趵突泉的AB面

濟南城里的大明湖、趵突泉、五龍?zhí)哆@些地方，不單是旅游的景點，也是高樓大廈縫隙里的綠化園林，恰如城市的肺葉，維護著良性的生態(tài)與呼吸，對人如此，對鳥也如此。因而我發(fā)現(xiàn)了趵突泉公園的AB兩面。

A面的趵突泉是人的趵突泉，這里聚集了城里最多的外地人，他們操著省內(nèi)省外、南南北北的方言土語，穿著今天的常服與昨天的漢唐明清古裝，就為一睹這“濼水發(fā)源天下無、平地涌出白玉壺”的天下第一泉，就為在這日夜經(jīng)年不息的“三股水”前打卡拍照，就為前來秋觀菊、冬看燈，沿著泉溪體驗“江北的江南”。處在濟南老城西南角、由護城河水拐個彎兒繞行其中的這塊地方，是能當(dāng)?shù)闷疬@份榮耀的，說它是濟南的城市名片似不為過。盡管大明湖的夏雨荷與超然樓越來越出圈兒，但外地游客看完這兩處，還是要乖乖地過來看趵突泉的。

B面的趵突泉是鳥的趵突泉。趵突泉公園常年棲息著不下萬只鳥兒，鳥兒的名字叫燕雀，比麻雀大一些，胸部有一片白色外圍紫色的絨毛，站在草叢里像麻雀，棲在樹上像毛毛球，飛起來像燕子。這些鳥兒為何選中了趵突泉，我發(fā)現(xiàn)，大概是園中有一二十棵高大的白楊樹，加之周邊的樓房不高，這些樹幾乎成了制高點，便成了這些鳥兒居高臨下的落腳點擬或轉(zhuǎn)場的“飛機場”。更重要的，趵突泉毗鄰萬竹園，二者其實連為一體，園子的西南角長著濟南最茂密的竹園，冬天也不落葉，是鳥兒難得的棲息隱蔽的場所。還有一條，公園里眾多的泉溪，為鳥兒提供了天然的水源。加之公園有人管理，晚上限制人員出入，為鳥兒提供了足夠的安全感。所以，從晚上開始，一直到早晨，這里容留了上萬只鳥兒在里面的竹林里棲息，成了鳥兒的天下。這個數(shù)量，完全堪比白天游人的流量。當(dāng)然，公園的管理者會希望兩個流量能加起來算，那就更好了，不妨稱之為“生態(tài)流量”。

A面的趵突泉與B面的趵突泉，會有一個A+B交集的時段，大約是在傍晚太陽快落山、鳥兒來歸巢、游客未散場的時段，我就是那個時段來撞上和發(fā)現(xiàn)的。這個時段來的游客，如果有心，都會看到趵突泉三股泉后邊的白楊樹上，在夕陽的余暉下落滿了鳥兒，密密匝匝，替代了樹葉，成為一棵一棵的“鳥樹”。燕雀鳥平時分散城內(nèi)各處覓食，此時他們從四面八方云集而來，此處便是一個集合點。它們嘰嘰喳喳聒噪，會突然間靜默，然后轟然而飛，霎時布滿了整個趵突泉的上空。成干上萬的鳥兒高度協(xié)同，在群飛的過程中，形似源源不絕的水流，這水流會突然間擰勁兒和翻轉(zhuǎn)，形成“鳥浪“奇觀。這樣的奇觀，每天傍晚，都在趵突泉上空上演。鳥兒這些空中表演，其實是在找尋和定位晚上棲息的竹林，定好了位，它們便如箭一般“墜落”到選中的竹林。聒噪漸息，鳥兒睡覺了，枕著不息的趵突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