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假期,朋友穿越半個城市來看我。除了大包小袋的食品,她還帶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其中就有幾包貼紙,是網上正流行的搞怪表情包。
朋友一邊把貼紙遞給我,一邊戲謔地說:“如果某天失業了,我就去應聘蘇打餅干扎洞員的職位。”
我將貼紙貼在電腦鍵盤上,細細地瞧:一只胖乎乎的小貓坐在縫紉機前,爪子操作著機器,一臉不悅,桌上擺放著一疊餅干。空白處配字:“很忙,在給蘇打餅干扎洞,有什么事?”
我問:“真的有蘇打餅干扎洞員嗎?”
朋友大笑:“當然沒有,這一切都是網友在‘玩梗’。”
隨后,朋友開始向我說明。作為常見的一種餅干,蘇打餅干形狀或圓或方,餅面上均勻地排列著大小一致的洞。顯然,目前的人工扎洞還達不到如此整齊與精確。實際上,蘇打餅干的制作早已機械化,通過印模沖壓面片,切出餅干的外形輪廓,與此同時,印模的針腳打穿面片,留下無數針孔,這就是蘇打餅干上的洞。
“為什么要給蘇打餅干扎那么多的洞呢?是不是廠家為了偷工減料想出來的詭計?”我揣度著。
事實顯然出乎我的意料。
“若是蘇打餅干表面什么花紋都沒有,就是一塊扁平的餅干,你會不會覺得它太樸素了?餅干上一個個排列整齊的洞能起到裝飾作用。餅干看著漂亮,人們吃起來也開心呀。”
“咔嚓”,我咬下蘇打餅干的一角,連忙拍拍衣服上的碎屑,也不禁點頭表示贊同:“雖然有些花哨,但漂亮的外表總是更惹人喜愛。多打幾個洞,估計也有借口漲價。”
“那你就想岔了。”朋友摩挲著蘇打餅干包裝袋,搖了搖頭道,“這些洞還有你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朋友開始向我介紹。原來,制作蘇打餅干時,將面粉、酵母和水混合進行預發酵。發酵后再加入小蘇打,以此中和由酵母產生的過多酸性。面團層疊夾酥,隨后成型并打孔。由于熱脹冷縮的原理,餅干在高溫烘烤時,內部的空氣會因受熱膨脹。
“……你看,如果餅干沒有洞……”朋友說道。
我趕緊接過話:“餅干就會像個不斷膨脹的氣球,等膨脹到了極點,就會‘嘭’的一聲爆炸!所以,蘇打餅干上的洞還有排氣的作用。”
“沒錯,有了這些洞,蘇打餅干在烘烤過程中就不會因為內部蒸汽過多而變形,也能保持平坦和脆性。”朋友含笑看著我,意有所指道,“人也是這樣子啊。”
我停下了咀嚼,忽然若有所思,一些積壓的回憶涌到腦海里。
這段時間以來,我幾乎是一根緊繃到幾近斷裂的弦,就差最后一點灰塵便能將我壓垮。初入職場,工作繁重,我是按下葫蘆浮起瓢,不論如何熬夜加班,桌上的文件夾只增不減。與此同時,太多人情世故圍繞著我,即使學習人際關系的推文和帖子在收藏夾里堆積成山,我依葫蘆畫瓢,卻始終不得要領。學校只教會我在材料里沉浮,綜合信息,得出一個標準答案,卻沒告訴我,怎么在職場上做一個合格的員工。
想到這些,我的眼淚忍不住簌簌而下,不由得將積攢的委屈和盤托出。隨著眼淚蒸發,一些煩惱也灰飛煙滅。吐出濁氣,我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感覺整個人身輕如燕。學不會怎么做一個合格的員工也無所謂,反正時間還長,我不能奢望一口吃成大胖子。慢慢來,時間會告訴我答案的。
想明白這些,我和朋友哼哧哼哧地吃完了一大包蘇打餅干。在咀嚼聲里,我想:有時候,我們也不能一味地壓抑自己,得學會給自己的蘇打餅干扎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