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公子曾經有一個視頻,叫做“問題是永遠解決不完的”。
這篇文章里,她講了她的一個故事。她患有鼻竇炎,是慢性的,每次發作的時候,她都感覺頭痛欲裂,非常痛苦。每次這個病折磨她的時候,她都只有一個懇求:干脆手術吧!趕緊讓我結束這痛苦吧!怎樣都行!
可所有的醫生都告訴她,即便手術了,也沒辦法保證是百分之百的根治,永不復發。
當時的她無比絕望,可是,在一段時間之后,她和自己和解了。
她悟到了一個道理,我們身體上本來就有很多的缺陷、問題、疾病,它們就是會伴隨我們一生。
哪有完全健康的身體呢?只有不太發作的病癥而已。
她在這個視頻里講了《莊子·得充符》里的一個故事:魯國有一位被砍掉一只腳的人,叫做王駘,他的門徒和孔子一樣多。孔子稱他是一位圣人,自己都落后于他。
孔子的學生季對此非常困惑,他說,你看像王駘這樣,和我們相比,心智有何不同呢?
孔子回答道,如果你從事物有千差萬別的這一面去看,我們身體里的肝和膽,即便相鄰,你也覺得它們像楚國和越國一樣遙遠。但如果你從事物都有相同的一面來看,萬事萬物,不都是一體的嗎?像王駘這樣的人,他不會考慮自己的耳朵眼睛嘴巴適合什么樣的聲音或者色彩,而是讓自己的心神遨游在圓滿的宇宙中。我們覺得某些事情是問題,就是因為“它不符合它應該的樣子”,可是,這個世界哪有什么應該的樣子呢?
生命本來沒有名字,一切都是人類賦予的。
羅振宇在一個直播中提到,他的左眼有嚴重的飛蚊癥,剛開始的時候太難受了,痛苦得想死。可當他接受了現實,和這個病和解之后,他發現,眼前的這團黑絮就是他的一個伙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一旦用這種方式面對自己的世界,你就會覺得特別好。
我們心中總有那么一個代表著正常的”應該“,我的眼前不該有一團黑絮,我不該患有鼻竇炎,我應該是正常的、健康的,所以與此不同的地方,就是病態的、不正常的、非常態的,我們總想要解決它。
可是有時候,我們要想起一件事:一切的應該,都是人類賦予的。
既然如此,我們完全可以順著現實的發生,賦予其”代表著正常的應該“。
正是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患有鼻竇炎和飛蚊癥,所以我們才會覺得那是需要解決的問題,而如果所有人一直都如此呢?我們自然就不會因此煩惱了。
這讓我想到一句話,莊子的智慧不是解決問題,而是消除問題,上述問題并沒有解決,沒有醫治,沒有根除,但卻隨著他們的轉念,消失了。
《莊子·齊物論》里面有一個故事,它是影子和影子的影子的對話:影子的影子問影子,說:我剛跟你走的時候,你突然就停了。我剛坐下來的時候,你又站起來了,你怎么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呢?
影子說:我能控制得住嗎?我后面不還有一個東西在控制我嗎?
萬事萬物可能確有因果,可當因果無限復雜時,復雜到解決成本遠大于承受成本時,我們就需要去承受。
影子說:我就是這樣的,它來,我便隨他來,它去,我便隨它去,它活動,我便跟著它活動。為什么一定要去探究原因呢?順其自然讓它發生,就好了呀。
對于這些無法改變的事情,我們需要做的,就只是接受,而非解決,只是順其自然,而非癡心妄想地試圖改變。
意公子說,她是一個沒有辦法跟焦慮待在一起的人。每次遇到事情,她就開始分析問題到底出現在哪里。有一次,她又遇到了一個問題,雖不是什么很嚴重的問題,但出于習慣,她就想要解決掉它。
她一度停下一切,去處理這個問題。她觀察它,尋找它背后的原因,甚至不斷地挖掘,這件事背后到底是出于怎樣的行為模式和思維方式,導致這個問題無法解決?
她研究、思考、分析,當這個問題大到快要淹沒她,幾乎占據她整個世界時,她的朋友和她說了一句話:你要不要先放一放?總有一天,你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問題。
然后,一年過去了,回想起這件事時,她說,它已經退場了,可是,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問題是哪一天從我的生命當中剝落的。
有些問題,不需要解決,而是,不把它當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