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高則意高

黃友芹

江蘇省“蘇教名家”培養對象，正高級教師，江蘇省特級教師，任教于江蘇省東臺市實驗中學教育集團。

材料作文是開放性極強的一種寫作能力考查形式，有著綜合性訓練價值。這類作文需要同學們“自擬文題”。清人鄭板橋說：“題高則意高，題矮則詩矮。”標題為讀者第一眼所見，其重要性無須贅言。但我們不能就擬題談擬題，因為擬題的品質與寫作者對材料的理解休戚相關，標題應當或直接或間接地體現材料內涵。

材料作文一般會提供小段解說或提示性文字，這是立意的歸宿點，也是擬題的出發點，旨在為寫作者打開思路。細細研讀、發散想象后，同學們就會發現，其本身暗含了命題人所給的一些基本觀點。正因為材料作文的這種“命意”特質，所以，它受限于寫作者的閱讀理解能力。如果沒有讀懂材料，觀點提煉與文題擬定不相匹配，文筆再好也是枉然。

我們要從材料出發擬題，為寫作定下基調。要選準切入點，盡量向主旨靠攏，同學們可用“直白式擬題”和“藝術式擬題”兩種方法。“直白式擬題”即所擬標題直接點明習作的內容或主題。比如，要寫具體的人、事、景和物等，簡潔明了，讓讀者一望便知作者的意圖；也可以從這些人、事、景、物之中，引申內涵，發掘深意，擬出指向明確的“立意型標題”。“藝術式擬題”，就是運用一些藝術的手法，比如各種修辭，來增加標題的美感和吸引力。或者寫出習作的一個主要特征，創設想象氛圍，吸引閱讀興趣；或者所擬標題與內容看似不相關聯，設置懸念，激發讀者的好奇心。無論是“直白式擬題”，還是“藝術式擬題”，擬題過程中，都要講究一個“變”字：將大題變小，將虛題變實，將平題變新。

下面，黃老師以2024年江蘇省部分地區的中考作文題為例，和同學們談談，怎樣在讀懂材料的基礎上，擬定較好的標題。

聚焦材料命門，將大題變小

有些材料作文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寬泛、宏大，好像什么都能寫。這時，我們就需要用聚焦的方式，將大題變小。特別是聚焦材料中命題人有意強化的關鍵詞，那就是材料的關鍵“命門”。從關鍵詞入手，審題、擬題將會較為順暢。

如2024年徐州市中考作文題，題干輕盈，仔細品味，全題共65字，其中“轍”字出現了3次。材料的兩個層次分明清晰：一是歌詞的出處和引用，“轍”，在這里是一個具象，指鄉村道路上車輪碾過的痕跡。“炊煙”“村落”“一道轍”三個意象，構成了鄉村生活圖景。在這個層面，這“一道轍”，可以是故鄉父老勞作和生活留下的印記，它聆聽過鄉音鄉情一路歡笑，見證過農人的日夜辛勞，延續著鄉村的生活習俗和文化傳統，反映著鄉村的巨大變化。我們可以用“直白式擬題”法，擬出諸如“原野上，有一條小路”“我的村莊，我的路”等題。二是從“一道轍”這個具象發散，探索它的象征意義。可小處著眼，指人生之路。“深深淺淺”“曲曲直直”這些詞，暗指人生之路的各種方向和歷程。“世上”一詞很大，我們可以把它縮小，聚焦到“我”個人的成長之路上。這條路上，有經歷的難忘，有選擇的審慎，有追尋的艱辛，有成功的高光，有別離的痛楚，也有跌倒的狼狽：這些，都是成長之路上的寶貴之“轍”。這時，我們可以運用“藝術式擬題”法，擬出“以韌為筆，繪就生命之路”“破繭成蝶”“逆光飛翔”“淬火”等題。也可放眼歷史、文化和國家，寫出更有格局和深度的文章。這“一道轍”，可以是民族生存和發展的篳路藍縷，也可以是國家當代的傲人發展，還可以是某種傳統文化在時間長河中的延續、演變和創新，可以擬出“千年跋涉”“時光畫卷中的斑斕”“巨龍騰飛”等題。

凝練材料主旨，將虛題變實

題目中如果沒有“著意提醒作者的關鍵詞”，我們就需要把整個材料中的內容聯系起來看，先凝練整則材料的主旨思想，再把這樣的思想和自己的生活及所思所想相結合，擬題并創作。

如2024年蘇州市中考作文題材料中，引用了詩人方政的詩句，含蓄雋永。面對橫亙在我們面前的“石頭”，人們常常會做出三種選擇：“繞道而行”是逃避問題，“跪拜祈禱”是被動應對，“排石開路”是主動應對。很顯然，這里已經暗示了作者的觀點，這里的“石頭”不是石頭，而是比喻生活中的困難、挫折、麻煩、壓力等一切不順的境遇。在遇到“石頭”時，不同的應對方式會帶來不同的結果。我們不能怯懦退縮，不必悲觀祈禱，而是要勇敢地積極面對，主動“排石開路”。還可以把“繞道而行”細化，找到它的另一面，諸如迎難而上，求變求通；找到“跪拜祈禱”的另一面，諸如堅定信念、執著無悔；找到“排石開路”的同向，諸如開拓精神、英勇無畏。

命題人很貼心地設置了兩個寫作任務，可在記敘文和議論文中擇其一，我們可以據自己寫作所長而選。如果更擅長寫記敘文，那么就可以寫“我”遇到逆境時，是怎樣直面困難，通過努力，翻越橫亙在面前的“石頭”，從此內心更為強大而淡定。要敘述具體的事件，以及事件的波瀾、細節，方能感人，可擬“翻越心中的那塊石”等題。如果寫議論文，首先要提出觀點，即從題中讀到的命題人的暗示：“排石開路”是面對挑戰的應有之義。接下來，分析“繞道而行的弊端”“跪拜祈禱的局限”，從而指出“排石開路”的必要性與重要性，只有勇敢面對，才能積極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與策略。“排石開路”不一定能成功，但成功就源于一遍又一遍地探尋與嘗試，可用“直白式擬題”法擬出“面對困難，勇者排石開路”等標題。

發掘材料內涵，將平題變新

為增強作文的吸引力和新鮮感，激發聯想，引發共鳴，擬題要盡量避免落入俗套。有一類材料作文，雖然有鮮明的素材建議，但黃老師建議同學們可以從題中的省略號和“等”“或者”等字詞上做文章，去選擇獨特的素材并擬定文題。這樣，更有可能寫出富有新意和深意的習作。

如2024年宿遷市中考作文題就比較溫和，命題人幾乎沒有設置難度，但要寫出新意、擬出新題，也需要精心考量。“人生要有‘藍圖’”是個大前提，“你曾經或正在為實現自己的‘藍圖’做些什么”，這句話明確了寫作的主體是“我”，事件可以是過去，也可以是現在，這些事件必須是積極的、正面的，為實現“我”的理想而做的努力。

三個話題，很周到地從三個層面列出了寫作的范疇。但如果寫體育活動、文藝活動、家庭活動這些，極不容易出新。看話題一，“參加體育、勞動、文藝、科技等活動”，若是我們從“等”字入手，想到除此之外的第五個方面，更能體現選材的獨特性，更易誕生好標題。如，參加“職業體驗活動”，參加心理拓展訓練活動，等等，就可以擬出諸如“匠心筑夢”“治愈心理的魔法師”等題。看話題二，如果我們選“或”之后的“村組服務”，會比前三者更易出新。比如，“我”的藍圖是將來成為一名大學生村官，去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就可以寫“我”參與村組的科普宣傳活動，反映當代青年引領鄉村新時代文明實踐的風采，可用“直白式擬題”法，擬出“我給鄉親講科學”等題；也可用“藝術式擬題”法，擬出“一束照亮鄉村的光”等題。你還可以寫“我”參與改變鄉村某個舊俗的活動，擬題“散落在風中的紙串”。最后，我們看話題三，“與未來職業規劃有關的嘗試或暢想”，這兩個方面都是較好的選材方向。因為每一名同學對職業規劃認識不一，這必將導致“暢想的內容”也會不盡相同“假如我是人工智能倫理官”“數據偵探的一天”“虛擬現實導游，帶你暢游星際”等，都是非常新穎，能激發讀者興趣的標題。

恩格斯說：“題目愈簡單，愈不費解，就愈好。”在黃老師看來，我們所擬的標題，一定要能準確傳達習作的思想，清楚地表達我們積極的情感和價值觀。精練醒目，有一定美感，有值得細細品味的意蘊，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