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華文化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在漫長的歲月中產生了浩如煙海的古代文獻。這些文獻中,古代語詞浩瀚,其中有些詞語仍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被保留到了現代漢語中,如:呼吁、矍鑠、寂然、偃仆、朋黨、鞭笞、逝世等。這類詞,我們一般稱其為文言詞,如運用得當,能收到極好的表達效果。例如下面幾句:


(1)句中,凝脂本指凝固了的油脂,后多用來比喻潔白細潤的皮膚或玉石。這里用它表示春天所帶來的變化給人一種清爽舒心的感覺,語言簡潔而典雅。
(2)句中,佇立和漫步、徘徊、依戀等詞語為雙音節詞,音節勻稱,連用在一起,不僅讓句子顯示出和諧美,而且表達了一種莊重之情。
(3)句中,用“逝世”一詞表達作者的悲痛之情,飽含了對馬克思崇高人格的敬仰,加重了語言的分量,語氣也顯得莊重、肅穆。
(4)句中,詰責一詞有責問之義,但比責問更嚴肅、鄭重,義正詞嚴地批評干事戴著有色眼鏡無端檢查中國學生,語氣較重。
(5)句中,標致指漂亮,這里是反語,幽默中盡顯諷刺,揭示清國留學生落后腐朽的思想本質,表現了作者對不思進取的清國留學生的厭惡和嘲諷。
(6)句中,體統一般指體制、格局,這里帶有貶義,既可以表現出對封建的諷刺,又能夠體現出文言詞的干凈利落,從全文看上去更加和諧勻稱。
總體來看,文言詞在表達上的益處一般有三點:一是可使語言簡潔勻稱,二是可表達莊重嚴肅的感情色彩,三是可表達幽默、諷刺等意義。正因如此,文言詞成為現代漢語詞匯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使現代漢語詞匯變得更為豐富多彩。不過要注意,雖然文言詞在表達上有上述種種優點,但并不意味著就可以不假思索隨意運用。因為大部分文言詞都有特殊的意義或感情色彩、語體色彩,這就要求我們在運用時須仔細辨別其詞義、色彩等,不然就可能出現謬誤。例如下面幾例:


“著稱”,《現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第7版)釋其為“因著名而被稱道”,并給出“杭州以西湖著稱于世”的例句。由此可見,“著稱”為褒義詞語,是用來歌頌和贊美人或事物的優點、亮點或閃光點的,(1)句說的卻是申花隊的痼弊,“著稱”一詞用在這里,感情色彩就錯誤了,所以不能使用。如何修改呢?語境說的是申花隊“防守孱弱”這個特點已為大家熟知,故可改成“申花以防守孱弱而廣為人知”。
“覬覦”為文言詞語,出自《左傳·桓公二年》:“庶人、工、商,各有分親,皆有等衰。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說的是西周時按照宗法制和分封制在社會上建立起來的一種上下有別、井然有序的等級制度,因此后來用“覬覦”表示非分的希望或企圖。由此可見,該詞的感情色彩為貶義。(2)句中,C羅是當時世界上最好的足球運動員之一,因此,對于球隊來說,尤文圖斯想將其收歸己有是理所應當之想法,怎能說其是“覬覦”呢?可改為“尤文圖斯對C羅的追求”。

“哀鴻”本義是哀鳴的大雁,語出《詩經·小雅·鴻雁》“鴻雁于飛,哀鳴嗷嗷”,喻指流離失所之人。(《詩詞同義類聚詞典》,中華書局)由此可見,“哀鴻”在語義上有其特定的適用對象,強調的是災民,因此(3)句對“哀鴻”的使用是不恰當的,眼中只見“哀”而不見其余,沒有弄清詞語的來歷,犯了望文生義的錯誤。
“染指”出自《左傳·宣公四年》:“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于鼎,嘗之而出。”說的是,春秋時,鄭靈公請大臣們吃甲魚,故意不給子公吃,子公很生氣,就伸手指在盛甲魚的鼎里蘸上點湯,嘗嘗滋味走了。后來用“染指”借指分取非分的利益,也指插手或參與分外的某種事情。(《現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第7版)(4)句中,凱恩作為一名職業足球運動員,參加比賽是其本職工作,冠軍獎杯是其在比賽中努力追求希望獲得的目標,根本不存在“非分”“分外”之說,因此這里也犯了望文生義的錯誤。

蟬聯為連續之義,多指連任某個職務或繼續保持某種稱號。體育比賽中,說蟬聯冠軍就是指在該項賽事中連續第二次奪冠。新聞中提到上屆世錦賽是馬林第一次在該賽事中奪冠,今年也是第一次以衛冕冠軍的身份參賽,故“兩次蟬聯”不成立,(5)句明顯犯了重復贅余的語病。因此須刪去“兩次”一詞。
“問鼎”出自《左傳·宣公三年》:“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洛,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背f王詢問周朝的傳國之寶九鼎的大小和輕重,是以下犯上、圖謀不軌,有覬覦周室之意,因此,后世便用“問鼎”代指圖謀奪取政權。(《古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后來,隨著語言的發展,媒體在報道各類體育賽事時經常使用該詞,借指在比賽或競爭中奪取第一名。由此詞義可發現,其已帶有“冠軍”或“奪冠”之類的意思,那么使用時如在后面加上“桂冠”等類似的詞語,就明顯犯了語意重復贅余的毛病,不符合語言簡潔的原則,因此,(6)句須將“桂冠”一詞刪去。

“鐘愛”意為特別愛(子女或其他晚輩中的某一人)。據此釋義可知,使用“鐘愛”一詞應具備兩個條件:一、特別愛,如果是一般情況的愛就不能使用;二、對象是人,而且應是長輩對晚輩,如果對象是物或雖然是人,但不是長輩與晚輩之間亦不能使用。(7)句說的是人對冰雪場的一種特別喜愛之情,對象是物,這就不辨對象,張冠李戴了。
會師,《現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第7版)釋其為“幾支獨立行動的部隊在戰地會合,也泛指幾方面人員會合”。其適用對象,應是合作伙伴關系。而(8)句中,無論是天津女排,還是上海女排,在排球聯賽的舞臺上,球隊上下都在奮力拼搏、全力馳騁,爭取能賽出一個好成績。當然最終目的均是奪取桂冠,從而登上榮譽頂峰。從這個角度考慮,兩支球隊明顯是競爭對手關系而非合作伙伴關系,故“會師”一詞的使用就對象不當了,可將原句改為“天津女排與上海女排于決賽交鋒”。
綜上所述,這些文言詞語在運用的過程中,出現了褒貶誤用、望文生義、重復矛盾、張冠李戴等錯誤情況。為何會出現這些差錯?究其原因,主要是漢語的詞語尤其是文言詞語往往有其典故出處,使用中有些特定要求,有的后來還產生了引申義或比喻義,如果對這些均不了解的話,就會想當然地運用而導致錯誤百出。這也提醒我們:在平時的遣詞造句中要明確文言詞語的內在含義及特定要求,切不可強不知以為知。
(作者單位:安徽省樅陽縣宏實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