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田變奏曲

1

時間壓縮再壓縮

想象力放大再放大

我還是想象不出

一戶人家與一個鄉鎮的關聯

把時間拉回到若干年前

甚至更久遠的年代

年復一年的光陰更替

似箭的光陰穿越無數時光

彩云之南的哀牢大山

波瀾起伏的松濤

悄悄接納了一戶人家日落了，風靜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一家人累了、走不動了

走不出延綿千里的大山

需要歇一歇

而這一歇

就生了根

成了一段傳奇

2

時光太過于籠統

歲月無法打撈

一戶人家躲進大山

視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

這本身就是一個謎

在我有限的生活鏡像中

那畫面鮮活耀眼

縈繞腦際萬萬千千

走累了的這一家人

迷茫地望了一會兒大山

將回不去的念想細細想過了一遭

將遠方的鄉親刻骨地念了一遍

然后似乎坦然了

就地搭窩棚而居

下箐找山泉解渴

上山摘野果采野菜充饑

下河捕魚，開荒狩獵

壘土為地，劈山為田，種植五谷

砍樹鑿井槽引水澆灌莊稼

掏來咸土熬出鹽巴調出五味人生

3

風一直經過

光陰從未停息

這一家人安頓下來

開生命之山

劈夢想之田

一年年墾荒鑿田造地

一代代繁衍生息

從一家人到一個村

從一個村到無數個村

從無數村到一個鄉鎮

大山里有了一丘田

到村村寨寨無數的梯田

傳奇和堅守

是毅力與滄桑的代名詞

4

多少年了，我一直試圖翻找

關于它的點點滴滴

沒有人能夠說清楚曾經的過往

沒有人能夠回溯它的前世滄桑

無數的墳瑩吹入泥土

一代代人隨苦雨秋風老去

口口相傳的

只是一種寄托與想象

作為外來遷徙的一族

來歷的追尋

也許是傷痕，也許是血淚

還有啞巴吃黃連般的苦楚

一家人，一丘田

田叫龍田

一個龍字，想來跟信仰有關

也可能是血脈的寄托

一家人也是一個村

山有名，樹有名

村子不能沒有名字

村叫龍田村

最早的一丘田與村名一致

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5

口口相傳的古歌記載著來路

千年不變的方言代表著過去

粗糙的墓碑是簡單的一塊巖石

上面沒有文字，也沒有符號

靠想象理不清昨天的起起落落

昔日的茶馬古道難尋蹤跡

歲月的風吹得漫濾

瘋長的草木淹沒了歷史的過往

曾經的馬幫駝鈴

早已與落葉一起消散于蒼涼

銹跡斑斑的馬掌早已埋入泥土

鐵味散盡永世難以生還

山里那些趕馬人的后代

一曲《三月六》難解愁懷

一調《趕馬調》悲苦相伴

山歌不知唱了多少代人

調子憂傷凄涼

像緬懷逝去的歲月

更像為昔日的往事招魂

6

歲月無須涅槃

古調、足跡、流水、落葉

一切足以證明幾千年的來來往往

一盅陳年的野橄欖果酒

能勾起他們深井一般的記憶

山歌里山泉一般悠遠的向往

曾經是無數花開花落的日子

時間的利斧一遍遍伐過

山坡上的茅草榮了又枯，枯了又榮

陡峭的山崖

被一代又一代的人走出小路

人口不斷增長

村子四處出現

從龍田到獨田

傳說的意義更深了一層

7

今天重新尋訪獨田

如打開一本全新的畫冊

頭頂的藍天更加碧藍

天空的白云更加潔白

一座又一座的山在風中打

坐清晨的旅途中

有濃淡相宜的云霧和你相逢

有清風和陽光與你賽跑

有一路歡唱的流水陪伴前行

山是一切的總根

有了山，山下就有水

彎彎曲曲的公路下面

哀牢大山里流出的一江碧水

勾連著兩岸秀美風光

從山外延伸到獨田的公路

宛如鋪在大山里的一條烏黑綢帶

悠長、彎曲、堅硬、平滑

高高的大山身披青枝綠葉

頭戴奇花異草

將道路隱藏在綠色的懷抱中

8

流水千年不腐

山河天天變樣

古棧的木板早已風化如塵

沒留下半點遺跡

木楞房變成了樓房

石板路變成了水泥路

街道拓寬擴長

民房整齊新亮

當年的歇馬店換成了賓館酒店

小街一天天長大變美

街上五族雜居南腔北調

各種營生種類齊全

五步之外森林郁郁蔥蔥

山路隱于其中

說不清是歲月的遺贈

還是時代對山里人的獎賞

大山如此寬厚

獨田并不孤獨

千百年的茶馬古道

道路連起村村寨寨

過去的古驛站遺址

如今高樓摩肩接踵

往事飄遙如夢

往來古今的凄風苦雨

早已被無情的歲月淹沒

留給人們的

是古老而又現代的獨田

是春風化雨的時代潮流

9

脫貧攻堅的戰袍剛剛脫下

鄉村振興的大幕又徐徐拉開

又到了啟程的時刻

歷史給獨田留下古老和傳奇

時代的激情流淌

又給獨田帶來生命的律動

新時代的獨田人

他們效仿祖先

貧不移志

破釜沉舟無可阻擋

窮則思變

一路拼搏精進

年年歲歲毫不含糊

路就在腳下，堅信

山再高，沒有山里人的意志高

路再遠，沒有山里人的腳步遠

脫貧攻堅，鄉村振興

這不僅僅是兩個名詞

更不是口號

而是前無古人的行動

一次又一次地跟大山宣戰

一次又一次地披荊斬棘

一門心思勇往直前

終于用智慧和汗水

寫出了不負時代的圓滿答卷

在新時代的接力賽中

山里人有山里人的速度和耐力

他們奔跑在時代的最前面

茫茫大山中的獨田

如涓涓細流

匯入了時代波瀾壯闊的大潮中

向浪花飛涌的大海進發

責任編輯：唐楚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