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背景下公立醫院會計工作高質量發展路徑研究

一、前言

“十四五”是會計工作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時期，推進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實現會計信息化對核算流程和管理的全覆蓋成為會計工作的重要任務。2021年9月，國家衛生健康委、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聯合印發《公立醫院高質量發展促進行動（2021—2025年）》（國衛醫發〔2021〕27號），將信息化列為醫院基本建設的優先領域。數據已經成為關鍵生產要素，改變甚至是顛覆了傳統行業的生產和商業模式，主動運用數字技術推動公立醫院會計工作轉型已成為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在數字化背景下，以數字化建設為支撐，加快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步伐，實現公立醫院會計工作高質量發展成為醫療界和會計實務界關注的重點和熱點問題。

二、會計工作信息化發展歷程：會計電算化到會計信息化

隨著以電子計算機為載體的數字技術在會計領域的應用和發展，會計工作從完全手工逐步向電算化、信息化演變。會計電算化是基于會計循環的手工系統的模擬，即以電子計算機取代算盤進行會計核算，實現記賬、算賬、報賬及部分會計信息分析、預測、決策的人工替代。1979年，我國會計電算化在長春第一汽車制造廠啟動試點工作。1981年8月，中國人民大學和第一汽車制造廠聯合召開了財務、成本會計應用電子計算機專題討論會，首次正式提出會計電算化的概念。1993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會計法》，首次對用電子計算機進行會計核算作出規定，提出“對使用軟件及其生產的會計憑證、會計賬簿、會計報表和其他會計資料的要求，應當符合國務院財政部門的規定”。1996年6月，財政部出臺《會計電算化工作規范》，進一步指導和規范會計電算化工作[1]。使用獨立的會計軟件可以提升財務部門在財務業務核算、管理和決策方面的能力，有助于促進會計基礎工作規范化，減輕會計人員勞動強度，提高會計核算效率。會計電算化從思維模式轉變、人才能力結構等多個方面為會計信息化打下了良好基礎，而信息化對會計工作轉型的驅動效應更明顯。

1999年4月，在深圳舉行的會計信息化理論專家座談會上，為突破“會計電算化”一詞的局限性和誤導性，順應時代發展，將會計電算化改稱為會計信息化，有利于同國內外其他領域進行交流，該會議成為我國會計電算化向會計信息化轉變的里程碑。2008年11月，我國會計信息化委員會暨XBRL中國地區組織成立，開啟了我國會計信息化標準建設的新階段。2013年12月，財政部下發《企業會計信息化工作規范》，將會計信息化定義為“企業利用計算機、網絡通信等現代數字化技術手段開展會計核算，以及利用上述技術手段將會計核算與其他經營管理活動有機結合的過程”。2016年，《會計改革與發展“十三五”規劃綱要》提出，要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需求，夯實會計基礎工作，通過運用新技術、新手段優化會計核算體系，推動會計工作轉型升級并取得實效。2024年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會計法》首次將會計信息化寫入法律條文，提出“國家加強會計信息化建設，鼓勵依法采用現代化信息技術開展會計工作”。為貫徹落實新會計法，財政部隨后修訂發布《會計信息化工作規范》和《會計軟件基本功能和服務規范》，進一步規范企業會計信息化建設內容和信息化環境下的會計工作[2]。新版《工作規范》重新詮釋了會計信息化，強調利用現代信息技術手段和數字基礎設施的重要性，體現了數字技術的蓬勃發展對會計工作的深遠影響。新版《軟件規范》聚焦于提高會計軟件和相關服務的質量，通過遵循會計數據標準，以結構具備開放性、功能具備可擴展性、設計具備靈活性、性能具備穩定性的會計軟件助力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和會計職能發揮作用。

2022年6月，國家衛生健康委辦公廳發布《公立醫院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試行）》，設立智慧醫院建設指標，以電子病歷系統應用水平、智慧服務、智慧管理評價醫療機構智慧醫院建設情況，指導醫院以問題和需求為導向持續加強信息化建設。醫院會計軟件不僅要滿足政府會計制度和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要求，還需與HIS等系統協同發展，實現無縫對接。自新中國成立以來，醫院會計與政府會計經歷了“高度統一—制度分立—制度統一”的過程，而會計軟件根據不同時期制度和改革的要求進行相應優化或迭代，為制度落地保駕護航，也為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貢獻會計力量[3]。作為政府會計的執行主體，公立醫院實行“財務會計和預算會計適度分離、相互銜接”的會計核算模式，權責發生制和收付實現制并行，實現雙功能、雙基礎、雙報告。公立醫院會計工作要將同一筆經濟業務事項納入雙重核算，在同一會計軟件上同時運行兩套會計，以全面反映會計信息和預算執行信息。公立醫院會計工作需要會計軟件從HIS系統取數，將醫療數據高效地轉化為會計數據，故而醫院會計軟件的升級效益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醫院整體的信息化建設水平。

三、公立醫院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存在的問題和挑戰

（一）會計數據安全風險

為了服務好公立醫院價值創造功能，將會計數據從零散轉向聚合、從非結構化轉向結構化是會計工作實現數字化轉型的重要途徑，而加強會計數據安全防護是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的重要內容。會計工作核算工具從算盤到電子計算機的進步，雖然引入自動審核等自動化流程能夠提升會計數據自動監測能力，降低人為失誤造成會計信息失真的可能性，但也帶來病毒入侵、黑客遠程攻擊、非授權訪問等新型安全風險。在網絡環境下，會計數據在輸入、處理和輸出等環節都存在泄露、篡改及毀損等潛在隱患[4]。值得關注的是，處理環節和輸出環節的數據準確性高度依賴輸入環節的數據準確性，包括HIS系統數據傳輸和電子原始憑證傳輸的準確性。因此，保障會計數據在輸入環節的準確性，有助于筑牢數字安全基礎，建立起會計數據安全防護的第一道屏障。

（二）業財融合需求迫切

財務數字化轉型始于共享服務。公立醫院多院區同質化發展需要會計工作從分散走向集中，醫療新技術、新項目創新發展更需要在財務共享的基礎上推進業財融合。業財融合能夠有效促進組織結構、信息系統等優化和革新，提升業務和財務的運作效能，助推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然而，公立醫院業財融合在實踐中仍處于起步階段，構建滿足多院區需求的信息系統，以高度共享的信息支撐多院區一體化管理面臨諸多挑戰。會計人員可以直接利用HIS系統將醫療數據傳輸到會計軟件，但公立醫院精細化運營管理往往需要對會計數據進行深加工，將其轉化為支持醫療項目服務價格調整、全面預算管理、績效管理等管理決策所需的財務信息[5]。此外，由于會計軟件與HIS系統相互獨立，在醫療數據和會計數據內部流轉過程中，采用打通數據對接通道的方式可在不同院區之間進行數據傳輸，突破信息壁壘。公立醫院院區數量越多，會計軟件和HIS系統雙向融合的技術要求越高，尤其在不同院區使用不同版本信息系統時，數據安全、完整傳輸的難度越大，進而影響會計信息質量。

（三）會計人員職業轉型壓力

數字技術憑借其強大的數據核算和處理能力，可以迅速完成原本耗時耗力的機械性人工勞動，將會計人員從繁瑣的基礎性事務中解脫出來，提高會計核算效率，解決了公立醫院依賴手工收集和整理數據時耗時長、難度大、及時性差、準確性低的問題。在會計領域應用數字技術的優點和手工核算的缺點，使得會計人員自電算化初期就產生數字技術發展導致職業替代的擔憂。薛云奎（1997）提出，如果會計軟件能夠順利解決從原始憑證到記賬憑證的會計確認問題，會計職業和會計職業教育將完全失去存在意義[6]。加強信息化建設，運用新技術推動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仍需要人才支撐，但數字化人才供給速度跟不上市場對專業化數字技能的需求增速，核算型會計人力資本要素供給過剩與行業高端人才缺口并存的結構性矛盾日益凸顯。

四、公立醫院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的優化路徑

（一）加強會計數據治理，保障會計信息安全

《會計信息化發展規劃（2021—2025年）》明確提出，建立健全覆蓋會計軟件輸入、處理和輸出等環節的會計數據標準體系，推動會計數據治理能力建設，為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奠定堅實基礎。在輸入環節，會計人員利用HIS系統向會計軟件傳輸的數據，按照預設規則自動生成電子記賬憑證，并根據預算會計和財務會計的科目映射關系，從財務會計分錄自動帶出預算會計分錄。自動化賬務處理通過提高輸入環節的數據準確性，提升會計數據的精確度，進而提高會計信息質量。在處理環節，會計軟件通過設置必要的查驗、審簽程序，防止電子會計憑證重復報銷、虛假入賬等問題，確保電子會計憑證的使用和管理符合相關法律和行政法規的規定。在輸出環節，公立醫院嚴格按照政府會計制度和數據標準編制財務報表，以統一的會計數據口徑對外報送財務報表，增強財務共享水平。實施會計電子憑證標準化后，會計數據標準一致性加強，不同院區之間紙質文件資料的報送明顯減少，有效降低了運營成本。

基于會計數據標準化建設，公立醫院應結合整體運營管理需求，通過加強會計信息化建設的頂層設計和整體規劃，強化內部系統協同，確保HIS系統和會計軟件的有機整合和互聯互通，消除獨立會計軟件產生的數據孤島。同時，要統籌安全與發展，依法依規防范、控制和化解會計信息化可能產生的風險。加大對信息系統的技術投入和資金投入，實現會計憑證開具、接收、入賬和歸檔全流程電子化、無紙化，完善電子檔案管理，使其能夠接收、有效讀取和輸出電子會計憑證及其元數據，實現數據的正確轉換。在建成集成化信息系統后，制定針對性運行管理模式，既以規范的管理保障信息系統穩定運行，又為開展運行管理工作提供依據[7]。定期進行系統檢查和維護，排除潛在故障，防御惡意攻擊，避免因信息系統本身的安全漏洞造成會計信息泄露或篡改，以穩定運行的信息系統保障會計數據安全，防范會計數據和會計軟件安全風險。

（二）增強系統安全控制，提高內部控制運行效率

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需要將內部控制嵌入信息系統，提高會計信息化建設的整體性，以數字技術確保內部控制制度有效實施。數字化轉型通過提高內部控制的運行效率，有效推動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內部控制的信息化建設收益與風險共存。以控制活動為例，數字技術將授權、審批從線下手工簽章改為線上口令授權，將人為控制改為程序控制，降低內部控制成本，但也增加了未經授權人員使用口令篡改或銷毀數據且不被察覺的風險[8]。因此，公立醫院會計工作高質量發展需要積極探索運用數字技術進行內部控制的有效方法，將組織控制、會計系統控制、預算控制等控制流程和控制規則嵌入信息系統，調整內部控制的運行方式，自動防范和監控違反內部控制要求的情況。同時，加強會計數據安全風險防控，采用安全認證、數字加密等可靠的安全防護手段，保障會計信息化安全，切實提高內部控制運行有效性，深化“互聯網+監督”，充分運用數字技術提升財會監督效能，提升公立醫院內部治理水平。

（三）加快推進財務共享，深入推動業財融合

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不僅是利用數字技術提高會計信息質量，更是在財務共享基礎上推動業財融合，將醫療數據和會計數據轉換成運營管理決策所需的有用信息。業財融合具有天然屬性，不受管理職能分工的人為影響，其本質是財務經營牽引財務發展、財務發展支撐業務經營，內容是流程融合，方式是雙向參與融合。業財融合在大數據背景下呈現業務、會計、數據和價值四重屬性，需要機制融合、數據融合、工具和應用融合三個驅動支撐及戰略決策循環、運營支持循環兩個循環支持，從而創造價值[9]。業務與會計相伴而生，但二者的雙向融合并不平等，以財務參與業務為主，加強會計數據和業務數據的整合分析，有助于發揮會計工作基礎性服務功能，助力業務進行價值創造。因此，信息系統建設時需強調HIS系統的主導地位，財務部門主動通過流程梳理和再造將會計流程嵌入業務流程，減少和消除非增值的環節，加速會計數據要素的流通和利用。通過加強數據標準化建設，收集多院區全業務流程底層數據，構建同質性數據集合，供給信息系統實時調用和加工，實現內部數據實時共享和分析利用。

公立醫院執行政府會計雙軌制，業財融合范圍應從財務會計拓展至預算會計。預算會計和財務會計都以業務數據為基礎，預算會計先行，自業務產生實際支出后不再記錄，財務會計隨之對業務進行核算和監督，共同為公立醫院運營管理做貢獻。信息化體系基礎不完善是造成全面預算管理過程管控不力的重要因素[10]，公立醫院需要通過健全預算從編制、執行到調整的信息化流程，實行全口徑、全過程、全員性、全方位的預算信息化管理。預算系統不僅要與HIS系統融合，也要與會計軟件融合。在預算編制和調整階段，以公立醫院戰略發展規劃和年度計劃目標為依據，業務部門從HIS系統中提取業務數據，從會計軟件中提取會計數據，在此基礎上確定部門年度預算，并將預算數據傳輸進預算管理系統，由財務部門對預算數據整理匯總，編制和調整醫院年度預算。在預算執行階段，將預算控制融入日常會計工作，實時比對業務收支和預算，關注業務預算、收支預算等重點預算項目的執行情況，做到預算執行有監控，推進預算管理效果提升。

（四）拓展會計職能，培養高素質會計人才隊伍

為應對數字技術帶來的挑戰，會計工作需要通過“對內提升管理水平和風險管控能力，對外服務財政管理和宏觀經濟治理”拓展職能。信息技術對程序性工作的替代性強于非程序性工作，如對出納工作的替代性強于財務分析工作，其現階段只能取代部分普通核算型會計工作。會計人員掌握的職業技能越多，職業技能寬度越大，被替代風險越低[11]。會計人員應站在未來職業發展和行業發展的高度，熟練掌握新型數字技術，加強對會計軟件運行背后的理論基礎和制度要求的理解，培養用數據進行管理、決策和創新的思維，強化對數字化背景下瞬息萬變的經濟形勢的適應能力，向著符合高質量發展要求的復合型、管理型會計人才轉型[12]。與企業業財融合要求存在異同，公立醫院業財融合同樣要求會計人員懂管理，這是從財會的角度對公立醫院管理提出合理決策建議的基礎，但并不要求會計人員懂具體的醫療業務。會計人員要樹立終身學習理念，持續更新和優化知識結構，不斷提升綜合素質和業務能力，善于利用數字技術輔助會計工作，為公立醫院運營管理提供決策所需的財務數據，降低乃至消除職業替代的不安全感。

五、結語

加強會計信息化建設是適應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公立醫院應充分發揮其在醫療體系中的牽頭作用，以數字技術為支撐，全面加強HIS系統和會計軟件的集成建設，推動數字技術與醫療服務深度融合，加快推進會計工作數字化轉型，實現會計職能拓展升級，促進會計工作高質量發展，進一步提升公立醫院運營管理水平。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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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穎振 藺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