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封神2:戰火西岐》上映,影片在特效制作上可圈可點,具有國際大片的氣質,此片將在美國、法國、加拿大、新加坡等國家和地區上映。
《封神1》曾全球放映,被法國媒體譽為“中國版《指環王》”。
費翔在《封神2》中飾演的紂王比《封神1》中的殷壽的人格更加多面,除了霸氣、狠毒的一面外,還呈現出對權利和愛情的掙扎、反思和抉擇的場景。
他在影片中扮演的紂王倒行逆施、沉湎酒色、殘害忠良、敗壞禮法、窮兵黷武、重刑厚斂。而現實生活中的費翔與之相反,他的人格結構較完整和諧,人格發展水平很高。
費翔從1986年來大陸發展至今,大眾喜歡他已經快40年了。社會常識告訴我們,一個超級偶像紅幾十年不翻車絕非易事,這與他的人格底色、人格形成和后續的人格發展有關。
像費翔這樣引得起時代狂歡,經得住歲月沉淀的人,值得深究其因。
1960年平安夜,費翔出生于中國臺北,本名叫Kris Phillips,費來自“Phi”的發音,而翔喻義為“自由”。
費翔的父親費偉德是一位美國人,他畢業于耶魯大學亞洲研究系,獲得中文博士學位。畢業后,費偉德在日本工作,1954年,費偉德來臺邂逅了費翔的媽媽畢麗娜(據1987年《人民日報(海外版)》報道)。之后,他們進行了4年的魚雁傳情。1958年,費偉德爭取到了擔任美國駐中國臺北的一個職位,來臺與畢麗娜共結連理。
費翔的母親畢麗娜出生于1932年,祖籍山東萊州。畢麗娜從小熱愛繪畫,14歲時就在北京中山公園的水榭和天津的惠中飯店舉辦過畫展,后就讀于北平藝術專科學校(即現在的中央美術學院),那時,徐悲鴻擔任校長。
1949年,她與同學相約去臺灣省玩,受時局的影響就被迫留下來了。后來,她在臺灣繼續學習,獲得臺灣師范大學中文系的文憑。
從費翔父母的簡歷來看,他們夫妻倆放在今天也算得上知識精英。而且,他們雙方家庭的經濟條件都很好,費偉德出身于富貴家庭,他在年輕時曾擁有一架自己的私人飛機,畢麗娜的家族在哈爾濱有相當多的產業,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費翔小時候的家境很好,他在接受許知遠的采訪時說,他小時候(大約是1960-1970年)家里的車是凱迪拉克。在《費翔傳》里,有他家的一張圖片,是一幢他媽媽設計的蛋糕形的別墅。
費翔接受采訪時說,“我父母都不管我的,從小沒人管我,他們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在他的記憶里,爸爸非常熱愛高爾夫運動,他可以下午三四點就從辦公室提早走,幾乎每天都去高爾夫球場,打完36洞,從頭再來一遍,回到家常常已經很晚了。如果他想見父親,就要去高爾夫球場背球桿。
而母親畢麗娜也有自己的事業,她活躍在文藝圈,忙著在電視臺做節目,參加藝術性活動,有眾多聚會,她跟那時的文化名人,如李翰祥、胡金銓等都是老朋友。
畢麗娜還有另一重身份,她很會用紫微斗星算命,費翔曾在采訪中說,中國臺灣、中國香港及東南亞國家或地區的企業家、政治人物、演藝界明星都找她媽媽算過命。
姐姐Anya頗具藝術才華,她很小就喜歡玩音樂,一天到晚不在家,但她與費翔的感情很深厚。
費翔小時候就讀于臺北士林美國學校,這是一所學生很少的國際學校。他很愛文藝,放學后會在學校排話劇,高中時曾演主角,有時晚上九、十點鐘才回家。
而到了晚上,他們家是這樣的生活情景:爸爸看《中國通史》,媽媽寫劇本,姐姐看書,費翔寫作業。
費翔的父母都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樂趣,各就其位,而非把主要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尤其是媽媽畢麗娜采取的是“無為而治”,給孩子足夠的尊重和心理空間。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下,費翔對父母的愛沒有疑惑,需要時父母都在。
費翔長大后總說,媽媽是我的第一個母親,月櫻是我的第二個母親。費翔四五歲時,在美國賓州匹茲堡祖父家里住過一年。他回到中國臺灣后,家里為他請了一個奶媽月櫻。月櫻來到費翔家時約18歲,她把費翔從5歲一直帶到高中畢業。
費翔小時候作息很不規律,起床是非常困難的事。費翔說,“一到晚上就舍不得睡覺,我有一百種想做的事,有很多想看的書”。早上,月櫻喊他起床后去做早餐,而他在床上一動不動。她只好用拖、拉、踢的方式,把費翔弄進洗手間,可費翔又在馬桶上睡著了。很多時候是月櫻背著他走出家門去趕校車。每天早上六點半,費翔在月櫻的哄勸下上學。
上車后,費翔看到司機全神貫注開車的樣子后,他就產生了觸動,他同情和尊敬校車司機每天早上5點鐘就起床。可見,費翔小時候是一個情感豐富、極富同理心的孩子。
最近,很多網友感嘆“媽媽的偶像還在露胸肌”,費翔為了呈現好的肌肉形狀,非常自律。與現在的自律不同,費翔小時候是個高個的胖子,他非常愛吃。月櫻會給爸爸做西餐,也會給媽媽做中餐,而他中西餐都愛吃。他喜歡吃餃子,每頓至少能吃100個。13歲時,他吃成了200斤上下的胖子。
月櫻非常愛費翔,不舍得因嫁人而離開這個家。高中畢業,費翔以全校前10名的優異成績得到斯坦福大學的全額獎學金,月櫻說“大功告成了”,然后就安心嫁人了,那時她已年過30歲。
月櫻對費翔的愛溢于言表,她說“即使自己親生的兒子,也未必如此聰穎機敏又言聽計從。”她說費家與別家不一樣,他們一家人都有學問,知書達理,對她的勞動給予信賴和尊重,人格上是平等的,“我們之間建立起了親人般的關系”。
月櫻和費翔的深厚感情,以及費翔對月櫻的同理心和愛,都為他日后成為真正回饋基層百姓的“人藝術家”,播下了良善的種子。
母親說學醫好,費翔聽從了母親的意見報了斯坦福醫學系。
在20世紀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費翔的姐姐Anya是紐約鬧市區朋克的流行人物,“無浪潮(No Wave)”的代表。可惜在費翔大一結束時,26歲的姐姐被查出癌癥,他休學回到臺灣陪姐姐,姐姐27歲便去世了。
Anya在去世前拉住費翔的手說“我真的不想死”,姐姐的離世給費翔帶來沉重的打擊,也讓他為之震動,他悟出一個道理:我們不能理所當然地認為會有明天,會有未來,要珍惜,要把握現在。他發現自己真正喜歡的是藝術、音樂和表演。
最終,他說服了父母,他要尊重本心,從斯坦福退學。1979年,退學后他在紐約當了一年模特,攢夠學費后報了紐約戲劇學院,他在1000多名考生考到了于58名,專攻舞臺表演。同一年,父母的婚姻走向了盡頭,父親選擇回到美國生活。
入學后不久(大約1980年),他覺察到出色的演員有高深的學歷,他再度從紐約戲劇學院退學。
費翔是在精神物質雙富養下長大的孩子,小時候懵懂,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他不用擔心家庭的收支、父母的關系,也不用把父母的心理需要和感受放在自己的前面,懂事得很晚。
20歲出頭,由于姐姐英年早逝、父母離異,費翔一下子就成熟了,經歷了內心的震蕩后,自主做出了一系列抉擇,從斯坦福休學、退學,在紐約打工當模特,換學校換專業再入學,后再次退學。他說,“如果不發生這些,也許我會晚幾年步入社會”。這符合發展心理學的規律,“懂事得晚的孩子,成熟得相對早。”
1981年,費翔回到中國臺灣,他想回來當演員。費翔的媽媽在演藝圈人脈頗廣,到處推薦他,但由于他有1.91米的身高,長相偏西方,沒有導演愿意用他。他轉戰唱片公司,簽約EMI,推出首張專輯《流連》,接下來的幾年,他一共發了13張專輯,多次蟬聯暢銷榜單。
同年,來自北京的姥姥的家書改變了他的生活。受兩岸關系的限制,母親畢立娜與姥姥有40年未曾聯絡。兩岸開放探親之后,費翔第一次來到北京,接著他決定在大陸發展,在廣州錄制發行了《跨越四海的歌聲》。
1987年,費翔登上春晚,他以獨特的舞臺表現力和高亢的嗓音一炮而紅。之后的短短幾年里,他一共賣出了3000多萬張唱片。
1989年,費翔在全國12個城市舉辦了65場演唱會,場場爆滿。當時,他的演唱會還上了《新聞聯播》和《晚間新聞》,中央新聞記錄電影制片廠專門結合此次巡回演出,拍攝了《費翔和他的歌》紀錄片。
同年,費翔作出了新的選擇:前往紐約百老匯,從零開始新的旅程。這一年,他30歲。
在紐約,費翔請了專業的老師教唱歌劇,經過一年的訓練后,31歲的費翔出現在美國百老匯《西貢小姐》的面試現場,沒有人認識他,他與1000多名演員一樣排隊,一輪一輪參加面試,竟演《西貢小姐》。
1991年,他順利站上百老匯的舞臺,過上了普通音樂劇演員的生活,接連參演了《西貢小姐》《燙鑰匙》《尼哥與諾拉》。白天排練,晚上演出,閑時跟朋友喝喝咖啡,看看電影。
紐約匯集了全世界的藝術精英,有7萬名演員,要在這里生存,競爭之激烈可想而知。很多大戲要演1000場才能收回成本,作為演員,收入普通。費翔對這一段經歷頗為看重,他事后回憶道,“在百老匯的那7年,對我特別重要”。
榮格曾說,每個人都有兩次生命,第一次是活給別人看的,第二次是活給自己看的,第二次往往是從40歲后開始的。
1997年,37歲的費翔應邀參加香港回歸紀念晚會,同時,他的歌劇生涯暫告一段落,回歸大陸,費翔開啟了長達20年的現場演出生涯。
美國著名社會心理學家馬斯洛認為,在人群中只有極少數人能成為自我實現者,他們能超越任何特定文化的限制,使得自己的人格得以充分地發展。所謂的自我實現者,最簡單的理解是成為自己、超越自己。
成年后的費翔做出的每一個重大人生選擇都是遵循內心,而非外在的壓力或定義,不被金錢名譽所捆綁,知進退,懂取舍。
1997年至2018年,費翔用了20年時間進行全國巡演,只要附近有機場的城市他都去,那些偏遠的四五線城市也留下了他的歌聲和身影,他認為現場演唱是一個歌手應該做的事,只要不太差,有音響、有追光燈就行。
他在微博里曾自豪地說:“現場演出是歌手最真實的表現,也是我專業中最珍惜的一刻……我想唱到中國的每一個角落,但是,中國實在太大了,一輩子都走不完!”他想圓更多粉絲的夢,讓一些偏遠地區的人,也能夠親眼見一見他。
很多演出是偏遠地區,這么辛苦的演出,很多歌手是不去的,太遠,而且性價比低。飛機抵達后,要坐6到8個小時的車,到了演出場地后就開始走臺,然后上臺,第二天早上三點就得起床趕往下一站。每次演出結束后,還要與100到200個人合影。他熱情而周到地呈現觀眾喜歡看到的、記憶中的樣子,盡量滿足每個人的需要。
青少年時期的費翔也有人際煩惱,同學們總嘲笑他胖,他受到很多同學無情的攻擊和歧視。他回憶那時的自己,“我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內向胖子,是學校里的邊緣人物”。
他甚至還有些憤憤不平:“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重視外表,為什么他們不去認識里面的我。”這也是費翔在青春期留下的心理陰影。對于情感敏感的費翔來說,他對人的善惡很早就有深切領悟。
當費翔成為名人后,見識到了不同的人性,他公私分明,界限清晰。在公眾面前,他配合、敬業、體貼、周到,是個“大眾情人”般的溫柔存在。不演出時,他和人的交往很少,他內斂又防御,希望自己不要對人有太多的失望,或被別人傷害。同時,保留自己的秘密,享受自己的生活。
2018年春節前,費翔舉辦了最后一場演唱會,為20年不間斷的巡回表演畫上句號。他像30年前一樣,走到粉絲中間,與他們握手、問好,乃至擁抱。

“做名人你是有一種責任的,因為你給觀眾的是一種感覺,你不能破壞。”
同時,他深知整個西方對中國了解甚少,他想作為橋梁把中國文化誠懇地介紹給西方觀眾。《封神》是將中國傳統文化、中華美學、中國神話故事弘揚至全球的作品,他為《封神》默默地做了許多,比如,臺詞的翻譯他逐句校正,他懂西方人的審美和品味。他在劇組如定海神針般存在,經歲月沉淀后的無盡善意融化了很多人的心。在中西沖突的當下,他所做的也許并不能扭轉大局,但他已盡最大努力做到最好,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