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經濟學學科理論形成的歷史條件探析

摘要：區域經濟學作為一門經濟學科理論是對于國家地區間經濟問題和政策的分析，它從產生到發展再到完善不到200年。然而，通過對相關區域經濟學理論產生與發展文獻的觀察，區域經濟學作為一門新興學科，其理論形成的歷史條件探究上仍有待突破和完善。之前有學者對其形成和發展做過一些研究，但多半是從該理論的形成原因和發展過程出發，對其產生的歷史條件探究即對區域經濟學從無到有這一質的突變的史學背景沒有作深層次的探討。就目前而言這一狀況將導致我們對區域經濟學的發展從內容到演進再到前景上缺乏規范和堅定。這些無不跟未厘清區域經濟學產生的歷史必然導致的理論擱淺有關。唯有追根溯源方能行穩致遠。只有充分理解和把握了該學科產生的深刻歷史背景及必然歷史因素，我們才能準確把握和科學界定區域經濟學這一理論，使其從一開始便朝著正確的軌跡行走，并使該學科的發展進程更真實、更科學、更堅定。這也是我寫這篇文章的原因，希望為我們區域經濟學理論的健康發展添磚加瓦。

關鍵詞：區域經濟學；歷史條件；資本主義大蕭條

中圖分類號：F2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5.10.005

區域經濟學起源于19世紀的德國，形成于20世紀50年代的美國，活躍于21世紀的中國，是研究一個國家不同區域及區域之間經濟發展的經濟學科，包括國民經濟的空間結構、區域經濟發展特點及其相互聯系。其研究范圍從理論政策、經濟問題到政策比較，具體的如區域經濟發展的理論與政策、各類資源的合理開發與利用、城市化與城市經濟問題、工業布局與項目評估及環境保護、中外區域經濟理論與政策的比較等。現代區域經濟發展理論主要包括新增長理論、區域創新理論、區域產業集群理論、區域經濟一體化理論、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理論等[1]，貫穿其中的有區域要素分析、區域產業分析、區域戰略分析及區域政策分析等。

區域經濟學產生的最開始是作為區位理論出現的。區位位置是影響廠商效益的重要因素，廠商為了實現運輸成本最低和利潤最大要合理選擇區域位置，前者屬于古典區位論，后者屬于新古典區位論。最早的有杜能（1826）有關農業土地利用區位的經典分析，然后有韋伯（1909）開創性地分析了區域間、國家間的經濟區位，后來有霍特林（1929）發展了企業間空間競爭理論，以及再后來克里斯泰勒、廖什等經濟學家者進一步發展了區位理論。隨著資本主義國家區域問題的出現，當時西方國家產生了凱恩斯主義國家干預政策，在這一政策主導下，宏觀經濟學的分析方法被應用于區域經濟政策研究，以解決區域內的勞動力配置以及城市發展問題，區域問題被納入到宏觀經濟學的范疇。其中，繆爾達爾（1957）提出了“累積因果”論，赫希曼（1958）提出了類似的觀點。這樣，區域經濟學便從單純的區位研究逐漸轉向區域經濟研究，從微觀逐漸轉向宏觀，進而逐漸發展成為獨立的學科，進入了成熟階段[2]。

區域經濟學從區位分工理論到區域經濟理論，其產生發展經歷了從1826年到1930年長達1個多世紀的孕育期，主要發源于德國，這一時期的基本觀點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決定因素是圍繞著人類的自然地理環境和區位展開的。1930年到1970年左右約40年間，區域經濟學形成，歸因于發達國家各地區之間出現了發展的不平衡、產業結構性矛盾突出和資本主義各國政府根據凱恩斯主義對經濟進行干預。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區域經濟學進入以發展中國家非均衡狀態下的區域發展問題為主要研究對象的新階段。本文就其歷史條件探究來說，我們從最早的區域分工理論開始說明區域經濟理論作為一門理論學科的雛形期出發，探究其產生的必然而獨特的歷史條件和社會因素。

1區域經濟學理論形成的歷史條件探究

既然是歷史條件探究，那它必然是一個追根溯源的過程。那么區域經濟學的源在哪里？這必須從其初期的理論——古典區位經濟理論開始。區位分工理論源于成本學說。當社會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國際分工成為必然趨勢，而如何進行合理的國際分工，與各國不同的生產成本直接相關，具體有絕對成本說和比較成本說。1776年，英國經濟學家亞當.斯密在《國家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中提出絕對成本說，他認為國際分工可以提高勞動生產率，通過國際貿易對各國都產生利益。1817年，李嘉圖則在《政治經濟學及賦稅原理》中提出了比較成本學說。在他看來，各國在生產貿易中的要素成本有所差別，由于資本和勞動力在國家間不能完全自由流動和轉移，應考慮各國成本之間的相對優勢，以絕對成本來決定國際分工并不合理，因此應依據比較成本來決定國際分工與貿易。

如果說區位分工理論為區域經濟學的早期雛形理論，國際分工是其主要原因，那么區域經濟學理論真正形成和發展的原因則在于，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20世紀以來資本主義社會各種區域問題的出現（包括城市問題），導致區域經濟間的不平衡與矛盾。在當時，資本主義國家不同企業基于區位選擇實現利潤最大化，出現區域效益差異；經濟的普遍繁榮不能使地區之間差距減弱；不同區域之間的資本和勞動力流動，造成區域差距進一步擴大。為此，在當時凱恩斯主義作為新興的國家干預政策因為有效而被奉為圭臬，在分析有關區域經濟問題及政策時被許多經濟學家紛紛采用，逐漸形成并發展了區域經濟學理論。

綜上分析，我們不難發現，區域經濟學理論的產生與發展是有時代背景的，是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形成的，既有資本主義社會生產力不斷發展的推進，也有資本主義國家社會問題產生的促成。為此，我們以資本主義近代大發展為背景，從史學的角度以15世紀地理大發現為起點，看資本主義的不斷發展如何為區域經濟理論的孕育埋下歷史伏筆，再以18世紀第一次工業革命為節點，看資本主義的不斷完善如何為區域經濟理論的產生帶來充實力量，最后以20世紀30年代資本主義大蕭條為終點，看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的矛盾問題如何為區域經濟理論的形成實現突破。

1.115世紀地理大發現孕育了區域經濟學理論產生的社會條件

15世紀地理大發現是15—18世紀西歐航海者開辟新航路和發現新大陸的通稱。從這個時間段開始，人類的舞臺終于從陸地擴展到了海洋之上，而各個孤立隔絕的文明也開始了相互間的交往。從美洲大陸及其他殖民地源源不斷注入流向歐洲大陸的財富和人力幫助歐洲國家完成了原始的資本積累，為它們日后的崛起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新航線開辟開啟了英國的殖民時代，也由此帶來廣闊的世界市場。英國制造的商品源源不斷地流向世界各地，形成了資本主義大市場?？梢哉f15世紀地理大發現對資本主義發展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它引起了歐洲的商業革命，使得大量金銀流入西歐，加強了資本主義力量，同時它也導致了歐洲經濟中心的轉移和世界市場范圍的擴大。這次大航海所帶來的地理大發現，改變了世界各區域文明之間的政治、經濟、貿易和文化發展交流等聯系的規模和性質，世界市場的雛形就此形成。

可以說，這一時期重塑了資本主義的社會發展格局。15世紀地理大發現帶來了資本主義社會的財富積累和資本主義社會的制度發展。馬克思指出，地理大發現為商業發展提供了巨大的便利。在16世紀和17世紀，商業上的大革命促進商人資本發展，資本主義在殖民地大力開發市場，世界市場突然擴大，隨后種類繁多的商品充斥其中，繁盛的亞洲市場引得歐洲各國紛紛搶占，美洲則出現富源競爭熱。世界市場的變化和殖民制度打破了生產的封建束縛，封建生產方式逐漸被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取代。這無疑為18世紀的第一次資本主義工業革命奠定了社會基礎，為國際分工的發展拉開了序幕，而正是國際分工的出現，為古典區位分工理論——區域經濟學的早期理論形成醞釀了社會條件[3]。

1.218世紀第一次工業革命為區域經濟學早期理論的誕生鋪路

到18世紀中葉，隨著商品貿易的繁榮與生產工具的改進，原本的傳統手工業生產模式已經無法滿足資本主義市場的需要。如何降低生產成本成為當時資本家極力思考的問題。在英國，科學家開始不懈探索新的生產方式，發明各類生產機器以代替人力，并率先發明了蒸汽機。憑借豐富的礦產資源為蒸汽機的運轉提供了廉價且高效的條件，蒸汽機開始在生產領域內普遍推廣開來。以蒸汽機的發明和應用為主要標志的工業革命深刻地影響了社會發展的進程與世界歷史發展的方向。工業革命帶來了生產方式的巨大變化，社會分工結構由此變遷，形成了社會化大生產。隨著殖民主義的發展，資本在全球范圍內擴張，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逐步主導了生產過程中的國際分工，這一國際分工的形成使得資本主義以一種“文明”的方式確立了其在全球范圍內的統治權。

18世紀第一次工業革命深刻改變了資本主義的發展歷程，極大促成了資本主義生產力的發展，帶動了資本主義社會的一系列變革。19世紀初，普魯士進行了農業制度改革。一方面，農民不再依附于地主階級，而在法律上成為了自由農民，擁有可獨立自主支配的農場；另一方面，取消了貴族階級的許多特權，但也促使貴族成為大的土地所有者和獨立的農業企業家。杜能農業區位理論便是19世紀德國（普魯士）這一特殊社會經濟背景下的產物。在德國產業革命之后，近代工業有了較快發展，從而導致了大規模的地域人口遷移，尤其是產業與人口向大城市集中的現象極為突出。隨著以鋼鐵和機器制造業發展和交通運輸水平提高為標志的西歐工業的蓬勃發展，到20世紀初，出現了以研究成本和運輸費用為主要內容的工業區位論。這兩大理論的出現，標志著古典區位分工理論開始發展起來。

1.320世紀30年代資本主義經濟大蕭條促成了區域經濟學理論的形成

源于各資本主義國家充裕的自然資源和快速的技術進步，工農業生產增長迅速，勞動生產率得以大幅提高，消費擴大，對外貿易興旺，第一次工業革命帶來了資本主義的繁榮，資本主義國家在這一時期紛紛完成了工業化。隨著這一進程的推進，在20世紀20年代，資本主義國家老工業區開始出現結構性衰退現象。然而，資本主義制度的基本矛盾，也就是生產社會化和資本主義生產資料私有制之間的矛盾，導致了1929年至1933年之間大蕭條的爆發。它發源于美國，后來波及整個資本主義世界，其中包括美國、英國、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德國和日本帝國等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危機。這場大規模的災難使中歐和東歐許多國家的制度破產了，在所有的工業化國家中，資本的短缺，都帶來了出口和國內消費的銳減。30年代的經濟危機加大了資本主義國家的地區間差距，貧困地區出現大量失業人口，處境惡化，城鄉之間和地區之間經濟發展嚴重不平衡。

此次資本主義經濟危機是現代社會持續時間最長的經濟蕭條，不僅導致了長期的大規模失業，也改變了社會關系，摧毀了執政政府，造成區域間發展的失衡。如在美國，地區間收入嚴重不均，其中田納西河流域，1933年人均收入只有168美元，不及全國平均收入的一半；在英國，各地區失業率嚴重失衡，其中英格蘭的西北部、東北部和蘇格蘭超過25%，威爾士超過36%，而倫敦和東南英格蘭地區則不到14%。為了復蘇經濟，緩解社會矛盾，政府積極根據地區自然稟賦的差異制定相關的區域政策以恢復經濟發展。此后，由于各資本主義國家一直存在的區域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危機過后產業結構性矛盾突出的問題，各國政府紛紛根據凱恩斯主義對經濟進行干預。由此，區域經濟學得以形成并進入了不斷發展的階段。

2歷史條件探究的現實意義

歷史已經過去，歷史為現在提供指導。從對這段歷史的研究中，我們可以發現區域經濟學理論是以資本主義生產力的不斷推進為動力，順應了資本主義國家的發展歷程，是有內在邏輯和歷史必然的。為此，我們必須更加堅定地堅持和發展區域經濟學理論。當代，在堅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歷史背景下，我們必須系統把握這一思想的科學內涵，用于指導我國整體經濟和區域經濟的發展實際。借此，我們來談談應該如何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為指導對區域經濟學理論做到四個發展。

首先，進一步充實理論內涵。區域經濟學是研究區域經濟的理論。我們要以新發展理論為指導，以創新發展方式協調區域發展固有的不平衡問題，實現區域之間、行業之間、城鄉之間、國內國際之間經濟發展與生態文明、經濟與社會、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等的動態平衡關系，進而推動區域綠色、開放發展，實現區域經濟成果的共享。以此進一步充實和發展區域經濟理論內涵，使其在新時代煥發新活力。

其次，進一步突破理論發展。區域經濟學是一門新興的學科。我們既要堅持理論創新，也要堅持理論發展，并實現理論突破。要不斷用新發展理念充實理論內涵，用新的戰略目標拓寬理論空間，用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和生態文明建設“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理念為指引，實現區域經濟理論的深入演進，同時用新的研究方法開拓理論邊界，實現區域經濟理論的全面、深入發展。

再次，進一步堅持理論方向。區域經濟學的研究方向主要包括城市化與城市經濟問題、空間結構理論、區域生產力布局、農村經濟、區帶規劃及管理、區域投融資等。在新時代背景下，我們應該更加堅持人民至上發展理念，從鄉村振興出發，針對城鄉發展不平衡問題，努力發展鄉村和推動城市化。在國家整體區域戰略布局上，研究好區域生產力布局及資源合理開發利用等，達到理論發展方向的針對性和多元化。

最后，進一步發展理論前景。區域經濟學是研究區域經濟發展與區域關系協調的科學，而區域經濟作為國家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因為其存在發展不平衡等緊迫性問題而使得該理論具有了前沿性和必要性。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背景下，為了實現“四個全面”的戰略布局，我們要以區域經濟的全面、協調發展為契機，實現國家總體經濟的統籌協調推進，進而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

參考文獻

[1]聶華林，王成勇.區域經濟學通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

[2]安虎森.區域經濟通論[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4.

[3]吳于廑，劉世榮.世界史近代史編[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