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共感·認同：游戲傳播視域下非遺文化的傳承與傳播

摘要：本研究從游戲傳播理論出發，分析電子游戲與非遺文化傳承、傳播相結合的發展潛力。近年來，市場上受歡迎的游戲如《原神》《黑神話：悟空》等融入了大量非物質文化遺產元素，這既讓玩家在娛樂中感受非遺藝術魅力，又推動了非遺文化的“數字重生”，所以有必要對游戲傳播與非遺傳承之間的關系進行述評與探索。本研究認為，游戲可以從視、聽、觸、互動等多層面呈現非遺文化符號，激活玩家“眼耳身意”聯覺感官，實現共感傳播的效應。但非遺文化在游戲傳播過程中也存在文化內涵簡化、文化語境高等客觀問題。在非遺傳播方面，需要結合數字游戲技術，展現非遺文化的“標出性”元素；創新游戲設計，提高非遺文化的“造血功能”。

關鍵詞：非物質文化遺產 數字游戲 對外傳播

一、引言

源浚者流長，根深者葉茂，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是歷史的“活化石”，也是我國的文化基因。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加強文物保護利用和文化遺產保護傳承，提高文物研究闡釋和展示傳播水平，讓文物真正活起來，成為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深厚滋養，成為擴大中華文化國際影響力的重要名片。①現在，短視頻、數字檔案館等數字技術平臺為非遺的展示和教學提供了全新的舞臺。但同時，處于信息爆炸的時代，數字技術飛速發展，非遺傳承與傳播存在難以搶奪受眾注意力、受眾參與度低等問題，因此，如何有效地將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數字技術相結合，成為非遺研究領域一個重要的課題。需要找到一種方法，使得這兩者能夠相互促進、相互融合，從而更好地傳承和推廣非遺文化。游戲，是值得考慮的一條路徑。

作為當下重要的數字技術以及傳播的實踐形式，游戲具有融合性、娛樂性與具身性優勢，它的呈現形式類似“文化拼盤”，跨媒介屬性明顯，服飾、圖畫、戲曲等非遺符號都可以在游戲的虛擬世界中得到很好的表達；此外，游戲具有強大的傳播引力，可以讓玩家在“心流”的狀態中體驗和了解非遺文化，產生文化共識和認同，厚植文化根基。同時，非遺文化也是游戲設計的一個重要靈感來源，例如《原神》中的絨花、蠟染技藝、《匠木》中的“榫卯”工藝等，都豐滿著游戲的肌理。

我國作為世界第一非遺文化大國，共有44個項目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名冊②，非遺文化已是中國對外傳播的文化名片，具有強烈的民族性、文化性、想象性特點，將非物質文化遺產與充分體現數字技術特性的游戲相結合，會是我國非遺文化傳播傳承的新契機。

二、文獻綜述

康德是第一個論述游戲與藝術之間關系的哲學家，康德認為拋去功利心的自由游戲可以讓人體驗到天然的藝術審美愉悅狀態。③后續，傳播學者斯蒂芬森把游戲理論引入大眾傳播領域，提出了傳播游戲論，認為人的信息傳播是一種游戲活動。①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游戲開始出現明顯的“文化魯迪化”表現，已經滲透到每一個文化領域。②而在如今的跨媒介時代，游戲已不僅僅被看作是一種娛樂工具，也被人們當成一種文化媒介。③游戲化符合媒介演進的人性化趨勢，游戲的傳播基因被不斷凸顯，游戲成為當下一種重要的傳播景觀。④游戲傳播也是目前游戲研究與傳播學研究的熱點話題之一。⑤學者喻國明等人提出，以參與、沉浸、反饋為三要素的游戲范式，正是構建盈余時代有效傳播的重要路徑，也必將成為未來傳播的主流范式。⑥從早期的受到廣泛質疑到如今的功能化與元素化，游戲逐漸彰顯出巨大魅力，在未來媒介生態中居于核心生態位。⑦

如今，傳播環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革，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播也迎來新的機遇與變化。結合前文所述，“游戲+非遺”是非常值得嘗試的傳播實踐方法，且目前已得到許多學者的關注。朱俊潔發現手工藝類非遺教育游戲可以增強學生的具身體驗，對非遺的學習效果、學習體驗與學習動機具有積極的正向作用。⑧王娜娜以南京秦淮燈會為例，發現了游戲化設計可以幫助文化傳播，使體驗者更好地感受非遺文化的魅力與精髓，提升大眾主動探索文化遺產的動機與行為潛力。⑨李靜雅、王卓爾以儺文化為例，從本能層、行為層、反思層、支撐層四個方面論證了數字游戲在多元展示、提高趣味性、加強體驗感等方面的創新優勢。⑩蔡玉如、王沄設計的一款名為《潮汕非遺村》的數字游戲，為潮汕文化的數字化科普提供了新的方式。?游戲《華韻》以南京白局等地域性人文特色非遺文化為主題，進行了深度敘事設計實踐驗證，展示了如何將經典敘事手法用于非遺游戲之中，從而加深大眾玩家對非遺文化元素的認知深度和印象留存。?

綜上所述，現在關于“游戲+非遺”的研究多從游戲本體機制、設計等層面，分析游戲對非遺文化的推動作用，但其在傳播學層面的意義卻少有人關注。因此，本文將基于傳播學視角，把游戲看作一種媒介，考量其在非遺文化傳播層面上的重要意義。

三、“眼耳身意”：非遺文化符號在游戲中的多感官呈現與傳播

赫伊津哈堅持以一種文化母體的身份看待游戲，認為文化產生自游戲。斯蒂芬森則認為傳播不僅是一種工具性的信息傳遞，更是受眾主動參與、自我取悅的過程，網絡時代的到來進一步印證與加強了人們的游戲心理。?互聯網語境下的游戲能提高玩家的參與興趣，讓玩家在玩中學，在玩中看，在玩中完成文化傳播。在技術賦能下，游戲空間能夠激活非遺文化符號的“眼耳鼻舌身意”的綜合感知，讓玩家在潛移默化之中接受非遺文化的熏陶，從而實現仿真的共感傳播效應。

（一）“眼”：游戲中非遺視覺符號的“奇”與“美”

眼睛是人最主要的信息接收器官，大約80%的外界信息是由視覺系統所接收、處理和感知的。視覺非遺符號是指通過視覺元素來表達非遺的文化內涵和美學價值，這些符號通常包括圖形、色彩、圖案等，能夠傳達非遺的歷史、文化背景和藝術特征。如今的圖像時代，非遺的視覺符號成為了游戲設計的重要靈感來源，例如，《王者榮耀》推出了以苗族文化為題材的皮膚“銀翎春語”，此款皮膚的設計靈感來源于苗族的傳統工藝苗銀與蠟染，設計團隊巧妙運用頭飾紋樣、武器造型以及游戲場景中的抽象花瓣圖案等視覺元素，將苗族文化的精髓融入游戲之中。在游戲的推動下，皮膚設計中的非遺視覺元素被更多玩家熟知。

少數民族的圖形紋樣極具審美價值，在游戲設計中，吸引人注意的非遺符號不光“美”，還“奇”。游戲《黑神話：悟空》中，京劇臉譜元素被巧妙地融入游戲的人物設計中，形成獨具特色的“黑悟空”人物面孔；現實中“打鐵花”非遺景觀也被設計到游戲的戰斗劇情之中，隨著人物棍棒的揮擊，綻放出令人震撼的視覺場景，這幕美學場景被國外玩家循環回放，甚至被稱為“奇觀”。

游戲以一種更為簡要的方式匯聚了現實景物，提供了讓更多華美文化景觀被看到的平臺。游戲將非遺文化的“靈韻”轉化為可交互的像素流，當“打鐵花”的鐵屑在虛擬空間中燦爛綻放時，傳統文化基因在游戲的數字空間中獲得了新的生命——既保留文化DNA的核心編碼，又獲得了適應數字生態的表達形態。這使非遺技藝擺脫物質載體的熵增宿命，在虛擬世界的拓撲結構中實現文化DNA的永久保存與動態演化。

（二）“耳”：游戲中聽覺非遺符號的東方想象色彩

我國的非遺音樂藝術豐富多彩，傳統木琴、江南絲竹、客家山歌、桑植民歌、侗族大歌、宗教古音……具有多民族、多區域、多形式特點，直到今天仍有蓬勃的生命力。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聽覺文化具有深厚的哲理深度，強調通過“傾聽”行為超越感官表象，獲得關于世界和生命本質的“審美實相”。①為了更好地傳承非遺音樂，國內啟動“中國非遺音樂數字工程”②。聽覺可以消弭界限，伴隨日常，數字時代聽覺非遺符號能夠通過聲音作品的獨特表達方式，拓展新時代非遺傳承的鏈接方式，新媒介讓耳朵再一次“蘇醒”，在走路、吃飯、運動時皆可以聽覺入耳。相對視覺，聽覺具有想象性、空間性、情緒性、情境性、超越性的特點，配合視覺文化，可以讓非遺文化更加立體地展現出來。

在想象性方面，游戲中的中國音樂可以激發西方對東方文化的神秘幻想，如《黑神話：悟空》中深邃古老的音樂創造了一個波譎云詭的東方神話世界，為此還有國外玩家自覺觀看《西游記》彌補缺失的背景知識。

在空間性方面，現在智能游戲設備不僅可以播放傳統的立體聲內容，還可以利用內置的傳感器和軟件來增強音頻的空間感，增強聽眾的沉浸感和存在感。“每次揮棒，每一次踢腿都充滿了力量感，棍棒擊打在怪物身體上的悶響，技能釋放時的特效音效等，都能讓玩家直觀地感受到。”（《黑神話：悟空》豆瓣評論）。

在情緒性與情境性方面，音樂作為一種情緒表達的藝術，可以激發玩家的情動體驗。在音樂會中音樂的演奏、音樂廳的建筑風格、觀眾的沉浸和專注，都是激發聽眾情動的條件。③與此同理，在游戲中，仿真建筑環境、人物古裝衣飾以及中國風配樂等元素皆可帶玩家進入游戲的虛擬世界中，沉浸式感悟中華文化的魅力。《韓熙載夜宴圖》聲景解謎游戲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它通過聲景設計將中國古代繪畫作品的藝術底蘊融入游戲中，使玩家在解謎的同時體驗到傳統文化的審美意趣與風土人情。④

最后在超越性方面，玩家在游戲的世界中得以突破時空的界限，獲取超越現實的感官體驗。總之，具有強文化特色的游戲音樂，憑借其民族性、記憶性與歷史性的特征，構成了一條隱性的連接紐帶，非遺文化由此潛移默化地完成了文化傳播。

（三）“身”：游戲中非遺文化符號的具身感知

“最深邃的，是表面的皮膚”⑤，隨著技術的日新月異，身體的擬態回歸是各學科研究的熱點。“具身傳播跨越符號表征與信息傳遞的邊界，是身、心、媒介、環境協同互構中的實踐狀態。”⑥而游戲是需要身體深度參與的一種傳播方式，鼠標的運動、鍵盤的操作或是VR設備的振動反饋都可以觸發身體的反應。觸覺是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探索外部世界的重要感官渠道，同時觸覺也具有很強的情感屬性，數字媒體的不同硬件設備可以激發玩家的不同觸覺感知。在游戲中，玩家通過按下按鈕或進行其他操作，體驗到視覺符號的動作或運動，這種互動不僅增強了玩家的沉浸感，還激發了玩家的情動反應。①鍵盤與鼠標作為連接性物質媒介，將玩家物理動作編碼為數字信號，再轉換成虛擬人物的實時運動，進而對玩家的意識產生影響。這三者共同構成“操作—符號—情感”的三角模型，使游戲超越娛樂工具范疇，成為現代人重塑感官體驗與自我認知的精神空間。VR/AR技術的應用使得非遺文化展示更加逼真和沉浸式，通過構建虛擬情境，觀眾可以身臨其境地體驗非遺技藝的制作過程，這種交互性和沉浸感是傳統文字和圖片所無法比擬的。比如，《黑神話：悟空》類游戲支持虛擬現實設備，震撼的中國建筑景觀可以在臥室中呈現。游戲可以打破時間限制，通過三維重建和混合現實技術，重現中國特有的歷史場景，增強玩家對文化的體感體驗與感性認識。相信隨著各種技術設備的不斷發展，游戲對非遺文化元素的還原度會不斷提高，體驗感也會更加逼真。

隨著時代的變遷，非遺文化符號的傳播歷程經歷了“具身—離身—擬身”的轉變，虛擬世界中的“符號自我”可以代替“我”進行交互活動，例如在元宇宙游戲中，用戶能夠通過語音、手勢、肢體動作等擬身方式與非遺虛擬場景進行交互，從而在線感受到非遺文化的魅力。而非遺文化符號可以逐漸從區域限制里跳脫出來，成為虛擬空間中可看、可聽、可玩、可互動的多重身體感官參與的共感符號，進一步拓展了非遺文化的傳播邊界。

（四）“意”：游戲中非遺元素的文化認同

“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是《黑神話：悟空》中尋找天命的游戲線索，也是人的感官知覺基礎，在“眼耳身”之后，本部分把“意”根化用為對文化元素的認同。赫伊津哈曾述：“游戲是生活的一種功能，它也是社會之必須，因為它有意義和明確的價值，有精神和社會的聯想。”②首先，在認知層面，傳播學的純粹接觸與潛意識說服理論認為，人們接觸到某一信息的頻次越多，越容易對其產生好感。③把非遺文化嫁接到游戲之中，不僅能讓非遺文化擺脫時空的限制，提高自身的“可見性”（傳播學概念，意指一個對象能夠被看到的能力），也有利于玩家在闖關玩樂、分享互動中提高對非遺文化的好感度。例如，王熙以《王者榮耀》游戲皮膚為例，分析了“文化植入—用戶文化認知—用戶文化認同”的文化傳播路徑，認為游戲可以對玩家文化認同產生正向影響。④其次，在情感層面，包含著歷史記憶的非遺符號可以喚醒玩家的文化記憶與情感共鳴，比如，“悟空”是家喻戶曉的文化符號，《黑神話：悟空》的爆火激起了大量玩家關于西游文化的原著記憶、電視劇記憶與童年記憶。最后，在行為層面，游戲內獎勵機制（如解鎖非遺成就、進行虛擬商品交易）激勵玩家由文化的接收者，轉化為現實中的非遺消費者或傳播者。比如《原神》游戲中的年度節日“海燈節”吸引了大量玩家的關注，其“云堇”角色唱段《神女劈觀》引發用戶群體解鎖戲曲文化的熱潮；再比如，《黑神話》中的《黃風起兮》片段讓非物質文化遺產陜北說書成功出圈，玩家在社交媒體上爭相模仿傳唱。因此，在當前的注意力經濟時代，游戲是留住年輕受眾注意力、促進青年人產生非遺文化認同感的有效手段。

四、非遺文化在游戲傳播中存在的問題

（一）快節奏下的“慢非遺”，文化內涵被簡化

非遺的保護和傳承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如果只是簡單地把非遺的元素嫁接到游戲中，那起到的實際傳播效果是不夠理想的。此外，非遺文化的傳承不僅僅是技藝的傳遞，更是精神和文化的延續，這需要人們在長時間的接觸和體驗中逐漸理解和感悟，即如果只是簡單地操作游戲中的“人物”去通關，并不能真正體會到非遺文化的歷史韻味與符號精神。比如，一款名為《非遺奇境》的互動游戲雖要求玩家按步驟操作，但若缺乏對腌制文化、節慶習俗的劇情鋪墊，非遺傳播效果就會流于表面。再比如刺繡的針法變化，泥塑的力道掌控等是一種全身心體驗式的綜合感知，簡單的鼠標點擊無法代替非遺技藝復雜的制作工序與立體化體驗。一些非遺文化內容在游戲化過程中被“貼標簽式”地過度簡化，或僅作為游戲任務的一部分來呈現，這可能導致玩家對非遺文化的誤解或淺嘗輒止。在游戲的世界中，非遺文化可能僅以一種游戲道具、景觀的碎片化形式展現，未與劇情、玩法深度融合，難以形成長期吸引力，很難復現非遺文化的魅力。在快節奏的時代下，玩家更愿意追求瞬間的滿足與享受，這也導致玩家不愿意投入時間去仔細品味和理解非遺文化。

（二）強文化游戲制作難度大，文化語境高

本文根據文化編碼與游戲機制相關理論，把《黑神話：悟空》類通過深度嵌入歷史文化元素、構建文化符號體系，并可以借助游戲媒介的互動性、沉浸感特質，實現文化傳播、社群認同及商業價值開發的游戲類型定義為強文化游戲。從制作難度來看，強文化游戲往往需要較高的研發能力。《黑神話：悟空》的開發始于2018年，總成本在3億到4億之間，如此高的開發成本反映了游戲科學在計算資源和高性能設備上的巨大投入。①《黑神話：悟空》的團隊，采用了“賭上身家性命”的態度，才克服了3A游戲制作過程中的種種難題，但如此高投入與不確定的回報性讓很多游戲開發者望而卻步。開發者們不愿意做文化類3A游戲的根本原因是非遺文化本身的改編難度大、成本高，且容易引發爭議，制作過程考慮的環節過多，不如做虛構游戲安全省事。②而這種強文化游戲，在制作過程中不僅要保證游戲的娛樂性，往往還需深入挖掘和準確傳達特定文化的內容和精神，這需要高度的文化敏感性和創造力。所以強文化游戲需要更多的前期沉淀，娛樂性與文化性的平衡很難實現，需要開發者在保真與創新之間找到合適的點。此外，中國文化的語境相對較高（高語境文化是指顯性的語碼所負載的信息量相對較少），傳播過程中有較多的信息量是由社會文化環境和情景來傳遞的。③玩家方面，語境相對較高的強文化游戲往往具有一定的復雜性和深度，這可能導致玩家在初期體驗中產生困難或挫敗感，導致玩家流失，尤其在面對國外玩家時，這種高低語境之間的文化差異，也可能使玩家因為不了解中國文化而對游戲缺乏興趣。

五、非遺文化游戲傳播的路徑思考

（一）民族性：結合數字游戲技術，展現非遺文化的“標出性”元素

在西方世界中，東方常常被描繪成一個夢幻且充滿神秘色彩的地方。④中國非遺文化的奇觀特征與傳統美學是中國對外傳播的“標出性”元素，具有明顯的符號引力，例如，博主“李子柒”所展示非遺項目，包括蜀繡、扎染、造紙、竹編等傳統工藝在國外平臺具有很高熱度；再如江西景德鎮陶藝師傅“王文化”的相關視頻在海外累計播放量超過1億次；《黑神話：悟空》所展現的漆器、京劇、打鐵花、陜北說書等非遺元素，都具有顯著的“民族性”，可以在促進自我文化認同的同時，激發國外玩家對中國的文化想象。

對外文化傳播顯然不是一個硬性說服的過程，而是一個先感受再相信的過程，所以游戲媒介可以補充官方傳播渠道的不足，用更加柔性的方式提高外國玩家對中國非遺文化的認知，其中，游戲將可以成為跨文化傳播的創新驅動點，未來應得到更好的實踐。

（二）文創性：創新設計，提高非遺文化的“造血功能”

“守正不守舊，尊古不復古”，數字時代對非遺文化的傳承需要在原有基礎上進行文化創新。在游戲設計中，可以通過重塑游戲敘事情節、創建榮譽體系和社交協作機制、建立線上線下聯合機制、設置隨機的未知“驚喜”內容等方式來提升公眾對非遺文化的認知和參與度。首先，在游戲劇情方面，可以對傳統非遺要素進行游戲化情節重塑，例如《原神》通過益智類玩法“紙映戲”對中國傳統非遺皮影戲進行了趣味再現。在創建榮譽體系和社交協作方面，游戲里的等級標識體系可以鼓勵玩家繼續闖關，降低游戲棄玩率，社交驅動也可以增加玩家的歸屬感與互動性。其次，在建立聯合機制方面，游戲可以成為聯通線上線下的關系型媒介，例如游戲可以與旅游景點達成合作，不僅可以讓游客在線下景點打卡，還增添了新意，增加他們對游戲與目的地的好感和忠誠度。再次，游戲也可以與音樂、動漫、裝飾等進行合作，開發衍生產品，或者打造主題店、主題公園等線下場景，線上與線下結合，共助非遺文化傳播。最后，在游戲中設置多項隨機的未知“驚喜”內容，即“彩蛋”，鼓勵使用者探索未知非遺信息。總之，通過游戲的創意連接，可以把地方特色、民族特色、非遺文化、文創產品和傳承人等多方面串聯起來，促進非遺文化在數字時代的創生、再造。

基金項目：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數字技術驅動下江西省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國際傳播策略研究”（編號：JC23234）

作者：

趙俊利，暨南大學新聞傳播學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媒介文化

江美蓮，江西農業大學南昌商學院人文與藝術系副教授，研究方向：新媒體與文化傳播

Abstract： This study explores the developmental potential of integrating electronic games with the inheritance and dissemination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C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ame communication theory. In recent years， popular games such as Genshin Impact and Black Myth： Wukong have incorporated extensive elements of ICH， allowing players to experience the artistic allure of ICH through entertainment while driving the “digital rebirth” of ICH. This underscores the necessity to review and investig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ame-based communication and ICH preservation. The study argues that games can present ICH symbols across visual， auditory， tactile， and interactive dimensions， activating players’ synaesthetic engagement of “sight， sound， touch， and consciousness” to achieve resonant communication effects. However， challenges such as oversimplification of cultural connotations and decontextualization persist in the process of transmitting ICH through games. To enhance ICH dissemination， it is imperative to leverage digital gaming technologies to highlight the “markedness” of ICH elements and innovate game design to strengthen the “self-sustaining capacity” of ICH culture.

Key Words：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Digital Games， External Communi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