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多元分析框架與實踐路徑建構

摘要：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需要多方力量的配合與協調，配合和協調的關鍵是厘清多方力量之間的利益、協作關系，建立合作信任機制。因此，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是一項長期而系統的工程，從單一理論視角進行分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可以將網絡治理理論、空間生產理論和新內生發展理論作為理論基礎，提出一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多元分析框架。該框架包括三個方面，分別是網絡治理理論層面的多元主體共治，空間生產理論層面的地域空間聯結，以及新內生發展理論層面的多方資源激活。按照這一分析框架，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踐路徑建構要從結構路徑、行動路徑和共生路徑展開。

關鍵詞：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網絡治理理論；空間生產理論；新內生發展理論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面向長江經濟帶共同體建設的府際協作機制及其優化研究”（24BGL299）

中圖分類號：C916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2096-5982（2025）02-0031-10

一、問題的提出

自2019年10月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堅持和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保持社會穩定、維護國家安全”，“必須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以來，2021年4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加強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意見》、2022年10月黨的二十大報告以及2024年7月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均多次強調基層治理和建設社會治理共同體的重要性。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是新時代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的重要任務，其成效將直接影響我國的國家治理現代化水平。（1）當前，我國社會治理的難點、重點和創新都在基層。探討如何建設好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對于提升治理現代化水平而言具有重大意義。

目前對于基層治理，學者們從不同的視角出發闡述了不同的理解。有學者將基層治理理解為一種政策過程，如任中平從城鄉統籌建設的角度來解釋基層治理的效果。（2）有學者將基層治理理解為一種民主發展形式，如林尚立認為基層民主的建設實施為更高層級的民主政治建設奠定了基礎。（3）也有學者將基層治理看成是現代國家建構的方式與手段，如黃冬婭指出在國家政權建設過程中，國家采用多種手段和方式，以求實現現代國家基層社會控制或者說基層治理的目標。（4）還有學者從不同邏輯或視角，如半正式行政的邏輯（5）、“臉面觀”視角的群眾參與機制（6）、數字技術作為工具嵌入基層治理的邏輯（7）、“三治融合”視角（8）、整體性治理等視角（9）、創新基層治理的邏輯以及黨建引領基層治理（10）、統合治理視角下黨建勢能優勢的突出和釋放（11）等展開研究。

然而，隨著時代的變遷和傳統地域聯結、情感關系等的弱化，基層治理面臨著一系列新問題，需要我們用新的視角來解決?；鶎由鐣卫砉餐w建構面臨著價值體系不均衡、利益訴求多元化、公共權力邊界不清以及公民參與機制不健全等挑戰，但目前我國治理權力生態的改善、合作治理結構的優化、治理主體責任下沉以及主體治理利益聚合，也恰好為建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創造了有利契機。（12）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是時代發展和實踐需要的結果，它以共同體主義為價值導向，尋求共同體成員的協同合作和普惠共享。（13）這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因此本文期望能從共同體層面找出一種研究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新思路。

二、文獻回顧

“治理”一詞最早出現于世界銀行的“治理危機”，之后被廣泛應用于政治發展研究中。陳家剛指出，治理指的是在人們生活的共同體中，為著共同的目的和公共利益，各種不同的權威主體通過運用權力去引導、控制和規范各種活動，從而最大限度地促進公共利益。基層治理則是一個政治制度框架或政治結構之中最基層的權力運作過程。（14）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是指政府、社會組織、公眾等基于互動協商、權責對等的原則，基于解決社會問題、回應治理需求的共同目標，自覺形成的相互關聯、相互促進且關系穩定的群體（15），其精髓是“共建共治共享”。（16）從理論源起來看，共同體指一種社會關系，社會性才是其本質屬性；從性質和特征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是基于地緣和利益，多元協商共治的生命有機體。（17）從語義和實踐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是基層社會全員基于共同價值、共同責任、共同利益組合起來的為解決社會難題、維護社會秩序、激發社會活力的復雜系統。（18）

那么，我國需要建設一個什么樣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鄭志鋼認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具有多維內在邏輯，分別是秩序和諧的生活共同體、多元構成的利益共同體、權責適應的責任共同體、社會進步與人全面發展的共同體，在建設過程中要把問題導向原則貫穿始終，以切實解決存在問題為抓手推動基層治理模式的創新轉變，帶動基層治理效能的全面提升。（19）這樣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如何建設呢？學者們提出了各種建構邏輯。如王佃利等以城市社區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為例，以“嵌入式”的分析框架探析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構建邏輯，認為“嵌入式”改革能夠促進各治理主體之間相互融入，并實現街道與多元治理主體的相互嵌入，促使各治理主體從單一行動向集體行動的轉變。（20）許文文將行動者網絡理論作為分析工具以及理論對話對象，得到一條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本土路徑。（21）何得桂等引入“賦能型治理”，通過深入挖掘、靈活應用治理資源，激活治理要素，激發和強化多元治理主體內在活力和能力，推動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提升基層治理效能。（22）胡佳等基于社會資本理論和賦能理論，構建以意識賦能、結構賦能、資源賦能形成基礎支撐，以搭建互動平臺、規范協商議事、完善服務供給構建平衡體系，以激發多元主體活力與提升社會治理效能互動作用的理論分析框架，探討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如何提升社會治理效能。（23）徐龍順等遵循“制度基礎→資本保障→行動結果”的作用鏈條，構建了“制度-資本-行動”的分析框架。（24）此外，學者對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現路徑也進行了研究。王文彬從主體自覺的視角出發，構建培育包括多元主體認知統一、積極參與、主動協作和創新行動等內容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新型分析框架。（25）石文杰等基于新內生發展理論指出，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必須根植于鄉村社會特殊歷史演進中具有的現代社會發展一般性規律的內生性道路。（26）苗大雷認為，目前關于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研究主要從宏觀層面進行整體性探討，較少從微觀層面展開，也較少結合基層實踐關注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從理想目標到現實落地的方式和過程。因此，他將關注點放在黨建引領如何與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結合，結合商品房小區治理共同體建設的案例，并基于“組織-利益-情感”分析框架研究黨建引領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實踐機制。（27）

以上分析框架多是從單一理論視角，如內生視角、嵌入視角、網絡視角、資本和賦能視角等切入，較少將不同視角結合起來進行分析，但由于社會變遷和政黨因素的影響，我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在不斷演進發展中，其主導形態經歷了從血緣共同體到規劃共同體，再從規劃共同體走向關系共同體的現代化轉型過程。（28）若從單一視角分析其建構邏輯存在局限性，結合已有研究和實踐經驗，本文選取了三個理論作為理論基礎，分別是網絡治理理論、空間生產理論、新內生發展理論。這三個理論各有側重點但又有相互交織的點，這些相互交織的點能讓三者有機結合形成理論上的共同體，理論共同體的實現也將有助于實踐共同體的建設。

三、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一個多元分析框架

在西方思想傳統中，自亞里士多德開始重視共同體的意義。（29）一般認為，共同體作為一個社會治理意義上的概念，源自德國社會學家斐迪南·滕尼斯的《共同體與社會》。他認為在人類發展史上共同體要早于社會，共同體的基本形式包括親屬（血緣共同體）、鄰里（地緣共同體）和友誼（精神共同體）。社會學家因此將共同體定義為“為了特定目的而聚合在一起生活的群體、組織或團隊”（30）。但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傳統意義上的共同體概念不再適應當代共同體的特征。要理解它就要從其所置身的語境出發，共同體在不同的語義場中有不同的意涵。比如，共同體反映在民族語義場中，最重要的是凸顯出民族與國家的重要關聯及民族-國家的重要意涵（31）；反映在各種團體、組織中則形成政治、經濟、科學、職業等各類共同體。那么反映在基層治理中要凸顯的應是基層自治與國家治理現代化發展之間的關系?；鶎由鐣卫砉餐w建設取得良好成效，需要多方力量的配合與協調，配合和協調的關鍵是厘清多方力量之間的利益、協作關系，建立合作信任機制。由此，作者將網絡治理理論、空間生產理論和新內生發展理論作為理論基礎展開分析。

一方面，這三個理論是各有側重的。網絡治理理論強調多元主體協商合作最終形成治理網絡，空間生產理論強調空間性或地域性，重視空間內的空間實踐、社會關系、精神空間的塑造，新內生發展理論強調治理資源的整合，包括內生動力外生動力、情感層面的認同、核心價值理念的作用。另一方面，這三者之間存在著相互交織的共同點。首先是治理主體，網絡治理理論層面的治理主體多元化與新內生發展理論所提倡的多方參與合作與地方都認為要重視治理主體。其次是社會關系，新內生發展理論的多方參與合作、地方認同與空間生產理論的社會空間都需要社會關系的構建，網絡治理理論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網絡的形成也需要一定空間內社會關系的構建。再次是資源，網絡治理理論層面的信息共享與協商合作和新內生發展理論的內外部資源整合都強調資源的重要性。最后是認同，新內生發展理論的可持續發展理念需要對核心價值觀的認同，空間生產理論的精神空間也強調認同感。基于上述分析，可形成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理論分析框架（參見圖1）。

（一）網絡治理理論——多元主體共治

公共治理理論最早被理論界重視源于20世紀90年代世界銀行和聯合國等國際組織，1989年世界銀行首次在其報告中使用治理危機一詞，此后，治理理論不斷發展，各國也開始關注治理理論在公共管理領域的應用。網絡治理是公共治理的一個分支方向，網絡治理模式認為，在一個復雜和動態的環境中，治理只有在政策網絡中才顯得可行，因為網絡提供了一個相互依賴的行動者之間的互動及利益水平協調的框架。網絡治理的實現需要網絡成員之間建立起信任機制和協調機制。（32）網絡治理的核心理念發端于對社會本位的價值訴求，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構建提供全新路徑。網絡治理與治理共同體的概念存在諸多重合，網絡的治理框架在政府與市場的兩端找到了政企社三方的均衡點，通過網絡框架將社會在治理中的需求本位轉變為能力本位。就共同體的機械聯系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包含了網絡化的概念屬性，是指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公眾以解決社會問題和回應治理需求為共同目標而自覺形成的穩定的網絡化群體。（33）二者在概念屬性上的相似之處為我們從網絡治理理論視角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分析框架提供了思路。具體來說，可以從治理主體、治理方式、治理目標三個方面展開，分別對應治理主體多元化、信息共享與協商合作、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網絡。

治理主體多元化。網絡治理與傳統的行政控制不同，它是由政府部門和非政府部門（私營部門、第三部門或公民個人）等眾多行動主體彼此合作而開展的治理，眾多參與治理的行動者在相互依存的環境中分享公共權力，共同管理公共事務。（34）在網絡治理視角下，治理主體多元化是一個核心特征，它體現了多方參與、共同治理的理念。在人們固有的觀念認知中，基層治理主要依靠鄉鎮政府和基層自治組織，卻忽視了居民以及一些社會組織。因此，在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中，應明確多元治理主體是誰以及各主體的角色定位。其一，政府是主導者，其作為社會治理的主要推動者，負責制定相關政策，明確治理方向和目標。其二，社會組織包括基層自治組織以及其他社會組織?；鶎幼灾谓M織仍然是基層治理的重要力量和主體，其他社會組織作為重要補充和社會力量的動員者，要發揮不同組織在特定領域的獨特優勢，動員社會力量，倡導社會公益，增強社會治理的公眾參與度。其三，居民。作為基層治理的主體，居民是基層自我管理、自我教育、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決定性力量，他們是基層治理的直接受益者和參與者。其四，企業。企業連接市場，掌握市場信息和資源，企業的參與推動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發展。

信息共享與協商合作。網絡治理是網絡組織中關鍵資源所有者圍繞協作目標進行的制度設計與過程，其目標在于獲得網絡協同效果。（35）雖然倡導多元主體參與治理，但在實際運行中，政府仍占據主導地位，社會組織、企業或公民個人參與程度相對較低，參與途徑和范圍有限，參與積極性和持續性不足，且缺乏有效的組織和引導。在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中，不同主體掌握不同的資源，資源之間的信息共享與各主體之間的協商合作就至關重要。一方面，信息共享能夠打破組織壁壘，使得基層社會治理的各方參與者，包括政府、社會組織、居民等能夠實時獲取所需信息，從而快速響應社區問題，提升治理效能。另一方面，信息共享使得居民、社會組織能夠更加了解基層治理的過程和成果，從而增強他們的參與感和歸屬感，提高居民參與的積極性和持續性。當居民看到自己的反饋和建議被采納并轉化為實際行動時，他們會更加積極地參與到治理中來，形成良性循環。此外，還可以通過數據平臺對信息進行加工和深度分析，預測居民需求和基層治理的未來趨勢。

協商合作是實現多元主體共治的基礎。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居民需要共同參與到基層治理過程中，通過協商合作形成共識和合力。在面對復雜多樣的治理問題時，可以集中各方智慧和力量，共同制定解決方案并推動實施。這種協商合作機制能夠確保各方利益得到兼顧，推動基層治理向更加民主、科學和高效的方向發展。在協商過程中，各方可以交流經驗和做法，相互學習和借鑒，從而推動治理理念、方法和手段的創新。

形成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網絡。與科層治理不同，網絡治理是正式或非正式的組織和個體通過經濟合約的聯結與社會關系的嵌入所構成的以企業間的制度安排為核心的參與者間的關系安排。社會網絡構成網絡治理的基礎網絡組織，并以關系和結構兩種嵌入方式影響經濟的活動和結果。（36）在網絡治理中，其最終目標是建立多中心、多層次的網絡治理結構。網絡治理強調政府與市場、社會、居民等多元主體合作和協調，建立廣泛的、具有柔性的社會管理網絡組織結構，以最小化的成本實現公眾利益的最大化，網絡治理應該成為我國社會治理創新過程中的理性選擇。（37）誠然，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最終目標也是實現共同體的利益最大化。形成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網絡便于有效地整合社會資源，提升治理效能。前文我們提出了要讓參與主體多元化，要信息共享、協商合作，最終要讓多元主體、海量信息、多方合作形成一個網絡，相互交織，實現資源的優勢互補。

網絡化治理理論還強調治理結構網絡化、治理工具市場化和價值取向民主化，這些觀點可以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提供切實可行的參考途徑。（38）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正是多元主體間協調合作的過程，從網絡治理理論視角來探索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中的多元主體共治具有可實踐性，同時也能豐富網絡治理理論運用的實踐案例。

（二）空間生產理論——地域空間聯結

20世紀60年代，空間生產理論由經典馬克思主義的空間理論內涵發展而來，其代表人物有列斐伏爾、哈維等，土地、資本和政府是考察這一理論需要涉及的主要要素。（39）根據列斐伏爾的“三元空間辯證法”，他將空間分為空間實踐、空間的表象和表征性空間，并大致對應為物質、社會和精神空間三大空間形態，這一理論的核心是“ （社會）空間是（社會的）產物”。顏昌武等據此指出，空間生產是一個多維性概念、是一個過程性概念、是一個關系性概念。（40）作者也認為，從空間生產理論視角建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分析框架主要從物質、社會和精神三個空間維度展開。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基礎——物質空間。物質空間主要是指人們可以直接感知的空間形式，包括自然的地理環境和人造的物理空間，自然地理環境構成物質空間的基礎背景，人造物理空間則是物質空間中重要的動態要素。共同體蘊含著兩個基本要素，分別是情感性與地域性，這一概念長期以來強調情感性的重要性，后來初傳入中國時其地域性得到了凸顯。當我們研究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時，現實原因再次讓我們重視空間性。社會治理共同體應該是具體的、特殊的，以一定治理空間為載體，比如家庭、組織或更常見的是社區。相應地，人人有責也是對特定共同體的責任。（41）空間實踐對應著物質空間形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一切實踐活動都是在特定的物理空間中展開的。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核心——社會空間?？臻g生產理論強調空間不僅是社會活動發生的物理背景，更是社會結構、社會關系和文化實踐的產物。社會空間包含著社會關系的生產，并賦予這些社會關系以合適的場所。（42）在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中，社會空間不僅是居民生活、交往和互動的場所，也是政策實施、服務提供和矛盾調處的重要載體。在社會空間里，社會關系發揮著重要作用。各主體之間會形成單一松散的“機械聯結”關系和多元緊密的“有機聯結”關系，而多元主體的利益訴求是多元的，只有后一種才能成為共同體的有效載體。（43）社會空間是在物質空間的基礎上形成的，在這個物質空間里包括熟人、半熟人與陌生人之間的交往互動，也包括社會組織、政府、居民、企業等主體之間的關系。（44）除了熟人之間，其他主體多為松散的社會關系，要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則需要找到各主體之間的利益耦合點，從而加強各主體之間的聯系。杜培培通過分析拆遷安置社區拆遷前后和安置后不同階段政府、市場和居民對空間生產的影響以及空間生產邏輯，發現多樣化需求的不斷滿足是空間矛盾在博弈與協商中不斷消融，同時空間規則的維護需要多方力量介入。（45）因此，在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中，關注多元主體的利益需求，注重社會空間層面的聯系，能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形成創造契機。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持續穩定的關鍵——精神空間。從根本上說，精神空間是指對物質空間的反映，是物質空間的觀念表現。（46）精神空間是指社會成員共同認知、情感歸屬、價值觀念及道德規范等非物質層面的集合體，它深刻影響著社會成員的行為模式、互動方式及對治理措施的接受度與參與度。精神空間的核心在于價值認同，通過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強化社會成員對公平正義、誠信友善、和諧穩定等價值的認同，能夠有效凝聚社會共識，減少分歧與沖突，促使人們在面對問題時能夠尋求共識，共同解決。在快速變化的社會環境中，精神空間成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應對挑戰、保持韌性的重要支撐。通過不斷適應和調整精神空間的內容與形式，使其更加符合時代發展的需要，能夠有效緩解社會變遷帶來的沖擊與壓力，保持社會治理的穩定性和連續性。

從空間生產理論視角建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主要從三個層面展開，首先作為一個物質空間，為一定區域內的人類提供物質資料生產空間；其次社會空間是這一理論的核心，它主宰著人類生活，具有多維性，社會關系發揮著重要作用；最后是精神空間，作為物質空間的反映，形成空間內的精神鏈接，維系共同體的穩定性，它與物質空間是相輔相成的。

（三）新內生發展理論——多種資源激活

內生發展概念始于20世紀70年代，1976年瑞典戴格-哈瑪斯庫德財團報告構思出一個具有多樣性、自主性、生態平衡、必要的經濟社會構造的變化的內生發展方式。（47）新內生發展理論由Ray正式提出，是在內生發展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來的，它克服了內生發展過度強調內部資源而排斥外部資源進行發展的局限，指出內外部資源相互交織融合才是地方發展的理性策略。（48）從這一理論視角研究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建構邏輯，要把握以下三個要點，這些要點之間也是相互轉化、相互促進的。

第一，內外部資源整合。新內生發展視角強調行動者主體性，關注內生發展和外生發展的融合，特別是區域與基層發展的外部與內部資源整合的作用（49），將整合后的資源轉化為地方發展的動力。（50）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內部資源包括社區所處的地理位置天然具備的資源以及一些內部相對穩定的資源，如自然氣候條件、已有的交通條件、長期以來形成的文化傳統等。地理位置直接影響社區的區位優勢，良好的自然氣候條件有利于培育和發展特色產業，交通便利的地方發展機會、溝通渠道更多，長期以來形成的文化傳統有利于增強地方認同感和居民之間的凝聚力。此外，內部資源還包括一些穩定性低、流動性較大的資源如人力資本。居民作為最大的人力資本，他們的教育水平、經濟狀況、工作經歷、健康狀況、社會威望存在差異。同時，在現代社會城鄉之間流動性較大的背景下，很難形成一個穩定的人口結構，但人力資本仍然是社區根本的內部資源。外部資源包括有形的資源供給主體及其供給的無形資源要素（51），如政府部門提供的政策優惠、資金扶持、撥款救助等，相關社會組織注入的文化活力等。把內外部資源整合起來需要找到二者之間的互補性，實現長短互補。

第二，多方參與合作與地方認同。參與是基層社會發展主體的權利實施過程，在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中，不僅要注重內外部資源的整合，還要充分考慮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居民等多元主體的需求與利益，形成合力。在資源整合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存在資源分布不均衡、分配不合理、資源閑置與短缺等資源整合難度大的問題，內外部主體缺乏有效的資源共享平臺和合作機制。因此，政府要做好引導和政策支持，建立跨部門協調機制，確保政策的有效落地和多方參與的順暢進行。企業要發揮自身優勢，結合地方實際需求，開發適合社區等特定場景的產品和服務，拓展市場應用空間；承擔社會責任、積極參與公益項目，為社區發展貢獻力量。社會組織通過組織化運作提高基層治理的效率，把各種資源納入到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中。居民則要積極參與各種活動，把資源盤活，展現出發展潛力。此外，各主體對地域的歸屬感、地域身份的認可，以及文化認知、社會情感和未來期待所形成的“地域-文化”認同，是凝結和聚合基層社會發展主體的重要力量。（52）

第三，可持續發展。新內生發展理論追求的是可持續發展理念。首先，這一理論強調通過激活和利用當地的內生資源、傳統和能力，推動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可持續發展。這種發展模式注重構建長期穩定的增長機制，避免對外部資源的過度依賴，確保發展的可持續性。其次，社區參與和利益共享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關鍵。通過增強社區成員的參與感和歸屬感，激發他們保護環境和促進發展的積極性。同時，確保發展成果惠及所有社區成員，實現共同富裕和公平發展。最后，強調文化的多樣性和傳承。新內生發展理論鼓勵保護和傳承當地的文化遺產和傳統知識，促進文化的多樣性和創新。這有助于增強社區的凝聚力和認同感，為可持續發展提供精神動力。通過整合內外部資源、促進主體參與、增強地方認同和凝聚力，實現各方合作，塑造可持續發展的社會結構。

從新內生發展理論視角建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首先要整合社區治理的內外部資源，找到建設共同體的資源；其次要打造共享平臺和合作機制，實現多元主體、多種資源的合作與整合，凝聚地方認同；最后要追求可持續發展，包括資源可持續、長期的利益共享、文化認同與傳承。

四、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踐路徑建構

基于上文建構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分析框架，我們將從以上三個理論視角及其相互關系建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踐路徑（參見圖2）。在實踐路徑的建構中，不同理論在宏觀層面的側重點不同，但是在微觀層面落實到具體實踐中三者存在交叉與融合，這也正是本文選取這三個理論建構分析框架的原因之一。

（一）結構路徑：多元主體共治

1.明確社會治理主體的角色定位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治理主體。其一，政府。政府作為核心引導者，負責制定政策、規劃方向、提供公共服務，并通過法律、行政等手段保障治理活動的有序進行。其二，基層自治組織。作為橋梁紐帶連接政府與民眾，提供專業服務，參與政策制定、實施與評估。凝聚居民，團結各方力量參與到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中。其三，居民。作為治理活動的直接參與者，通過表達訴求、參與決策、監督執行等方式，實現自我管理、自我服務、自我教育、自我監督。其四，企業家、教育工作者等各類具有專業技能的群體。作為社會責任的承擔者，通過技術創新、文化傳播、招商引資等方式支持社會治理，同時參與公益事業，回饋社會。

2.構建協同治理機制

協同治理是多元治理主體有效協作的關鍵。構建協同治理機制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展開。第一，信息共享機制。利用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建立跨部門、跨領域的信息共享平臺，實現治理數據的互聯互通，為決策提供科學依據。第二，溝通協商機制。在基層治理中應建立統一的協調機構或平臺，如社區治理協調中心負責統籌協調各治理主體之間的關系，解決協同治理過程中出現的矛盾和問題；建立健全多元主體之間的溝通協商渠道，定期召開多方聯席會議、聽證會等，就治理議題進行充分討論，達成共識。第三，監督評價機制。引入第三方評估機構，對治理效果進行客觀評價，同時鼓勵公眾參與監督，形成內外結合的監督體系。

3.強化技術支撐與人才保障

現代數字技術的發展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提供了很多的便利條件，我們可以充分利用，具體來說，可以從技術支撐和人才保障兩方面來促進多元主體共治的落地。一方面，充分利用數字技術，提升治理智能化水平，如開發智能預警系統、建立智慧社區平臺等，為多元主體特別是在外居民、社會組織等提供了解動態信息和參與治理的平臺。另一方面，加強社會治理專業人才隊伍建設，培養既懂社會治理又懂信息技術的復合型人才，為治理活動提供有力支持。

（二）行動路徑：地域空間與社會關系聯結

根據空間生產理論，空間分為空間實踐、空間的表象和表征性空間，分別對應物質、社會和精神空間。從這個視角來探討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行動路徑主要從三方面展開論述。

1.物質空間——規劃空間，開放共享

在基層治理中，物質空間是群眾開展活動、參與社會治理的重要場所，它不僅是社會治理的載體，也是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基礎。物質空間具有提供公共場域、增強社會認同、促進資源共享的作用。首先，物質空間為群眾提供了參與社會治理、表達利益訴求的公共場域，如社區廣場、文化活動中心等場所可以成為居民交流互動、協商解決問題的平臺。其次，通過物質空間的規劃和設計，可以營造具有地方特色和文化氛圍的環境，增強居民對社區的歸屬感和認同感。這種認同感是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情感基礎。此外，物質空間內的公共設施和服務資源可以供居民共享，如圖書館、健身器材等，這些資源的有效利用可以促進社區內部的合作與互助。由此，我們提出基于物質空間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實踐路徑。

優化物質空間布局。根據社區實際情況和居民需求，合理規劃物理空間布局，確保各類設施和服務資源的均衡分布。同時，注重空間的開放性和可達性，方便居民參與社區活動和基層治理。打造特色文化空間，結合地方特色和文化傳統，打造具有獨特魅力的文化空間。這些空間可以作為社區文化活動的重要載體，通過舉辦各類文化活動，增強居民的文化自信和社區凝聚力。構建多元共治格局。鼓勵政府、社會組織、企業和居民等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物質空間內的社會治理。通過協商合作、資源共享等方式，形成多元共治的良好格局，推動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強化制度保障，建立健全與物質空間相關的管理制度和法律法規，為基層社會治理提供制度保障。同時，加強制度宣傳和教育，增強居民的規則意識和法治觀念。

2.社會空間——創造平臺，密切關系

社會空間是空間生產理論中的一個重要維度，主宰著人類生活。它強調社會關系、文化認同、互動模式等非物質因素在塑造空間中的作用。社會空間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提供活躍的社會力量、文化認同和互動平臺，是建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重要基礎。從社會空間的維度來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踐路徑可以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第一，強化社會參與與多元共治。鼓勵政府、社會組織、企業和居民等多元主體共同參與基層治理，形成協同治理的格局。通過搭建平臺、提供資源、明確職責，確保各主體在治理過程中發揮積極作用。利用數字技術創作和傳播與社區文化、價值觀相關的內容，增強居民對社區的認同感和歸屬感。通過共同的文化活動和價值觀引導，促進居民之間的團結和協作。第二，構建智能化治理平臺。利用數字技術整合分析社區人口結構、環境狀況、居民行為等數據，形成動態決策模型，快速識別社區中的異常行為和安全隱患，實現精準治理。借助視頻監控、傳感器等物聯網設備，構建社區全域智能感知系統。利用數字技術對監測數據進行實時分析，快速識別并預警潛在的安全風險，提高治理的主動性和預見性。第三，推動治理創新與可持續發展。持續推動數字技術在基層治理中的應用創新，通過技術融合和模式創新，提升治理效能和智能化水平。加強基層治理人才隊伍建設，提高社區工作者的職業素養和治理能力。同時，推動知識共享和經驗交流，促進基層治理模式的持續優化和升級。

3.精神空間——文化引領，共享發展

精神空間作為空間生產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強調社會空間中的文化、情感、認同和關系等非物質要素，這些要素對于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從精神空間維度探索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踐路徑可以從以下幾方面展開。

第一，強化共同體的情感認同和歸屬感。情感認同是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重要基石。一是通過舉辦各種文化節慶、志愿服務活動等，可以增強居民之間的交流和互動，從而加深彼此之間的了解和信任，形成情感紐帶。同時，利用各種技術手段如虛擬現實（AR）等打造具有沉浸式體驗的文化活動，使居民在參與中感受到強烈的歸屬感和文化認同。二是構建多元主體的互動平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需要多元主體的共同參與。政府、社會組織、企業、居民等應形成合力，通過搭建互動平臺，促進信息的交流和資源的共享。三是推動社區文化的傳承與創新。通過挖掘和傳承社區的歷史文化、民俗風情等非物質文化遺產，增強居民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同時，進行文化創新，如創作具有地方特色的文藝作品、開發文化旅游產品等，可以進一步豐富社區文化內涵，提升社區文化的吸引力和影響力。四是強化公共精神和社會資本的培育。公共精神和社會資本是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重要支撐。通過加強公共精神的教育和宣傳，引導居民樹立公共意識、參與意識和責任意識，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良好氛圍。同時，利用數字技術構建社區信用體系、志愿服務體系等，可以進一步激發居民的社會責任感和奉獻精神，增強社區社會資本。

（三）共生路徑：資源整合與文化認同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需要多元主體參與、協同共治，加強多方資源整合。在這一過程中，文化認同與情感共生作為深層次的社會黏合劑，對于促進居民間相互理解、增強社區歸屬感、提升治理效能也具有重要意義。

1.資源整合：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基礎

搭建資源整合平臺。政府應發揮主導作用，搭建基層治理資源整合平臺，整合多種資源、建立資源數據庫和供需對接機制，實現資源的集中管理、統一調配和高效利用。同時，加強資源統籌規劃，根據不同地區、領域的治理需求和實際情況，制定科學合理的資源分配計劃，注重資源的可持續發展。強化黨建引領，凝聚共識與力量?；鶎狱h組織與上級政府發揮好引領與協調作用，以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核心，建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成員身份和行為準則的認同。通過弘揚中華傳統美德、培育睦鄰友好鄰里文化等措施，凝聚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意識，激發內生動力。匯聚共治合力，健全多元主體協同治理機制。把黨委政府、企事業單位、行業協會、群團組織、社會組織以及個人等多元主體納入到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中來，推動形成以居民為主，各類主體優勢互補、協調聯動的治理機制，吸納多方治理資源，增強基層社會矛盾糾紛防范化解的合力、豐富治理力量。

2.文化認同：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精神基石

文化多樣性的尊重與融合。在基層治理中，文化認同首先體現在對社區內多元文化的尊重與融合上，通過舉辦文化節、非遺傳承活動等形式，展示不同文化的獨特魅力，促進居民間的文化交流與相互理解，逐步形成一種包容并蓄的社區文化氛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引領與共鳴。文化認同還需建立在共同的價值觀念之上，通過宣傳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導居民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增強對社區乃至國家的認同感和責任感，形成強大的精神動力和社會共識。

3.情感共生：深化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情感紐帶

情感交流平臺的搭建。情感共生要求構建便捷有效的情感交流平臺，讓居民能夠自由表達情感、分享生活點滴。利用社交媒體、社區APP等工具，建立線上線下的互動機制，促進居民間的情感交流與心理支持，增強社區的凝聚力。共同參與與情感投入。鼓勵居民積極參與社區治理和服務活動，通過志愿服務、鄰里互助等形式，增進彼此間的情感聯系和信任。這種共同參與不僅有助于解決實際問題，更能激發居民對社區的歸屬感和責任感，形成積極向上的情感氛圍。創新情感文化交流與傳播方式。鼓勵居民利用數字技術進行文化創作與分享，促進文化的傳承與創新，豐富社區文化內涵，增強文化認同感和自豪感。

五、結論與討論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是一項長期而系統的工程，需要政府、社會組織、企業和居民等多元主體共同努力，從協同治理、地域聯結、技術加持、資源整合、文化培育等多方面入手，密切各方聯系，加強保障措施，不斷探索創新，以提升基層治理效能，構建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為實現社會和諧穩定發展奠定堅實基礎，推動基層治理邁向新臺階。

本文從網絡治理理論、空間生產理論、新內生發展理論視角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分析框架，糅合了治理主體、治理空間、治理資源、文化情感等多種關鍵要素，試圖突破從單一理論視角分析的局限性，破解如人員在場與不在場的困境、內生與外生力量結合的困境等，以更加全面的視角分析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建構路徑。這三個理論之間相互交織的點使得他們能相互結合，同時又相互獨立各有側重。文章主要闡述了三個理論對治理主體、社會關系、資源與認同感的重視，并由此展開論述。通過建立分析框架，明晰多元主體協同治理機制，借助物質、社會、精神三維空間體系以及整合多方資源構建的實踐優化路徑，有望逐步破解基層治理難題，實現基層治理的創新發展。然而，正如上文所述，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是一項長期而系統的工程，本文提出的多元分析框架盡管包含了治理主體、治理空間、內外資源的整合和文化認同等要素，但是這些要素之間是否還有其他更深層次的聯系或重合點，是否有更加緊密的整合方式，對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建構和實踐路徑是否還有其他啟發，值得我們繼續深入探討。

注釋：

（1） 曹海軍：《既充滿活力又安定有序 不斷提升社會治理現代化水平（專題深思）》，《人民日報》2024年8月6日。

（2） 任中平：《城鄉統籌建設進程中的鄉村治理——目前成都市鄉村治理的調查與思考》，《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09年第5期。

（3） 林尚立：《基層群眾自治：中國民主政治建設的實踐》，《政治學研究》1999年第4期。

（4） 黃冬婭：《多管齊下的治理策略：國家建設與基層治理變遷的歷史圖景》，《公共行政評論》201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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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張必春：《“臉面觀”視角下居民參與基層治理的邏輯分析》，《中州學刊》202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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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李德：《從“碎片化”到“整體性”：創新我國基層社會治理運行機制研究》，《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6年第5期。

（10） 王東杰、謝川豫：《多重嵌入：黨建引領城市社區治理的實踐機制——以A省T社區為例》，《天津行政學院學報》2020年第6期。

（11） 何得桂、韓雪：《統合治理視野下創新和完善基層社會治理的路徑和機制——以陜西省S縣為例》，《江淮論壇》2024年第1期。

（12） 徐頑強：《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系統審視與構建路徑》，《求索》2020年第1期。

（13） 朱碧波：《論我國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生成邏輯與建構方略》，《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20年第10期。

（14） 陳家剛：《基層治理：轉型發展的邏輯與路徑》，《學習與探索》201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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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許文文：《超越行動者網絡：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本土路徑——基于社區養老場域的田野觀察》，《學習與實踐》2021年第3期。

（22） 何得桂、武雪雁：《賦能型治理：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構建的有效實現方式——以陜西省石泉縣社會治理創新實踐為例》，《農業經濟問題》2022年第6期。

（23） 胡佳、張一欽：《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如何提升社會治理效能——基于廣西12個縣（區）的田野調查分析》，《長白學刊》2023年第6期。

（24） 徐龍順、蔣碩亮、陳賢勝：《“制度-資本-行動”：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何以構建？——基于魯西南S鎮的案例研究》，《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年第1期。

（25） 王文彬：《鄉村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主體自覺的培育》，《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4年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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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苗大雷：《黨建引領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的實踐機制——以商品房小區治理為例》，《求索》2024年第1期。

（28） 唐文玉：《演進發展中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一種本土理論體系框架建構》，《學術界》2023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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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杜培培：《從差序、離散到融入——“村改居”社區的空間生產研究》，《城市規劃》201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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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陳衛平：《內發性發展理論述評》，《山東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1993年第6期。

（48）（51） 夏雯雯、馬紅坤、喬翠霞：《新內生發展理論下家庭農場內生發展的機理與路徑》，《寧夏社會科學》2022年第2期。

（49） 魏萬青：《基層治理的低成本優勢何以可能？——基于后發展地區的探索》，《學?！?024年第2期。

（50） 馬海龍、楊玟玟：《新內生發展理論視閾下鄉村特色產業發展的動力整合——以東北地區J村木耳產業為例》，《原生態民族文化學刊》2023年第4期。

（52） 王蘭：《新內生發展理論視角下的鄉村振興實踐——以大興安嶺南麓集中連片特困區為例》，《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4期。

作者簡介：楊丞娟，武漢輕工大學管理學院副教授，湖北武漢，430023；宋雅潔，武漢輕工大學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湖北武漢，430023。

（責任編輯 陳 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