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一尾魚

我對一尾魚的羨慕之情由來已久。

多年前的一次郊游，我于一汪碧潭中偶得幾尾小魚，裝在一個礦泉水瓶里帶回了家，安置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缸中。為了讓它們有足夠的安全感，我在玻璃缸里放了趕海時拾來的幾個海螺和登山時撿到的幾塊石頭。那些海螺，或華美如一座宮殿，或別致似一只號角，或古雅若一尊琉璃盞。那些石頭，或光滑圓潤，狀如鵝卵；或溝壑縱橫，形似山巒；或造型奇特，什么都像又什么都不像，卻極具韻味。

在我精心布置的玻璃缸里，幾尾小魚不必擔憂外界的風雨。它們似乎也很享受這個新家，自在悠然地擺著尾巴，輕盈而靈動。想說話時，它們就輕輕吐出一串晶瑩剔透的泡泡，那泡泡緩緩上升，宛如一個個夢幻的精靈。憋悶了，它們便悠然地浮向水面，大口大口地吸上幾口新鮮的空氣，而后又迅速潛入水中，繼續那無憂無慮的生活，羨煞旁人。我就成了它們最忠實的觀眾，每日都會在玻璃缸前站上許久。

清晨，當我撒上幾粒魚食，小魚便會蜂擁而上，吃得一干二凈。黃昏，當我輕觸幾下玻璃缸，它們會作鳥獸散，逃得無影無蹤。有它們陪伴的每一個晨昏，都充滿了樂趣，就連換水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小魚調皮得很，捧又捧不起，逮又逮不到，情急之下，我只好用一個新買來的小號濾油網來充當漁網，總算換水成功，讓它們享受到了更好的生存環境。閑暇時，它們也會自娛自樂，在水中互相追逐，泛起細小的水花。

那一刻，我突然就很羨慕小魚。在玻璃缸的方寸之間，有寵愛它們的主人。倘若回歸江河湖海，它們更是無拘無束，可以盡情地探索偌大的水下世界。即使有朝一日，它們被端上餐桌，清蒸、水煮也好，油炸、紅燒也罷，又或者做成鹵味、曬成魚干，也都是一道勾人味蕾、一入口便入心的美味。生而為魚，每一尾都有其存在的意義。換言之，每一尾魚都有它的使命或是宿命。

或許，在這茫茫人海中，我們也如一尾魚。在生活之流中奮力游動，所遇的一切都是一種機緣。愿世間你我，如一尾魚，保持內心的自由，不被外界的喧囂和紛亂所擾，堅定不移地朝著自己心中的目標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