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視域下來華醫學留學生中醫藥學習困境及影響因素的訪談研究

摘要：該文基于扎根理論，通過目的性抽樣選取了13名來自東南亞的臨床醫學專業留學生，旨在探討他們在學習中醫藥課程時所遭遇的挑戰以及中醫藥課程的考核通過率問題。研究采用質性研究的方法論，具體運用主題分析法進行半結構化訪談，并借助Colaizzi七步分析法對訪談數據進行深入解析。研究識別出語言障礙、跨文化適應、教學體制差異及醫學知識體系差異這四個關鍵因素，這些因素共同構成了留學生學習中醫藥的主要困境。在此基礎上，該文試圖構建一個理論模型，以闡明影響留學生中醫藥學習困境的各個因素。期望這一模型能夠為來華醫學留學生提供中醫藥學術探索過程中的實證支持，并為他們的職業發展路徑提供有益的建議。

關鍵詞：中醫藥；來華醫學留學生；語言障礙；跨文化適應；教學體制；醫學差異；職業發展；訪談研究

中圖分類號：G648.9"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5）01（c）-0154-05

中醫藥文化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緊密相連，體現了中華文化在人與自然和諧相處方面的智慧。中醫學不僅是一門經驗科學，更融入了人文關懷和多元價值，形成了一個與文化深度融合的醫學科學體系[1]。2020年5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給北京科技大學全體巴基斯坦留學生回信中表示，歡迎各國優秀留學生來華學習深造，并鼓勵他們，多同中國青年交流，同世界各國青年一道，攜手為促進民心相通、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力量[2]。隨著中國國力和國際影響力的增強，越來越多留學生選擇來華深造中醫藥，這一趨勢不僅推動了中醫藥事業的發展，也加強了國際文化交流與合作，促進了中國教育的國際化[3]。盡管如此，留學生在學習中醫藥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遇到語言障礙、文化差異及教育體系不同等復雜挑戰。本研究通過半結構化訪談法探究留學生在中醫藥學習中的語言難題、文化適應挑戰，旨在提出優化教育體系、提升培訓品質和完善留學生支持服務的策略，以促進其專業發展和未來職業生涯。

1 文獻綜述

隨著中醫藥在全球的傳播和影響力的提升，來華醫學留學生的數量逐年增加。研究表明，中醫學專業課程設置對人才培養質量具有重要影響。1956年以來，中醫高等教育經歷了艱難開拓、全面發展、醫教協同創新發展三個階段，課程體系不斷改革，必修課學時數逐漸減少，更加注重學生的個性需求和綜合能力的培養[4]。此外，近十年中醫學課程教學方法的研究熱點集中在實踐探索、教學方法改革效果評價及新型教學手段與方法的應用[5]等方面。教學方法的改革和創新對于提升留學生的學習體驗至關重要。近年來，翻轉課堂、對分課堂和CBL教學法等新型教學手段受到關注，這些混合式教學成為未來發展趨勢[6]。然而，學者較少從教育理論的角度指導教學方法改革的研究，需更緊密結合國家政策、解決現實問題，并探索更注重學生發展的教學方法。跨文化適應是來華醫學留學生面臨的重要挑戰。研究表明，留學生對于中華文化的認知仍處于初級階段，缺乏對跨文化心理適應現象的研究和重視，這嚴重影響了他們在華的學習和生活[7]。此外，醫學留學生在跨文化察覺能力及溝通能力方面有待提高，學校適應方面也需進一步加強[8]。來華醫學留學生的職業發展和就業選擇也是研究的熱點之一。研究表明，學生的就業選擇與校園生活滿意度、在校經歷影響程度、專業理解度和職業與興趣契合度等因素有關。提升專業理解和優化校園生活環境有助于增強中醫藥院校管理專業學生的就業匹配度，并精準培養其從業特質，促進就業發展[9]。盡管已有研究對來華醫學留學生的教學方法和課程設置進行了探討，但對留學生在中醫藥學習過程中的跨文化挑戰及其對職業發展的影響研究尚顯不足。本研究結合文獻和訪談數據，更全面地分析這些問題，旨在填補現有研究的空白，并為改進教育和培訓提供建議。

2 研究方法與資料來源

2.1 訪談對象

本研究于2024年4月至6月，采用目的抽樣法，選取一所醫學院校臨床醫學專業的13名東南亞留學生作為訪談對象，他們具有不同的性別、國籍、地域背景、學位類型和年級，以確保樣本的多樣性。納入標準包括：正在修讀中醫藥課程、具備基本的中英文交流能力、自愿參與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訪談持續至新主題不再出現，即樣本量達到飽和。最終，13名留學生被確定為研究對象，編號從N1至N13。其中，男生8人，女生5人。有9名為獲得獎學金留學生，分別來自泰國（1人）、柬埔寨（2人）、越南（3人）、老撾（2人）和印度尼西亞（1人）。而其他4名為自費生，來自柬埔寨、泰國的學生各占2名。

在這項涉及13名留學生的研究中，性別比例顯示，男性占53.84%，女性占46.15%。所有參與者均為臨床醫學專業的本科生。在中醫課程學習時間方面，21.43%的學生學習時間不超過1個月，71.43%的學生學習時間為1至4個月，而7.14%的學生學習超過4個月。自主學習時長方面，78.57%的學生每天自主學習時間少于1小時，21.43%的學生超過1小時。教學組織模式中，35.71%的學生參與集體課，7.14%參與見習課，35.71%參與集體和見習課，7.14%參與小組和見習課，14.29%參與集體、小組和見習課的混合模式。在課程考核方面，35.71%的學生通過了考核，7.14%未通過，而57.14%的學生尚未參加考核。

2.2 訪談資料的收集

本研究通過預先設計的訪談提綱，主要通過線下一對一面談，必要時輔以線上訪談。選擇面談地點時考慮了地理便利性，確保每次訪談至少半小時，以保證深入交流。訪談由兩名研究人員執行，一人提問，另一人記錄和補充，采用半結構化方式收集數據。研究者在訪談中注重傾聽和互動，以獲取留學生對中醫藥學習的真實體驗和觀點。

經被訪者同意，訪談被錄音并轉錄成約1萬字的文字資料。為保護隱私，個人信息經過編碼處理，不使用真實姓名。所有訪談資料在被訪者確認和同意后，方用于研究分析。

3 資料分析與研究結果

3.1 資料分析方法

訪談結束后，兩名研究人員在24小時內，合作對錄音進行詳細轉錄，并采用Colaizzi七步分析法對資料進行質性分析。首先，仔細閱讀轉錄資料，提取關鍵陳述并編碼；其次，將編碼觀點分類匯總，詳細描述每個主題；再次，歸納總結相似觀點；最后，將總結結果反饋給受訪者驗證，確保分析的準確性，最終提煉出核心研究主題。

3.2 結果

通過對訪談資料的整理分析，得出以下4個影響因素（見表1）。

如表1所示，通過對語言障礙、跨文化適應、教學體制、醫學差異這4個關鍵因素的頻數統計分析，結果顯示語言障礙（提及率高達89.28%）在留學生學習中醫藥的過程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訪談中，受訪者普遍認為：“學中醫藥得先學好中文，不然很難理解它的精髓”。一位受訪者提到：“在臨床實踐中，流暢的漢語溝通能力同樣至關重要，這對我們來說是一項艱巨的挑戰。”對于留學生來說，要深入理解中醫藥，不僅要學專業詞匯，還要深挖中醫理論背后的文化內涵。因此，提升漢語能力成為突破中醫藥學習困境的關鍵途徑。正如一位受訪者所說：“記憶藥名、理解名詞解釋讓我感到非常吃力。”另一位受訪者也提到：“語言障礙讓我和同學、老師交流挺難的，學習也受影響?！边@些回答揭示了語言障礙如何在留學生學習中醫藥的過程中發揮作用，并對他們的學習產生顯著影響。

文化適應（提及頻率為87.50%）是影響留學生學習中醫藥的關鍵因素，與他們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密切相關。一位受訪者提到：“來了這兒，我得學著適應新的學習節奏，還得調整生活方式，挺考驗人的?！绷硪晃皇茉L者說：“我們的文化價值觀與中醫藥的理念有時存在差異，這需要我們去理解和融合。”這些回答顯示，文化適應、生活方式和價值觀相互影響，共同塑造了留學生的中醫藥學習體驗，并在這個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教學體制（提及頻率為61.90%）對學生的臨床思維能力培養和學術研討氛圍產生直接影響。一位受訪者表示：“教學體制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將中醫藥知識轉化為技能、將理論應用于實踐的學習平臺，這對我們的專業成長至關重要?！绷硪晃皇茉L者也提到：“通過臨床實習和學術討論，我能夠更好地理解中醫藥的實踐意義?！边@些觀點反映了教學體制如何為留學生搭建了一個關鍵的學習橋梁，使得他們能夠有效地將所學知識轉化為實際能力。

醫學差異（提及頻率為78.57%）與留學生對中醫藥的整體印象以及他們對傳統醫學與西醫治療方式的理解緊密相關。一位受訪者說道：“我對中醫藥的印象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我原有醫學背景的影響，理解這些差異對我來說是學習的關鍵。”另一位受訪者則表示：“通過提升我們的中醫藥文化素養，我發現自己更能深入理解中醫藥的精髓。”這些回答揭示了醫學差異如何影響留學生的學習過程，并強調了通過增強文化素養來加深對中醫藥學習和理解的重要性。

數據分析顯示，每天自學超過1小時的學生在談及中醫藥學習困難時較少提及語言障礙的問題。這表明，更多的自主學習可能幫助學生更有效地克服語言難題，減少學習中醫藥時遇到的問題。換句話說，自主學習時間越長，學生感受到語言障礙的可能越小。這一結果突顯了自主學習在提升留學生中醫藥學習效果中的關鍵作用。

3.3 中醫藥學習困境影響因素的理論模型

經過以上分析，構建中醫藥學習困境影響因素的理論模型（見圖1），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來華留學生中醫藥學習的具體路徑和影響機制。

4 結論

本文通過扎根理論和小組訪談，從留學生視角識別出影響中醫藥學習的4個關鍵因素：語言障礙、跨文化適應、教學體制和醫學差異，并構建理論模型揭示它們之間的相互作用及其對學習困境的具體影響。

4.1 語言障礙

受訪者普遍認為，語言障礙是留學生學習中醫藥課程時遇到的主要難題之一。由于中醫藥學習包含大量專業術語和抽象概念，加之留學生漢語水平和中國文化認知程度的限制，這不僅增加了授課和學習的難度，對準確翻譯中醫專業詞匯及中醫理論也提出了較高的要求。研究表明，簡單直譯、盲目音譯及文化異譯等導致的信息內容失真、信息解碼錯誤等情況，中醫翻譯譯名標準不統一以及譯文質量不高等問題對臨床留學生的中醫教學造成了一定的困擾[10]。

4.2 跨文化適應

跨文化適應是留學生在華學習中醫藥時必須面對的挑戰，涉及文化自覺性、語言和非語言溝通、文化適應和整合、跨文化沖突化解及文化認同和代際傳播等多個維度。這些因素相互作用，共同影響中醫藥文化的對外傳播。中藥院校學生來華留學生中醫藥文化認同影響研究顯示，醫藥文化背景對中醫藥課程學習產生正向影響，說明來華留學生擁有一定醫藥文化背景更容易接受中醫藥課程學習[11]。

4.3 教學體制

留學生普遍反映，教學體制直接影響他們的學習，他們認為學校需要改進教學方法和臨床實踐。中醫知識抽象，單一的教學方式會降低學生學習的興趣和效果。因此建議教師采用多樣化教學方法，如利用多媒體展示中醫知識，使內容更形象直觀；或通過臨床案例講解抽象概念，以增強留學生的理解。結合案例和形象教學，不僅能幫助學生掌握抽象知識，還能使課堂更生動有趣，激發學習興趣[12]。

4.4 醫學差異

中西醫文化差異是留學生學習中醫的主要障礙。中西醫學源于不同的文化背景，導致它們在思維、體系和實踐上有顯著差異。要深刻理解中醫，必須將其置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背景下研究。部分留學生受西方文化影響，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了解不足，難以完全接受中醫藥文化內涵和獨特思維。因此，要讓他們真正理解中醫，需要先進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啟蒙，幫助他們認識到中西醫體系的差異。

5 建議

本研究揭示了來華醫學留學生在中醫藥學習中遇到的跨文化挑戰及其對職業發展的影響，并提出以下改善學習適應和職業發展建議。

5.1 來華醫學留學生在中醫藥學術探索中的策略建議

（1）提升語言能力：在全球化醫療領域，留學生需加強中英文學習以適應中醫藥學術環境。建議高校提供多語種教材，開設專業英語課程，并鼓勵留學生參與國際會議，以提高語言實踐能力和國際溝通技巧，促進學術交流和國際合作。

（2）深化文化交流：文化交流對學習中醫藥至關重要。建議組織活動讓留學生深入了解中國文化和醫療體系，通過興趣班和文化活動體驗中國文化，減少文化溝通交流障礙。同時，通過專家講座和工作坊深化對中醫藥理論的理解，并與企業合作提供實習機會，增強來華醫學留學生跨文化適應能力。

（3）建立職業規劃指導：職業規劃對留學生發展至關重要。建議高校設立職業發展中心，提供職業咨詢和規劃服務，包括職業路徑分析、簡歷指導和面試技巧培訓。舉辦職業研討會和招聘會，增加留學生就業機會，幫助留學生根據國際醫療市場需求做出職業選擇，實現職業目標。

5.2 來華醫學留學生學習中醫藥的職業發展建議

為提升留學生的職業競爭力和國際視野，鼓勵他們參與國際醫療合作項目，學習先進技術，建立國際人脈，并深化對不同文化醫療實踐的理解。同時，根據留學生的專業背景和需求，提供定制化的培訓項目，特別是模擬教學，以增強其跨文化交際能力和臨床實踐技能，提高他們的自信心和適應性。此外，推動中醫藥教育的國際認證和學歷資格互認，不僅能夠支持留學生在全球范圍內的職業發展，也能提升中醫藥在全球醫療衛生體系中的地位，促進其融入世界醫學體系，增強國際社會對中醫藥的理解和信任。

6 結束語

總結而言，本研究深入剖析了13名東南亞臨床醫學專業留學生在中醫藥學習過程中的難題，并有效確定了影響其學習成果的4個關鍵因素，進而提出了一個理論模型。本研究成果旨在為來華醫學留學生提供寶貴的實證資源，幫助他們克服在中醫藥學術追求中的挑戰，并為他們的職業生涯規劃提供借鑒和指導。展望未來，本研究為后續探索奠定了基礎，有望進一步推動中醫藥教育的國際化與多樣化進程。

參考文獻

[1] 張宗明.中醫藥文化是中華文化“走出去”的先鋒[J].南京中醫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21（2）：71-77.

[2] 榮紅國，高千泰，郝學增.我國中醫藥教育研究現狀與熱點的CiteSpace知識圖譜分析[J].中醫教育，2024，43（1）：25-29.

[3] 馮嘉明，宋奕璇.后疫情時代中醫藥來華留學的困境和機遇：以遼寧中醫藥大學為例[J].中國中醫藥現代遠程教育，2021，19（3）：185-187.

[4] 劉馨蔚.中醫藥合作成“一帶一路”建設新亮點[J].中國對外貿易，2023（10）：62-63.

[5] 李璐，焦楠，袁娜.近十年中醫學課程教學方法研究熱點與趨勢分析[J].中醫教育2023，42（3）：35-40.

[6] 劉明煊，方錦穎，黃正慧，等.基于CiteSpace的中醫內科學教學研究現狀與熱點可視化分析[J].中醫教育，2024，43（5）：49-56.

[7] 孫穎.基于趨同化管理的來華留學生跨文化學習適應問題研究[D].鎮江：江蘇大學，2022.

[8] 袁梅，劉曉芬，丁瑩梅，等.患者跨文化敏感性水平對來華醫學留學生臨床教學的影響[J].安徽醫學，2024，45（8）：1050-1054.

[9] 任家駒，張瑤萱，周潔，等.影響中醫藥院校管理專業學生就業選擇的組態研究：以北京中醫藥大學為例[J].中醫教育，2024，43（3）：70-75.

[10]朱宇航，王芳芳，徐向榮，等.提高臨床醫學留學生中醫學教學質量的體會及共識：基于教育部來華留學英語師資培訓第二十六期（中醫學）培訓[J].中國中醫藥現代遠程教育，2022，20（18）：184-186.

[11]蘇敏艷，王紫紅，官翠玲，等.中醫藥院校來華留學生中醫藥文化認同影響研究[J].中國衛生事業管理，2021，38（1）：76-80.

[12]李上封，孫颯，張秀紅.案例教學法在中醫針灸學教學中的應用現狀分析[J].中國衛生產業，2024，21（11）：185-188.

基金項目：2023年度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醫帶醫路’—面向中外醫學生和東盟國家的中醫藥互動科普智能化學習平臺”（項目編號：202310599028X）；廣西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3年度高等教育國際化專項課題“面向職業發展的來華醫學留學生教育質量優化研究”（一般課題，項目編號：2023ZJY2163）。

作者簡介：陳丹（2003-），女，廣西北海人，本科。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來華留學教育。

通信作者：韋祎（1989-），女，壯族，廣西百色人，博士研究生，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來華留學教育。通信郵箱：yiyiwendy@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