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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

2025-05-30 00:00:00趙華斌
啄木鳥 2025年6期

這個案件是我從警以來第一次在執行公務時夾帶“私活”。

那年6月,我因為一樁刑事案件而錯過了妻子的產檢。那天正好是父親節,妻子有怨氣,好像已經預示了我這個父親不稱職。但是這次的案子不一樣,于公于私,我都極度渴望盡快查個水落石出。我給妻子介紹了一點案件背景,她的態度立刻改變了,反過來催我盡快出發。

妻子給我下了一個任務:“把孩子找回來,就當給我們的寶寶積德。”

我調查的是一樁販賣人口案件,一個6個月大的嬰兒已經被幾批人販子轉了好幾手,線索隨時可能斷掉。

1

這案子是我接的,那天村里有個叫吳慧的女孩兒跑到我們邊境派出所,請求民警把她的男朋友抓了。吳慧聲稱,她男友阿杰賣掉了兩人的兒子。

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她在報假警,因為眼前這個女孩兒實在沒法兒讓我把她和“母親”這一角色聯系在一起。

吳慧一看就是個還在青春期的少女,她大概一米五的個子,長得黑黑的,穿著紅色連衣裙,手指甲上還貼著亮晶晶的卡通美甲片。雖然說的是非常嚴肅的事情,但言談舉止明顯就是個孩子。這讓我一度懷疑她在和男友鬧矛盾,想通過我們去嚇一下對方。

在我們這種邊境上的小派出所,每年辦理的刑事案件用兩只手就數得過來,丟孩子絕對算大案。我不是不重視,只是吳慧的描述讓我感到驚訝和困惑。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么這個家里媽媽15歲、爸爸17歲、兒子6個月——全是未成年人。

當我開始給吳慧做筆錄,我發現她說的可能是事實,讓人內心五味雜陳的事實。

吳慧和阿杰的孩子在12月6日出生,雖然這對父母尚未成年,但已經同居多時。一個月后吳慧出了月子,阿杰去了廣東打短工,其間吳慧帶孩子回了娘家。等阿杰回來后,吳慧懷疑他在外面有了新女友,兩人大吵一架。吳慧賭氣,把孩子交給阿杰撫養。

沒過多久吳慧就后悔了,聯系阿杰要見孩子。可是阿杰遲遲不愿現身,也不肯讓孩子露面,甚至連視頻通話都拒接。后來他干脆換了電話號碼,還拉黑了吳慧。

當吳慧找上門時,發現阿杰家里空無一人。鄰居說已經有日子沒看見過家里的小孩子了,還說阿杰最近換了新手機,而且花錢大手大腳。吳慧懷疑阿杰手里的錢是用孩子換來的。

由于案件涉及未成年人,我找到村干部一起去阿杰家走訪。阿杰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他們家是村里有名的貧困戶,住在半山腰上那兩間低矮的平房里。這個棲身之所以前是阿杰叔叔家的豬圈,他們爺兒倆借住在此。推門進去只能看到一張床孤零零地擺在屋子中央,幾張塑料椅子散落在各處,舊衣物凌亂地堆在僅有的幾件家具上。幾件小衣服、奶瓶和奶粉罐悄悄訴說著這里養育過小嬰兒。除此之外,殘破不堪的屋內已經看不出生活的氣息。鄰居說前段時間確實見過阿杰的父親抱著一個孩子,但他們父子好些日子沒露面了,孩子也沒再出現過。

吳慧和阿杰的照片還擺在屋里,那是一張大頭貼,兩個稚氣未脫的少男少女輕輕吻在一起。我還發現一張寫著“家的歸(規)”的紙片:不可以說臟話、不可以發脾氣、垃圾拿去倒、少去喝酒、不可以跟老婆吵架、要幫老爸分擔些工作、自己的衣服要拿去洗。這張家規上還簽了吳慧和阿杰的名字,看來這里就是他們曾經組建小家庭的地方。

我打電話聯系上了阿杰,當我要求見見孩子時,他說已經把孩子交給了縣城的姐姐撫養,卻繞來繞去始終不肯說出姐姐的地址。我再追問,他又改口說朋友在幫忙帶孩子。我再想深入問下去,他突然就把電話掛了,我回撥了三次都沒有接通。

他這樣異常的反應讓我更加相信吳慧的猜測不是空穴來風。

2

我和警長老邦在縣城一個網吧的包間找到阿杰時,他正在打網絡游戲,桌上擺滿了啤酒罐和紅牛飲料瓶,煙頭扔了一地。他身旁是一個差不多年紀的黃毛女孩兒,兩人摟抱著膩在一起。

走出網吧時,阿杰腳步軟綿綿的,一看就是剛包完大夜。阿杰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我和老邦沒費多大勁兒就把他銬住押進了車里,只留那個女孩兒愣在原地。

“鑒于你是未成年人,你的法定監護人無法到場,我們安排村支書陪同你進行訊問,你有什么意見嗎?”

“我沒意見。”坐在我對面的阿杰一臉懵懂,眼神迷茫,頭發亂蓬蓬的,兩只手時而蜷曲、時而伸開,似乎一直找不到合適安放的位置。我注意到,他的每個指關節下都文有一個英文字母。

“某狂,聽邊警滴哇(別慌,聽邊防警察的話)。”陳支書欠起身,用本地話小聲叮囑他。

訊問室里,阿杰剛開始還嘴硬,一直堅稱孩子只是送給別人撫養了。我們副所長不想再跟阿杰廢話,切入了最關鍵的問題:“有沒有得錢?”

“沒得錢!”阿杰一口咬定。

副所長不給阿杰反應的機會,把他那部嶄新的OPPO手機往桌面上一拍:“這手機可是要4000多塊錢,你一個洗車工,哪兒來錢買的?”

阿杰無話可說,只得承認孩子已經被他賣掉了。吳慧和他鬧矛盾,扔下孩子不管就回娘家了,他和父親都沒有固定收入,沒法兒養活孩子。于是,阿杰和父親商量,決定賣兒子換錢。

阿杰父親同意了:“賣就賣,反正家里又沒錢養這娃。”

阿杰通過姐姐聯系到了一個黃姓婦女,答應可以幫孩子找一個好人家,給的價是25萬元。

阿杰問:“以后孩子長大了還能不能見面?”

黃姓婦女說:“從來沒有這樣的道理。”

阿杰說:“這可是親生的兒子,養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奶粉,最少要6萬元。”

其間,他們多次通過電話圍繞價格和辦理出生證、接種證等問題不斷拉扯,最終商定以45萬元的價格成交。

當時父親留下了1800元,余下的錢都落在阿杰手中,他從小到大沒見過這么多錢,這簡直是潑天的富貴。

他不僅當天就換了新手機,更是召集朋友肆意揮霍,整日混跡KTV和網吧。僅僅11天,他就把賣孩子的錢花了個精光,后來他又跑回村里,偷出父親的存折,把1800元取出來花光了。

我問他:“花著賣兒子的錢心里好受嗎?”

阿杰愣了一下說:“是有點兒難受,但是一想到兒子整天哭鬧就很煩,拿著這些錢出去玩心情就好一點兒。”

我敲擊鍵盤記錄著他們討價還價的細節,心想他們把養育孩子的成本計算得如此精細,這哪里是賣兒子,分明是在交易牲口。

阿杰和買家商定價格兩天后,和父親按照約定時間來到縣城汽車站,與自稱是母女倆的買家見了面。

通過監控視頻,我發現這對所謂的“母女”買家分工明確:一位出面交易,觀察孩子是否健康,還主動給孩子換了尿布,這是在“驗貨”。另一位一開始并沒有暴露,而是裝扮成游客在附近暗中觀察。孩子一直哭鬧,阿杰橫抱豎抱都沒辦法安撫孩子,顯得很不耐煩。他把孩子交給買家的一瞬間,明顯松了一口氣,好像卸下一身重擔。直到他和父親去角落數錢,裝扮成游客的買家才悄悄走過來帶走了孩子的隨身行李。

交易完成后,買家提醒阿杰把電話號碼和通話記錄全部刪掉。阿杰把該刪的信息都刪了,這是逃脫罪責的手段,更是徹底放棄自己孩子的決心。

阿杰如此決絕,一點兒找回孩子的余地都沒留下,這也讓我們的調查從一開始就困難重重。

3

結束了對阿杰的訊問,我和警長老邦判斷這個買家很可能是職業的人販子,從交易現場的監控中能看出她們無比謹慎,甚至具有反偵查能力。孩子應該還會被轉手,在這種情況下,每轉手一次,孩子就會多一分危險。

通過技術手段,我們排查到買家是一個叫“劉妹”的女人,住在130多公里外的一個漁港小鎮。當時暴雨如注,可老邦二話不說,帶著我連夜啟程,甚至不惜違反所里一條不成文的禁令——太陽下山后任何人不準穿越沿邊公路。

這條公路在海拔600米以上,“胳膊肘彎”和“回頭彎”超過100個,晴天白云繚繞,雨天大霧彌漫,能見度經常不足5米。我曾在派出所的警史室看到,20世紀90年代曾有一名邊防老前輩駕車抓捕逃犯時墜崖,就犧牲在這條路上。

上了沿邊公路后,雨刮器搖到最快一擋才能勉強看清路況,山里奇形怪狀的蟲子拼命往車燈上撞,窗外不時傳來貓頭鷹的鳴叫。我胳膊上的肌肉都繃緊了,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一頭扎進了牛奶一樣濃稠的霧瘴和水汽里。

連夜穿過重重迷霧,我和老邦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人販子劉妹的住所。那是一棟安置房小區,我盡可能把車開得近一些,手機甚至可以連上她家的wifi。但我們絕不能驚動劉妹,萬一孩子不在這里,很可能因為我們的突然出現而被快速轉移,孩子面對的風險就會再次升級。所以我們決定先在附近蹲守觀察。

蹲守最難挨的就是凌晨兩三點的時候,眼皮止不住地打架。我會點燃一支煙夾在手上,偷摸瞇一會兒,83厘米長的香煙自然燒完需要3分鐘,到時火星會燒到手指,人就醒了,相當于定時鬧鐘。而老邦喜歡聽鬼故事,越恐怖他越喜歡,還專門充值了音頻網站的VIP會員,無廣告插播一直聽到見鬼。

一連幾天,我們就在車里熬著。劉妹的身影遲遲不出現,只是偶爾有一個小女孩兒在她家陽臺上露過臉。6月7日凌晨,老邦正聽到猛鬼要吃人的情節,突然,他在車里大喊一聲:“來啦!”把在后排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嚇得滾到了地上。

劉妹終于現身了。我和老邦立即進屋將她控制住,同時,我把所有房間都轉了一遍,然而并沒有發現孩子,屋內也非常整潔,沒有孩子生活過的痕跡。

撲空了。孩子不在!

我們就地開展現場訊問,剛開始劉妹百般抵賴,強調她沒有抱養過孩子,也沒有去過阿杰所在縣城的汽車站。

老邦早有準備,他從手機里調出她們交易時的視頻拍在劉妹面前,要是她還不承認,老邦手機里還有十幾個不同角度的視頻。

這下子劉妹終于慫了,她承認從阿杰父子手中買走孩子的事實,并交代出和她偽裝成母女的同伙——越南婆。兩人在一場農村喜宴上認識,阿杰要出售孩子的信息是越南婆提供的。當時,劉妹手里沒有那么多錢,但不想錯過難得的男嬰“貨源”,兩人便決定集資買孩子,劉妹出資3萬元,越南婆出資15萬元。

孩子買到手就接回了越南婆家,當天晚上不停嘔吐發燒。因為不敢送孩子去醫院,越南婆叫她老公去買了退燒和止吐的藥,自己和劉妹兩人輪流照顧。第二天中午,兩人在一家醫院附近,將孩子以59萬元轉手賣給了一個叫紅姨的女人。

賣完孩子,劉妹和越南婆來到烈士陵園臺階下分贓。劉妹特別迷信,知道做的是虧心事心里發慌。

劉妹說:“后面山上埋的都是英雄好漢,正氣壓過邪氣,我才不怕。”

我反問她:“你買賣孩子不是邪氣嗎?”

劉妹狡辯說自己是出于好心,她說:“那個孩子的父親說家里養不活了,我才幫的忙。”

“收錢還敢說幫忙?”之后我追問贓款去向,劉妹早就把倒賣孩子的錢在麻將桌上輸光了。

第二個買家紅姨就住在我們隔壁市,當務之急是立即找到她。我調取了醫院附近的監控,一個情況讓我心頭一緊——和紅姨一起把小孩接走的,還有兩男兩女,開著一輛銀色奧迪車。劉妹和越南婆雖然手段專業,但還不是職業人販子。直覺告訴我,紅姨背后,搞不好有一個專業的拐賣團伙。

4

當我們來到紅姨的居住地時,她早已失蹤。從她親戚口中得知,紅姨因涉嫌拐賣婦女兒童在5月23日被內蒙古警方帶走了。

在千里之外的內蒙古,我在訊問室里見到了紅姨。看到我這個老鄉,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這里氣候干燥,一天三頓饅頭吃得她大便都出血了。“我現在做夢都想吃一碗家鄉的米粉,你們要是能帶我回去,我什么都肯說。”

紅姨是職業人販子,我打心眼里痛恨這種人。但是為了盡快找到阿杰的孩子,我還是給她買了一碗米粉。

紅姨吃完后一抹嘴,說她以63萬元把孩子賣給了一個叫梅姐的廣西女人。不知道姓名、地址和職業,只有一張微信頭像。據她了解,梅姐大概率也不是真正買家,孩子目前很可能已經被販賣到了廣東。

紅姨沒上過學,只能勉強寫出自己的名字。16歲那年同鄉說帶她到廣東打工,她糊里糊涂上了綠皮火車,到站了才發現是安徽,等待她的是一群窮兇極惡的人販子。

紅姨被脫光了綁在門板上,眼看著人販子們在自己的肚皮上打撲克,用“爭上游”的方式決定誰先強奸自己。忍受了幾天的折磨,紅姨被賣給當地農村一個患有小兒麻痹癥的老光棍。在那里生活了4年后,她一狠心留下年幼的孩子,找準機會跑了出來。

逃離魔爪的紅姨沒有回家,而是繼續在外漂泊。她遇到一個西南口音的女人問她愿不愿意幫忙“抱孩子”,說女嬰帶到東部地區能賣兩萬多塊錢,男嬰帶到北方中原地區能賣四五萬元。紅姨從此干起了職業人販子的勾當。

紅姨說自己就吃虧在沒讀過書,才干了犯法的事。可當地的同行告訴我,紅姨在拐賣兒童過程中警惕性很高,一直用兩套假身份證行走江湖,還有很多化名,以此逃避警方的追查。

副所長打來電話說:“孩子家屬那邊著急得不行,三天兩頭來所里追問進展,擔心孩子吃不飽穿不暖,害怕被摘掉器官賣錢,或被打殘去乞討,在所里哭個不停。”

我在電話里向副所長報告:“孩子還沒找到,紅姨只是中間商,而且她背后的團伙也沒找到。如果說有什么進展的話,好消息是有了新線索,壞消息是又有了新線索。”

5

紅姨的下家梅姐被鎖定在按摩店打工,我們拿著她的相片在按摩足浴店集中的地方一家一家找。第二次排查的時候,正好遇上當地治安大隊掃黃,一個被抓的嫖客幫我們確定了梅姐的身份。

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我們將梅姐抓獲。她的氣質和紅姨完全是兩個極端。梅姐穿金戴銀,脖子上還掛著一塊玉觀音。她說自己吃齋念佛,“抱走”的是家長不愿意養活的孩子。“我是在做善事,反倒好心沒好報了,你說我冤不冤?”

梅姐承認,自己當時就是在醫院和紅姨碰的頭,計劃拿到孩子就做個體檢,確認身體健康再交錢。但是因為孩子沒有身份信息,體檢沒做成。梅姐曾經賣過一個女嬰,剛出手沒多久就被買家“退貨”,因為女嬰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看來這個梅姐依然是中間商。短短兩天時間,孩子被賣了三次,其間還生著病,我都不敢想這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家伙是怎么熬過來的。

孩子在梅姨的手上也沒久留,她轉手將孩子以76萬元賣給隔壁鎮上一個叫廖仔的大巴車司機。

見到廖仔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廖仔開著幼兒園的校車,臉上掛滿微笑,揮手跟小朋友們說再見,囑咐他們趕緊回家不要亂跑,明天記得按時等車。夕陽下,這本是一幅溫馨的畫面。但是沒人知道,車上這位負責接送鎮上幾個幼兒園學生的司機,竟然是個人販子。

我們跟了校車一路不敢動手,擔心發生意外,也害怕引起群眾恐慌。一直等到廖仔送完最后一個學生,我們才沖上去把他按在了駕駛位。

廖仔很快供述了犯罪經過。他在打麻將時認識了鎮上一個叫三哥的老板,三哥讓他留意沒人要的孩子,說有合適的就收過來。吳慧的兒子,就是廖仔帶著任務從梅姐手里收來的。

當時三哥承諾出10萬元的高價,廖仔很豪爽地說自己不為賺錢,純粹是幫朋友的忙。他竟然還說9萬元就可以,“以后有錢大家再一起賺”。這一單,廖仔賺了14萬元。

接下來該去找三哥了,聽廖仔的描述,三哥也不像是最終的買家,大概率仍然是個中間商。算下來,這孩子已經遇到5批人販子了。我和老邦分析,這次說不定很快就能知道孩子的下落了。但是一聽廖仔說到三哥所在的鎮子,老邦的臉色頓時變了。他立即給副所長打電話請示抓捕計劃,同時讓我聯系當地公安機關請求協助。

6

這一路的追查,老邦一直斗志滿滿。他在所里干了快10年,所長原本想讓他帶帶小年輕負責轄區的基礎工作,可他這次主動請纓一定要跟這起案子。

我跟老邦住上下鋪,知道他的心思,他老婆孩子都在省城,一直想解決兩地分居的問題。對于我們這個每年刑事案件少得可憐的單位,沒有比這次抓人販子更好的立功機會了。但當老邦知道了三哥住的鎮子,他一下子就警覺起來了。

老邦跟我講起他剛入警時的一段往事。

那一年春節,老邦跟隨所長參與重大抓捕行動。當時嫌疑人已經被包圍在屋內,年輕氣盛的老邦第一個想往里沖,被所長攔下。所長讓沒成家的都往后靠,自己上前一腳把門踹開。就在這個瞬間,嫌疑人引爆了藏在門檻下的手雷,所長當場被炸成重傷,下半身血肉模糊。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是所長的一顆睪丸被炸掉了。所長后來立了一等功評上了英模,住院時公安廳長前來慰問,但他至今沒有要上孩子,成為一生的遺憾。

老邦每年都會去看望老所長,老所長經常開玩笑說:“是得了一等功,但是‘沒卵用’啊。”老邦說如果當時自己直接沖進去,可能就犧牲在那兒了。這么多年過去了,老邦對這件事依然有心理陰影,甚至過春節時一直都不放鞭炮。而炸傷老所長的那枚手雷,就產自三哥藏身的鎮子。

這個鎮子有三大特產:珍珠、月餅和黑槍。這里有兩百多年制造煙花爆竹的歷史,煙花廠到處都是,制造槍支土炮和炸藥對當地人來講,如同家常便飯。

因為利潤驚人,20世紀90年代這里曾是赫赫有名的黑槍基地,幾乎村村造槍,家家戶戶是“兵工廠”。有時走進農民的院子里,就能看到晾衣繩上掛著幾把槍。

曾經,當地兩個宗族因為墳地糾紛引發大規模械斗,雙方不僅裝備了大量槍支和手雷,還有土炮。上千名武警戰士在鎮子上整頓了一個多月,繳獲的槍支大都使用標準獵槍子彈,在有效范圍內的殺傷力甚至超過當時的警用槍械。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三哥家就經營著一個煙花爆竹廠,我們不清楚他手上是不是有家伙。

三哥家的別墅位于鎮子中部,高高的墻頭上布滿碎玻璃,不僅裝有攝像頭,還有個很厚實的大鐵門。整個鎮子進出都不方便,一旦出現意外,我感覺自己和老邦隨時可能被堵在鎮里出不去。

但是我們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因為視頻里那輛接走小孩兒的銀色奧迪車,此刻就停在三哥家院子里。

7

增援終于到了,是當地治安大隊的老沈。他身高一米八,體重可能還不到120斤,警服掛在身上又直又平,好像一張撲克,走起路來輕飄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老沈也是當地槍患的受害者,當年他被歹徒的霰彈獵槍打中后背,經歷了兩次大手術,至今仍有20多顆鉛彈殘留在身體里。這些鉛彈持續散發毒素,導致他的體質明顯下降,狂瘦了30多斤,甚至連拿槍都力不從心。但老沈給我們支了一招。這幾年三哥在外面養了小老婆,租了一間公寓作為偷腥的安樂窩。這個小老婆喜歡“嗨粉”,之前被老沈處理過,后來被他發展成線人,可以利用她把三哥引出鎮子。

我們提前埋伏進三哥小老婆的公寓房里,他一進門就被我們制伏了。三哥交代了兩件事,第一,他確實沒有槍和爆炸物;第二,他是受妹妹所托,作為中間人幫妹妹的朋友找孩子收養。他說自己完全沒有收錢,只是幫忙,真正的買家是廣東梅州的一對夫婦。

直到此時,我才真正捋順了孩子被拐賣的過程。劉妹和越南婆合伙買下阿杰的孩子,賣給職業人販子紅姨,紅姨轉手賣給吃齋念佛的梅姐,然后孩子被開幼兒園校車的廖仔收購,最后賣給三哥。

三哥的口供解開了困擾我一路的謎團:原來,劉妹和越南婆在醫院附近轉手小孩時,紅姨、梅姐、廖仔、三哥以及三哥的老婆都在現場,只是當時他們都只認識自己的上家。孩子在極短的時間里完成了加價轉手,這些人販子沒走幾步路,孩子就從59萬元一路飆升至9萬元。

我知道抓人販子要跟時間賽跑,但我沒想到一個生命被販賣竟然能快到這個程度。

三哥把孩子拿到手里的時候,覺得他長相太丑,做交易前甚至在醫院門口打電話向買家確認到底要不要。買家說長得不好看不要緊,只要身體健康就行。于是,三哥把孩子抱上銀色奧迪車直接送到廣州,再由他妹妹轉送到梅州。

我問三哥:“你認為這個孩子要9萬元正常嗎?”

三哥回答:“在我的觀念里是正常的,畢竟是人家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生養個孩子不容易。”

就在副所長和我們商量下一步去梅州解救孩子時,所里忽然接到了自稱是買家的電話。我們抓捕三哥的事情被他妹妹知道了,她請求買家向警方說明情況,為自己的哥哥脫罪。

因為這通電話,我們千方百計尋找的買家最后主動把孩子送了回來。買家夫婦聲稱不知道孩子是被拐賣的,他們一直天真地以為9萬元是交到孩子親生父母手里的營養費,根本不知道這中間存在著層層加價。

買家夫婦家境殷實,有電梯加工廠還經營著幼兒園。他們家三代單傳,有一個19歲的女兒剛高考完。他們說想給女兒找個伴,但是妻子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不敢懷二胎。春節時他們在家族微信群里發布了想抱養孩子的消息,一層層傳遞,最終通過5批人販子才完成了所謂的抱養。

買家夫婦說,孩子剛接到家里時,因為營養不良非常瘦弱,滿身都是痱子,該打的預防針都沒打。他們帶孩子去衛生院補種了疫苗,還花高價請保姆專門照顧。

副所長在電話里苦口婆心地把相關政策和利害關系講清楚,最終買家夫婦答應帶著孩子過來自首。

8月10日,三哥的妹妹和買家夫婦一起來到我們分局,將孩子交到民警手上,并分別做了筆錄。這天,正好是孩子被拐賣的第110天。

苦苦追尋那么久,我終于見到了案件中唯一的受害者。小家伙的臉蛋圓圓的,被養得白白胖胖。從身體上看,孩子已經熬過了顛沛流離的拐賣之路。買家夫婦還帶來了幾大包衣服和奶粉,還一條一條向我叮囑孩子的生活習慣、身體狀況,并委托我轉告孩子的父母,“如果他們同意,我們希望以后能有機會回來看看孩子。”言語間滿是戀戀不舍,雖然只養了3個月,但已經有了感情。

第二天,吳慧的父母來所里接孩子了。小孩兒有點認生,不停地哭鬧掙扎。雖然孩子已經不認得外公外婆了,但兩個老人看著孩子哽咽得說不出話,又笑又哭地一個勁兒給我們鞠躬。吳慧還在外地打工,知道孩子找到了,轉天也趕回了家,她給我們打了視頻電話,這個少女抱著自己的孩子哭著向我們道謝。

當時我還在想,以后吳慧還要面對很多困難,但至少現在,她和她的家人可以好好慶祝一下了,這已經是當下最圓滿的結局了。

只是當時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故事真正的結局還沒有到來。

8

我交接完手上的工作,立刻趕回家看望妻子,跟她分享了這個好消息還有辦案期間發生的故事。妻子邊翻看我這一路拍的照片邊笑著說:“希望以后照顧自己的孩子,你也能這么認真上心。”

后來,我曾帶著記者去吳慧家采訪,他們一家對孩子還是比較上心的,家里放著嶄新的搖籃和一堆五顏六色的玩具。吳慧的父親不時把孩子高高舉起,又輕輕放在腿上,用低沉而溫柔的聲音教他喊外公。家里掛著一張全家福,吳慧父母抱著孩子坐在前面,三個女兒站在后排,吳慧在最中間。

吳慧說:“這是我第一次去照相館拍照,之前只拍過大頭貼。”

不過我發現當初回來時還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現在變得有點兒黑瘦,衣服也臟兮兮的。小小的手上被蚊子叮得都是包,又紅又腫。孩子一直被吳慧父親抱著,吳慧總是低頭玩手機。

吳慧小聲跟我抱怨:“沒想到養個崽這么辛苦。”她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那么喜歡孩子,還是之前的生活更自由一點兒。而且她每次看到父母哄自己的孩子,心里就感覺酸酸的。

當初報警時我就察覺,吳慧的父母比她更著急,經常打電話過問案件進展。吳慧加了我的微信,但是她最關心的是賣孩子的錢是怎么處理的。

我告訴她錢已經被阿杰花完了。吳慧就問:“他不是新買了一部手機嗎?”

我告訴她:“手機是案件證據,不能給你。”

“沒想到賣孩子這么值錢。”吳慧發了個吃驚的表情。

吳慧的父母有三個女兒,吳慧排行老二。她告訴我,當初父母著急找回外孫其實有一點兒私心,因為他們沒有兒子,想把這個外孫當兒子養,以后給家里傳宗接代。

我聽吳慧的姐姐私下說過,其實吳慧小時候挺可憐,差點兒被父母遺棄。吳慧三四歲的時候,有一次父母突然說要帶她去山溝溝里拔花生,還帶了一截沒煮熟的木薯給她吃。沒煮熟的木薯有毒,姐姐察覺到父母的意圖,偷換了煮熟的木薯放進吳慧包里。

當天父母是分頭回來的,姐姐沒看到吳慧。父親說吳慧去姑姑家玩了,母親卻說她被老師叫去學校了。誰知小小的吳慧憑著記憶自己找到了回家的路,直到晚上才走回來。

吳慧母親跟我說:“吳慧的肚子上本來就有一道疤,現在剖宮產又留下一道疤,一看就是生過孩子的,以后還怎么嫁人。”那一道豎著的疤是吳慧小時候做手術留下的。那時她腹痛到無法走路,到醫院檢查才發現胃里竟然有一大團頭發。吳慧有偷偷吃自己頭發的習慣,長期積累在胃里形成了“胃石”,手術取出來有半斤多。

我在網上查到這是一種異食癖,美其名曰“長發公主綜合征”。有可能是體內缺乏某種微量元素,也有可能和生活環境有關,比如缺乏父母有效監管、被忽視或者焦慮緊張等。我猜測吳慧的病因大概率屬于后者。

和吳慧相比,阿杰明顯是個小混蛋。我不想為他開脫什么,他賣孩子已經觸犯了刑法,但是我也想講講阿杰的童年。

阿杰從小也缺乏父母的關愛。十幾年前,阿杰的父親挑著一麻袋紅薯和一桶山茶油穿過中越邊境,換回來一個不會講中國話的越南媳婦。

阿杰的父親靠幫別人剝桂皮、收八角為生,每年只有短短幾個月能賺點兒錢。因為家里窮,阿杰小時候有時一天僅能吃一頓飯,最餓的時候,阿杰曾在家里翻出一包過期的板藍根充饑。

阿杰的母親嫁到中國就是為了填飽肚子,結果過來了還是吃不飽,所以在阿杰剛滿一歲的時候就逃跑了,阿杰對母親幾乎沒有印象。

有一次,阿杰不知道父親從哪里淘回來了些白花花的豬板油,煎出一盆豬油和油渣。那天家里好像過節一樣,父親裝上一碗豬油去鄰居家換米酒。然而就在這個空當,家里的狗嗅著香味跳上灶臺,把剩下的豬油舔了個精光。

父親回來看到那盆所剩無幾的豬油,扭頭撿起柴刀把狗剁了。晚上父子倆難得打上牙祭,父親一口酒一口肉,阿杰也吃了。這只狗陪伴阿杰好多年,他邊吃邊流眼淚。可能是難得吃得這么有油水,當天晚上父子倆都因為腸道不適,把晚飯全吐了出來。

為了養活自己,阿杰剛滿15歲就跑到廣東打工,他就是在那段時間通過QQ聊天認識了吳慧。兩人在網上聊得火熱,回到家后很快就在線下見面,并在阿杰家過起了同居生活。

吳慧的父母是在去年10月從外地回來操辦家族白事時發現女兒懷孕的,當時胎兒已經8個月大了。他們對游手好閑的阿杰沒什么好感,卻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況,選擇了默認他們的關系。

和吳慧在一起后,阿杰在每個手指關節紋了文身,是吳慧名字的拼音字母,他說這叫十指連心。他們走到一起,并不讓人意外,這是兩個孤獨的孩子玩起了過家家的游戲。只不過,是游戲就有結束的一天。

9

幾個月后,我收到法院的判決結果,阿杰和父親因拐賣兒童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4年和5年。阿杰因為是未成年人,酌情從輕處罰。其他已經查明犯罪事實的涉案人員,也分別受到了相應處罰。

之前我查閱孩子出生檔案時發現,吳慧懷孕時還未滿14周歲。鑒于這種情況,我專門給吳慧做過一份筆錄。吳慧說兩人是在酒后發生的性關系,她那天喝醉了,阿杰應該沒醉。吳慧還說,阿杰一直知道她的年齡。如果真如吳慧所說,那阿杰還涉嫌強奸罪。不過,法院最終沒有認定強奸的情節,不然阿杰至少還要加3年刑期。

我做案件回訪時想把判決結果告訴吳慧,卻發現她家大門緊閉。我給吳慧打去電話,她跟隨家人一起外出打工了。我叮囑她:“出門在外要照顧好孩子,可不能再弄丟了啊。”

電話那頭的吳慧停頓了十幾秒,然后說:“孩子已經被接走了,還是梅州的那對夫婦。”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就好像被這個消息扇了一個嘴巴似的。

自從孩子找回來,她們家里的矛盾不斷升級。吳慧嫉妒父母對外孫過度的關愛,母親也不滿吳慧有了孩子還天天跑出去玩,甚至連沖奶粉換尿片都不會。她們家條件一般,現在要有個人專門看孩子,就少了一個勞動力,收入銳減。

孩子還小,經常生病。從村里到縣城的衛生院騎摩托車要一個多小時,來回折騰了幾次后,大家都撐不住了。母女倆一言不合就吵架,把孩子嚇得哇哇大哭,日子眼看就過不下去了,吳慧提出把孩子交給那對買家夫婦繼續撫養。全家人都同意了。

買家夫婦過來送孩子時,曾給吳家人留下過聯系方式。也許他們早已預料到了什么,也許只是不想切斷這段緣分,沒過幾個月的時間,他們再次成為孩子的父母,而這一次,他們沒有犯罪。

從吳慧的語氣中,我似乎聽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吳慧把電話掛斷,我卻沒有緩過神來。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我問自己:“案子應該算是破了吧,怎么好像跟沒破一樣呢?”

我、老邦、副所長是案件的主要經手人。老邦說:“就好像‘有卵用’和‘沒卵用’,意思都是沒卵用。”

我問副所長:“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我們費這么大勁把孩子找回來,到底有什么意義?”

副所長瞪了我一眼,突然提高音調沖我說:“同志哥,你的想法很危險,我們可是警察!”然后他點燃一支煙,發起呆來。直到火星燒到煙屁股,副所長才接著說,“怎么會沒有意義呢?至少我們打掉了中間商賺的差價,你說是吧?”

我不清楚他的這番話有沒有真正說服他自己。

10

兩個月后,我和老邦都收到了好消息。老邦榮立專項三等功,被抽調到市局的專班協助工作。雖然沒能直接調回省城,但起碼離妻子孩子更近了。

我的女兒在醫院呱呱墜地。望著眼前這個還沒睜開眼睛、滿臉褶皺的大肉球,我有點兒手足無措,只能在心里對她說:“我也是第一次當爹,手法還不熟練,你多擔待,咱倆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磨合。”

女兒出生的第一晚,不肯用奶嘴喝奶,哇哇哭個不停。妻子剛做完剖宮產手術,正忍著疼,艱難地側躺過去,輕輕把乳頭塞進女兒嘴里,女兒瞬間就不哭了。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母親的偉大,也許就是這第一口母乳吧,后來妻子的奶水一直比較充足,女兒的身體也很健康。

有一天妻子正在喂女兒吃奶,突然問我:“那個找回來的孩子后面怎么樣了?”

我把那孩子的結局告訴了妻子,然后問她這個案子到底有什么意義。

妻子看著懷里用力吃奶的女兒說:“法律上的事我不懂,我知道孩子天生是愛父母的,但父母卻未必都愛孩子。考慮到孩子以后的成長,我想這樣的結果未必是壞事吧。”

這是一個荒誕又很現實很殘酷的故事,即使過去多年,我想起時還是不能平靜。嚴格說來,案件中的幾個人販子都算不上專業的犯罪團伙,他們有不同的職業、不同的經歷、不同的社會地位,甚至有的人曾經就是受害者,但就是這些生活軌跡完全不同的人們,當他們遇到了一個賺錢的機會時,竟然快速地組織成一個犯罪網絡,甚至可以說是毫無負擔地將人變成了商品。而少不更事卻匆匆長大的阿杰和吳慧,同樣不明白人和物件的本質差別。

我第一次在辦案過程中產生深深的無力感,因為在對抗犯罪行為的同時,我們還要面對人性中的惡。這份惡產生的原因很復雜,復雜到不能只靠警察去查案抓人,這畢竟是最后的兜底手段。如果說,在這件事上,我們必須去做點兒什么,其中一定包含一種答案——當我們決定生育時,就要做好為此負責的準備。

轉眼,父親節又到了,作為一個新手父親,我記錄這個故事的初衷也很簡單,我想以此來提醒自己:做一個負責任的大人,有多重要。

責任編輯張璟瑜

插圖朱梵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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