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徑通幽處 闡釋空間大

摘 要 小說教學往往以主人公為主要研究對象，忽視了對重要他人的研究。以重要他人為切入口，分析作者創作意圖、主人公形象以及小說主旨和現實意義，通過“試看比論”等策略引導學生的深度閱讀，發揮小說文本的教學價值。

關鍵詞 小說 深度閱讀 重要他人

在傳統的小說教學領域，教師普遍遵循著一條經典路徑，即緊扣小說的三大核心要素——“人物、情節、環境”來展開教學，最后提煉小說的中心思想、寫作技巧等，這是傳統小說教學的固定模式。筆者常在教學之余思考，難道小說教學除了這些刻板的方法就沒有別的切入口了嗎？可否從重要他人這一角度入手展開對小說的深度閱讀？重要他人可以是一個人的父母長輩、兄弟姐妹，也可以是一個人的老師、同學，甚至是敵人或不認識的路人。例如，《駱駝祥子》中祥子的“重要他人”曹先生。祥子拉車搭著他時摔了，祥子因為這事羞愧想辭職，曹先生非但沒有責怪他，反而讓他繼續留下來。曹先生同情祥子，給予祥子幫助、關心和信任，讓他感受到溫暖、安慰和做人的尊嚴，使祥子燃起對生活的希望。曹先生待人和善、樂于助人，深深影響了祥子，所以在曹先生有難時，祥子鼎力相助。這里的重要他人絕非次要人物，而是在小說中陪襯著主人公的形象，重要他人和小說中的主人公共同推動故事情節的一步步深入，展現作者的創作意圖。在語文教學中我們要善于以重要他人為切入口，借助重要他人打開小說深度閱讀的窗口，去挖掘小說文本的教學價值。

一、在小說的容易忽略處研究重要他人

第一，以重要他人為切口找尋作者的創作意圖。《我的叔叔于勒》這篇小說在1978年被重新選入語文教材后就一直保留下來，體現了經典閱讀文本經久不衰的魅力。關于《我的叔叔于勒》的人物形象和主題，語文屆已經有了很多的解讀，但是很少有從重要他人的角度去解讀的。這篇小說在被編入初中教材時刪去了原文的開頭與結尾，編者獨具匠心地保留了若瑟夫向友人娓娓道來的片段，這段敘述不僅揭示了若瑟夫在遇見乞丐后慷慨解囊五法郎的緣由，更映射出人物內心深處一種細膩而復雜的代償心理機制——若瑟夫小時候看到窮困潦倒的叔叔而無能為力后的心理影響。不僅表達了自己對叔叔于勒的同情之心，還有對父母那種冷漠態度的不滿，也表明了自己對父母的理解，在當時的情況下若瑟夫只能在內心深處一遍遍地默念“這是我的叔叔，父親的弟弟，我的親叔叔”，冒著被母親打罵的風險給了于勒十個銅子的小費。這種在小時候因內心的自責而產生的代償心理，造就了他后來有時候見到乞丐會給五法郎銀幣的行為——“我有時候拿五法郎銀幣給要飯的，其內在原因就在此”。在《我的叔叔于勒》這篇小說中，若瑟夫作為小說的觀察者和講述者，是帶領我們深入文本的重要切入口，他的這種代償心理的背后，就凸顯了作者真實的創作意圖，這篇小說展現的不僅是資本主義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金錢關系，更鮮明地表現了法國資本主義剛剛興起時小人物的內心世界和人性的本真，以及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中個人被金錢異化，變得冷酷無情、利欲熏心、虛偽勢力，展現了當時法國社會真實的一面。

第二，通過重要他人的遭遇分析人物命運發展。小說中主人公的一些行為會受到重要他人的影響，重要他人的情感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左右著主人公的性格和命運。例如，于勒之所以離開家鄉，遠去美洲，是因為菲利普夫婦按照當時的“慣例”將其打發走，這在“我”看來是冷酷無情的，但是于菲利普夫婦則是迫于無奈。而后來于勒出現在“特快號”上，是因為船長收留了于勒。又如，命運多舛的孔乙己。每當他出現在魯鎮咸亨酒店，無論是臉上添了傷還是腿被打斷，“喝酒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我”作為咸亨酒店的伙計，目睹了幾次孔乙己挨打后被眾人揶揄嘲諷的情景。第一次，孔乙己在酒店大搖大擺地消費了九文大錢，“短衣幫”笑他臉上的傷，“一定又偷了人家的東西了”，不過這次何家打的還相對較輕，孔乙己只是輕微的臉部皮膚損傷而已。第二次，孔乙己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進入咸亨酒店，是坐在地上用手一步一挪著走來的。當時，“我”只聽到他的聲音，而未看到他的身影，直到站起來才發現盤坐在柜臺下的孔乙己，他雙腿已經被打折，完全不能站立。“這一回，是自己發昏，竟偷到丁舉人家里去了。他家的東西，偷得的么”，從“短衣幫”的閑聊中，可以看出丁舉人的兇名在外。據“短衣幫”所說，“先寫服辯，后來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孔乙己雙腿被丁舉人打斷，受了重傷，比起何家的毆打更加狠毒。何家只是把孔乙己吊起來打，但始終還是把握了分寸，并沒有敢將他的雙腿打折，大概是因為沒有“功名”，只是家里有書而已。但是丁舉人不同，他身上有功名的光環，考上舉人已經算是人中龍鳳，可以被擇優任官，就算不當官也是一方之名流，與知縣交好。對于一個連秀才稱號都未曾獲得的孔乙己來說，雙腿被打折算得了什么？誰叫你偷書呢？偷書也是偷財產，不能輕饒。先寫服辯，也就是承認偷書的事實，這樣一來，孔乙己豈能逃脫懲罰？白紙黑字，根本逃不過毒打。他的行徑既可憐又可恨，作為一個讀書人，屢次被打，的確讓人感到遺憾，但是偷別人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是罪有應得。如果孔乙己只是偷像“何家”那樣門戶的書，也許不會淪落到雙腿被打折，也不至于早早離世。但是丁舉人不一樣，打了大半夜，最后還將孔乙己的雙腿打折了。由此能夠看出，孔乙己腿折也是受到相關重要他人的影響。

第三，“重要他人”這面鏡子不僅映照出作品中人物的靈魂深處，更引領我們跨越虛構與現實的界限，實現從文學殿堂到生活百態的深刻思維升華。小說的主人公在小說中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但教學中我們如果僅僅從主人公的角度去理解文本，會導致文本和現實之間產生一定隔閡，不利于學生對文本的理解。而借助重要他人去解讀文本，可以拉近小說與現實生活的距離，有助于學生對人物以及事件的價值判斷。例如，孔乙己在中國文學史上猶如一幅深刻而鮮明的反面畫卷，他窮酸迂腐、嗜酒成性且懶惰成習，卻又自命不凡，以為自己高人一等。正是這樣的自我認知與現實的巨大反差，使得他成為眾人眼中的笑柄，其言行舉止無不引來周遭的奚落與嘲諷。但是在教學中這一人物形象卻很難引起學生心靈的“共振”，這時可以引導學生思考現實生活中有沒有像孔乙己這樣的人物，對此學生回答不上來，于是筆者提問：“掌柜的、小伙計之類的人物及其言行在現實生活中能否找到？如小伙計的盲從、丁舉人的心狠毒辣、掌柜商人的精明等。”學生能找到這些重要他人在現實生活的影像，這對于理解小說的批判價值具有重要意義。

二、在試看比論中破解重要他人教學

在小說閱讀教學中，我們可以把重要他人作為教學的切入口，進而展開深度閱讀。比如在學習魯迅的《孔乙己》這篇小說時，因為作者對主人公的細致描寫，學生往往能理解孔乙己這一人物的內心和教學價值，但小說中的重要他人因為筆墨不多而成為學生閱讀的盲點，我們可以嘗試從這些重要他人入手展開閱讀教學。

1.試看：多人多面的他人群像

在魯迅的小說中，“看客”是一個很重要的社會底層群體，這一群體麻木冷漠、不分是非、不敢反抗，弄不清楚事情的內在本質和規律，僅僅是看事情的表面，甚至是在看笑話，在他們的封建意識中，孔乙己等人之所以受到“制裁”是因為犯了王法。至于這王法到底是什么樣的法律，這些“看客”是不會深入思考的。例如《藥》中像潮水一樣去看革命者被殺頭的人；又如《孔乙己》中咸亨酒店的眾酒客，他們不僅起哄、挖苦，更有甚者，公然嘲笑孔乙己，全然不顧自身的階級立場與道德底線，其行為舉止恰如其分地詮釋了“烏合之眾”的荒謬與悲哀。這樣的一群人往往缺乏獨立的思考與判斷，盲目跟從，其行動之中透露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殘忍與狂熱。他們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驅使，失去了自我，成為社會洪流中隨波逐流的浮萍。

2.試比：比較小說有無他們的效果

游戲“誰是你最割舍不下的人”是一場深刻的心靈探索之旅，它以一種獨特而微妙的方式，引領我們深入內心，去審視那些在我們生命中占據重要位置的親朋好友。我們可以把這個游戲引入小說教學，分析除了主人公之外誰是最重要的人。例如，小說《故鄉》以“我”回家鄉的見聞為主要故事情節，主要塑造了兩個故鄉的人物——楊二嫂和閏土，還有幾個重要他人母親、宏兒、水生。學生在閱讀中會發現，如果小說中沒有“母親”這一重要他人，故鄉就缺少了那僅存的溫度；倘若從故事中抽離了“宏兒”與“水生”這兩個角色，那么那段關于童年純真歡樂的記憶與對未來無限憧憬的畫卷便會黯然失色，失去了那份溫暖與希望的光芒。同樣地，若將“楊二嫂”這一形象從故鄉的景致中抹去，那么那片土地上的貧困與破敗將難以得到如此深刻而細膩的刻畫，作品的批判鋒芒也將因此而變得鈍化，難以觸動讀者內心的共鳴。至于“閏土”，他不僅是小說情節的關鍵一環，更是作者情感寄托與思想表達的載體，少了這一重要人物，整篇小說的主旨將如同失去靈魂的軀殼，其深度與廣度都將大打折扣，難以完整地傳達出作者對于時代變遷、人性異化以及社會矛盾的深刻洞察與沉痛反思。通過這一游戲，學生認識到小說中有無重要他人的不同表達效果，體悟到了重要他人的文學價值。

3.試論：長大后“我”是否能夠成為他

這一教學環節主要是引導學生從小說中回到現實，促使學生通過深度閱讀，反思人生，打通學生的學法和活法，逐漸拉近學生和小說中重要他人的距離，使重要他人的言行、思想和學生的思想更加貼近，引發學生的情感共鳴。例如，在《孔乙己》《故鄉》的教學中，這一環節引發了學生很多有意思的見解，學生寫出了《掌柜的，你為什么這么無情》《閏土，請走出自己的人生》等文章，完成了一次精神的重塑和洗禮。

總之，在小說教學中重要他人給小說深度閱讀打開了一扇窗，令我們的閱讀增加了曲徑通幽的韻味，這也是小說教學的一個全新的探索，能夠在思辨性閱讀中引導學生的思維向更深處漫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