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求規模與企業ESG責任履行

摘要：在ESG理念盛行的背景下，資源是塑造企業ESG行為的必要條件，而需求規模所帶來的資源累積效應，為企業ESG責任履行提供了契機?；?009—2021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數據，就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實際影響和作用機制進行了檢驗。研究結果顯示，需求規模顯著提升了企業ESG責任履行程度，這一正向影響在競爭性行業企業、成長期和成熟期的企業樣本中更為顯著。機制檢驗發現，需求規模通過促進企業冗余資源積累、技術資源提升，從而作用于企業的ESG責任履行水平。進一步分析發現，“雙向混改”能夠增強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促進效應。本研究為構建企業ESG責任履行促進機制提供了新視角，也為全面認識需求規模促進上市公司高質量發展提供新思路。

關鍵詞：需求規模；“雙向混改”；ESG；責任履行

中圖分類號：F275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003-8256.2025.02.009

基金項目：山東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ZR2022MG013）

近年來，隨著可持續發展議題關注度的不斷攀升，國家和社會要求企業盡可能地平衡好企業、環境與社會間的關系，不僅要提高自身的發展水平和經營效率，也要更加關注環境保護、履行社會責任、提高治理水平，致力于高質量的可持續發展。ESG（Environmental，Social，Governance）作為一種綜合考慮的新型可持續發展方式，兼顧生態環境保護、社會責任履行以及公司內部治理，是目前國際上衡量公司可持續發展水平的重要指標[1]。然而，據《2022中國A股公司ESG評級分析報告》顯示，我國上市公司ESG得分相對較低，在1 267家披露ESG的企業中，僅有21家企業ESG評價獲得A級，尚無企業獲得AAA、AA評級，說明我國上市公司ESG發展整體還停留在中等以下水平。因此，如何引導企業轉變發展觀念，提高企業ESG責任履行情況，實現自身轉型升級，是“十四五”時期乃至更長遠時期的重要課題。

目前學術界關于如何提高企業ESG責任履行的影響因素研究主要集中在內外兩個方面。內部方面學者們先是從管理層特征入手，研究發現董事會規模[2]、董事會獨立性[3]、董事會女性成員數量以及女性高管占比[4]會影響企業的發展決策，從而影響企業ESG表現。隨后發現，黨組織成員進入企業董事會和高管層任職[5]以及國有資本參股民營企業[6]等企業治理水平的提升會進一步提高企業ESG履責水平。外部方面企業面臨政治制度、勞動制度和文化制度等強制性制度壓力時，會提高自身主觀能動性去履行ESG責任[7-8]。然而，由于僅僅依靠制度推動企業ESG責任履行的效果有限，國家進一步通過退稅激勵政策[9]、政府補貼[10]等財政激勵的方式對企業提供資源扶持，提升企業ESG責任履行的意愿和能力。然而，梳理文獻發現尚未有學者從企業運營能力角度出發，關注到需求規模變化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提升作用。

基于資源約束理論，資源是塑造企業戰略行為的必要條件，ESG作為一種長期投資的戰略決策，必須充分考慮企業的資源條件。需求規模作為企業日常生產經營活動的重要保障，體現了企業的盈利水平，是企業內部資金的主要來源[11]。已有不少學者指出需求規模能夠促進企業進行研發決策和技術創新[12]，提高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水平[13-14]，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15]，這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理論依據和契機。因此，需求規模是否能有效促進企業履行ESG責任無疑是值得探討的問題。另外，需要指出的是，盡管企業ESG責任履行是企業內外部環境綜合作用的結果，但由于我國有關ESG的政策體系及執行機制并不完善，以至公司管理層依舊掌握著ESG責任履行決定的話語權。因此，面對需求規模產生的超額利潤，大股東極易結成控制聯盟，通過控制權地位攫取私人收益，并出現大股東掏空行為，使得企業無法實現經濟目標向社會目標的轉化，導致企業ESG履責不足[6]。為了解決企業股權結構引發的內部治理問題，國家提出了“雙向混改”的概念。區別于傳統的混合所有制改革，“雙向混改”既可以實現國企引進民企資本的正向混改，也可以實現國資參股民營企業的逆向混改，真正做到重新調整和優化企業股權結構，最終實現“1+1>2”的企業治理效果和經濟協同效應[16]，從而影響到需求規模與ESG責任履行之間的關系。基于此，本文進一步將“雙向混改”行為納入分析框架，并嘗試回答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影響是否會因“雙向混改”的差異而有所不同。

區別于現有研究，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第一，以需求規模為切入點，豐富了企業ESG責任履行影響因素領域的相關研究?，F有研究主要集中于企業內部治理以及外部環境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影響，但尚未有研究明確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影響情況，本文彌補了這一不足；第二，揭示了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影響機制，深化了對需求規模與企業ESG責任履行之間關系的理解。通過中介效應驗證了需求規模的內在機理，拓展現有相關研究的理論分析深度，同時進一步確認ESG責任履行的內在需求；第三，立足于中國特殊的制度背景，將“雙向混改”納入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影響的分析框架中。本文通過檢驗企業“雙向混改”行為對需求規模與企業ESG責任履行之間的關系可能存在的調節機制，對于進一步深刻理解國家經濟制度具有重大意義。

1理論基礎和研究假設

1.1需求規模與企業ESG責任履行

首先，企業履行ESG責任不僅前期需要投入大量資源進行整體布局，中后期也要投入大量資源進行持續創新和風險防范，才能完成環境保護、社會責任履行以及公司內部治理完善的目標。但是大部分企業普遍存在資源稀缺、技術手段落后的問題，導致企業提升ESG的能力不足。其次，由于ESG活動風險高、周期長，在短期內可能難以產生積極效果，甚至產生成長能力減弱、經濟績效降低、抑制價值最大化目標的實現等負面影響，導致管理層出于自身未來發展考慮，缺少履行ESG責任的主觀動機。能力維度衡量企業履行ESG責任的能力和客觀條件，體現了“能不能做”的問題，而動機維度則代表了企業ESG責任履行的動機和主觀意愿，體現了“想不想做”的問題。因此，只有當企業同時滿足這兩個維度條件時，才能切實有效地履行ESG責任。綜上，本文認為需求規模主要從能力和動機兩個維度影響企業ESG責任履行。

需求規模提高企業ESG責任履行的能力，主要是為企業ESG活動提供資金支持。ESG本質上屬于企業在環境保護、員工與其他利益相關者權益維護和完善公司治理方面的投資[9]，與生產服務活動一樣，企業履行ESG責任亦是一個“投入-產出”的過程。企業承擔ESG責任需要付出一定的財務成本，當企業難以維持正常經營時沒有辦法承擔諸如支持社區、捐贈慈善、投資環境等社會責任。而需求規模能夠維持企業經營活動、提高企業盈利水平，是企業核心經營活動盈利空間、經營性資產增值能力以及核心經營活動現金獲取能力的集中體現[17]。因此，需求規模能夠使企業具備良好的資金條件，有能力承擔ESG責任履行過程中花費的財務成本，從而助力企業投資社會產品履行ESG責任。

需求規模增強企業ESG責任履行的動機，主要因為市場關注度提升帶來的市場壓力效應和維護企業聲譽帶來的經濟目標激勵。一方面，需求規模能夠提高企業面臨的市場關注度，更容易受到來自政府、監管機構、公眾、消費者以及投資者等的關注。這種關注也會放大企業日常經營中的不當行為，極大增加了企業所面臨的內外部壓力[18]。此時，企業在更高的外界關注壓力下，為避免在環境、社會和治理維度上的不良表現，具有提升企業ESG表現的強烈動機[19]。另一方面，企業作為以利潤最大化和股東價值最大化的理性主體，是否切實履行ESG責任，取決于ESG履責預期收益與成本之間的綜合權衡[9]。企業積極履行ESG責任，表明其生產過程中采用更先進、安全、節能環保的生產工藝和流程，在追求經濟效益的同時注重社會效益，進而向社會各界傳遞企業“正義”的形象，提升社會公眾對企業的包容度以及投資者的投資傾向，從而獲取更多的資源支持和競爭優勢，進一步提高企業需求績效，形成良性循環。因此，需求規模帶給企業更強的動機履行ESG責任。為此，提出假設：

H1：需求規模越大，企業ESG責任履行程度越高。

1.2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影響機制

企業履行ESG責任離不開資源投入，而冗余資源作為一種閑置資源，不僅能夠緩解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時面臨的資源約束，還有助于企業根據外部環境變化進行戰略調整，是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決策的物質基礎[14]。此外，技術資源作為企業生存的關鍵[20]，能改進生產工藝、優化要素配置，有效降低ESG活動資源投入，實現產品優化，是企業更高效地解決環境、社會和治理問題的關鍵。因此，企業要想更好地履行ESG責任，必須依靠穩定的冗余資源和技術資源支持，基于此，本文認為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影響渠道主要體現在提高冗余資源積累和技術資源推動兩個層面。

1.2.1冗余資源積累渠道

需求規模通過企業內部經營活動資金流入、外部投資者資源投入，推動社會資源向目標企業內部轉移，從而積累冗余資源。一方面，需求規模能夠有效降低企業經營風險、維持活動穩定、保障企業穩步發展，從而提高企業營業收入[11]。依據資源配置理論，在這些營業收入從企業外部轉移到企業內部的過程中，如果超出企業實際日常經營需要而沒有被“物盡其用”時，就會被儲存在企業內部形成冗余資源[21]。另一方面，需求規模反映了企業盈利情況，需求規模越大表明企業盈利能力越好?；谛盘杺鬟f理論，由于企業與外部投資者之間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而需求規模的增加能向市場傳遞利好信號，進而提高投資者投資意愿[22]，有助于企業獲取超額的投資資金支持。隨著投資資金源源不斷地進入企業，沒有被經營消耗的冗余資源也就隨之不斷累積。因此隨著需求規模的提高，企業擁有的冗余資源就越多。

企業冗余資源的積累能夠有效緩解ESG活動的資源約束、降低ESG活動的風險，從而推動企業積極履行ESG責任。一方面，冗余資源能夠承擔ESG中新技術購買、探索或開發等一系列成本。從資源基礎觀出發，當冗余資源豐裕時，高管團隊不必擔憂資源缺乏的問題，會放松對冗余資源的控制，為了提高企業的制度合法性，實施有利于企業發展的決策行為[23]，積極投入冗余資源去履行ESG責任。另一方面，冗余資源是企業應對環境變化、降低未來風險和不確定性的緩沖器[24]。企業ESG履責過程中投入冗余資源，在面對風險和外界變化時，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企業建立較為穩定的風險防御機制，為企業營造較為寬松的內部環境[25]，降低了ESG活動的風險和不確定性。因此需求規模通過積累冗余資源，助力企業履行ESG責任。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

H2：需求規模通過提高冗余資源積累推動企業積極履行ESG責任。

1.2.2技術資源提升渠道

需求引致創新理論表明，企業獲取技術資源的行為作為一種經濟活動，歸根到底是一種市場行為，受到市場的引導和制約，由企業預期的盈利驅動，與需求規模直接相關[26]。一方面，需求規模能夠為企業提高技術資源提供資金支持[27]。技術活動具有高投入性，需求規模較低時，企業產生的經營利潤不足以支撐企業獲取技術資源，隨著需求規模的提高，企業逐步積攢了一定的財務資源、管理經驗和技術人才，這時出于對利潤的追求企業產生強烈意愿提高技術創新。另一方面，需求規模能夠降低企業技術資源提高過程中的風險不確定性[28]。企業獲取技術資源具有高風險性，需求規模足夠大，企業技術資源活動的預期回報才足以補償其投入成本，維持企業生產效率和技術水平的提升，分散企業研發設計投入的風險，強化企業對市場條件的良性預期，使企業更愿意作出風險偏好的決策，進而提高技術資源。因此，隨著需求規模的提高，企業擁有的技術資源就越多。

企業技術資源的提高能夠為履行ESG責任提供技術支持，有效提升ESG活動中的資源利用效率、實現產品優化，幫助企業更高效地履行ESG責任。一方面，技術資源有助于企業獲取先進技術和市場優勢，幫助企業更好地改進生產工藝，優化重組現有資源，在原有資源邊界下實現更優產出[29]，從而減少企業ESG活動中資源投入，降低ESG活動成本，提高企業履行ESG責任的意愿。另一方面，企業技術資源的提升有利于加速企業內部知識融合、系統化集成，實現企業各類產品在發展策略、生產服務、組織管理體系等方面的轉變[30]，進而幫助企業更高效地解決環境、社會和治理問題，對企業實踐ESG理念的能力和信心產生積極影響，推動企業積極履行ESG責任。因此，需求規模能夠提高企業技術資源積累，推動企業積極履行ESG責任。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

H3：需求規模通過提高技術資源推動企業積極履行ESG責任。

1.3“雙向混改”的調節效應

“雙向混改”作為一項特殊的經濟制度，可以同時實現民營資本參股國有企業和國有資本參股民營企業這兩種不同的混合所有制改革路徑，已經成為促進國有經濟與民營經濟生態共建，推動國有經濟和民營經濟協同發展的重要方式。本文認為“雙向混改”不僅有助于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取長補短，更好地實現國企實力和民企活力的結合，還能有效提升企業內部治理水平，提高企業決策質量，進而影響到需求規模與企業ESG責任履行兩者之間的關系。

對于國有企業而言，引入民營資本，一方面可以有效優化企業決策機制，改善國有企業治理效率。由于國有企業內部存在國有股“一股獨大”的現象，導致企業經營績效低下、需求規模較小，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推動作用也十分有限。國有企業引入民營資本后可以對國有股東的行為進行約束與制衡，緩解國有股東對經理人的過度監管問題，促進國有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打破國有企業高管薪酬的剛性約束，把經理人薪酬水平與企業經營績效和市場水平充分關聯起來[31]，激勵經理人努力工作，從而提升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促進作用。另一方面，民營資本的引入可以有效優化國有企業資源配置，緩解其預算軟約束問題，提高企業經營效率。國有企業內部存在國有產權主體缺位的弊端，導致企業創新動力不足、技術水平滯后[32]，無法獲得以先進技術創新為導向的市場需求。民營資本的引入使得不同性質股權進行重復博弈最終形成權力優配，一定程度上減少政府干預，從而增強國有企業經營決策的獨立性和自主權[33]，加速國有資本的規模和技術優勢與私有資本的創新優勢有效結合，進一步壯大國有企業的規模優勢，發揮規模經濟性，提高企業盈利能力，進而提高企業ESG責任履行水平。

而對于民營企業而言，引入國有資本，一方面能夠緩解融資約束、激發企業的創新活力。相比國有企業，民營企業的規模普遍偏小、整體實力較弱、財務體系不規范、融資信用度低，難以滿足銀行放貸條件，使得企業產品創新受阻，需求規模降低。國有資本的進入不僅可以對民營企業進行資本補充，幫助其節省融資費用，還可以直接借助國有企業的資源優勢，降低民營企業和銀行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緩解自身融資約束，從而獲取資源進行產品技術創新[34]，提升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促進作用。另一方面，民營企業引入國有資本能夠提高企業非經濟目標的關注度。由于民營企業在發展過程中更傾向于以企業價值最大化為目標，較少考慮環境保護和社會責任履行等非經濟價值，導致其ESG責任履行水平不高[35]。國有資本的進入能夠將社會性目標融入民營企業發展過程中，提高民營企業對環境、社會責任的關注度[6]，從而向外界釋放出積極信號，樹立企業安全、節能環保的形象，提升企業公信力、獲取資源和競爭優勢，最終提高需求規模，助力企業履行ESG責任。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

H4：“雙向混改”在需求規模影響企業ESG責任履行過程中發揮著顯著的調節效應。

2研究設計

2.1數據來源和樣本選擇

由于華證ESG評級公布數據最早可追溯到2009年，因此選取2009—2021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并借鑒相關研究做如下處理：首先剔除房地產及金融保險行業；其次剔除ST、*ST以及數據缺失的企業；然后對所有連續變量在1%和99%分位上進行縮尾處理，最終得到17 199個觀測樣本。ESG數據來自WIND數據庫，其余數據均源于國泰安數據庫。

2.2變量定義

2.2.1被解釋變量：企業ESG責任履行（ESG）

國內現有研究主要依據華證ESG數據庫、彭博ESG數據庫以及和訊網數據庫等來衡量我國上市公司的ESG表現。相比之下，華證ESG評級指標涵蓋范圍更廣泛，更加貼近中國市場，因此被解釋變量采用華證ESG評級衡量。借鑒柳學信等[5]的方法，將評級由低至高賦值為1～9分，并將每年4次評分取平均值衡量企業每年的ESG責任履行情況。

2.2.2解釋變量：需求規模（Demand）

既往研究采用GDP等宏觀層面的指標衡量需求規模，但是宏觀經濟指標更多地用于衡量整個經濟體的規模，難以測度某一行業、某一企業所得的需求規模?？紤]到數據可得性，借鑒任曙明等[36]和孔令文等[12]的做法，對企業主營業務收入取自然對數來衡量需求規模。

2.2.3中介變量：冗余資源（Slack）和技術資源（RD）

測量冗余資源的方法多種多樣，借鑒崔煜雯等[37]的方法，采用流動比率即流動資產與流動負債之比衡量冗余資源。此外，參照孫薇和葉初升[38]的方法，采用企業當年的研發投入水平即研發支出與總資產之比衡量企業技術資源。

2.2.4調節變量：民營股東參股程度（Prip）和國有股東參股程度（Statep）

參照曹偉等[39]研究，將“雙向混改”分為國有企業中民營股東參股程度（Prip）和民營企業中國有股東參股程度（Statep）兩個指標進行衡量。國有企業中民營股東參股程度（Prip），采用“國有企業中前十大股東中民營股東持股比例/前十大股東中國有股東持股比例”量化；民營企業中國有股東的參股程度（Statep），采用“民營企業前十大股東中國有股東持股比例/前十大股東中民營股東持股比例”量化。上述變量值越大，表示“雙向混改”程度越高。

2.2.5控制變量

參考以往研究，進一步企業層面和地區層面特征變量：企業規模（Size）、企業年齡（Age）、股權集中度（Top1）、董事會規模（Board）、獨董比例（Indep）、兩職合一（Dual）、資產負債率（Lev）、資產回報率（Roa）、凈資產收益率（Roe）、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以及地區GDP增長率（Gdpd）等，并在此基礎上加入行業（Industry）和年度（Year）固定效應。

2.3模型設定

3實證檢驗

3.1描述性統計

表1報告了本文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情況。企業ESG表現均值約為3.99，表明多數企業ESG評級在CCC到B之間，說明我國A股上市公司的ESG整體表現一般。ESG最小值為1，最大值為6.25，這反映出當前我國上市企業間ESG表現差距較大。

3.2基準回歸結果

表2列（1）僅單變量回歸，結果顯示Demand對ESG的回歸系數為0.018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需求規模能夠促進企業履行ESG責任；列（2）在列（1）的基礎上加入控制變量以及年份和行業固定效應，結果顯示需求規模的回歸系數均仍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由此說明，需求規模越大企業ESG責任履行情況越好，二者呈現顯著的正向關系，即假設H1成立。

3.3內生性和穩健性檢驗

為保證研究結論的可靠性，通過以下方法進行內生性和穩健性檢驗：（1）采用同行業、同年度其他公司營業收入均值（Demand_IV）作為工具變量，使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進行回歸；（2）采用華證ESG評價具體得分數據（ESG_HZscore）替代測度企業ESG責任履行情況；（3）調整樣本數量。結果均與前文一致，進一步驗證了假設 H1（限于篇幅，過程數據不再展示）。

3.4異質性分析

3.4.1行業競爭的異質性

企業履行ESG責任主要是為了提高自身競爭力，對于壟斷性行業而言，由于企業的產品具有不可替代性，客戶黏性更強，企業面臨的競爭不明顯；而對于競爭性行業而言，企業的產品同質化問題更為嚴重、可替代性顯著增強，使得企業的客戶黏性降低，導致企業間競爭非常激烈。因此本文推斷，為了降低自身被逐出市場的風險，需求規模對競爭性行業企業履行ESG責任產生的影響更顯著。據此，參考丁啟軍[40]的研究，將企業分為壟斷性行業和競爭性行業進行分組回歸。表3列（1）（2）回歸結果顯示：壟斷性行業企業需求規模與ESG責任履行之間不存在顯著相關關系；競爭性行業企業需求規模與ESG責任履行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即相比于壟斷性行業企業，在競爭性行業企業中，需求規模提升履行ESG責任的作用更大。

3.4.2生命周期的異質性

對于成長期和成熟期的企業而言，企業擁有較為可觀的資金和穩定的現金流，需求規模帶來的信號傳遞作用往往會創造出更多的非經濟價值，促進企業去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而對于衰退期的企業而言，隨著企業利潤率逐步下滑、財務狀況日趨惡化，企業更多的是利用需求規模提高自身盈利能力，避免去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因此本文推斷，需求規模對處于成長期和成熟期的企業履行ESG責任產生的影響更顯著。據此，參考Dickinson[41]提出的現金流組合法，將企業生命周期劃分為成長期、成熟期和衰退期進行分組回歸。表3中列（3）～（5）回歸結果顯示：衰退期企業需求規模與ESG責任履行之間不存在顯著相關關系；成長期和成熟期企業需求規模與ESG責任履行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即相比于衰退期企業，在成長期和成熟期企業中，需求規模提升履行ESG責任的作用更大。

3.5影響機制檢驗

3.5.1冗余資源積累效應

表4列（1）（2）報告的是冗余資源積累影響機制的回歸結果。列（1）被解釋變量為中介變量冗余資源（Slack），結果顯示需求規模的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需求規模能夠促進企業積累冗余資源。列（2）被解釋變量為企業ESG責任履行，結果顯示加入中介變量冗余資源之后，需求規模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且中介變量冗余資源系數也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冗余資源積累效應影響機制得到驗證，即假設H2成立。

3.5.2技術資源推動效應

表4列（3）（4）報告的是技術資源推動影響機制的回歸結果。列（3）被解釋變量為中介變量企業技術資源（RD），結果顯示需求規模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需求規模能夠促進企業提高技術資源。列（2）被解釋變量為企業ESG責任履行，結果顯示加入中介變量技術資源之后，需求規模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且中介變量技術資源系數也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技術資源推動效應影響機制得到驗證，即假設H3成立。

3.6“雙向混改”的調節效應檢驗

表5匯報了“雙向混改”調節效應的回歸結果。列（1）（2）是關于國有企業樣本的基準回歸結果，其中列（1）在模型（1）的基礎上引入了調節變量民營股東參股程度（Prip），列（2）中又引入了需求規模與民營股東參股程度的交互項（Demand×Prip），其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并且核心解釋變量需求規模仍保持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由此證明在國有企業中，民營股東參股程度的上升能夠強化需求規模對企業履行ESG責任的促進效應。列（3）（4）是關于民營企業樣本的基準回歸結果，列（3）同樣在模型（1）的基礎上引入了調節變量民營股東參股程度（Statep），列（4）中又引入了需求規模與國有股東參股程度的交互項（Demand×Statep），回歸結果顯示其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并且需求規模仍保持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由此證明在民營企業中，國有股東參股程度的上升同樣可以強化需求規模對企業履行ESG責任的促進效應，即假設H4成立。

4結論與建議

在當前可持續發展的背景下，促進企業履行ESG責任對于助力經濟高質量發展有著積極的作用。需求規模作為企業運營能力的體現，是否會影響企業ESG責任履行情況值得探究。以2009—2021年我國A股上市企業為樣本，實證檢驗了需求規模與企業ESG責任履行之間的作用關系，以及“雙向混改”在其中的調節效應。主要結論如下：第一，需求規模有利于提升企業ESG責任履行水平，特別地，對于處于競爭性行業、成長期和成熟期的企業而言，需求規模提升企業ESG責任履行的效果更顯著；第二，機制分析表明，冗余資源積累和技術資源提升構成了需求規模促進企業ESG責任履行提升的中間渠道；第三，進一步分析發現，“雙向混改”會進一步提升需求規模對企業ESG責任履行的促進效應。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提出以下建議：第一，需求規模作為促進企業履行ESG責任的關鍵，企業應該充分釋放需求規模的紅利效應，提高ESG責任履行水平。具體地，企業應該緊跟市場步伐，及時根據市場環境調整產業結構，迅速實現產品的更新換代以及服務的品質升級，通過產品差異化戰略提高消費者的購買偏好，提高企業產品的市場競爭力、擴大需求規模，進一步為企業履行ESG責任提供資源。第二，企業應同時注重“雙向混改”與需求規模的協同配合作用，使企業具備更有利的條件以履行ESG責任。具體地，企業應當在新一輪混合所有制改革進程中把握發展機遇，充分利用“雙向混改”帶來的資源配置優勢和治理效應，發揮國有資本與民營資本的互補優勢，從而提高企業ESG責任履行的主觀意識和管理投入，最終實現經濟目標和社會目標的同步性增長。第三，政府要充分重視和挖掘中國特有的巨大市場規模，釋放“中國市場”超大規模優勢。具體地，政府需要進一步完善收入分配政策，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增強居民購買能力與消費意愿，為企業擴大市場容量和履行ESG責任奠定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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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cale of Demand and the Fulfillment of Corporate ESG Responsibilities：An Analysis of the Moderating Effect Based on the\"Two-Way Mixed Reform\"

MA Hong，TIAN Minmin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Shand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Qingdao 266590，China）

Abstract：In the context of the prevalence of ESG concepts，resources are a necessary condition for shaping corporate ESG behavior，and the resource accumulation effect brought about by the expansion of demand scale provides an opportunity for them to fulfill their ESG responsibilities.Based on the data of China’s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09 to 2021，this paper examines the actual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demand scale on the fulfillment of corporate ESG responsibilities.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scale of demand significantly improves the degree of ESG responsibility fulfillment of enterprises，and this positive impact is more significant in the sample of companies in competitive industries，growth and maturity than those in monopoly industries and in recession.The mechanism test finds that the scale of demand plays a role in the performance of ESG responsibilities by promoting the accumulation of redundant resources and the improvement of technical resources.Further analysis shows that the \"two-way mixed reform\" can enhance the promotion effect of demand scale on the performance of corporate ESG responsibilities. This study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for constructing a promotion mechanism for the fulfillment of corporate ESG responsibilities，and also provides a new idea for a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of the scale of demand to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listed companies.

Keywords：scale of demand；\"two-way mixed reform\"；ESG；fulfillment of responsibili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