，同時，增加農村、西部地區老年大學中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建設的力度，因為經濟水平較差的低齡老年人對再就業的需求性更高；第三，在內容上，從老年人自身角度來看，是否具備技能、技能水平高低是影響老年群體進入勞動力市場的關鍵因素。企業為了追求經濟效益最大化，在用人標準上不斷提高，因此，需要開設技能培訓課程，對老年人力資源進行再培訓，以此進行技能補償，增加其獲得工作的機會；第四，在主體上，創新老年人力資源開發主體及方式。僅僅依靠老年大學開發老年人力資源無論是力量上還是內容上都無法完全滿足市場對于人力資源的需求。因此，用人單位可以根據崗位需求對老年人開展精準培訓，以便其能夠快速適應就業崗位，提高老年人力資源的開發和利用效率，發揮老年教育的價值。

（二）改善以年齡為主導的人力資源開發機制

勞動能力是隨著體力、精力和年齡的變化而逐漸衰退的，是一個漸進式的退化過程。以退休年齡為標準的界定是突變的，既不符合發展規律，又阻礙了人力資源停留在勞動力市場的年限及可能性，打擊了老年人社會參與的積極性。我國現有的退休年齡不再適應當下的經濟社會發展變化，《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實施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的決定》提出，自2025年1月1日起，男女職工法定退休年齡逐步延長，分別延長至63周歲和58周歲，原法定退休年齡為50周歲的女職工則延長至55周歲。我國原有的人力資源開發多集中于中青年，因其相對參與勞動年限更長，能夠給企業創造帶來更多的效益和價值。隨著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動以及健康水平和生產方式的變化，老年人力資源的價值有了更深刻的含義。人力資源開發的本質是使其管理效率更好，為團體 （組織）創造更大的價值。因此，更應該注重開發蘊含價值而非區分群體。在低齡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方式上，要注重結合老年人智力強、耐心高、穩定性好等職業特征，創新適合老年人的工作模式和激勵機制，使老年人力資源在新質生產力發展下得到更好的開發和利用，摒棄 “唯年齡論”。例如，建立靈活的就業機制，老年員工在達到法定退休年齡后可以申請繼續在原有崗位上或調崗工作。試點設計更為長遠和完整的人力資源開發方案并推廣復制。

（三）創造適合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社會環境

老年人力資源的開發不僅受到自身意愿的影響，還受到環境的影響。政策是強有力的導向和價值觀釋放信號，漸進式延遲退休政策的頒布意味著老年人力資源得到了重視，并在未來有著強烈的發展機會。從環境角度出發，在宏觀層面上，國家和社會要承擔應有的責任和義務，做好 《勞動法》和 《民法典》中關于老年勞動部分的保障和懲罰機制，通過法律途徑減輕老年群體和用人單位的后顧之憂。若產生勞動糾紛，司法機關應提供應有的法律援助。在社會輿論上，要做好積極的環境打造，形成 “我就業，我驕傲”的氛圍。例如，通過投放公益廣告等方式宣傳新型就業方式，并對參與再就業和招聘低齡健康老年人的用人主體給予一定程度的獎勵或表彰；動用社區力量，社區與個人生活息息相關，是最能直接接觸也最直觀的社會環境，可在社區內開展再就業知識分享會等活動，形成有利于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社會環境，幫助老年人認識到自身所蘊含的豐富精神價值和經濟價值，幫助其樹立社會參與和 “老有可為”的信心。

四、結束語

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加深，以及 “劉易斯拐點”的到來，有更多領域需要老年人繼續發揮作用，低齡老年人力資源開發也隨之迎來機會窗口。未來30年是重要階段，對接下來的經濟社會發展至關重要。低齡健康老年人擁有一技之長且健康狀態良好，充分開發能夠利用其余熱為社會發展注入新的動力，形成 “長壽紅利”。延遲退休信號的釋放為老年人力資源的開發提供了價值引領，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是充分實現 “老有所為”的重要方式，因此以老年教育為依托通過社會氛圍的打造使其發揮最大價值，繼續為國家和社會做出貢獻。同時，老年人力資源開發還能夠帶動 “銀發經濟”的發展。可見，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在一定程度上是社會發展的重要標志。

參考文獻：

[1] 張戌凡.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結構動因、困境及消解路徑[J].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06）：35-41.

[2] 宋強，祁巖.日本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實踐及啟示[J].中國人力資源開發，2013（19）：83-87.

[3] 高秋萍，韓振燕，曹永.老年人力資源開發視域下的老年教育發展策略研究[J].成人教育，2020，40（08）：29-34.

[4] 程杰，李冉.中國退休人口勞動參與率為何如此之低：兼論中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挑戰與方向[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02）：143-155.

[5] 葉忠海.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若干基本問題[J].職教論壇， 2020，36（05）：110-113.

[6] 謝倩蕓.中國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及變動趨勢研究[J].云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3，40（06）：95-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