刪繁就簡育老樁

午后，陽光劇烈地抖動，令人瞬間失去了往日的淡定與從容。

一個呼吸之間，窗臺上的花盆東倒西歪，乒乓作響。定睛一看，仙人球上的刺扎在手指上、窗簾上、壁紙上。我那幾盆心愛的多肉植物，葉片掉落一地，一片狼藉。怎么也想不到，這一切，竟緣于自己被晾衣架絆了一跤。先肉疼，再心疼，但很快轉為欣喜！

我發現，多肉的葉片脫落之后，露出了一部分莖。也就在這一刻我才察覺，它們向著四面八方自由生長，居然伸展得彎彎曲曲，自帶一股子狂野的氣息。我想著，不如將其培育成老樁吧，讓它們在陽光之下，逐漸變粗、變壯、木質化，如樹樁一般蒼勁、古樸。

培育多肉老樁，是一場與時間共舞的藝術之旅。多肉老樁的形成需要數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不能急于求成。而眼下要做的，是刪繁就簡。

刪繁就簡，先要修剪。我先將掉落一地的葉片收集起來；再借勢而為，用剪刀剪去多肉平日里不舍得動的復雜的枝條、葉片，徒手掰掉多余的側芽；到最后只留下頂端的十一二片葉片，如一朵朵蠟梅傲立枝頭。如此，讓裸露在外的莖更好地接受光照、通風透氣、分配養分。最關鍵的是，如此修剪之后，多肉看上去如一幅古畫，別有一番風韻。

刪繁就簡，還要施壓。據說，培育多肉老樁，需要遵循“見干見濕”原則，讓多肉產生“危機感”，從而將養分更多地儲存到莖部，加速莖部木質化。就如密林之樹高大筆直、曠野之樹枝干橫斜一樣，無需驗證，聽上去就很有道理。我便模擬多肉的原生環境，不再過度澆水和施肥，給予它們適度的生存壓力，讓其在逆境中慢慢錘煉自己。

然而，刪繁就簡并非一味刪減。窗臺上有一盆青綠色的玉綴，葉片非常密集，沿花盆邊緣倒垂而下，似一串串綠色的小珠子垂落下來。我想著，它與虹之玉同為景天科景天屬，虹之玉刪減后更有看頭，于是我把它也給修剪了。結果，它瞬間變得瘦塌塌、病懨懨的，慘不忍睹。看來，每一株多肉都有其獨特的個性和生長特點，我們要尊重它們的天性。

除此之外，對多肉的造型打造也是培育老樁的關鍵環節。在多肉生長的過程中，可以借助竹簽、鐵絲等外物，對其進行固定與塑形，引導多肉的伸展方向，使其枝干逐漸彎曲、傾斜，然后按照我們想要的模樣生長，從而形成獨具特色的造型。不過，我不愿做過多干預，只是隔三岔五扭轉一下花盆的方向。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好了。

培育多肉老樁，是一種生活態度，也是一種人生哲學。它教會我們在紛繁復雜的世界中，學會取舍，學會等待，用最簡單、最純粹的方式去追求、去感受生活中的點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