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聯結的學科綜合學習

摘要：綜合性是新一輪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的重要取向，其重要內容包括加強學科內綜合學習、開展跨學科主題學習等。面對新的挑戰性任務，太倉市經貿小學全柳芳團隊明確培養綜合素質的目標導向，尊重學科知識綜合性的本源特征，落實學科課程中的跨學科主題學習，研發支持聯結的活動支架，創生與知識呈現匹配的教學模式，并以淬煉硬核的專業團隊為保障，從而描繪出學科綜合學習的生動圖景。

關鍵詞：學科綜合學習；聯結；支架

中圖分類號：G62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25）03-0110-05

全柳芳書記和她主政的太倉市經貿小學，以生成高質量聯結為旨趣，依托活動支架，開展學科綜合學習。在創新探索的過程中，理論與實踐相互作用，學習內容與學習方式有機整合，普遍規律與學科特質融為一體，取得了令人鼓舞的成果，也帶給我們眾多有益的啟示。

一、明確目標導向

《義務教育課程方案（2022年版）》（以下簡稱“2022年版課程方案”）闡說培養目標時，提出要在“增強綜合素質上下功夫”。這是國家因應時代發展的大趨勢，強調“新人”應具有綜合素質這種新質。眾所周知，當今世界在學科繼續細化的同時，出現了學科綜合化的趨勢。幾乎所有激動人心的科技創新，都是學科綜合化的成果。大學新興專業的命名，大都用“和”“與”“及其”聯結，體現“學科+”特點。知識生產和傳播的方式也在發生巨大變化，所謂“知識無邊界”，連接（鏈接）成為知識生產的一種形態；知識“能夠不斷地敞開自身……建立在寬容，多樣性基礎之上”[1]。在以不確定性和不斷變革為本質特征的知識社會，人們對“時代新人”有了新的素質要求。加德納就提出未來社會五種心智的發展尤為重要，這五種心智指的是學科心智、整合心智、創造心智、尊重心智和倫理心智。世界性課程教學改革以核心素養為引領，超越學科中心是核心素養的一種重要特征。

全柳芳團隊基于自己對課程綜合化的理解，把“聯結”作為關鍵詞，將學科綜合學習和跨學科主題學習，理解為應該以“聯結”為基本載體，提煉出綜合學習的聯結型目標，并以此為導向，創生支架，有效支持學習活動。因“聯結”式學習而生成的整合心智，自然是培育的重中之重。可見，全柳芳團隊推進學科綜合學習面向未來，指向時代新人培養的目標。

二、尊重學科知識本源特征

學科指學問或知識主體的特定分支。作為教育科目的學科，本身就是一個綜合性概念，包含了學科結構的各個方面，而從學科學習的維度看，“綜合”不是塞進去的，而是包含在內在品質之中的。綜合學習其實是對學科的尊重，是祛除遮蔽的還原。從學習目標的全面性看，我們強調的學科育人，其實就是學科+德育。“史鑒使人明智，詩歌使人巧慧，數學使人精細，植物使人深沉，倫理學使人莊重，邏輯與修辭使人善辯。”[2]學科德育主要是把學科內在的滋養人格的因子激活。從學習內容的“天然”性來看，不少學科課程都是“天然”具有跨學科特點的。學科課程又可分為三類：一是綜合性學科課程，道德與法治、體育與健康、科學、藝術等等即是。二是學科課程的某些課程模塊，如高中語文課程有幾個學習任務群，“當代文化參與”“跨媒介閱讀與交流”等等，都是“跨”在其中。三是具有學科知識綜合性特征的學科課程，“文史哲不分家”，物理、化學、生物在初中適度整合就成為科學。學科教學只要不關上瞭望別的學科的窗口，總是會打破學科壁壘的。從學習方式的實踐性看，新課程倡導用實踐的方式學，這種以用為學有的就是綜合學習，如探索大單元教學，開展主題化、項目式學習等；有的是讓課堂向四面八方打開，客觀上必然帶有綜合學習的色彩，如2022年版課程方案提出的“注重‘做中學’，引導學生參與學科探究活動”，“加強知識學習與學生經驗、現實生活、社會實踐之間的聯系”，等等。從學習評價的多樣性看，2022年版課程方案要求“創新評價方式方法”，如“注重動手操作、作品展示、口頭報告等多種方式的綜合運用”，評價方式方法的杠桿作用，一定會倒逼綜合學習。總之，全柳芳團隊推行綜合學習，體現了他們對學科的尊重，對學科實踐規律的遵循。

（一）落實跨學科主題學習

剛才我們討論了學科綜合“天然”的特點，而跨學科主題學習，或者有的學科稱之為“綜合實踐”等，則可以視作“人為”的，是需要學校和老師根據課標精神，依托教材，創生出來的。2022年版課程方案要求“開展跨學科主題教學，強化課程協同育人功能”；“原則上，各門課程用不少于10%的課時設計跨學科主題學習”。這是培育學生綜合素質的重要舉措。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委托“教育的未來”國際委員會起草的《一起重新構想我們的未來：為教育打造新的社會契約》報告指出：“教育可以自然而然地實現知其然和知其所以然……基礎知識和技能可以相互交織、相互補充。近幾十年來，關于課程的討論一直在知識和能力之間不斷搖擺。現在時機已經成熟，我們可以配置一套新的動態機制，既可以為承擔大量知識的教學方式提供支撐，也不放棄基于項目和基于問題的教育方式所帶來的成果。例如，通過密切關注當代問題，使課程與學生自身息息相關。”[3]拿出10%的課時實施跨學科主題學習，可以看作一個積極穩妥地平衡知識與能力的解決方案。全柳芳團隊的活動性支架建構包括了跨學科主題學習，說明他們是真抓實干的。而到經貿小學綜合學習的現場，可以感悟到老師們對跨學科主題學習的理解。

其一，實施有效整合。把握主學科與相關學科的內在聯結性，圍繞特定主題進行整合，使主題課程模塊成為一個整體。

其二，聚焦問題解決。2022年版課程方案在闡說學科實踐時，就要求“加強知識學習與學生經驗、現實生活、社會實踐之間的聯系，注重真實情境的創設，增強學生認識真實世界、解決真實問題的能力”。跨學科主題學習更是以解決真實問題為旨趣，如經貿小學老師認識到的，“把所學的知識遷移到日常生活中解決實際問題”，并且以用為學，在解決真實問題中達成新的素養目標。

其三，關注思維發展。能力課程、經驗課程、活動課程常常為人們詬病的是，思維含量不高，只見熱鬧，難顯成效。全柳芳團隊關注到并努力有效地解決這個問題。他們認為，學習本質上是一種思維活動，跨學科主題學習涉及不同學科的知識與技能，而不同的學科，知識探索的方式不一樣，思維訓練的側重點和路徑也不一樣，這已經是很有見地的認識。

其四，“跨出去”與“跨回來”有機統一。跨學科主題學習一定要“跨出去”，推進不同學科知識的意義聯結；但又要“跨回來”，如2022年版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跨學科學習任務群明確的，“在綜合運用多學科知識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提高語言文字運用能力”。教育理解是教育實踐的前提，經貿小學跨學科主題學習一定是具有較高質量的。

（二）提供學習活動支架

在《深度學習的7種有力策略》中，作者非常強調教師對學生深度學習的支持作用：“你課堂中最重要的因素是：您！對這一點我們怎么強調都不過分。”[4]師與生、教與學怎么發生有效聯結呢？在我看，“軟件”是積極關系，“硬件”是學習支架。全柳芳團隊在學科綜合學習活動支架的研發方面下足了功夫，為綜合學習落地并高效開展提供了有力保障。

其一，在打通聯結處設計支架。綜合學習強調學科知識內部的聯結，不同學科知識的聯結，還有學科知識與生活經驗的聯結，學習的知識與學習者之間內在的聯結。由此，支架的“支點”就要放在聯結的關鍵處，通過聯結，形成一個整體。這也是他們以活動支架支持高質量聯結的關鍵所在。

其二，以思維發展為主軸。有一位初中物理老師向我介紹他的教學經驗時，用了一個很生動的比喻：“在學生需要的時候，我只是墊了一腳。”學生最重要的需要就是思維進階，“墊了一腳”就是提供了合適的學習支架，于是學生思維就躍升了。與此同時，大多數支架起著訓練思維、培養思維能力的作用，諸如經貿小學平行拓展性支架、拾步而上型支架、問題鏈聯結支架、思維發散圖式支架、意義輻射引導支架等等，既是在“墊一腳”，又是在引導學生學會思維、學會學習。

其三，以豐富類型滿足學生多樣化需要。經貿小學的活動支架庫，有指向不同課程類型的（如學科綜合學習和跨學科學習），有指向不同學科的，有分別指向單元和單篇（節）的，有指向初讀、探究、整合以及復習等不同課型的；有資源型的，還有程序型的、方法型的……大家都知道，學科綜合學習是具有挑戰性的，這也是學科“天然”的綜合被有意無意地忽視，跨學科主題學習大都是作為“盆景”式個案展示的原因所在。經貿小學不一樣，他們有了工具庫，他們引導學生使用學習工具，使學生具身的活動式學習得到切實有效的支持。所以，他們的創新實踐特別讓人充滿信心。

（三）創生匹配性教學模式

學習支架的介入，使學習流程多了支撐點，必然會引起課堂教學結構的變化。經貿小學的老師們順勢而為，創生出學科類綜合學習的教學模式。

統整性是其教學模式的特點之一。首先，目標統整。基于學科和跨學科，基于學科（課程）核心素養的多個維度，基于大單元與分課時，實行目標統整，使學習的“固著點”（奧蘇貝爾）具有內在聯結性，具有教學長度的適切性。其次，內容統整，根據教學對象的水平和需要，在確定合理的教學起點和教學終點的基礎上，對文本內容和相關學習資源重組和轉化，有序并系統地安排教學諸要素。再次，活動統整，設計具有內在邏輯的系列學習活動，提供多樣化的學習支架，引導學生在體驗中學習，在實踐中應用，在遷移中創新。最后，評價統整，緊扣目標，關注進程，照應多維，重在表現，尤其重視對解決真實問題能力的評價。

要素性是其教學模式特點之二。要素是事物基本構成部分，在教學模式中，要素是基本元素。正是有了要素，教學模式才有可能“立”起來。全柳芳團隊在反復實踐的過程中，探索出支架式教學模式的五個基本環節，即搭建支架、進入情境、獨立探索、協作學習、效果評價，將活動支架式教學學科綜合學習分成理解型、問題型、拓展型、應用型、產品型，進而概括、凝練各種類型支架式教學的基本要素。如理解型基本要素是學習任務、經驗鏈接、情境支架、多元理解、生成共識；問題型基本要素是學習任務、搭建腳手架、自主學習、協作、反思；拓展型基本要素是學習任務、知識聯結、圖式支架、開放學習、素養提升；應用型基本要素是學習任務、認知橋梁、比較鑒別、優化組合、遷移應用；產品型基本要素是學習任務、拓展延伸、互助合作、綜合運用、多元評價。跨學科主題學習也提煉出主題、整合、活動、工具、結果等基本要素。

生成性是其教學模式的特點之三。在制度性課程中，教學就是執行；在體驗性課程中，教學是一種生成。活動支架本身就是對教學生成的支持。在經貿小學學科綜合學習的課堂里，生成是適“題”的，是緊扣學習主題的，因學習內容和學習主題選擇不同的資源支架、工具支架；是適“生”的，不同的學生群體，不同的學習個體，對支架有不同的需求，因材施教很重要的是落實在支架對小組學習、個性化學習支持的針對性；是適“時”的，問題支架、情境支架、資源支架、評價支架都是相機介入的，支架在什么時間提供，在什么時間隱退，也都有精心考慮。

（四）淬煉硬核專業團隊

學科綜合學習、聯結、活動支架等詞語，在老師們以往的話語平臺上，大都是有陌生感的。經貿小學的老師們在實踐探索的過程中化陌生為熟悉，經歷了可以稱為脫胎換骨的淬煉過程。

其一，以深化教育理解為前提。老師們對核心素養、聯結、活動支架等涉及的理論知識，都進行了系統學習，使自己的實踐有了理論自覺。以核心素養說，他們關注到核心素養的綜合化傾向，恰如楊向東教授指出的：“素養導向的學校課程需要變革既有學科本位的課程模式，以學生的核心素養發展為主軸，實現教育階段的連貫以及各學科之間的統整，增加不同范圍和深度的跨學科課程整合。”[5]以聯結理論說，他們認識到聯結式學習的基本特征，如關聯性、持久性、抽象性、遷移性、可塑性等，正是這些基本特征推動學習者的認知發展和綜合能力的提升，幫助他們建立更為深入和有意義的知識結構。以活動支架說，他們領悟到支架在學習過程中的多重意義，如引導與支持、促進認知發展、提高學習效率、培養自主學習能力、促進合作學習、適應個體差異、促進知識遷移等。正是知其所以然，他們現在呈現的是基于科學認知的實踐樣態。

其二，以改進專業實踐為路徑。教師的專業成長，為了專業實踐，基于專業實踐，通過專業實踐。全柳芳顯然深明此理，她帶領老師們把研修、實踐、反思的重點都聚焦到支架綜合學習教學設計模式（如圖1），引導老師們整體性把握，具體化落實。

其三，以創新制度為保障。亨廷頓有言：“制度化是組織和程序獲取價值觀和穩定性的一種進程。”[6]經貿小學在支架綜合學習教學研究中，在項目培訓、項目研究、項目審核、項目推廣等方面，都進行了科學的制度設計，努力把價值觀的意蘊落實到制度上，以規范和高效作為制度的顯性標準，建立共享和創新的共同體，從而有力保障了實踐探索的持續進步。

本輪基礎教育課程改革一個新的要求，就是要體現綜合性的取向，以培養學生的綜合素質。全柳芳和她的同事們面對這樣的挑戰性任務，沒有坐而論道，更沒有怨天尤人，而是通過實踐探索，把2022年版課程方案在這方面的創新設計變成了生動的圖景。“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相信他們在充滿希望和挑戰的航程中，一定會奮楫逐浪，揚帆遠航，駛向美好的未來。

參考文獻：

[1]羅蒂.哲學和自然之境[M].李幼蒸，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135.

[2]培根.培根隨筆[M].蒲隆，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372.

[3]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一起重新構想我們的未來：為教育打造新的社會契約[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22：132.

[4]詹森.深度學習的7種有力策略[M].溫暖，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306.

[5]楊向東.基于核心素養的基礎教育課程標準研制[J].全球教育展望，2017（10）：35-39.

[6]亨廷頓.變化社會中的政治秩序[M].王冠華，等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9：253.

責任編輯：楊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