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課文到原文 激發文本效用

2017年9起，我國中小學全部采用部編版語文教材開展教學。與原人教版語文課本相比，新教材多了許多新意，課文出現了一些變動。但新、老課文都在選入教材時被刪改。刪改后的課文有助于學生循序漸進地學習語文知識，圍繞單元主題達成提升閱讀、理解能力的目標。若能重視并回顧原文，有助于加深學生對課文的理解，對教學也有積極的意義。本文就二年級上冊第一課《小蝌蚪找媽媽》一文，談談對課文、原文刪改問題的思考。

一、刪改前后的對比

統編版語文二年級上冊第一單元第1課《小蝌蚪找媽媽》原是方惠珍、盛璐德共同創作的一篇科學童話故事，故事原文創作于1959年并于同年出版，后又多次出版。不同版本的故事內容有少許不同，以下提及的《小蝌蚪找媽媽》原文為1959年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的版本。《小蝌蚪找媽媽》原文全文共933個字，共計25個自然段。而刪改后的課文則只有6個自然段，共334個字。由此可以看出編者將原文改編成為課文時，刪改較多。較大的改動主要是角色的減少、話語的簡化、結構的簡化、文本的重構。

（一）角色的減少

原文故事中出現了青蛙媽媽、小蝌蚪、鴨媽媽、小鴨子、大魚、大烏龜、大白鵝七個主要角色。而課文中只有青蛙媽媽、小蝌蚪、鯉魚阿姨、小鯉魚、烏龜五個主要角色。課文將原文中對鴨媽媽與小鴨子的相關描寫與大魚的相關情節相融合，改編為鯉魚阿姨與小鯉魚的片段。又將大白鵝的相關情節刪掉，只留“你們的媽媽穿著綠衣服”一句融入課文中烏龜的話語里。

（二）話語的簡化

統編版教材中低年級出現的童話故事大多有句式相似、情節反復的特點。《小蝌蚪找媽媽》的原文中，小蝌蚪分別與鴨媽媽、大魚、大烏龜、大白鵝交談，使用的語句結構極為相似，以小蝌蚪與烏龜的對話為例：

（小蝌蚪）喊：“媽媽！媽媽！”

大烏龜笑著說：“我不是你們的媽媽。我是小烏龜的媽媽。你們的媽媽肚皮是白的，到前面去找吧。”

“謝謝您啦！烏龜媽媽！”小蝌蚪們再向前游去。

而這一表達內容在課文中被簡化為：

（小蝌蚪）叫著：“媽媽，媽媽！”烏龜笑著說：“我不是你們的媽媽。你們的媽媽頭頂上有兩只大眼睛，披著綠衣裳。你們到那邊去找吧！”

可以看到，原文中烏龜的回應簡化了“我是……的媽媽”這一句式，并且刪掉了小蝌蚪道謝的話語。

這樣的簡化還有很多，如在原文中小蝌蚪與鴨媽媽的對話是“兩問兩答”，而課文中簡化為“一問一答”。原文中小蝌蚪與青蛙媽媽最后相遇時的詢問、質疑、呼喚，青蛙媽媽的回答、解釋大幅度刪減后，只余兩句簡單的回應。

（三）結構的簡化

課文與原文相比，段落數目相差極大，段落的合并是原因之一，更多的段落內容被直接刪減，主要分布在故事的開頭與結尾部分。原文中先用了兩個自然段對環境進行了生動的描寫，講清了青蛙產卵的季節、條件，也為后文小蝌蚪找媽媽的情節進行了鋪墊。而課文將這一部分完全刪減，故事直接從描寫小蝌蚪的外形特點與生活狀態開始。

原文在結尾部分對小蝌蚪找到青蛙媽媽的情節描寫十分詳細，在對話中小蝌蚪疑惑地詢問青蛙媽媽彼此不同的原因，青蛙媽媽進行解答，說清楚了小蝌蚪的成長過程。而課文刪改后，小蝌蚪直接認出了媽媽，故事也在小蝌蚪找媽媽的過程中，拉長時間線，一步一步描寫了其成長中的外形變化。

（四）文本的重構

課文縮短了篇幅，只保留了主要情節，在文本的重構上做了很多改編。小蝌蚪尋找媽媽的過程中，一直從別人的幫助中尋找線索，最終找到了媽媽。這些線索在原文中有序地展現出來，而課文則打亂了這一順序并有所省略。

在描述小蝌蚪成長為青蛙的過程時，課文與原文也有著明顯的不同。原文將這一部分科學知識用青蛙媽媽的口吻向小蝌蚪進行講述。而課文因為將找媽媽的時間變長，三處“過了幾天”的時間標志語后，描寫了小蝌蚪發育的過程。

二、刪改的優缺點

（一）刪改后課文的優點

1.遵循學生的認知規律

統編版語文一年級下冊的課文篇幅大多較短，大多數課文字數在200字以內，只有少數幾篇課文字數在300字左右，其中字數最多的課文為《動物王國開大會》，共計450字。由此可見，課文的編排遵循著兒童語文學習的發展規律，教學目標為讓大多數學生可以通過課文的閱讀與學習，激發課外閱讀的興趣，能夠自然、流利地朗讀課文。二年級上冊語文教材的編排同樣遵循了學生的發展規律，大多數課文字數在300字左右，本冊教材中字數最多的一篇課文為第七單元最后一篇《雪孩子》。而《小蝌蚪找媽媽》作為二年級的第一篇課文，字數上大幅度刪減，確實符合剛進入二年級學生的閱讀能力。

2.落實語文課標要求

統編版小學語文教科書關注學生綜合素養發展，這與《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中的素養導向相吻合。二年級上冊第一單元圍繞“大自然的秘密”這一人文主題，以及“積累并運用表示動作的詞語”的語文要素雙線組織教學內容。經過梳理，可以看出該單元的課文包含關于動物、植物及水的科普類童話和童詩，讓學生能夠在閱讀中獲得科學知識，提高科學素養，提升表達能力，激發學生對閱讀科普文章的興趣。《小蝌蚪找媽媽》課文更加清晰地凸顯了小蝌蚪變態發育為青蛙的過程，學生能夠在閱讀與學習中理解這一知識，有助于激發學生探索自然的好奇心，推動科學素養的提高。

本課的課后習題第二題為：“小蝌蚪是怎樣成長成青蛙的？按順序把下面的圖片連起來，再講一講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這對學生學習該課后講述課文內容作出了要求。剛上二年級的小學生在課上利用有限時間講述一個完整的故事，需要教師引導其先理解課文再練習講述。課文《小蝌蚪找媽媽》的篇幅較短，十分便于學生在課堂上較快地理解，而句式的簡化有效地幫助學生建立思維支架，提供有效的策略方法，從而達成完整表達的目標。

3.切實推動分層教學。

統編版教材是面向所有學生的，但在實際教學中會發現學生的學習能力、認知水平等方面存在差異。教師應該尊重差異、有效指導，因此在指導講述故事時，可以為不同程度的學生提供復述故事的支架。《小蝌蚪找媽媽》原文對外形特點的描寫是“有兩只大眼睛”“穿著綠衣服”等，不便于大多數學生快速記憶，對課文的講述就提升了難度。而課文中，對動物外形和動作的描述，使用了相似結構的動詞短語來呈現，如“披著碧綠的衣裳”“鼓著大大的眼睛”。課后習題中又再次歸類出現，便于訓練并記憶，這是落實并實踐了“積累并運用表示動作的詞語”的單元語文要素，滿足不同水平學生學習與發展的需要，易于達成該課的語言實踐與教學目標。

（二）刪改前后的原文被忽視之處

1.行文的邏輯性

教材的編者對篇幅較長的原文刪改部分字詞、語句、段落是必要的，但是如果不注重故事情節整體的邏輯性，就會使得課文內容不夠完整，文章結構不連貫、通順，表達缺乏層次和邏輯。無論是原文還是課文，小蝌蚪找媽媽的過程中都獲取了許多線索，原文在線索安排上呈現出很強的線性邏輯，抓取青蛙的特點，一環扣一環地幫助小蝌蚪找到媽媽，也幫助學生了解青蛙的外形特點，從局部到整體，語言表達十分完整。而課文中因為刪改了鴨媽媽與大白鵝的部分，導致最后青蛙媽媽的外形描寫中突兀地出現了“雪白的肚皮”，割裂了前后文的關聯與邏輯。

小蝌蚪與青蛙媽媽相認的部分，原文是這樣描寫小蝌蚪的反應的：“小蝌蚪們聽了，一齊搖搖尾巴說：‘奇怪！奇怪！我們的樣子為什么跟您不一樣呢？’”小蝌蚪不確定青蛙媽媽的身份，引起了質疑，這符合正常認知和辯證思維。課文中的小蝌蚪卻毫無懷疑地“游過去，叫著：‘媽媽，媽媽！’”，過于直白突兀的情節，不利于培養學生辯證的思維能力，也忽視了故事邏輯性的體現。

2.情感的真實性

新課標要求教師在教學中“以文化人”，關注育人價值。《小蝌蚪找媽媽》雖然是一篇科學童話，但其中蘊含著深刻而豐富的情感。原文中小動物們的一言一行飽含著細膩的情感。小蝌蚪看到鴨媽媽與小鴨子一起嬉戲時，反應是這樣的：

“小蝌蚪看見小鴨子跟著媽媽在水里劃來劃去，就想起自己的媽媽來了。

“‘我們的媽媽在哪里呢？’小蝌蚪你問我，我問你，可是誰也不知道。”

這里在課文中簡化為：

“他們看見鯉魚媽媽在教小鯉魚捕食……”

課文刪掉了小蝌蚪這時的心理描寫、語言描寫，對情節發展雖無影響，但在細細品味原文語句后，可以從中體會到孩子對母親濃厚的愛，以及對母愛的渴望。

同樣，原文中小蝌蚪在找到青蛙媽媽之前，與其他媽媽的對話都是“喊”出來的，可是真正見到青蛙媽媽卻是“小聲地問”，這種細節的變化體現了小蝌蚪見到媽媽后的復雜心情——懷疑、激動、忐忑等。這些情感上的細節在教學中可以使學生的情感表達更具真實性，而課文中缺乏這一訓練點。

三、對刪改后課文的教學建議

（一）引入原文，對比教學

實際教學中，課文與原文并不是完全對立存在的。教師可以借助原文，通過比較閱讀的方法，展開對比教學。利用文本的差異，在課堂上設置不同程度的問題，引導學生深入對課文的理解，進而培養辯證的思維能力。“積累動詞并練習運用”是該單元的語文要素之一。教學時，先出示原文與課文中描寫小蝌蚪和青蛙媽媽用到的動詞：

課文為：甩尾巴、披著碧綠的衣裳、荷葉上蹲著一只大青蛙。

原文為：搖尾巴、穿著綠衣服、坐在圓荷葉上。

學生認讀后聚焦動詞，通過朗讀、表演等多種形式理解動詞的具體含義，對比感受原文與課文中使用的動詞。因此在教學中收到學生們這樣的反饋：小蝌蚪的尾巴用“甩”來描述更好，甩的動作表示事物具有細長的特點。這就能夠讓學生對蝌蚪的形象特點記憶更深刻，這時再讓學生做動作展示“甩”和“搖”，學生的精準演示充分體現了其對動詞的理解，再聯系生活實際，運用動詞的表達訓練就水到渠成了。

（二）拓展延伸，導向閱讀

對原文的刪改會對作品的邏輯性和完整性造成影響是在所難免的，原文所表露出的情感與人物形象同樣會被簡化。把原文作為學生拓展延伸的課外閱讀材料，使學生在延伸閱讀中了解原文文本與課文異同，更深入地感悟課文，收到更好的學習效果。因此在學習本課后，可以將同名繪本與不同版本的故事書，作為課外閱讀書推薦給學生，鼓勵學生對比閱讀，尋找故事中的不同，發現不同版本、不同插圖的藝術性與文學價值。還可以推薦學生課余時間觀看動畫電影《小蝌蚪找媽媽》，在生動的水墨動物形象中，由畫及文，增強學生對課文情節的理解，激發學生對同類科學童話的興趣。進而推薦閱讀同類型的科學童話，發展學生對科學的認知能力，推動語文與科學間的跨學科學習。

（三）豐富情感，銜接實踐

教師在引領學生初步學習課文后，適時提出問題：“找媽媽的過程中，小蝌蚪的心情是怎樣的呢？我們該如何讀好對話？”在教學實踐中得到了這樣的回答：“開心的小蝌蚪。”“難過的小蝌蚪。”可見學生們并沒有從文本中體會到小蝌蚪的心情。這時出示原文片段，通過朗讀再次讓學生感受小蝌蚪的心情。研讀原文后，學生將原文中蘊含的情感重新挖掘出來，這時的發言會更加深入：“它看到小鯉魚和鯉魚媽媽一起，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媽媽。”“它很著急去找媽媽。”“小蝌蚪找到青蛙媽媽時還有點害怕，怕又認錯了媽媽。”豐富的情感由文本傳遞到了學生的心中。這樣的教學收獲又反哺課堂，學生在朗讀課文和敘述故事內容時，情感會更加豐富。

課上創設的最后一個問題是：“學習了這篇課文，你會把它講給爸爸媽媽聽嗎？講完故事，你還會對爸爸媽媽說什么？”課堂上，從學生們的發言中，能感受到無論是原文還是課文，都洋溢著小蝌蚪和青蛙媽媽之間的愛意，學生想要將愛再次傳遞給自己的家人。這是由文本到生活，也體現了新課標的育人導向。

四、結語

統編版教材對課文原文的刪改是當下教學的需要。但是教師不可完全忽視原文的價值，在教學前、備課時，應當先去仔細閱讀課文原文，帶著批判性的思維去思考其在教學中可以起到的作用，在教學中有效進行使用，這對開展教學工作、幫助學生更完整地理解課文起到了關鍵促進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