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 要: 傳統家庭有著相對封閉且穩固的家庭觀,這是兒童早期道德形成的重要基礎。自媒體時代的到來打破了家庭的保護屏障,父母社交網絡“曬娃”、打造“網紅兒童”等現象層出不窮,消解著家庭隱蔽性功能,致使兒童道德認知、道德情感和道德行為發展面臨多重風險。漢娜·阿倫特的兒童哲學觀對兒童走出這一困境提供了有益思路。為此,家長需要重新認識家庭隱蔽性,理性使用自媒體技術,在家庭生活實踐中培育兒童道德,喚起兒童的天性與美德。
關鍵詞: 自媒體;兒童道德;家庭隱蔽性;漢娜·阿倫特
自媒體時代是指“傳播者通過互聯網這一信息技術平臺,以點對點或點對面的形式,將自主采集或把關過濾的內容傳遞給他人的個性化傳播渠道”1 的媒介時代,是一個人人都是媒體人、人人都能成為他人關注的焦點、人人都能成為明星的時代。自媒體強烈沖擊和改革著人們傳統的生活方式,也使得曾經被視為“私人空間”、不讓外人窺探的家庭變成了敞開的空間。無論是父母在自媒體上的“曬娃”行為,還是打造“網紅兒童”的沖動,都嚴重破壞了傳統家庭的屏護作用,將兒童置于道德發展的危險境地。哲學家漢娜·阿倫特曾嚴肅地指出,家庭作為私人領域具有天然的隱蔽性功能,能夠極好地保存兒童天性、保護兒童成長。從這一家庭觀出發,我們或許可以在無法回避的自媒體時代,為兒童的道德發展找到可能的進路。
一、認識家庭隱蔽性:阿倫特兒童哲學觀下的
家庭功能
阿倫特認為,家庭是兒童人生展開的起點,與兒童生命成長秩序相伴隨的是家庭的陪伴與引導,家庭具有隱蔽性功能,使得兒童的自然天性與獨特潛質被呵護與珍藏,以便在日后成為其融入公共社會的內生力量。這既是阿倫特兒童哲學觀中對于兒童之愛的教育表達,也是她將家庭置于兒童教育之核心地位的獨特見地。
1.基于兒童特性的教育本質
兒童在阿倫特的教育哲學思想中占據重要地位,她指出“教育的主體即兒童,其有著雙重特性:在一個他陌生的世界里面,他是嶄新的,同時又處于變化過程中;他是一個新人又是一個成長的人”。2 阿倫特認為,“嶄新”與“成長”是兒童的兩大特性,以“嶄新”為基礎提出的“教育的本質是誕生性,即人出生到世界上的事實”1,構成教育的第一重本質;以“成長”為基礎提出的“保守主義是教育的本質,是就保存的意義而言的,它的任務總是珍視和保護什么東西”2,構成教育的第二重本質。由此,誕生性與保護性共同詮釋著阿倫特兒童哲學教育的本質內涵。其中,誕生性是個體通過生命誕生為人類世界注入新的活力,并延續社會存在的一種與生俱來的特性。誕生的起點是家庭,因而家庭成為迎接兒童生命的第一場域,也是確保兒童生命完整與延續的第一空間。阿倫特認為,誕生象征的新人潛藏著一種“行動”能力。3 由于“行動”具有開啟新的開端與改變的意味,所以誕生性便賦予兒童成長的無限可能,家庭恰好為兒童成長與德行養成提供了場所。
由于“孩子碰著的不是一個為他方便而設下的世界,而是一個為成人們方便所布置下的園地”4,因此教育還蘊含著保護性的本質。對于兒童而言,成人世界既是陌生的也是潛藏著危險的,面對外在環境的不確定性,家庭應當“保護新來者”。5 一方面,家庭既要保存兒童天性中的善美特質,珍視兒童與生俱來的天賦與自然率性;另一方面,家庭還要抵御成人社會中不良習性對兒童德行的浸染,培育兒童的道德人格。
2.基于兒童成長的私人領域
兒童從出生到長大成人,所處的生活空間依次發生了階段性變化,從私人家庭空間,逐漸進入學校集體,并不斷走向社會公共生活。在這一過程中,與兒童成長相伴的場域發生了實質性轉變。阿倫特依據生活內容的不同以及空間性質的差異,將不同階段人們所處的境況劃分為三個領域:私人領域、社會領域和公共領域。私人領域對應著家庭,社會領域指向具有社會性活動的場所,公共領域是人們參與公共事務、推進公共生活的空間。對于兒童而言,私人領域是其生活的最重要場所,也是奠定道德基礎與生命底色的重要空間。
私人領域是指家庭,家庭在阿倫特兒童哲學觀中占據核心地位,它是一個人的生命起點,也是個體人生的開端,還是兒童生命成長的屏障。作為兒童的生活空間,家庭是一個相對封閉、私密且具有抵御外界干擾的場所。家庭外在物理結構的封閉性,讓兒童身體有著確切的歸屬地,在身體感官上給予兒童充足的安全感和依靠感。家庭成員間的生活互動與情感交往,豐富了私人領域的內部空間,讓兒童心理形成強烈的價值認同和情感歸屬,從而為兒童道德理性的發展提供基礎。
社會領域介于私人領域與公共領域之間,是私人領域向公共領域過渡的空間,也是兒童離開家庭進入與他人共同生活的必經之路。阿倫特指出,我們主要生活在社會領域,并且隨著現代化發展,社會領域會不斷拓展、延伸至私人領域與公共領域。公共領域是開放的,它被所有人擁有又向著所有人平等敞開。兒童成長的順序性和階段性與三重領域有著密切的邏輯關聯,即隨著兒童的成長,他們將依次從私人領域過渡到社會領域再過渡到公共領域,且每一次的過渡需要緩存,也需要有必要的邊界或屏障。
3.基于兒童保護的家庭定位
社會領域對私人領域的擴張,打破了領域之間的原有秩序,導致家庭隱蔽性功能缺失。“這對孩子來說是最糟糕的,因為他們不受干擾地成長,本質上需要一個封閉環境。”6 然而,當生活因持續暴露給外部世界而失去了私密和安全時,兒童生命樣態的道德屬性就會遭受破壞。為此,阿倫特提出要重視家庭隱蔽性,為兒童生命成長與道德發展提供屏障。
阿倫特將家庭隱蔽性比喻成黑暗的呵護,所有從黑暗中涌出的生命,無論天生有著多么強烈地沖破黑暗的傾向,他們的生長都需要黑暗的庇護。7 在家庭屏護下,外界紛擾被隔斷,兒童在父母的引導下可以形成穩定的道德觀,順其自然地擴展內心對美德的追尋。這些奠定兒童道德基礎的要素,無不來自家庭,即生命原初的誕生地和道德的啟蒙地。家庭不僅為兒童身體提供庇護,而且也為兒童道德提供價值指引,因為只有在父母的教導下兒童才會有意識地過一種有德行的生活。出于家庭隱蔽性的保護,兒童形成的道德感知和道德理性會進一步轉化為具有實踐性的道德能力,以便未來成為具有健全道德人格的公民。
在阿倫特的兒童哲學觀中,家庭承擔著兒童道德發展的重要責任。對兒童的庇護從身體延伸至道德心靈,隱蔽性的保護使兒童形成了道德認知與情感層面的確定性感覺經驗,并通過家庭生活實踐養成兒童道德觀,從而能夠規避現代社會中技術異化對兒童造成不良道德影響的風險。
二、家庭隱蔽性的消解:自媒體時代
兒童道德發展的困境
自媒體作為現代社會科技進步的產物,利用技術手段讓兒童提前離開私人領域,并進入到真實與虛擬相結合的社會領域,這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社會領域對私人領域的侵占。傳統家庭建立的道德體系受到現代技術的沖擊,導致兒童失去穩定的道德參照,進入道德邊界模糊的空間。家庭的道德屏障支離破碎,將兒童置于道德發展的風險之境。
1.兒童道德認知錯位
在傳統家庭里,道德主要通過言傳身教進行,道德和生活融為一體。自媒體的介入,不僅改變了家庭生活的原貌,也扭曲了兒童對家庭道德觀的認知。兒童最早是通過家人的手機接觸自媒體,通過長期反復地觀看家人的行為,他們會在認知層面形成一種道德判斷——使用自媒體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很多家長還會帶領兒童拍照、錄視頻并公開在社交媒體上,這進一步加深了兒童對使用自媒體的道德體驗——我也可以通過拍自己來獲得“點贊”。在這個過程中,父母會指導兒童如何在鏡頭下表現自己,甚至讓他們做出滿足成人喜好的表情、動作,從而使兒童產生一種道德認知——認為這樣的自己才是“美”的。這種認知會逐漸內化為兒童對于“美好形象”的理解,他們會愈發粉飾自己的外表、情態、語言和動作以“討好”自媒體的“觀眾”。長此以往,兒童便學會了虛擬角色代入,甚至對這種“表演”進行道德認同——我應當做這樣的“自己”。例如,小朋友水汪汪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臉蛋,以及言談舉止的萌娃屬性成為短視頻自媒體平臺上的“網紅兒童”。1 然而,這種“美好形象”僅是表演式的、外在而膚淺的,絲毫不涉及人的內在美德。家庭沒有正確引導兒童認識自己,反而依據網絡流行標準進行錯誤誘導,使兒童道德認知發生偏離。
兒童在使用自媒體時,一些未經篩選、質量低劣甚至傳遞錯誤信號的訊息向未經世事的兒童襲來,強烈沖擊著他們的道德認知。例如,央視《聚焦三農》節目組對幾位沉迷短視頻的兒童進行采訪,他們都表示長大了要當“網紅”賺錢。2 事實證明,短視頻里錯誤的價值觀歪曲著兒童的道德認識。對于近1.83億未成年網民3 而言,家庭隱蔽性的消解,其過濾和屏護功能也隨之弱化,兒童道德觀在早期認知層面難免出現錯位。
2.兒童道德情感鈍化
數字化時代,自媒體創建了現實與虛擬相結合的空間,手機屏幕遮蔽了人們大部分的感官功能,兒童道德感知方式悄然轉變。
一方面,手機自媒體成為家庭娛樂的主要內容,擠占著家庭生活的多數時間,兒童與家人間的情感互動變少,道德情感交流變得單薄。傳統家庭娛樂多以人際直接互動為主,例如聊天、做家務、紙牌游戲、戶外運動等,兒童能夠與家人進行大量的情感溝通,豐富他們的情感世界。隨著手機短視頻的出現,大多數家庭娛樂方式就是玩手機(看短視頻和直播)。《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2023)》顯示,截至2022年12月,我國短視頻用戶規模達10.12億,網絡直播用戶規模達7.51億。1 事實上,越來越多的兒童也沉溺于手機短視頻。《第5次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調查報告》顯示,我國短視頻未成年用戶規模超1億。2 傳統家庭的情感聯結是建立在充足的互動與溝通中,而自媒體切斷了這種最為樸素的道德感知方式,將兒童和家人“困”在各自的平面世界里,阻礙了道德情感的交流。
另一方面,多數短視頻都是精心制作,且內容帶有強烈的情感煽動性,借助激烈的矛盾、悲慘的遭遇能快速調動兒童情緒,讓其產生強烈共鳴。例如,一些主播以聾啞母女的悲慘生活、80歲高齡老人的遭遇為題材,呼吁社會伸出援助之手。3 兒童過多瀏覽此類視頻后,間接體驗所形成的道德情感會隨著過度刺激而逐漸弱化。當在真實生活中遇見相似場景時,兒童反而難以產生同理心而顯得道德冷漠。事實上,有些內容還是被惡意剪輯、拼接而成的虛假信息,以“賣慘帶貨”賺取大眾利益。尚未成熟的兒童在虛擬空間多次經歷情感沖突與欺騙后,回歸到現實生活不免會出現道德情感鈍化。
3.兒童道德行為異化
自媒體顛覆了傳統生活的道德體驗方式,沖擊著以家庭為基礎建立起的道德觀,造成兒童道德行為異化。當全民進入自媒體時代,意味著家庭作為私人領域的隱蔽性功能被消解,兒童道德體驗的時空被虛擬世界擠占,傳統家庭生活面臨萎縮。調查顯示,我國短視頻人均單日使用時長超過2.5個小時;4 在超1億的短視頻未成年用戶中,11.1%的未成年用戶在工作日平均每天看短視頻超過2小時,13.1%的未成年用戶在節假日平均每天看短視頻超過5小時。5 換言之,近千萬兒童將大部分閑暇時間用于看手機短視頻,忽視了家庭生活的直接參與和具身體驗。更嚴重的是,一些家庭精心打造“網紅兒童”謀取利益,全然不顧兒童身心發展,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例如,童模妞妞在拍攝期間慘遭母親踹打6,網紅吃播小佩奇3歲體重已達70斤7,剛過完5歲生日的小女孩被要求對著鏡頭熟稔地介紹如何化妝8,未成年女童在直播平臺做出不雅行為被大量用戶圍觀9 等。自媒體在擠占家庭生活時空的同時,又將家庭卷入網絡利益的漩渦,導致兒童模仿、習得甚至主動做出不道德行為,淪為經濟利益和大眾娛樂的犧牲品。
我們不能否認,家庭隱蔽性的消減是一個必然的過程:對個體而言,它與兒童生命成長秩序相伴隨,兒童終究會長大成人,離開家庭的庇護而走進公共領域;對社會形態發展而言,早期父母通過口耳相傳向兒童傳遞外部世界的訊息,文字符號的出現進一步打破家庭相對封閉的格局,信息技術的運用則更加速了家庭隱蔽性的式微。但無論如何,這種消減始終是由外向內的,沒有動搖家庭的根基。然而,自媒體直接從家庭內部瓦解了隱蔽性功能,具有徹底的破壞力。它毫無保留地破壞了兒童道德成長所依賴的心靈寄托,傳統家庭生活所產生的積極道德影響在自媒體時代消退。因此,兒童沒有過一種“有道德的生活”,也就無法形成對道德的價值性追求。
三、重建家庭隱蔽性:自媒體時代
兒童道德發展的出路
在自媒體時代,家庭更應當警惕兒童道德發展潛藏的新風險。面對兒童道德成長的現實困境,我們有必要汲取阿倫特兒童哲學觀的教育智慧,理性審視家庭與自媒體的關系,重申家長的主體之責、理性使用自媒體技術、恢復家庭生活實踐,以家庭建立對兒童隱私的遮蔽、以家庭生活增進兒童道德體驗、以家庭教育賦予兒童道德成長。
1.主體之維:引導家長重新認識家庭的隱蔽性
人們回到家庭獲得身體上的庇護,在情感與心理層面得到家人的慰藉與滋養,這是家庭隱蔽性的要義所在。阿倫特始終認為,“家庭的成年成員每天從外面的世界返回到家中,退守到由四面墻圍起來的私生活的安全領地內”1,只有如此才能享受隱蔽空間為心靈帶來的平和。對于兒童來說,他們的道德心靈更需要家庭的呵護。為此,家長理應重新認識家庭的隱蔽性功能。
一方面,家長應當提升對兒童隱私權的重視程度。“隱私是一種保持安靜的獨處生活的權利(the right to be alone)。”2 它保護著兒童內心對個人尊嚴的維護,家庭成員應深刻意識到,隱私作為兒童的基本人權不容侵犯。家庭為兒童隱私提供天然的物理屏障。這種隱蔽性功能還要進一步擴展到虛擬空間,因為在自媒體中,“沒有一個領域能逃脫被竊取的命運,而最重要的信息其實還是由上網者自己提供的。大數據就像一雙看不見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審視著我們的一切”。3 家長要樹立保護兒童個人隱私的意識,減少以及盡可能不要曝光兒童的私密生活。另一方面,家長需要進一步理解家庭的功能和家庭教育的要求。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的頒布,越來越多的家長意識到家庭教育之于兒童全面健康成長的重要價值,家長對家庭教育的關注也迅速提升。家長應該積極參與家校社協同育人合作,充分利用家庭教育咨詢平臺,在家長學校繼續學習家庭教育相關專業知識,從而更全面地認識數字技術對家庭功能所產生的變革,以應對自媒體時代兒童道德發展存在的隱患。
2.技術之維:在自媒體使用中體現家庭的防護功能
我們要理性看待、合理運用信息技術,引導家庭成員正確使用自媒體。其一,從平臺監管上,國家網信辦嚴格監督網絡平臺未成年人模式,防范可能出現的風險,營造安全健康的網絡環境。未成年人模式是針對未成年人進入網絡所設置的特殊保護機制,它能夠幫助凈化網絡環境,有利于全方位保護未成年網絡用戶,織密筑牢保護網。《未成年人網絡保護條例》的實施,從法律層面進一步規范了網絡平臺運營,能夠幫助未成年人解決面臨的風險、維護受侵害的權益,培養他們的網絡素養,使之成為合格的數字公民。其二,從手機使用上,家長要以身作則嚴格控制使用自媒體娛樂的時長。在家庭生活中,尤其是與兒童相處時,家長盡量不使用自媒體,更不要曝光兒童隱私的行為,控制兒童使用自媒體的時長。其三,從兒童成長上,依據兒童心智成熟的階段性建立起家庭隱蔽性的解除機制。數字公民是每一位兒童未來的身份之一,培養兒童網絡素質的背后邏輯就是引導兒童正確使用網絡工具。這就必然需要一步步撤除家庭對兒童的隱蔽性保護,在沒有家長的保護下,兒童能夠在虛擬的數字世界中踐行自己的德行修養。我們不能忽視,家庭隱蔽性的解除機制要順應兒童年齡的增長和心智的逐漸成熟,如同撤除“腳手架”一般,在兒童已經形成較為穩固的道德觀、具有道德行為能力后,父母一步步地“放手”,為兒童道德發展“讓出”自由空間。
3.實踐之維:讓家庭成為兒童道德生活的基本單元
“兒童的人格、自我和價值觀都在家庭養育期間奠定基礎”1,家庭生活蘊含豐富的道德價值,兒童道德養成需要回歸家庭生活。首先,家長要創造生活上的互動。對話是家庭互動的基本方式,也是家庭生活的主要內容。家庭成員面對面的有效溝通(包括親子間、父母間等),能夠深入兒童的心理世界,肢體撫觸可以進一步調動兒童的情感系統。與此同時,家庭生活中的游戲、家務、聚餐、講故事等不同形式的活動將兒童與家人聚集,無論是生成情感還是創設良好家庭氛圍,這些活動都成為重要的基礎。其次,家長要在家庭外部豐富兒童的感覺經驗。“早期兒童教育的核心就是盡可能地敞開個體身心去經歷,去豐富兒童大腦以各種紛繁復雜的事物,增進個體對周遭世界的體驗”2,盡情釋放兒童自然天性,擴展兒童道德心靈。例如,家長陪伴兒童徒步、爬山、參觀博物館、做志愿服務等,讓他們體驗不同的自然、人文和社會環境,從而打開兒童的身體感官,在行動中增進感覺經驗,讓一切外在可感官的事物調動起兒童對生活世界的道德感知。因為這既是兒童生命自我展開的過程,也是兒童由外在道德感知走向道德內化的必然階段。最后,家長要有意識地創設道德情境。阿倫特指出,“道德行為并非一樁當然之事”3,這就需要家長發揮主體作用,讓兒童認識、感受和踐行道德。例如,給兒童分派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選取一些道德沖突的現實案例和他們進行討論交流,對不道德行為進行教導和適當懲罰等。父母還要借助情境發揮榜樣效應,凸顯家長的道德角色,以自身良好的道德形象引領兒童道德觀的建立。家庭生活是家長帶領兒童共同進行的生活,也應當是道德的生活,父母通過生活實踐生成道德價值從而建構兒童的意義世界。這種有意義的生活也是每個家庭向往的、每位兒童需要的道德生活。
Rebuilding Family Privacy: The Approaches to Children’s Moral
Development in the Era of Social Media
CHEN Yaling1,WANG Kunqing2
(1.School of Education,South-central Minzu University,Wuhan Hubei,430074;
2.School of Education,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Wuhan Hubei,430079)
Abstract: Traditional families maintain a relatively closed and stable family view,serving as an important foundation for the early moral formation of children. The arrival of the social media era has broken down these protective barriers of families,with phenomena such as parents showcasing their children on social networks and creating“child influencers”that become increasingly prevalent. Such practice dissolves the privacy functions of families,exposing children’s moral cognition,moral emotions,and moral behavior development to multiple risks. Hannah Arendt’s philosophy of children provides us with valuable insights to overcome these challenges. Therefore,parents must re-evaluate family privacy,use social media technology rationally,and cultivate children’s morality through family life practice,and awakening their innate nature and virtues.
Key words: social media,children’s morality,family privacy,Hannah Arend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