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項族統治者與宋朝主動交往的驅動因素研究

【摘要】黨項族統治者對宋朝主動發起的交往行為，是研究黨項民族融入中華民族共同體過程的重要窗口。通過梳理有關此類交往行為的史料，以黨項族統治者的視角進行分析，可以總結出驅動這些行為產生的諸因素。具體來看，這些因素主要包括黨項族統治者的個人性格與政治傾向方面的因素、習慣與制度方面的因素、感恩等心理方面的因素三類自覺性因素，以及策略選擇和策略手段兩類策略性因素。其中，策略選擇因素又可以劃分為外部軍事壓力等外部因素、利益集團活動等內部因素、經濟文化等領域的需求三類具體因素。各驅動因素既可單獨推動交往行為的產生，在一些情況下又產生交叉作用，共同驅動黨項族統治者對宋朝主動發起交往行為。

【關鍵詞】主動交往；自覺性因素；策略手段；策略選擇

【中圖分類號】K244；K245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5）04-0004-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5.04.001

我國古代的少數民族統治階層普遍擁有高度的政治行動決策權，在一定因素的影響下，少數民族統治者主動提出并執行與中原文化圈交往的決策。通過研究這種驅動因素，可以加強我們對這些統治者的基本政治立場、對所處局勢的判斷和戰略選擇等方面的了解，為我們研究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提供一個重要切入點。

縱觀宋朝和包括夏州地方政權、西夏在內的黨項族地方政權之間的交往史，雙方交往甚廣，關系甚深，交往的目的、內容、渠道豐富多彩。在該領域的研究中，眾多學者從經濟往來、制度政策、民俗風尚等方面進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并指出多種影響雙方交往的因素。閆春新等認為，宋與西夏的政治精英們的思想觀點集中到一點便是正統觀念，正統觀念的處置影響著宋夏和戰的始終[1]。韋兵認為，星占觀念和歷法頒賜與軍事、政治密切相關，對宋夏關系產生了較大影響[2]。總之，學者們在研究影響宋朝與黨項族地方政權之間關系的因素時，通常聚焦于某一視角或某一具體領域，較少整體性地對這些因素進行專門研究。

長期以來，黨項族統治者主動對宋朝發起了形式多樣的官方交往行為。從交往渠道來看，雙方交往的基本方式是交聘，兼有致書等。學界關于宋夏交聘的研究頗為豐富，顧吉辰、李華瑞等先生對于宋夏交聘的路線、聘使、禮儀、文書、稱謂、禮物、格式等方面有過詳盡的研究[3][4]。從黨項族地方政權與宋朝主動交往的目的來看，其淺層目標包括講和、索地、索取財物等，深層目標包括延緩進攻、軍事偵察等。通過縱向分析李華瑞先生所整理的《北宋與西夏交聘表稿》，發現在夏州政權時期和西夏早期，黨項族統治者主動發起官方交往行為的動機較為淺顯，主要為索求某物、謝恩、求和等，《長編》等史書對這些政治行動的記載也較為簡略，而在北宋后期，這類行動的目的呈現出多樣化的趨勢，說明驅動主動性交往的因素也在多樣化，其本質則是民族交往的深化和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聚合。本文通過研究驅動黨項族統治者主動與宋朝交往的各種因素，進一步探討宋代中原文化圈對黨項民族的吸引性因素，不揣淺陋，以見教于大方。

一、自覺性因素

黨項族統治者在針對宋朝進行戰略決策時，在心理上會受到一些思維定式的影響，并在無形之中提高了黨項族統治者與宋朝政府接觸的主動性，進而促進交往行為的產生。這種以無意識的方式產生影響的因素就是自覺性因素，主要包括統治者的個人性格與政治傾向方面的因素、習慣與制度方面的因素、感恩和仰慕等心理方面的因素。

黨項族統治者的政治傾向與個人性格會影響其針對宋朝的策略選擇和執行策略時的具體行動，一些主動交往行為就自然地產生于黨項族統治者“親宋”的政治傾向。早在宋真宗年間，由于宋朝對夏州地方政權采取羈縻休戰、拉攏貴族的政策[5]，同時夏州地方政權的統治者李德明“受父遺命”，并基于獲得經濟需要和穩定政權內部政局的目的[6]，自即位之初就表現出“親宋”的政治態度，“輔臣等請降詔招諭……鄜延鈐轄張崇貴先遺阿移書，得其報，稱未葬難發表章，乞就便具奏”[7]，德明則于第二年“遣牙將王旻奉表歸款”[7]，這些材料說明，在繼位之初，德明就已經具有與宋朝結好的初始政治傾向。初始政治傾向會使統治者形成思維上的定式，奠定其基本政治立場。德明“親宋”的初始政治傾向就在潛移默化中使之更加積極主動地與宋朝交往，宋夏雙方在這一時期呈現出較為和平的局面。

統治者的個人性格會影響其發起交往行為的主動性，并對交往的效果產生一定影響。李元昊的性格比較直爽且驕橫，這種性格一方面使其對來自宋朝的聯絡、示好能夠迅速回應，另一方面也導致在雙方接觸時，無論其是否真正希望罷兵休戰，均持有一種驕橫的姿態。慶歷二年的定川戰役中，宋軍大敗，但元昊考慮到己方人力物力消耗巨大，產生與宋講和的想法，但其性格導致宋夏交往時出現了各種問題，“元昊固欲和而恥先言之，及文貴還，聞籍語，大喜，亟出嵩于穽中，厚禮之，使與文貴偕來。月余，文貴復持剛浪凌及其弟旺令、嵬名環、臥譽諍等書抵籍議和……籍嫌其不遜，未敢復書，請于朝”[7]。在雙方準備接觸時，元昊對于議和所表現出的“恥先言之”的態度，筆者認為與其驕橫的性格頗有關系，但驕橫的性格這一次卻導致元昊放棄主動與宋朝交往，而是被動地等待宋朝主動聯絡。當宋朝使者到達后，元昊“大喜，亟出嵩于穽中，厚禮之”，并立刻遣使與宋朝談判，這也是其直率性格的直接反應，但在談判過程中，元昊仍然“不遜”，這又是其驕橫性格在無意識中產生了影響，進而降低了雙方交往的效果。

驕橫的性格還使產生了一種特殊的主動性交往行為——遣使或上書嘲諷對方。宋仁宗寶元二年，元昊稱帝后主動對宋上表，要求宋朝承認自己的“帝”位，這一刻意挑釁行為激怒了宋朝政府，使宋朝對其大肆討伐，“詔削奪官爵、互市，揭榜于邊，募人能擒元昊若斬首獻者，即為定難軍節度使”[8]。主動挑釁宋朝，必然會招致宋朝的極力報復，這一點元昊應該有所認識，但元昊仍然這樣做了，除了西夏軍隊剛剛在幾次戰役中獲勝，具有一定軍事優勢外，與元昊個人的驕橫性格也有一定關系。

黨項族地方政權的制度、文化與中原文化有著很深的淵源。這種文化層面的聯系，促使黨項族統治者規律性地發起朝貢等交往行為。顧吉辰認為，宋與西夏在和平相處時期，正旦生辰每年互遣聘使，遇有戰爭則往往互相停止[3]。早在德明時期，夏州地方政權就已經與宋朝形成了較穩定的交往慣例：“德明自歸順以來，每歲旦、圣節、冬至皆遣牙校來獻不絕。”[8]圣節即宋朝皇帝的生日，黨項族地方政權按照宋朝皇帝的誕辰遣使朝貢，充分說明中原文化對黨項族的影響之深。而這種慣例性交往行為一旦中斷，宋朝頗為不適應。關于圣節的朝賀，有這樣一段材料：“五月，宋徽宗遣龍圖閣直學士林攄報聘，見天祚，跪上國書，仰首曰：‘夏人數寇邊……今逾年不進誓表，不遣使賀天寧節。’”[9]此處的“天寧節”是圣節的一種，為宋徽宗的誕辰。宋朝使者對于西夏沒有“遣使賀天寧節”頗為氣憤，說明宋朝方面對西夏沒有按慣例進行交往的反應極大，可見制度和文化對雙方交往的影響之大。

心理因素也對黨項族統治者發起交往行為的主動性具有重要影響，例如感恩心理。德明就曾與元昊就“臣宋”問題展開激烈爭論，元昊“曾數諫德明無臣中國，德明輒戒之曰：‘吾久用兵，終無益，徒自疲耳。吾族三十年衣錦綺衣，此圣宋天子恩，不可負也。’”[7]根據德明的觀點，宋朝有恩于己方，且由于長期與宋朝保持良好關系，黨項族獲得了大量經濟、文化等方面的利益，因此不能與宋交惡。從談話語境來看，德明與元昊之間的談話只是單純在討論觀點，未涉及任何實際行動以及兩人各自的利益，因此兩人充分地表現出了各自的真實心理。除經濟利益之外，筆者認為德明具有對宋朝的感恩心理，感恩宋朝在物質方面對于西夏有所恩賜，這種心理在無形之中使之較多地主動與宋朝交往。

另一項重要的心理因素是仰慕心理。陳峰認為，宋夏經過長期的交往，西夏統治集團逐漸受到中原文化的熏陶[10]。諒祚因為仰慕中原文化，主動對宋朝發起了一些官方交往行為，并充分表現在其上書之中，“嘉佑六年，上書自言慕中國衣冠，明年當以此迎使者。詔許之”[8]。在穩定西夏政治局勢后，諒祚“去蕃禮，從漢儀”，積極對宋朝上書，且在上書中專門提到“慕中國衣冠”，十分具體，足見其對中原文化的仰慕，這種仰慕心理自然地促進諒祚積極向宋朝靠攏。此外，諒祚提到“慕中國衣冠”，“衣冠”必然涉及各類原材料，也表現出黨項族對宋朝在經濟上具有一定的需求。仰慕、感恩等心理與經濟、政治等方面的目的交叉產生作用，共同促進黨項族統治者主動與宋朝交往。

二、策略手段

主動求和、主動稱臣等交往方式也常被黨項族統治者作為一種策略手段，用于爭取備戰時間、延緩宋朝進攻、動搖宋朝對己方“是戰是和”的立場，或是完成軍事偵察、打探政治局勢等小目標。馮小琴認為，西夏通過交替使用和戰策略，掌握了宋夏關系的主動權[11]。以和養戰、“假和真戰”是黨項族地方政權及其統治者的一種常態化策略，并使之獲得了更多利益。

夏州政權時期，李繼遷就經常以這種策略性主動交往的手段進行政治斗爭，“咸平春，繼遷復表歸順……復遣押衙劉仁謙表讓恩命，詔不允，賜仁謙錦袍、銀帶。尋遣弟繼瑗來謝恩……未幾，復抄邊”[8]。類似的情況在數年后又發生了一次，“六年春，遂都于靈州，詔遣張崇貴、王涉議和，割河西銀、夏等五州與之。六月，復以二萬騎圍麟州”[8]。可見，李繼遷經常以主動示好作為欺騙性策略手段，通過快速的戰和轉換獲取最大利益。為在表面上營造一種歸附、服從的態度，李繼遷主動采用多種渠道與宋朝進行友好交往，當宋朝政府對李繼遷的一系列歸附行動表示認可后，李繼遷又“復抄邊”，說明李繼遷主動與宋朝交往實際上是一種策略手段，以掩蓋其恢復軍力等真實目的，并極有可能在向宋朝示好之前就已經預設了整套戰略計劃。

李繼遷之后的諸黨項族統治者也常用這種策略手段，往往是主動與宋結好后不久，又重新對宋朝發起軍事行動。乾順就曾以極快的速度轉變戰和策略，“亮至，乾順乃倨然見之，留居幾月，始與約和罷兵。亮歸，而夏之兵已躡其后，襲取定邊軍”[8]。宋朝使者尚未歸宋，西夏軍隊就開始了對定邊軍的襲擊，由此可見，乾順與宋朝“約和罷兵”，實則是以講和這一手段掩蓋西夏襲擊宋朝邊境的真實意圖。總之，西夏經常以極快的速度轉變戰和狀態，對這種策略非常熟悉。

在一些情況下，黨項族統治者也會因軍事偵察等小目標采取這類欺騙性手段。宋寶元元年，“春正月癸卯，元昊請遣人供佛五臺山，乞令使臣引護，并給館券，從之。元昊實欲窺河東道路故也”[7]。元昊將雙方在文化領域的正常交往作為一種策略手段，通過供佛五臺山，并“乞令使臣引護”，希望給宋朝一種真心供奉的錯覺，以掩蓋其“窺河東道路”，進而開展下一步軍事行動的真實意圖。

三、策略選擇

黨項族統治者在面對外部軍事壓力等外部因素、利益集團活動等內部因素、長期的經濟文化等領域發展需求時，在一定情況下，在眾多的策略選擇中，主動與宋朝交往成為最優選擇，可以通過這一選擇獲得最大利益時，黨項族統治者便會選擇這一類策略，以求降低政權危險，獲得更多利益。

長期來看，宋朝政府對黨項族地方政權較多實施羈縻政策，對黨項族統治者的主動示好基本全部接受。黨項族統治者在自身實力不足，且外部壓力較大時，也會考慮主動與宋朝交往，真心求取和平。從外部環境來看，宋朝政府對橫山地區的長期經營，青塘的唃廝啰家族對宋朝的高依附性，構成了黨項族地方政權的長期外部壓力。《宋史》就評價了與西夏相鄰的地方勢力對宋朝制約西夏的重要作用：“黨項、吐蕃唃廝啰董氈瞎征諸部，夏國兵力之所必爭者也，宋之威德亦曁其地，又間獲其助焉。”[8]李華瑞先生認為，元昊向北宋提出稱帝要求后，北宋把依靠西北少數民族仿效漢朝斷匈奴右臂的作法為制夏方針，標志著宋夏爭奪西北少數民族的斗爭進入一個新階段[12]。早在夏州地方政權時期，北宋對黨項就采取了分化扶持政策，通過扶持李繼捧來加強管理。淳化初年，李繼捧與李繼遷激烈交戰，“復與繼捧戰于安慶澤，不利。轉攻夏州，繼捧乞師，及翟守素來，又奉表歸款”[8]。李繼捧在受到李繼遷的軍事進攻時，積極借用宋朝力量保全自身，主動向宋朝“乞師”，而當宋軍前來后，李繼遷立刻向宋朝“奉表歸款”，兩人均是在受到外部軍事壓力時，主動與宋朝交往，以求保全自身，可見外部因素對黨項族統治者在戰略選擇方面的重要影響。

政權內部政治集團的活動，會對決策者施加立場等方面的影響，進而對決策者的策略選擇產生影響。當西夏內部親宋勢力的影響較大時，黨項族統治者就會傾向于對內實施漢化政策，對外實施親宋政策，主動與宋朝交往。秉常時期，西夏政權內部政治斗爭激烈，種諤曾對宋朝政府奏報稱：“近諜報：西夏國母屢勸秉常不行漢禮，秉常不從……既而秉常為李將軍所激怒，欲謀殺叔母與梁相公，其言頗漏露。”[7]李將軍，指李清，《宋史》中有關李清的記載為：“有李將軍清者，本秦人，說秉常以河南地歸宋，國母知之，遂誅清而奪秉常政。”[8]李清對秉常的勸誡行為，就是西夏政權內部親宋政治集團的活動。如果秉常聽取了李清的建議并順利實施歸地策略，必然產生主動與宋朝交往的政治行動，可惜，另一政治集團梁太后集團發動了政變，使這些交往行為并沒有產生。

另一項重要的影響因素就是經濟、文化等領域的需求，但這些領域的驅動因素并不是獨立的，通常會與其他因素共同產生作用，共同推動黨項族統治者主動與宋朝交往。

在經濟領域，宋朝經濟對黨項族地方政權的經濟體系具有高度的不可替代性。杜建錄先生認為，西夏建立后由于原料和技術的原因，許多物品自己不能夠生產，相鄰諸部不能滿足這種需求，因此西夏前期對外商業活動主要是與中原北宋的商品貿易[13]。早在德明時期，宋朝就曾通過貿易手段幫夏州地方政權緩解經濟壓力，“俄境內旱，詔榷場勿禁西人市糧，以振其乏”[7]，充分說明宋朝的經濟政策、經濟物資對黨項族地方政權的重要性。對于這種高依附性，黨項族統治者也十分清楚，見于青白鹽貿易問題。青白鹽貿易問題是長期貫穿宋夏交往的一個焦點問題，德明就曾多次呼吁宋朝開放青白鹽禁令，真宗景德三年時，“丁卯，鄜延鈐轄張崇貴入奏趙德明遣牙校劉仁勖來進誓表……又言所乞回圖及放青鹽之禁”[7]，真宗大中祥符三年，“己未，張崇貴言得趙德明書，請許市青鹽”[7]。宋仁宗時期，孫甫就曾評價道：“況自德明之時，累乞放行青鹽，先帝以其亂法，不聽。”[7]德明“累乞”放行青鹽，說明其意念之深，也說明德明遣人進誓表維持和平可能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還是盡可能地通過和平手段使宋朝解除青白鹽禁令，這就是以主動交往作為一種策略上的選擇，盡最大可能爭取宋朝對自己實施利好政策。

當然了，德明是否只是出于尋求經濟利益而主動與宋朝交往呢？筆者認為不是。慶歷年間，有對德明的評價：“頃自德明以來，克保外臣之節，朝廷眷待，恩禮至隆。”[7]結合德明時期夏州地方政權與宋朝之間的交往行動，以及前文提到的德明與元昊之間的辯論，筆者認為德明主動與宋朝交往，除了受政治、經濟等方面的需求刺激之外，也有德明自身對宋朝的感恩心理等因素在發生作用，也就是說，德明遣使上表的行為是基于其對宋朝的感恩心理與受慣例影響的禮節性交聘，同時出于經濟上的需求，對宋朝提出了貿易優惠的要求。總之，黨項族統治者主動與宋朝交往，往往不是由單一因素所引起的，而是受到了多種因素的共同驅動。

政治本身的復雜性決定了政治行為驅動因素的復雜性，但無論是基于自覺性，還是基于策略選擇，或是受到兩種因素的共同影響，任何少數民族統治者主動發起的交往行為都加強了民族之間的交流、交往、交融，有利于國家統一和民族團結。至于黨項族統治者有時將主動交往作為策略手段的行為，可能對于改善民族間關系并沒有直接影響，但也能在貢使貿易等方面有所促進，從而間接地加強民族之間的交流。黨項族統治者受各類因素驅動，主動與宋朝交往，使黨項民族與中原各民族長期在經濟、文化等領域深入交流，成為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的重要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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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杰超（2001-），男，漢族，山東聊城人，寧夏大學民族與歷史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少數民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