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日北京,花團錦簇。圓明園的山桃、元大都遺址公園的海棠、蓮花池公園的晚櫻次第綻放,伴隨“賞花經(jīng)濟”的升溫,漢服攝影師、妝造師們的日程表也如花期一樣緊俏。“2月底,我的花期檔期就全沒了,有的顧客甚至是去年底約的我。”漢服妝造師阿南說。

“我還在調檔期,采訪還得等一下”“我今天化了5個顧客,太累了”……在多次和兩位受訪者對不上采訪時間后,記者真切感受到了花期漢服攝影的火熱,“大家靠花期吃飯呢。”漢服攝影師桃子說。
“95后”桃子入行時間并不長,但在某社交平臺上已擁有近5萬粉絲。2021年,彼時桃子剛辭職,意外地在漢服攝影中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我喜歡漢服已經(jīng)10年了,最初只是給自己、給朋友拍著玩,沒想到慢慢有人愿意付費。”如今她已是北京排得上號的漢服攝影師之一,客單價不僅過千元,而且還在穩(wěn)步上漲。
近期,桃子的檔期與北京花期深度綁定,她每天拍2位客人,整個花期差不多能拍大幾十位顧客。3月中旬,桃子發(fā)了條“花期檔期全部訂完”的朋友圈。“只能等‘掉落’檔期了(因客人改期而突然出現(xiàn)的臨時檔期)。”桃子說。“挺辛苦的,拍一組客人從準備到結束要4小時,到家再修6小時的圖。”
“北京花期比較短,花況變化大,比如這棵樹昨天開得非常美,可能晚上大風一刮,景色就沒了,這就要求攝影師非常了解北京各處的花況,隨時調整拍攝計劃。”桃子也有一套自己的辦法預測今年花期早晚。“山桃花就是花期‘風向標’,它一開放,后續(xù)所有花的開放時間差不多都能推出來。”今年過年,桃子就在思考怎么安排花期檔期,宣傳也提前了起碼半個月。“真到花期再發(fā)宣傳的圖文,流量就很慘了。”桃子說。
區(qū)別于“流水線”旅拍店,桃子堅持“原創(chuàng)獨家”。梨花配月白宋制漢服黃色披帛,海棠櫻花搭形制飄逸的漢服更顯可愛。她以自己創(chuàng)作的一組主題寫真《鶴》為例,“紅衣漢服和雪地撞色,再指導模特模仿鶴的姿態(tài),很快就能拍出我想要的效果。”為提升專業(yè)度,她自費報了不少“補習班”,“你都想不到,我最近在學劍舞,就是為了指導客人擺pose,我還計劃去學特效妝造。”桃子躍躍欲試。
“漢服攝影圈每年都有很棒的攝影師出現(xiàn),不管是新人還是老手,我總能從同行身上學到很多。”對桃子而言,她既要不停拍客片保持手感,也要留出創(chuàng)作期。每個月拍15天客片就是她的舒適區(qū),不拍客人她就在家修圖,一修就是14小時以上。
當下,漢服攝影行業(yè)“流水線”式旅拍也很火,面對低價沖擊,桃子認為原創(chuàng)性才是攝影師的立身之本。“客人或許說不清哪里特別,但能感覺到這是桃子拍的,流水線寫真和定制寫真滿足的是不同需求。”
同樣是“95后”的阿南,2018年辭去建筑行業(yè)的辦公室工作,帶著對傳統(tǒng)文化的熱忱北上,一頭扎進漢服圈。這一選擇恰逢行業(yè)爆發(fā)期,近年來,漢服市場急劇擴大,漢服攝影越來越火,像阿南這樣兼具技藝與網(wǎng)感的從業(yè)者迅速嶄露頭角。
癡迷漢服、二次元的她,大學時苦于找不到專業(yè)妝造師搭配造型,索性自己動手。彼時漢服仍是小眾文化,她卻敏銳覺察到風向的變化。“當時如果沒有進入漢服妝造圈,我可能就‘出不了頭’了。”阿南如今已進入北京漢服妝造師第一梯隊,前段時間,她讓遠在老家的妹妹也來北京做妝造師。“她現(xiàn)在面臨的行業(yè)大環(huán)境,比我那會兒難多了。”阿南說。
北京花期,阿南的日程同樣被訂單填滿。作為頭部妝造師,阿南日均完成4個妝造,整個花期單月收入超5萬元,這個收入是非花期的好幾倍。這種漢服攝影的季節(jié)性熱潮背后,也有當下文旅的助力,多地景區(qū)還舉辦了“穿漢服減免門票”“花朝節(jié)”等活動吸引客流,妝造師、攝影師、漢服店形成合力,共同撬動這一消費領域的“蛋糕”。
不同于復原妝造對歷史細節(jié)的考究,阿南更擅長將現(xiàn)代審美融入漢服妝造。她笑稱自己的風格是“仙女風”。“仙女風”以清透底妝、柔和色彩為主,專注修飾女孩們的眉眼,既暗合對“出片”的追求,也提升客戶的接受度。“化得好看才會有人愿意付費,我現(xiàn)在的顧客群體80%都是回頭客,和固定的幾位攝影師配合,基本不用自己再去吆喝”。
盡管行業(yè)“繁花似錦”,阿南卻清醒地知道,作為“手藝人”還是要靠“金剛鉆攬活”。“妝造師的技藝是有盡頭的,但是審美沒有。”當“標品”寫真套餐充斥市場,她需要不斷與攝影師策劃原創(chuàng)作品做異質化競爭。她也逐漸意識到,對這個行當來說,文化才是長久生命力,花期再旺也只是短期熱鬧,要真正破圈,漢服就不僅僅只是門生意。
(應受訪者要求,桃子、阿南均為化名)
責編:郭霽瑤""guojiyao@ceweekly.cn
美編:孫珍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