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與重構：數字資本主義批判與中國式現代化啟示

摘要：數字技術的飛速發展使得資本主義固有弊病以更加隱蔽的方式呈現，引發諸多現實問題。與之相對的是，社會主義語境下的數字技術將擺脫現實困境，實現超越發展。作為數字技術與社會主義制度結合的現實案例，數字中國與中國式現代化高度契合，在數字中國建設中讓全體人民共享現代化成果、縮小貧富差距、加強精神文明建設、進行生態文明建設、摒棄資本侵略邏輯，走和平發展道路。

關鍵詞：數字資本主義；中國式現代化；數字中國

中圖分類號：F2"""""""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5.05.014

1"批判分析：數字資本主義現實困境

在信息技術加持下的資本主義以不可阻擋之勢開疆拓土，“它支撐起生產全球化之網，試圖把所有權力關系都籠罩在它的世界秩序之下”[1]。光鮮亮麗的表象之下越來越難以掩蓋的矛盾問題，數字時代的資本主義面臨諸多現實困境。

1.1"數字剝削加重人民負擔

馬克思用“由勞動者創造的被資產階級無償占有的勞動”來定義資本主義剝削，數字資本主義時代這一定義同樣適用，并且剝削呈現出擴大化、隱蔽化等新特征。從資本主義內部來看，剝削在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均有所提高。在時間維度上，大數據等數字工具使得勞動者原有的固定的工作時間被最大限度延長。在空間維度上，借助互聯網平臺，不同地區、不同行業的勞動者被整合串聯起來為數字企業服務，空間限制被打破。

剝削的隱蔽化是數字剝削加重的另一表現。數字技術的興起催生出新型就業模式，看似提供了更加靈活自由的工作方式，實質上的計件工作制在最大程度提高用工性價比的同時減少了企業的責任風險。一方面，數字平臺與勞動者之間的地位差距使得勞動者不得不“自愿”與平臺簽訂契約，服從平臺制度安排。另一方面，這些“零工”長期游離于失業與半失業狀態之間，成為數字資本主義的產業后備軍。除此之外，作為數字資本主義的重要商品之一，數據的來源也離不開數字用戶的無酬性、非生產性、非物質性勞動。

在此基礎之上，勞動者遭受著自資本主義誕生以來最為全面的剝削。在數字資本主義時代，單個國家地區已經無法滿足資本的擴張需要。先發優勢使得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得以通過技術壁壘制定規則，強制進行國際分工，將欠發達國家地區納入剝削版圖。比經濟全球化先一步到來的是剝削全球化，欠發達國家地區的人民在乘上數字時代的發展“東風”之前，就先一步淪為了數字資本的“血包”。

1.2"數字壟斷阻礙經濟發展

由競爭而導致的生產與資本集中是市場經濟的一般趨勢。數據是數字資本主義時代的重要生產要素，數據流動與數字資本擴張最終驅動跨國互聯網企業成為壟斷行為主體，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谷歌、亞馬遜、臉書等資本主義國家互聯網平臺巨頭。憑借核心技術優勢，這些互聯網巨頭得以實現平臺壟斷。平臺壟斷是數字資本主義時代的產物，其發展演化將生產社會化在全球范圍內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現階段平臺壟斷暴露出的種種問題也將數字資本主義拖入深層次的困境。

由于數字技術的發展水平差異，互聯網巨頭憑借其市場地位搶占別國市場，留給本土平臺的市場空間所剩無幾。這些互聯網巨頭通常采用設置技術壁壘與掌握規則制定權的方式鞏固其壟斷地位，幾乎沒有本土平臺能在地位懸殊的競爭中獲勝，平臺壟斷直接影響公平競爭市場環境的形成。現如今對于平臺壟斷的治理監管依然具有較大難度，不僅是由于平臺壟斷行為的邊界模糊、難以界定，也因為不同地區反壟斷法律法規存在差異，對壟斷行為的治理監管程度也不好把握。例如歐盟委員會在2020年推出的《數字市場法》就被認為過度干涉市場自治。與此同時，平臺壟斷這一經濟行為背后的政治博弈、文化較量等多方因素也使得治理監管難度進一步提高。

1.3"數字危機引發社會問題

數字資本主義在全方位滲透日常生活的同時，其涉及的隱患也潛伏于日常生活之中，引發多方面社會問題。一方面，平臺壟斷對消費者個人信息安全造成一定威脅。包括衣食住行在內的海量數據最終都匯總到數字平臺，消費者的活動軌跡一覽無遺。這些由消費者創造的數據，經由平臺提取分析，最終轉化為定制廣告精準投放給創造出這些數據的消費者。除此之外，數據泄露同樣消費者的隱私構成威脅。近年來，互聯網平臺泄露用戶數據的新聞屢見不鮮，這些被泄露的數據一旦為犯罪分子所用后果可能會引發電信詐騙等連鎖反應，對經濟社會造成重大損失。另一方面，平臺壟斷使得相關行業的從業者勞動權益受到損害。數字技術的發展并未改變剩余價值的產生方式，互聯網巨頭依然采取傳統的延長勞動時間與縮短必要勞動時間的手段提高剝削程度。不斷擴張的互聯網巨頭之下，是無數被迫接受“996”“007”、面臨著35歲失業風險的勞動者。

2"啟示闡述：從數字資本主義到數字社會主義

盡管“數字技術拯救資本主義”的觀點甚囂塵上，但其是否重塑資本主義依然存在爭議。究其實質，數字資本主義依然是“數字技術的資本主義應用”，不能跳出特定的生產關系談論數字技術的好壞，數字所處的生產關系賦予其現實意義。處于社會主義生產關系之下，數字技術將在最大程度上釋放生產力。

2.1"從以資本為中心到以人民為中心

從個體視角而言，從數字資本主義到數字社會主義的過程，是從以資本為中心到以人為中心的過程。作為勞動工具的數字化形態，數字技術只有與現實社會制度結合才能夠轉變為物質力量[2]。資本主義制度下的數字技術以資本為中心，服務于資本增殖需要，成為資本主義實現其目的的“幫兇”。身處于以私有制為基礎的資本主義制度之中，勞動者作為人的獨立性建立在物的依賴性之上，同其他生產要素沒有什么不同，其數量、結構發展也都服務于資本，作為產業后備軍存在。

與資本主義制度不同的是，社會主義制度追求人的全面發展。社會主義制度下的數字技術將真正實現“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社會的生產能力成為從屬于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3]。數字技術將以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為目的完成人本化的過程。“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4]，服務于社會主義的數字技術將拓展人民美好生活的邊界，豐富社會生活、政治生活、精神生活的內涵。以中國為例，數字平臺在技術創新、數據共享等多個方面助力基層治理，提高政府效率，降低人民參與成本。互聯網豐富溝通渠道，縮短人民與政府之間的距離。人民的精神生活擁有了文字、音頻、視頻等多種形式，單個個體得以向全面化與個性化發展。

2.2"從全球殖民到全球治理

從整體視角而言，從數字資本主義到數字社會主義的過程，也是從全球殖民到全球治理的過程。縱觀數字技術飛速發展的20多年，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借助經濟全球化在數字領域劃分勢力范圍，建立數字殖民地。這種依托數字技術的殖民方式相比于以往的暴力掠奪更為隱蔽溫和，不易發覺。殖民地的范圍也大大拓寬，交通、地域等限制被打破。同時，作為當今時代先進生產力的代表，數字技術也自然而然成為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維持其自身霸權地位的工具。數字技術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多個領域的廣泛應用是一把雙刃劍，震驚世界的“棱鏡門”就是數字技術在政治領域的不當應用的典型案例。建立在數字技術之上的全球殖民，阻礙國際秩序向公平的方向發展，與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背道而馳。

在社會主義制度之下，數字技術將超越揚棄資本擴張邏輯，超越全球殖民觀念，服務于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數字技術將作為工具應用于全球治理體系，提高治理效能，借助數字技術和數字分析，精準研判、及早預警、緊急處置突發性重大公共事件。與此同時，數字領域內部的全球治理也不能忽視，數字霸權、數字壟斷等都是亟待解決的全球性問題。基于數字技術的全球治理與對數字技術的全球治理，二者屬于不可分割的狀態。

2.3"從限制發展到超越發展

從生產力視角而言，從數字資本主義到數字社會主義的過程，也是從限制發展到超越發展的過程。數字資本主義的實質是“數字技術的資本主義應用”，是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所闡釋的“機器的資本主義應用”的當代形態[2]。盡管數字技術下的資本主義呈現出以往所沒有的新形態，但依然遵循資本主義價值增殖的深層邏輯。在數字技術的協助下，生產社會化水平明顯提高，但普通民眾的購買力卻沒有顯著變化，資本主義基本矛盾已經呈現出禁錮數字技術發展的“異化”傾向。

相較于資本主義制度，更為先進的社會主義制度與作為先進生產力代表的數字技術具有天然適配性，與社會主義結合是數字技術發展的必然選擇。雖然是資本主義制度下生產力發展的最新成果，但其作為與發達生產力相匹配的生產工具的技術基礎，與社會主義解放、發展生產力的本質要求同樣高度契合。社會主義能夠利用行政手段調整生產關系，從整體利益出發創造適合數字技術發展的組織、制度條件，為其長遠發展掃除障礙。社會主義制度下的數字技術將進一步解放被資本邏輯桎梏的生產力，為社會主義制度提供強大的生產力動能，助推社會主義實踐達到前所未有的新境界。

3"路徑探尋：以數字中國建設助推中國式現代化

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既有各國現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國情的中國特色”[5]。作為現代化的重要標志之一，產業革命不斷擴充著現代化的內涵。數字化這一當今中國正在經歷的產業革命階段深刻影響著中國式現代化的進程，處于科技前沿的數字技術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關鍵因素。從數字資本主義再到數字社會主義的過程，也是從西方式現代化轉向中國式現代化的過程，數字中國建設將成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引擎。

3.1"在數字中國建設中讓全體人民共享現代化成果，推進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

作為資本增殖的附加物，資本主義現代化并沒有惠及其管轄范圍內的全部人口。中國作為世界第一人口大國的基本國情與社會主義內核決定了中國式現代化覆蓋的人口范圍更為廣闊。巨大的人口規模不僅是數字中國建設的實踐基礎，同樣是發展的優勢。巨大人口的統一市場為數字技術發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廣闊空間。作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中國的數字人才儲備也在世界前列。根據《2023全球數字技術發展研究報告》，全球數字科技人才總量為77.5萬人，其中中國有12.8萬人，位居第一，占全球總量的17%。但數字科技高層次人才僅占全球總量的9%。未來的數字中國建設要在充分利用數字科技人才基數大的優勢，著力培養高層次人才，發展關鍵核心技術，同時持續推進數字基礎設施與數字資源體系建設，為數字中國建設打好基礎。

3.2"在數字中國建設中縮小貧富差距，推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

資本主義下的生產力取得了以往時代所沒有的巨大進步。但也產生了以往時代所沒有的分配差距。除了個人層面的收入不平等之外，全球層面的財富分配也存在巨大差異。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憑借其原有資本積累財富大量增長，發展中國家則日漸落后，與發達國家差距不斷擴大。基于此，中國將走出一條不同于資本主義的現代化之路，以數字中國建設為載體，推進共同富裕，消除兩極分化。在國內，建設公平公正的數字治理體制機制，對數字壟斷、數字剝削等現象進行持續深入治理，堅持完善數字領域內的分配制度，促進分配公平。對于地區、領域的發展不平衡現象，要在正視現階段主要矛盾的基礎上，通過數字基礎設施與數字資源體系建設等方式，探尋數字時代現代化新路徑，推動共同富裕取得新進展。

3.3"在數字中國建設中加強精神文明建設，推進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

以資本積累為導向的物質文明深刻影響了資本主義精神文明的發展，“新自由主義”的橫行，使利己主義、消費主義等思潮充斥資本主義社會。數字技術的不當應用，更是加速不良風氣的傳播。在這樣的氛圍影響之下，部分民眾缺乏理性判斷、喪失道德追求，犯罪、賭博、吸毒等諸多社會問題因此產生。在數字中國建設中，要著力避免這些不良“副作用”的產生。一方面，要通過數字經濟促進生產力的發展，創造豐富的物質財富，從源頭上消滅不良精神風氣的產生基礎，打造富有中國特色的自信繁榮的數字文化。另一方面，利用數字技術共享性、傳播性強等特點，加強精神文明宣傳教育，提高國民思想道德與科學文化素質，營造向好向善的社會氛圍。要積極推進文化產業的數字化進程，助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新發展，提升精神文明建設科學化、智能化水平。

3.4"在數字中國建設中進行生態文明建設，推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

資本主義現代化視野下的自然界服務于資本增殖這一目的，導致人與自然關系處于崩潰邊緣。數字技術天然具有低碳性的特點，數字中國建設將成為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重要途徑之一。中國式現代化則將生態文明與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其他4個方面放在一起，注重人與自然關系的塑造，統籌推進“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在數字經濟、數字政務、數字文化、數字社會建設中促進數字生態文明建設。同時以數字化促進綠色化，推進數字技術與生態文明建設的深度融合，這一過程涉及政府、企業、公益組織、民眾等多方主體。“螞蟻森林”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數字平臺的引入極大提升了人民群眾的參與程度，在實現“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美好藍圖的同時，為全球綠色發展探索了一條數字時代的新路徑。

3.5"在數字中國建設中摒棄資本侵略邏輯，推進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

資本主義現代化建立在殖民、戰爭、掠奪之上，建立在落后國家與殖民地人民苦難之上。中華民族是熱愛和平的民族，近代中國百年被侵略、被壓迫的歷史也決定了中國式現代化必然拋棄資本主義現代化擴張性、狹隘性等特點，走和平發展道路。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使不同國家地區的聯系更加緊密，其開放性和共享性也與“人類命運共同體”不謀而合。通過數字化推動現代化是發展中國家人民的普遍追求，也是現代化的必經之路。在中國共產黨的帶領下，中國式現代化已經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這無疑為其他發展中國家地區的人民提供了重要經驗和借鑒。中國的數字化轉型摒棄單邊主義、保護主義，在數字領域推進網絡安全共同體的構建與開放共贏的國際合作格局的形成。數字中國建設為全球經濟創造機遇與條件，也將成為發展中國家數字化轉型范本。

參考文獻

［1］[美]麥克爾·哈特，[意]安東尼奧·奈格里.帝國全球化的政治秩序[M].楊建國等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3：17.

[2]朱曉彤.數字技術資本主義應用的限度及其揚棄——兼論中國發展數字經濟的制度優勢[J].學術探索，2023，（04）.

[3]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2.

[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91.

[5]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2022年10月16日）["N].人民日報，2022102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