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賦能戲曲藝術傳承發展的特征、問題及路徑

【摘要】數字技術賦能戲曲藝術傳承發展具有真實性、戲曲數字資源可檢索性、戲曲直播的交互性、新媒體傳播的高效性等特性，但同時戲曲藝術存在誤讀與流失、面臨數字化的挑戰、數字鴻溝等問題，需要以內容為核心，專業化打造戲曲藝術；建設戲曲元宇宙，推進戲曲與數字技術的融合；走進智慧社區，增強戲曲藝術服務；彌合數字鴻溝，避免觀眾斷層；推進戲曲藝術國際傳播等路徑傳承發展戲曲藝術。

【關鍵詞】數字技術；戲曲藝術；特征；問題；路徑

【中圖分類號】J826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5）04-0048-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5.04.013

傳統戲曲藝術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粹，承載著厚重的民族文化底蘊，從原始社會誕生以來延續了幾千年，深受人們喜愛。數字技術蓬勃發展，以互聯網和數字技術為載體的新媒體強勢出現，抖音、快手、小紅書、嗶哩嗶哩等新媒體平臺悄然改變了人們欣賞藝術的習慣，藝術的體驗價值被放在首位，人們從靜觀、細品藝術習慣向新媒體傳播的碎片式閱讀、圖像的直觀欣賞和文本的深度閱讀轉變，中國戲曲藝術的生存環境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戲曲藝術逐漸淪為“小眾藝術”。盡管目前各界人士都在極力復興戲曲藝術，但是，戲曲藝術不借助數字技術，找不到在新時代發展的路徑，戲曲藝術傳承發展就會存在堵點。因此，分析數字技術賦能戲曲傳承發展的特征和問題，是戲曲藝術傳承發展的關鍵。

一、數字技術賦能戲曲藝術

傳承發展的特征

（一）數字技術賦能的真實性?

傳統戲曲藝術是現場的藝術，演員、劇場空間、故事與觀眾融為一體，觀眾身臨其境的感受往往令人興奮不已和回味無窮。在數字化時代，專業機構和藝術家通過新媒體做了一些嘗試。沉浸式京劇《一丈青》中運用3D技術和交互媒介等數字技術，創作人員通過研究大量的歷史文獻、古籍考證和史料、圖紙，成功地用3D技術再現了西周時期“禮射”的部分內容，使得古代禮儀文化以視覺的形式得以重現，交互媒介增強了觀眾的體驗，觀眾可以更深入地參與和體驗這些歷史場景，使得戲曲的魅力得以更好地展現。創意戲曲舞蹈《夢回三星堆》通過先進的AI、VR、AR、元宇宙等數字技術包裝三星堆文物，營造出虛實相生的意境美和沉浸感，使觀眾仿佛身臨其境，增強了戲曲的現場感和視聽沖擊力?。戲曲蘊含民風民俗、方言、文化內涵、民族精神等要素。現場演出突出真實性和觀眾的參與，數字技術賦能戲曲藝術，運用數字技術為戲曲的演出營造虛擬環境，為演員和觀眾營造一個獨特的故事空間“現場”，再現戲曲演出的場景、風情、民俗和民族精神，保持戲曲的活態性和原真性，真實還原戲曲的全貌，鞏固戲曲演出“現場”的價值。

（二）戲曲數字資源可檢索性

傳統戲曲劇種繁多，樣態多樣，需要集聚各級劇團、戲曲研究機構、藝術院校和社會力量，對各劇目的數據信息進行挖掘、計算、轉化和存儲，將戲曲物質資源、非物質資源轉化為戲曲數字資源，連同模擬資源、戲曲人才資源一起，按劇目種類建立戲曲數字資源庫；建立戲曲數字資源庫管理系統，充分運用智能算法精準推薦戲曲資源，按照劇目種類、數據模型標簽、關鍵詞開展檢索服務，方便社會戲曲愛好者分享，擴大戲曲的影響力，戲曲數字資源改變了傳統戲曲通過戲曲人才傳承發展的模式，避免文本、劇本丟失或者“人亡藝絕”的情況發生，實現戲曲藝術以人為媒介的傳承發展向數字資源傳承發展改變。

（三）戲曲直播的交互性

美國學者尼葛洛龐帝在其1996年出版的《數字化生存》一書中提出，人類生存于一個虛擬的、數字化的生存活動空間，在這個空間里人們應用數字技術從事信息傳播、交流、學習、工作等活動[1]。戲曲傳播將演出視頻、精彩唱段片段推送到新媒體平臺的虛擬、數字化空間，供人們觀賞、交流和學習，許多戲曲專業團體和演員在抖音平臺設置賬戶，上傳戲曲經典唱段和直播來弘揚戲曲藝術。據《抖音發布2023年度演藝直播數據報告》，基層晉劇演員也備受關注，晉劇主播1.2萬場，場均票房同比增長379%，基層戲曲演員線上找到了新舞臺；平臺越劇直播達16萬場，吸引8.9億次點擊觀看，同比增長50%；打賞“票房”最高的五大戲曲分別是黃梅戲、越劇、豫劇、粵劇、京??；關于“什么是戲曲？”評論提問12.2萬次[2]。新媒體平臺直播不僅幫助劇團、演員傳播戲曲藝術，也吸引大批觀眾參與互動。新媒體平臺運用數字技術實現交互功能，讓被動的藝術接受變成創造性的參與和主動性思考，打破了傳統戲曲藝術單向的傳播方式，拉近了戲曲藝術與觀眾的距離，觀眾既是戲曲藝術的觀賞者，也是戲曲藝術的評價者與創造者。

（四）新媒體傳播的高效性

新媒體傳播具有即時性、個性化、多種形式、泛在化、融屏化等特點。即時性就是觀眾即時獲得戲曲藝術的最新信息，依托智能終端即時了解和欣賞戲曲藝術，還可以存儲、循環播放、上傳自己創造和復制的戲曲視頻。農耕時代傳統戲曲藝術傳播是大眾化的，新媒體可以基于觀眾觀賞戲曲藝術大數據分析和用戶畫像的智能算力，精準推薦戲曲藝術，滿足觀眾個性化的需求。農耕時代傳統戲曲藝術主要依靠演出活動、口口相傳、師徒傳承、文字記錄傳播，新媒體可以以戲曲電影、戲曲電視、戲曲動畫、戲曲游戲、戲曲漫畫等形式傳播戲曲藝術，其傳播的表現力和吸引力上大為增強。新媒體依托互聯網和移動智能終端創造了戲曲藝術泛在的傳播環境，使得戲曲傳播打破了時空的限制，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空間都可以傳播。隨著5G、4K/8K超高清視頻、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戲曲藝術依托不同屏幕進行融屏傳播，充分利用了各種屏幕的優勢，實現戲曲藝術的傳播互動體驗和內容銜接。?新媒體傳播戲曲藝術高效，提升了戲曲藝術傳播的精度和廣度，人們能夠“偶遇”更多的戲曲藝術，找到更多的知音，激活更多的潛在觀眾。

二、數字技術賦能戲曲藝術

傳承發展的現實問題

數字技術賦能戲曲藝術傳承發展提供了技術支持，改變了戲曲藝術傳統的傳播方式，戲曲藝術迎來新的可喜的變化，但仍存在一些現實問題。

（一）戲曲藝術誤讀與流失

守正與創新，一直是推動傳統戲曲藝術傳承發展的重要雙引擎。數字化時代，傳統戲曲藝術的傳承發展既需要傳承老戲，保持原汁原味，又需要創排新戲，在傳統中找靈感、尋答案，利用數字技術手段，與現代藝術“嫁接”實現戲曲藝術的創新，這是保持傳統戲曲藝術傳承發展的有效途徑?！稊底只妗芬粫岢隽恕八槠钡母拍?，認為“碎片化”?是數字化時代下信息傳播和獲取方式的變革方式，導致信息以碎片化的形式存在和傳播。新媒體傳播戲曲藝術出現了碎片化的傳播方式，比如短視頻、直播等，但容易導致戲曲藝術誤讀與流失。一是戲曲藝術是一門綜合性藝術，具有虛擬性、程式性、寫意性等特性，在數字化時代，由于觀眾缺乏戲曲藝術的積淀和熏陶，加上快餐文化的影響，觀眾對戲曲表演缺乏深層次的領悟，難以領會戲曲表演隱含的文化信息和語言的精妙之處。二是以抖音戲曲短視頻傳播為例，戲曲短視頻的傳播存在內容碎片化，斷章取義；內容低俗化，流量至上；內容同質化，深耕不足；剪輯隨意化，粗制濫造；剪輯混亂化，邏輯不清等問題，導致戲曲藝術誤讀與流失[3]。三是數字創新中的文化失范。新媒體傳播戲曲藝術是新鮮事物，觀眾是給予肯定、鼓勵和支持，但也出現了惡搞的短視頻，比如，《劉祖粉絲大賞》《學唱遲派》《李海燕的舌頭》等，美其名曰是數字技術賦能戲曲藝術創新，實際是為了獲得流量，不顧傳統文化的守正，導致道德倫理失范，亟須建立完善健全的規章制度和規則，引導碎片化的戲曲藝術傳播積極健康發展。

（二）面臨數字化的挑戰

戲曲藝術數字化的本質就是對戲曲資源進行數據信息挖掘、計算、存儲和應用，一些傳統戲曲藝術劇團缺乏經費支持、戲曲數字資源庫和相關的數字化設施設備等，這些原因對傳統戲曲藝術數字化轉型存在一定的障礙。戲曲的數字化傳播利用數字技術，依托新媒體平臺，將戲曲藝術通過文本、音頻、視頻、直播等形式展示，實現戲曲藝術的分享和數字化儲存，具有記憶保護、分享傳播、傳承創新價值[4]。傳統戲曲劇團管理者和藝術家對戲曲的數字化傳播的價值認識不全面，認為數字化會失去傳統戲曲藝術的本真魅力。從戲曲藝術市場看，戲曲藝術的發展仍然處于頹勢，觀眾對數字戲曲產品需求并不旺盛，年輕一代對于傳統戲曲藝術的興趣并不濃厚。因此，數字技術賦能戲曲藝術傳承發展面臨數字化的挑戰。

（三）存在數字鴻溝

數字化時代，老年是欣賞戲曲藝術的主體，觀看戲曲藝術成為一種精神慰藉。數字技術有效拓展了戲曲藝術傳播范圍，吸引更多民眾參與其中，共享戲曲藝術數字化傳播的紅利。值得關注的是，戲曲藝術數字化傳播對農村地區和老年群體而言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農村地區和老年群體均等享受戲曲藝術數字化傳播創新了機會；另一方面，戲曲藝術數字化傳播無形中又擴大了已有的“數字鴻溝”。所謂“數字鴻溝”，究其本質就是不同群體在獲得及使用數字化技術、資源方面存在的差距和不平等問題[5]。在面對戲曲藝術數字化傳播時，那些無法擁有足夠數字技能且信息不暢通的弱勢群體，變得更加難以獲得，反而阻礙了他們繼續訪問數字化平臺，進而加劇了數字不平等[6]。據報道，以5G、信息基礎設施為主體的新基建在許多農村地區還不完善，缺乏數字應用場景，農村地區和老年群體缺少學習新媒體的主客觀條件，加上老年群體思想較保守，難以積極獲得新媒體信息，數字技能較低的弱勢群體對戲曲藝術數字化傳播產生困惑或排斥，減少了欣賞和接觸戲曲的概率，從而加劇了數字鴻溝。

三、數字技術賦能戲曲藝術

傳承發展的優化路徑

針對數字技術賦能戲曲藝術的特征和問題，提出以下較有操作性切實可行的建議，以促進戲曲藝術傳承發展。

（一）以內容為核心，專業化打造戲曲藝術

內容優質是戲曲的源頭活水，也是戲曲藝術傳承發展的核心競爭力，內容優質不管是農耕時代，還是數字化時代，都是戲曲藝術的核心要素。抖音里最受觀眾喜愛的黃梅戲《女駙馬》、?京劇《說唱臉譜》、?豫劇《朝陽溝》、?越劇《祥林嫂》等都是專業人員制作，藝術家有非常高的戲曲理論和表演素養。抖音“戲猶記”賬號是江西省文化和旅游研究院承辦的官方抖音賬號，于2022年7月1日正式上線，點贊量在上線一個月內累計播放量達到了32.8萬人次?！皯颡q記”制作致力于原創內容，專業人士獨立創作，挖掘戲曲藝術符合時代價值的內容資料，審片流程嚴格，確保戲曲內容優質，視頻制作專業，高于同平臺99.67%的同類創作者。

（二）建設戲曲元宇宙，推進戲曲與數字技術的融合

隨著數字技術的蓬勃發展，元宇宙與戲曲藝術的融合使戲曲藝術逐漸顯示出新的活力。元宇宙是通過虛擬增強的物理現實，是呈現收斂性和物理持久性特征的、基于未來互聯網的具有連接感知和共享特征的3D虛擬空間[7]。元宇宙本質是虛擬化、數字化的現實世界，需要對實體世界、內容生產和用戶體驗實施數字化，充分運用數字技術，將虛擬世界與真實世界融合。戲曲元宇宙就是對現實世界中的戲曲舞臺演出進行虛擬化、數字化，打造一個交互的虛擬空間世界[8]。?山東衛視《戲宇宙》節目運用了AR技術和全息投影等多種數字技術，不僅在視覺上突破了傳統戲曲藝術的表現形式，還通過現代化的手段吸引了更多年輕觀眾的關注。以元宇宙場景打造成戲曲數字幻境，戲曲藝術的傳承發展向“戲曲+數字技術”轉向，利用戲曲表演與數字特效二者優勢，達到“1+1gt;2”的演出效果，讓傳統戲曲藝術煥發新的活力，滿足數字化時代新老觀眾欣賞戲曲藝術的新需求。

（三）走進智慧社區，增強戲曲藝術服務

智慧社區是充分應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手段，整合社區各類服務資源，打造基于數字化、智能化管理與服務的社區新形態[9]。戲曲一直以來是社會公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智慧社區在數字技術賦能下成為創新文化的重要陣地，戲曲走進智慧社區與人們近距離接觸，為戲曲藝術傳承發展提供了新的契機。智慧社區逐漸在我國城鄉建成，智慧社區公共服務設施逐漸布局，智慧社區文化服務更專業、更完善，線上有AI助手、APP，線下有活動中心、專業指導，線上+線下提供高水平的文化供給，為民眾提供個性化、具身化的文化服務，提供智慧的戲曲視聽觀賞空間和演播現場。智慧社區緊貼民眾，智慧社區文化服務有群眾性、地域性，以優秀傳統戲曲藝術為本源，在智慧社區，提升音頻的效果，升級視覺場景，“臺上+臺下”互動，“線下+線上”展演，智慧社區為保持戲曲藝術的完整性提供了條件，全面滿足民眾觀看戲曲的需求，推動戲曲藝術走進千家萬戶。

（四）彌合數字鴻溝，避免觀眾斷層

數字化時代，彌合數字鴻溝，有效惠濟不同層次、不同區域的觀眾，避免觀眾斷層，是傳承發展戲曲藝術重要的一環。一是完善頂層設計與基礎設施。結合國家層面公共文化數字化服務的整體要求，補充和調整與老年數字平等、反數字偏見、數字培訓等內容相關的政策法規，形成老年數字包容法治建設的長效機制[6]。加強農村地區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利用數字技術創新數字基礎設施形態，針對農村地區和老年群體，優化戲曲藝術供給模式。二是以人為本，實施提升數字素養工程。針對數字技能不高的弱勢群體實施普及性的數字技能培訓。充分尊重弱勢群體的數字融入意愿，政府通過資金扶持手段，依托智慧社區平臺，培訓其使用互聯網和智能終端設備的技能，開展戲曲數字化專項培訓項目，培養戲曲從業者利用新媒體平臺進行創作和傳播的能力。三是專業機構和藝術家，利用數字技術，結合現代審美和價值觀，創作青少年喜歡的戲曲藝術，提升其熱愛戲曲藝術的興趣。同時戲曲藝術融入國民教育，培養青少年戲曲藝術素養。

（五）推進戲曲藝術國際傳播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全面提升國際傳播效能，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深化文明交流互鑒，推動中華文化更好走向世界”，這為推進戲曲藝術國際傳播提供了根本遵循。一是建立官方網站，借鑒國際先進經驗，記錄世界各地劇院的藝術家的作品和戲曲活動，并用多國語言向世界同行發布中國戲曲演出季信息。二是深入開展國際文化交流合作，打通國際戲曲傳播通道，構建國際戲曲傳播體系。借助新媒體和互聯網，通過文本、視頻、游戲、動漫等方式向國際觀眾傳播中國戲曲知識和戲曲表演。線下依托文化國際傳播站點，在世界各地建立戲曲展覽館、戲曲體驗館、戲曲工作室，構建國際傳播框架，引導和幫助當地民眾體驗與學習中國戲曲。三是構建形式多樣的戲曲傳播方式，比如舉辦國際戲曲大賽、世界戲曲巡演，推出戲曲文創產品等，激發當地民眾參與的熱情。設立戲曲國際研究中心，開展跨文化研究，實現中國戲曲與世界文化的融合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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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涵宇（1994-），女，湖北武漢人，碩士，武漢城市職業學院初教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戲劇戲曲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