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本文旨在通過基拉爾的“模仿欲望觀”理論探討《馬伯樂》中主人公的生存困境,從欲望生成、投射、失敗三個階段分析馬伯樂多元復合的欲望模式及其動態變化,揭示其與特定時代背景的有機聯系及其所昭示的蕭紅的寫作出發點,提供超越性的時代鏡像與人性省思。
關鍵詞:《馬伯樂》模仿欲望觀蕭紅欲望中介
1938年5月29日下午,《七月》雜志以“現時文藝活動與《七月》”為主題召開座談會。蕭紅借此表達了對于“戰場高于一切”文學觀念的不滿:“作家不是屬于某個階級的,作家是屬于人類的。現在或是過去,作家們寫作的出發點是對著人類的愚昧!”[1]
《馬伯樂》是蕭紅在生命后期創作的一部未竟之作,她病重時仍遺憾自己還沒有給那憂傷的馬伯樂一個光明的交代。由于文本的未完成性,很長時間以來,學界對《馬伯樂》的關注熱情并不高,相關研究困于人物形象分析和藝術價值評判兩個層面之間,對其評價亦始終徘徊于貶抑與有保留的認可之間。20世紀90年代后,學界逐漸打破這一模式,開始極力探究這部作品的整體特質,如陳潔儀認為《馬伯樂》以多種方式消解了“抗戰文藝”[2],艾曉明認為馬伯樂體現了明顯的“精神失敗法”[3]。然而多數學者都忽視了蕭紅“寫作的出發點”,即“人類的愚昧”。
多數學者側重強調馬伯樂自身的膽小、吝嗇等因素,脫離了塑造他的特定時代背景,對馬伯樂模仿欲望的過程重視不夠,也忽視了其欲望的復合性。對此,本文基于“模仿欲望觀”,以馬伯樂欲望的生成、投射、失敗三個階段為線索,梳理馬伯樂的欲望模式,探究其與所處時代的有機聯系,挖掘這部作品所昭示的人類愚昧之所在。
一、模仿欲望觀與馬伯樂其人
法國哲學家勒內·基拉爾(René Girard)提出以“欲望三角”為中心的“模仿欲望觀”,認為模仿欲望是模仿他者欲望的欲望。[4]其基本模式如圖 1所示。基拉爾認為,在欲望主體與欲望客體之間存在中介,即我們崇拜并希望與之相像的“楷模”。追求欲望客體,歸根結底其實是追求中介。主體通過介體選擇其欲望的客體,這種欲望是既以他者為原因,又以他者為目標的,欲望主體與欲望客體之間的聯系是間接的。而當欲望主體與欲望中介相隔較近時,介體對客體有著相似的欲望,就形成了如圖 2所示的內中介模式。主體相對于中介而言,亦是通往欲望客體的競爭者,由此形成了一種雙重競爭關系。這種關系極易激發主體與中介之間的敵對情緒,構成一種“雙重束縛”的困境。
從家庭身份、社會身份和民族身份來看,馬伯樂所呈現的顯性身份與隱性特質極為矛盾。
在家庭身份上,馬伯樂作為兒子、父親和丈夫,本應于家庭生活中承擔相應責任,但他卻因父權壓迫而缺乏反抗能力,同時缺乏對家庭的責任感,最終無所作為。值得注意的是,馬伯樂在家庭中還展現出一種偏傳統意義上女性化的特質,這使他“男子漢大丈夫”的形象徹底消解,“夫為妻綱”的傳統身份規范完全失去效力。離開了家庭的經濟支持,他在上海幾乎無法生存。最終他在家庭中走向了一個邊緣化的位置,淪為奧勃洛莫夫式的“多余人”。
在社會身份上,馬伯樂是一個典型的偽知識分子。他的名字“馬伯樂”和“保羅”帶有諷刺意味,其原名“保羅”有救世主的含義,與其啟蒙的雙向失敗恰恰相反。他既未能啟蒙民眾,也無法真正領會啟蒙思想,反而成為社會進步的阻礙。
在民族身份上,馬伯樂表面上鼓吹自己的愛國行為,實際上卻崇洋媚外。但他對西方文化的態度,根本上取決于其對于自身利益的考慮,呈現出一種以利為主的世俗化傾向。在特定時期,因為戰亂、經濟蕭條,人們產生對外部世界的憧憬,傳統的世俗化觀念在形式上發生轉移,外化為對西方文化的盲目崇拜,但實際上這只是人們對現實不滿以及想尋求改變的一種心理投射,馬伯樂“崇洋媚外”的行為也正是這種社會心態的縮影。
基拉爾認為主體在形成過程中有一種失去某種根本性東西的恐懼,為了找回這種失去的東西,主體便產生了欲望。而馬伯樂的顯性身份與隱性特質之間的矛盾與錯位,表面是為了追求家庭中的自尊、社會上的認同,更深層的導向正是這種本體性自我的缺失。他并未意識到自己真正缺失的東西,而其欲望卻又在不斷叫囂,在這種欲壑難填的狀態下,馬伯樂踏上了一條無法停止的“逃亡之路”。
二、欲望的中介與投射
長久以來,學界對馬伯樂的觀照角度與情感態度不斷演變,從“浮尸”到“阿Q”再到“渣男”“巨嬰”[5],呈現出豐富而復雜的認知。而馬伯樂之所以極富可闡釋性,是因為他把社會的價值取向賦予多樣的身份,以弱肉強食邏輯下混雜的欲望模式為中介,再讓其體現在具象化的欲望中。這一過程構成了欲望投射,亦展現了馬伯樂逐步被欲望介體支配的機制。在此動態過程中,馬伯樂復合型的欲望中介至關重要。
童明指出,介體建立的模式,也即概念,可以表現在廣告里,也可以是書籍、報刊的信息,通行的觀念,流行的敘述,或某種文化、某個意識形態。[6]由此,將馬伯樂的欲望介體歸為某一具體人或事物都會失于全面,只有將馬伯樂置于當時的歷史文化語境下,才能充分理解構成其欲望介體的原料。這強調了文學與社會的有機聯系,也在某種程度上揭示了馬伯樂作為欲望主體的普遍性,即人類的愚昧。
馬伯樂因精神壓抑,無意識地模仿壓迫者的言行,從而顯示出過度的欲望。從中介角度看,他的欲望被投射在中介之上,而非直接訴諸欲望客體。小說圍繞馬伯樂的三大核心欲望展開:與金錢的糾葛、對西洋文明的向往以及無休止的逃亡欲望。其根源是戰爭思維下多元且混雜的欲望模式。家庭中至高無上的父親、社會上精神優越的洋人、國家中追求變革的知識分子分別提供了將這三大核心欲望具象化的可能性,這些介體的出現保證了欲望的穩固,證明了主體欲望的合理性。欲望主體通過欲望介體對欲望客體進行了主觀層面的塑形和確認。馬伯樂的欲望模式便通過這三個關鍵形象展現出來,他的欲望驅動力可以拆解為:用物質的集中象征金錢來武裝自我,用“先進”的西洋文明來矯飾自我和用戰爭的宏大敘事來賦能自我。這些驅動力共同構成了馬伯樂復雜且多元的欲望體系,揭示了其在特定社會背景下的生存策略與心理狀態。
具體來看,在家庭中,馬伯樂的致富欲與貪欲占統治地位,而這與其父親的精神壓迫密不可分,如馬伯樂向父親要零用錢“比挖金子還難”,“從父親那里拿到錢是多么困難,他是永久也不會忘記的”[7],因此他從小養成了近乎吝嗇的節儉習慣。
馬伯樂在文中多次感慨,“人若是變個金魚多好!金魚只喝水,不吃飯,也不花錢的呀!”[8]“在這世界上,沒有錢,就算完了”[9]。正是因為金錢在戰亂時有支配人類的權力,所以父親在家中地位超群。受此驅使,馬伯樂滋生了成為父親的渴望,因此他模仿父親的言行,不自覺地效仿起父親那近乎偏執的吝嗇習性和對金錢的貪欲。而欲望達到頂點,就是馬伯樂預備去上海經營書店,在耶穌前的那一跪。這一跪后,全家都跟著跪下。
馬伯樂由于追求金錢并展露出強烈的金錢欲望,才“有生以來第一次接受這樣莊嚴的感情,自己受著全家的尊敬”[10]。但離開家庭之后,他的欲望不再圍著金錢轉動。在上海開書店時,他揮霍無度,結交酒肉朋友。這種轉變說明馬伯樂在父親的陰影下有著最為強烈的金錢欲,也就是在“內中介模式”啟動下,金錢才是馬伯樂的主要欲望客體;而在“外中介”模式中,欲望介體由于與欲望主體存在較遠的時空距離而無法對主體的欲望造成明顯的影響。因此,脫離了父親壓迫的環境,馬伯樂其他欲望開始膨脹,金錢也不再成為他唯一的欲望客體。
馬伯樂的欲望模式中,第二個關鍵形象是洋人。他接受過新式教育,信奉基督教,喜穿西裝,愛去外國餐廳。面對外國店鋪,他毫不吝嗇;逃難時,他舍不得丟棄西裝,認為“西裝就是門面”;在上海經營書店時,馬伯樂與一群同樣崇洋媚外的偽知識分子打得火熱。面對這些“同道中人”,“內中介模式”再次啟動,馬伯樂不惜撒謊并越說越夸張,來表明自身與西洋文明關系密切。
然而,區別于一般“假洋鬼子”的是,馬伯樂并不全然認可西方文明,而是將其功利化,作為炫耀和身份地位的象征。馬伯樂自己改了帶有救世主意味的名字“馬保羅”,且常說外國沒有好東西。由此可見,馬伯樂是游走于中西文明的邊緣地帶,缺失信仰、定力、自我主體性的人。[11]
對于馬伯樂來說,第三個關鍵形象是知識分子。自詡知識分子的馬伯樂總是用啟蒙話語指責他人。在逃難時,看到自己的鞋子不干凈,他反而覺得契合了逃難的氣質,抨擊那些皮鞋锃亮的路人“麻木不仁”。他還風聲鶴唳,聽到一點風聲,就去鼓吹戰況的嚴峻,哄騙誘導朋友們都去逃亡,以此來滿足自己作為“知識分子”膨脹的責任心和話語權。
總之,作為背景的戰爭在小說中逐漸顯示出對個體強大的控制力量,它以殘酷而直接的方式使個體脫離了可依賴的平靜熟悉的生活環境,讓人類在危機中被塑形、被折射。馬伯樂堪稱敏銳地覺察到越來越流動不居的外部環境,因此受到自我與外部世界雙重不確定性的夾擊,這種不確定,向內構成了現代性的精神分裂,導致馬伯樂悖謬性的狀態;向外則在無法停止的尋求存在感的過程中走向破壞性的暴力,既有言語上的暴力,也有行動上的暴力。他矛盾的言行和心理都反映出人在那個時代下的斷裂和異化。戰爭并沒有隱沒在背景中,而是凸顯出和平年代不那么容易顯現的嘴臉,更檢驗出人的性格和品行,從而服務于作者針砭人性的修辭目的。[12]《馬伯樂》在空間上反映出抗戰影響了全中國每一個角落,在時間上則將批判的視野延伸到抗戰之后。蕭紅超越性地揭示了父親形象體現的封建家庭關系和功利社會關系,假洋人形象體現的西化傾向和文化自卑,以及知識分子形象體現的膨脹的責任感和話語權,在“意識戰線”的層面上[13],“對著人類的愚昧”書寫,在“抗戰建國”的視野下直指抗戰救亡,或可說是一種啟蒙和救亡的合奏。
三、欲望的依附性與人類的蒙昧
在書中,“逃難”是最明顯一條的動線,馬伯樂從青島逃到上海、南京、武漢,并計劃逃往重慶。他既出于渴望填補缺失的需求而逃亡,又因無法認識到本質上的缺失而從未停止逃亡。他的欲望隨著逃亡不斷變化。
美國社會心理學家亞伯拉罕·H.馬斯洛(Abraham H. Maslow)將人的需求分為五個層次:生理、安全、歸屬與愛、尊重及自我實現。馬伯樂的需求發展演進過程呈波浪式前行,當一個需求被滿足后,更高層次的需求就會出現,導致欲望不斷升級,而現有欲望的緩解變得暫時和有限。
從生理需求看,馬伯樂展現出驚人的食欲,他在享用饅頭、蛋炒飯等食物中感受到極大的樂趣;在安全需求方面,他積極尋求避難所,高度認可破舊的生存環境;在情感與歸屬上,他通過結交酒肉朋友來尋求慰藉,甚至陷入愛情;至于尊重需求,他喜歡在貧窮者面前炫耀財富,在無才者面前炫耀學識,以此獲得心理優越感。正因為導致欲望形成的缺失是無法彌補的裂口,主體也無法清楚地意識到他所缺失的內容,只有不停填補缺失的欲望,但所填補上去的替代物總是不能真正地讓主體滿足,因此替換也就成了一種必然的活動。[14]食物、安全、情感、尊重作為馬伯樂本體性缺失的替代,無法真正滿足他。欲望不止,逃難這一外化的行為也就隨之永無止境。
但這種替換式的欲望的填補往往都是失敗的。自我的建構,無論是向內的還是向外的,都永遠離不開他者,落入為偏斜超驗而掙扎的窠臼。[15] “偏斜超驗”在馬伯樂身上表現為通過模仿他人而構建的自我認同和欲望。這種認同和欲望是偏斜的,建立在他人的欲望之上,他看似在追求自我認同,實際上與構建自我背道而馳。
馬伯樂的欲望目標錯誤,結果必然失敗。他的本體性缺失根植于個體與社會、傳統與現代之間的矛盾沖突。這種缺失不僅是物質的或表面的,也是深層次的,關乎個體存在意義。他的欲望指向一個永遠無法到達的理想自我,一個能完全填補內在空虛的完美形象。但這形象是虛幻的,因為它建立在對自我和現實的誤認之上。因此,馬伯樂的欲望注定無法得到真正的滿足,他的缺失注定無法被完全填補。
馬伯樂看似具備不少優勢,卻在自我和外部的雙重擠壓下陷入弱勢境況。無法填補的缺失是其悲劇的根源。他無休止的逃亡是社會對動蕩現實的不滿和尋求改變心理的縮影。
20世紀40年代的抗戰文藝理念過度強調二元對立,忽略了戰爭對個人心理和社會結構的深層影響。這在歌頌延安根據地斗爭的小說和戲劇中尤為突出。顯而易見,這種文藝模式存在局限性,掩蓋了抗戰的復雜性和人性的多樣性。
與之相比,蕭紅在《馬伯樂》中對戰爭與人性的刻畫則更為深刻和復雜。她打破了這種傳統的強與弱的二元對立,反駁了當時以簡單化的英雄主義和盲目化的愛國主義為基調的流行化啟蒙敘事。
戰爭催化了社會病態與人性弱點的披露。在逃難的極端困境下,生存成為第一需求。人們出于自保本能,回歸“自然選擇”的原始哲學。蕭紅揭示了戰爭思維如何在日常社會中潛移默化地強化、麻木人的情感,摧毀人的精神世界,最終導致“潰敗的靈魂”。看似為“強者”的馬伯樂,在蕭紅的筆下,卻陷入悲劇性的處境,最終成為時代洪流中一個被拋棄的、渺小的個體。
蕭紅批判的不僅是侵略戰爭的野蠻和暴力,也是崇拜強力、優勝劣汰的社會達爾文主義式的戰爭思維。她揭示了這種弱肉強食的邏輯如何在日常社會中強化,影響不同階級、性別、年齡的國民關系。她為戰爭中的弱者經驗尋求倫理和價值層面的位置,展現了對侵略戰爭背后強與弱二元框架的不合理性的洞悉與批判。
蕭紅關注到20世紀40年代中國特定語境下的普遍愚昧。漫長封建統治致使民眾深受封建倫理思想的禁錮,而這種思想直至“五四”時期仍然在民眾的心中根深蒂固。戰亂頻繁,政治腐敗,民眾生活無法保障,難以構建穩定的價值觀與理性判斷體系。因此,社會整體認知能力的下降和理性思維的缺失,深刻影響到了個體的自我構建。
《馬伯樂》印證了人類欲望的依附性,揭示了蒙昧的根源,解釋了為何人類總是陷入對虛幻目標的追逐,并最終體驗到挫敗感和空虛感。結合啟蒙運動語境,馬伯樂的愚昧不僅是人類自身心理機制的反映,也是歷史和社會結構的體現。欲望的根源在于人類的愚昧,并外在表現為追逐虛幻的目標,最終導致填補欲望的失敗。這并非悲觀論調,而是對人類自身局限性的深刻認識,提醒我們不斷地反思、批判,尋求更真實的自我和更理性的社會。
四、結語
蕭紅以馬伯樂為棱鏡,暴露了戰時社會弱肉強食邏輯對人性的扭曲,批判了封建蒙昧與功利主義對個體主體性的消解。與同時期抗戰文學的英雄敘事不同,她聚焦“潰敗的靈魂”,以反諷的筆觸解構了戰爭話語的二元對立,凸顯了文學對人性復雜性的觀照。在當下社會轉型與價值多元的語境中,馬伯樂的欲望困境仍具警示意義:盲目模仿他者將導致主體性喪失與存在意義的虛無。蕭紅批判性的書寫不僅是對特定歷史階段的反思,也是對人性永恒局限的洞察,為當代文學與社會研究提供了重要借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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