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道：盛世的墨彩

李昭道（675—758），字希俊，官至太子中舍人。他的父親李思訓官至右武衛大將軍，由于父子二人皆以山水畫聞名，故被世人稱為“大小李將軍”。李昭道擅長畫青綠山水，也善畫鳥獸、樓臺、人物。其畫風繼承父親李思訓，但更加細密纖麗，雖“豆人寸馬”，也畫得須眉畢現。因此時人贊其“變父之勢，妙有過之”。他的畫作有《海岸圖》《摘瓜圖》等6件收錄于《宣和畫譜》，傳世作品有《明皇幸蜀圖》。

公元618年，唐朝建立，歷史翻開了新的篇章，山水畫藝術也隨之以嶄新的面貌展現在人們眼前，開啟了山水畫史上第一個輝煌時代。唐朝經過李淵、李世民等皇帝的治理，在玄宗李隆基時期迎來繁盛的頂峰——開元盛世。當時，經濟、軍事、文化、藝術……各領域人才濟濟，名家輩出。可惜晚年的唐玄宗耽于享樂、荒廢朝政、任用奸臣，使國勢急轉而下，唐朝從此由盛轉衰。

公元755年，著名的“安史之亂”爆發，叛軍很快占領了都城長安，唐明皇（即唐玄宗）攜楊貴妃等人倉皇逃離長安準備到四川避難。白居易在《長恨歌》中敘述了唐明皇避難時的場景：“黃埃散漫風蕭索，云棧縈紆登劍閣。峨眉山下少人行，旌旗無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在唐明皇逃難的隊伍中有一位八旬的老者，一路追隨唐明皇翻山越嶺，領略了“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的不易及世事的變幻莫測，并據此創作出中國山水畫史上的名作——《明皇幸蜀圖》。他，就是我們本期要介紹的唐代山水畫大家李昭道。如今我們看到的《明皇幸蜀圖》雖傳非李昭道所畫，而是宋代摹本，但它充分展現了李氏山水畫的特點。在繼承展子虔和李思訓的畫風的基礎上，李昭道進一步拓展了山水畫的內容和技法。

《明皇幸蜀圖》明明描繪的是皇帝帶領一隊人馬逃難的情形，為什么說是“幸蜀”呢？古人將皇帝親駕光臨稱之為“幸”，而且畫家為了回避唐明皇逃難時狼狽的一面，將該避難行程粉飾為帝王游春行樂。畫中的人物都穿著光鮮亮麗的衣服，從而營造出一種皇帝外出游玩踏青的氛圍。李昭道通過巧妙構思，掩蓋了唐明皇倉皇出逃的事實，所以此圖又名《春山行旅圖》。

展開畫卷，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雄偉險峻的蜀地山水，只見層巒疊嶂、棧道危架，陡峭的山峰直插云霄。畫中有兩座小橋，把畫分隔成三個片段。畫面右邊，頭戴帷帽的女子們正騎著馬行于山路上；馱負行李的駱駝和腰系弓箭的士卒為女子們引路；身著紅袍、騎著馬的唐明皇和著胡裝、戴帷帽的嬪妃正要過橋，逼仄的橋面和湍急的流水讓馬兒躊躇不前。畫面中間的山間水溪旁，有的人正在卸下馬匹、駱駝所馱的重物，有的人正席地而坐，稍事歇息。你看，有一人又熱又累，把褲管挽到了膝蓋上；有一匹馬已經疲憊得仰臥在地上，四腳朝天了。作者觀察得十分細致，將駱駝、馬匹、人物的各種動態刻畫得入木三分。再向畫面左邊看去，先行的隊伍早已走到了山間棧道上，有的甚至走到了背山的地方，不見了蹤影。

畫圣吳道子將“春蠶吐絲”的線條變為變化多端、充滿寫意的線條，他的畫法影響了李氏父子。李氏父子借鑒了吳道子的繪畫方法，創作出獨特的青綠山水畫，這就是張彥遠所說的“山水之變，始于吳，成于二李”。山水畫的第一次變革，最終在李昭道時代完成。李氏開創的金碧山水畫風，呈現的是金碧輝煌的正大氣象，奠定了大青綠山水一派的基礎，其意境、構圖、用筆、著色等影響至今。

青綠山水畫以勾勒為法，用筆細密；顏色以石青、石綠為主，有時為了突出重點，還會勾飾金粉，使畫面產生金碧輝煌的效果。本期，我們來學畫青綠山水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