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說三角形是最穩固的,但三個人的友誼好像并非如此。就拿我自己來說,我原本和小A關系最好,但自從小B闖進我們的友情世界,一切都變了。吃飯時總有一個人對面是空的,聊天時總有一個人得做旁聽者,出門玩也會有人落單。我希望和小A、小B都維持好關系,但我好像總是被拋下的那個人。
這世上真的存在三個人的友誼嗎?好像無論是多一人,還是少一人,都會比現在美好。我下一步應該怎么走?
朋友?咱也不缺
秦藝銘:我不相信什么“三個人的友情如同三角形一樣穩固”。既然你感覺到不舒服了,就別再拘泥于原來的小圈子,試試去找其他人聊聊。破局重開,沒準會找到新的朋友!
三個人也能玩得挺好
周 池:我沒覺得三個人的友誼有啥問題。可能我和朋友“神經大條”,也可能因為男生之間關系松散,就是相約打球、吃飯、打游戲。有空一起玩,沒空下次再說,就這么簡單。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洪錦宜:再好的朋友也無法完全同頻,就算三人變兩人,你的友誼也未必完美呀。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愛好和圈子,如果這段友誼對你而言是非常重要的,那就和朋友坦誠溝通,讓他們知道你的困擾和不快。
玩轉友誼的排列組合
甜 涵:三人友誼本質上是“朋友的朋友是我的朋友”,這是三個雙向交互關系,兩兩組合也沒關系。我有一個朋友團叫“鐵三角”,在這段友誼開始前,我們三個人就達成一致——可以換著一起吃飯,如果被空出來了也可以和別人一起吃。
友誼需要精心呵護
曹 超:三個人并排走,總有人會被擠到后面。但當大家彼此信任,就不會有人感覺“被拋下”。真正的好朋友不會讓某個人一直坐冷板凳,而是會察覺到其他人的情緒變化,協調團體關系,主動奔走張羅。
請別在友情中自矜自苦
張月燕(心理老師)
三人關系中容易出現微妙的競爭,如爭奪注意力、話語權或情感支持,并會在這個過程中形成角色分化,如領導者、調解者、局外人等。當其中兩人展露出更強的親密性時,剩余那個人就會感覺被邊緣化。這是三人關系的自然屬性,冷落感未必是有意為之,卻依舊是一場考驗。
而此時,賽點在你這里,請正視自己的需求,平和坦然地直面問題。你可以主動參與他們的話題和活動:“這一次游戲選你倆喜歡的,等會抓娃娃能不能讓我選一位搭檔?”大多數時候,這種“不逃跑不攻擊不強迫”的態度足以啟動友誼的正向循環,三人友誼的平衡就有可能實現。
但如果你努力了之后,依然得不到回應和重視,那就需要認真考慮你們三人友誼的可持續性。這不意味著你不重要或者不好,僅僅是提示你需要把注意力投注到更具有成長性的方向,擴大自己的社交圈,或者學會獨處。只要不自矜不自苦,不論友誼結局如何,對于個人成長來說均有助益。
三個人的故事
未必擁擠
張牧笛
作家、編劇
那一年夏天,我和落落、曉西在大學同學的婚禮上重逢,此時距離我們畢業,或者說距離我們離別已經過去八年。八年間,我如同一顆小行星,在自己的軌道上兀自運轉,與她們時地相隔。曾經相伴的時光、相處的細節、彼此說過的話、共同做過的事,都成了遙遠的、記錄似的東西,即使偶爾如同冬雪落在我的身上,也很輕淺,從不會驚擾到我的日常……
那時我們住在女生宿舍,整個大一階段,三個人形影不離。我們性格相投,三觀類似,像一見如故的老朋友似的,小到“看電影時的笑點與淚點”,大到“對幸福的理解和對未來的規劃”,全都心有靈犀、高度默契。我們很慶幸遇見彼此,都將友誼之花種在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看花瓣紛飛,聞芳香四溢。
然而這段近乎完美的友誼卻從某個節點悄然發生了變化。落落與曉西同為四川人,聊到興頭的時候,她們往往會不自覺地切換到方言頻道,你一言我一語,直到察覺我的尷尬才有些遺憾地換回普通話,就好像我是一個破壞氣氛的人;川妹子又都喜辣,于是吃飯變成了一場“少數服從多數”的將就,每當她們點上一桌麻辣盛宴,再特意為我準備一盤清淡的菜時,我都感覺自己很多余;再后來,她們迷上了同一個歌手,經常興致勃勃地用同一副耳機分享新歌,討論要不要攢錢去看演唱會。而她們肆意高漲的熱情,只會讓待在一旁的我感到郁悶。
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多,我愈發覺得她們的周圍籠罩起一層我破不開的壁壘,即使我想方設法靠得再近,也還是無法融入。我敏感地覺察到,我被邊緣化了,變成了可有可無的陪襯。很多日常小事,比如自習時她倆的竊竊私語,或者散步時她倆親密挽起的胳膊,都像魚刺一樣扎在我的心上。這樣的鈍痛讓我白天索然無味,夜晚輾轉難眠。倘若某天她倆恰好都不在宿舍,我一定會瘋狂“腦補”她們是去哪里玩了而故意沒帶上我。想象使我痛苦,并漸漸演變為疲倦。
我開始懷疑,三個人的友誼只是一個假象,畢竟我無從得知,究竟誰喜歡誰更多一點。我向來認為和世上所有親密關系一樣,友情中同樣存在著占有欲和排他性,并且它們與友誼的親密程度成正比,越是喜歡、在乎的朋友,越想牢牢地攥在手里。我不愿意像小丑一樣上躥下跳地刷存在感,也無法說服自己委曲求全,更難以開口說出內心的感受——這樣做太卑微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我有意地與她們拉開距離。早上去上課,我總要在宿舍磨蹭一會兒,和她倆的時間錯開;晚上熄燈后的例行閑聊,我也假裝睡著。與此同時,我努力結交新朋友,我必須讓自己的身邊花團錦簇,才顯得底氣十足——瞧,我并不是非你們不可!我知道,在這種幼稚行為的背后,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討厭被舍棄的我只能用這種姿態來捍衛自己的“面子”。
我多么期待她們的關注,渴望她們的挽留,但當她們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對我噓寒問暖的時候,我又總是裝作若無其事。她們有些不知所措,望向我的眼神充滿了不解,言談舉止也變得小心翼翼。就這樣,從起初她們隔三差五地來邀請我,到后來識趣地不再主動聯系我,我終于“如愿以償”地淡出了這段三人的友誼。我因此獲得了一些報復的快感,仿佛自己是個勝利者,可內心深處更多的卻是痛苦與失落,為情感無法達到理想境界而痛苦,為她們果然沒那么在乎我而失落。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她們漸行漸遠。
所以婚禮上,我們三人剛一見面,氣氛是有些尷尬的。我們刻意維持著分寸與邊界感,沒話找話地聊著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令我想不到的是,盡管八年沒見了,我們依然會為同一件事情歡呼雀躍,也依然會在某個論點上步調一致。仿佛我們三個不是坐在婚禮的酒席上,而是坐在宿舍狹小又散發著潮濕氣味的床上,依舊是年少模樣,擠擠挨挨,打打鬧鬧。一時間,記憶如同春筍一般從我的腦海中冒了出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親密,仿佛什么都不曾改變。
那天,我們久違地說了許多話,許多隱微的心曲都表露無遺。真奇怪,曾經那般困擾我的事,如今說起來竟是云淡風輕、不值一提。其實我也早就想通了,問題并不出在三人的關系上,而是我的友誼摻雜了太多對自身價值的確認、對愛的需求、對安全感的索取,這種濃度超標的依賴和控制欲,讓我在求而不得時干脆選擇了一刀兩斷。如果當初我能積極調整心態,給友情提供一片更廣闊的天地,或者在矛盾糾結的時候選擇信任和傾訴,我想,我們完全有機會成為親密無間的“鐵三角”。
倘若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會告訴自己,三個人的友誼并不擁擠。如同獵戶座中的參宿三星,無需用距離衡量誰離誰更近一些,只要它們掛在同一塊天幕上,彼此照耀,共同守護宇宙的秩序,這便已是永恒和彌足珍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