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論劍

莊子不是武士，卻擊敗了三千劍客。

戰國時期，趙文王酷愛劍術，民間尚劍之風大盛。眾多劍士常聚在一起比拼，以致土地無人耕作，國力日漸衰微。太子為此憂心忡忡，命人載千金去請莊子問計。

莊子沒有接受金錢，扮作劍客隨太子入宮。他見到趙王，沒有跪拜，而是昂首闊步，抱拳行禮。趙王長劍出鞘，問道：“太子引你前來，有什么事？”莊子回答：“聽聞大王喜劍，特來試劍。”“你的劍法怎樣？”“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趙王大喜，說：“這是天下無敵了。”莊子接著說：“希望大王能給我機會試試。”

趙王讓莊子到驛館等候，隨即準備賽事。他召集劍士們廝殺了七天，傷亡數百人，選出五六名高手后，才派人去請莊子。莊子說：“我這里有三種劍，請大王先選一種。”趙王問：“哪三種？”莊子答：“天子之劍、諸侯之劍和庶人之劍。”

“天子之劍是什么樣的？”“天子之劍，用燕磎石城做劍鋒，齊魯泰山做雙刃，晉衛兩國做中脊，周邦宋國做劍環，韓魏兩國做劍柄，邊疆異族做劍鞘。四季做劍衣，東海做纏絳，恒山做佩帶，威加四海，德服天下，至高無上，所向披靡。此劍一揮，諸侯臣服，天下歸一。”

趙王一臉迷茫，又問：“那諸侯之劍呢？”莊子說：“諸侯之劍，以軍師武將做劍鋒，清官廉吏做雙刃，賢良之士做中脊，忠誠圣明之人做劍環，英雄豪杰做劍柄，上順天光，下從地氣，中和民意，安定四方。此劍一用，封域之內，無不賓服。”

趙王又問：“那庶人之劍呢？”莊子說：“庶人之劍么，短得可憐。握劍的人都是蓬頭絡腮、蠻纓短衫、橫眉怒目、談吐粗野的家伙。他們日日在人前爭斗刺殺，砍斷脖頸，刺破腹腔，和斗雞賭錢的流氓沒什么兩樣！對于國家一點用處都沒有。大王身為諸侯，有可能貴為天子，卻喜好庶人之劍，沉迷群氓亂舞，在下以為太不值得啦！”

莊子一語中的。趙王羞愧難當，對決的心思蕩然無存。自此，趙王幡然悔悟，專心政事，三月未出宮門。那些失寵的劍客們心中憂憤，很快散盡。脫下劍服的莊子，又回家鄉河邊釣魚去了。

選自《今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