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望嬋娟

1.外景 河東田間水塘 夜

一輪明月從云霧之中慢慢顯露，籠罩著田野之中的一片水塘。

一位少年從水塘旁經過，駐足抬頭，望向夜空中的月亮。

少年：這么晚回去，娘又要罵俺了。

這時，水塘隱約傳來呼救聲。

少年望去，夜色下，水中一個人正在掙扎。少年想都沒想，便一猛子扎入了水塘中。

2.內景 公司走廊 日

字幕：四十年后。

張羽娟與師姐劉艷惠在走廊散步。

張羽娟：師姐，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適應這里。

劉艷惠：我相信師妹可以。

這時，總經理陳志雄從二人面前路過。

劉艷惠：陳總。

陳志雄笑著看向兩個人，腳步沒停下。

陳志雄：休息完就趕緊回工位吧！

劉艷惠和張羽娟點了點頭。

3.內景 出租屋 夜

張羽娟洗漱完畢后癱倒在床。

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張羽娟看了一眼，是媽媽來的視頻電話，于是接了起來。

張羽娟：媽，你和我爸最近還好嗎？

媽媽：我和你爸還好，你怎么看起來瘦了？

張羽娟：沒有，可能是手機角度的問題，我在這兒很好，別擔心。

媽媽：唉，當初不聽我和你爸的，非要一個人來江北工作。

張羽娟：江北是大城市，南方發展的機會也多。

媽媽：話雖這么講，但女孩子家求個安穩是最好的。

張羽娟眉頭皺了起來。

張羽娟：媽，睡覺吧，明早我還要早起上班。

這時，張羽娟的爸爸張福軍接過了電話。

張福軍：你媽這么說是為了你好！

張羽娟沒等張福軍說完便掛掉了電話，嘆了一口氣。

4.內景 公司走廊 日

走廊拐角處，劉艷惠與張羽娟正在交談。

劉艷惠：羽娟，恭喜你通過試用期，以后你由研發部的萬丹丹負責。

張羽娟：師姐，研發部的工作氛圍怎么樣呀？

劉艷惠把手上的橘子剝開，發現表面上看似新鮮的橘子已經壞掉了，于是把它丟進垃圾桶。

劉艷惠：挺好的。

張羽娟目光落向了垃圾桶里的橘子。

5.內景辦公室日

張羽娟緊張地走進辦公室。同事們抬頭打量。

張羽娟：前輩們好，我是張羽娟。

這時，門外又進來了一位年輕人，走到張羽娟身旁。

秦業：哥哥姐姐好，我是秦業，本科專業與電子相關。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站起來，走到二人跟前。

秦業：萬姐好！

萬丹丹：小秦從人事部轉過來的，很有潛力。

萬丹丹說完，看向辦公室里的所有人。

萬丹丹：小秦以后就坐在靠門的這個工位，

小張以后就坐在靠窗那里吧。

6.內景 辦公室夜

張羽娟結束加班后，伸了個懶腰，發現遠處的秦業也正準備離開工位。

張羽娟：秦業，你也加班到這么晚呀。

秦業望了一眼張羽娟，并沒有理會。

張羽娟右手撓了撓頭，左手拎起座椅上自己的包，走出了辦公室。

7.外景 街道 夜

張羽娟瞪著二手自行車，準備回出租屋。

秋天到了，江北晚上格外冷。

張羽娟的眼睛酸酸的，鼻涕也止不住地流出來。于是，張羽娟單手戴上了外套上的帽子，繼續蹬起了車。

8.內景辦公室日

萬丹丹：下周中秋節咱們單位要進行團建，一來慶祝節日，二來增進一下感情。

秦業：萬姐考慮得就是周到，咱們新人可得好好干！

方丹丹用余光掃向張羽娟的工位。

萬丹丹：沒有什么特殊情況大家就都到場啊。

張羽娟察覺到了萬丹丹的自光，低下了頭。

9.外景 江邊 日

張羽娟胳膊撐在跨江大橋的欄桿上。

張羽娟：師姐，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去參加團建。

劉艷惠斜倚在橋頭堡的石墻上，擺弄著肩上帆布包的背帶。

劉艷惠：以后慢慢就適應了。

張羽娟：辦公室的萬丹丹姐特別喜歡和我一起入職的另一個男生秦業，我搭不上話。

劉艷惠從帆布包里拿出一個橘子，遞給了張羽娟。

張羽娟：這個橘子皮看上去坑坑洼洼的，是不是也壞了。

劉艷惠：這是丑橘，你嘗嘗看。

張羽娟猶豫著剝開了橘子的外皮，將暗黃色的果肉遞進了口中。

張羽娟：沒想到它這么甜。

10.內景出租屋夜

張羽娟在屋內一邊翻箱倒柜一邊自言自語。

張羽娟：我應該是從學校實驗室帶了一些過來的……

她感到有些疲倦，望向窗外，月亮正圓。

11.內景酒店包間夜

萬丹丹起身，清了清嗓子。

眾人舉杯，望向萬丹丹。

萬丹丹：小秦，小張，你們兩個作為新人，今天也正式和大家見面了。

秦業趕忙起身舉杯，向萬丹丹示意。

秦業：萬姐，這段時間我們讓您費心了，這杯我敬您！

張羽娟：萬姐，這杯我真的喝不下了，頭已經開始暈了。

劉艷惠走到張羽娟身旁，伏在她耳朵上小聲說話。

劉艷惠：羽娟，我來喝這杯吧。

張羽娟：不用了，師姐，你的酒量也不是很大。

張羽娟將酒杯舉到嘴邊，假裝喝了一口，然后迅速低頭，摸索著一個隱藏在衣袖中的小型吐酒裝置。不料，裝置可能因緊張操作失誤，酒液沒有順利流出，反而濺在了她的衣服上，引起了一陣小騷動。

劉艷惠：羽娟，你…

其他同事或竊笑，或面露尷尬之色，氣氛一時變得微妙。

萬丹丹：小張，你這是怎么回事？

張羽娟把吐酒裝置從衣服口袋里拿了出來。

秦業將張羽娟手中的吐酒裝置奪了過來，扔到酒桌上。

一個由醫用輸液袋和剪掉針頭的靜脈輸液管所組成的吐酒裝置出現在大家眼前。

眾人議論紛紛。

劉艷惠：羽娟有點兒醉了，我帶她出去透透氣。

說完，劉艷惠就帶著張羽娟離開了酒店包廂。

12.外景 街道 夜

劉艷惠和張羽娟在江邊漫無目的地走著。

劉艷惠：羽娟，以后千萬別逞能了呀！

張羽娟：我知道了，師姐。

二人駐足江邊，往天上望去。

圓月破云而出，皎潔照人間。

13.內景總經理辦公室日

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后，陳志雄正埋頭于文件中。

一陣敲門聲傳來，萬丹丹面帶微笑，走進辦公室。

萬丹丹：陳總，我覺得還是得跟您匯報一下，關于昨晚咱們單位團建的事。

陳志雄抬起頭，眼神平和。

陳志雄：哦？

萬丹丹：有人造了個吐酒裝置，當眾出糗，研發部也算是出了名。

陳志雄：就是那個今年剛入職的大學生？

萬丹丹：是的陳總，看來她的風云事跡沒少傳播，從河東來江北討生活呢。

陳志雄：河東？小萬啊，給我找一下這個新人的簡歷。

14.內景公司會議室日

研發部門的成員正在討論下個季度的研發方案，萬丹丹推門進來。

萬丹丹：江北今年的雨一直下個不停，全市的學校都已經停課，不少單位也停工了。

萬丹丹走到會議室的落地窗前，拉開遮光簾，窗外正淅淅瀝瀝地下著雨。

正在這時，秦業的電話鈴聲響起，在向萬丹丹眼神示意后，起身出門去接電話。

萬丹丹：我希望大家在節骨眼兒上都盡量克服一下……

萬丹丹話音未落，秦業臉色匆忙地掛掉電話，返了回來。

秦業：萬姐，人事部那邊讓我通知您去陳總辦公室，是關于部門緊急裁員的事。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萬丹丹：大家先散會。

萬丹丹從桌上拿起手機，匆匆向陳志雄的辦公室走去。

15.內景總經理辦公室日

室內，燈光略顯昏暗，辦公桌上散落著文件，氣氛沉重。

公司的部門負責人圍坐一圈，不遠處坐著的是總經理陳志雄，神情嚴肅。

陳志雄：大家都知道，最近的自然災害給公司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經濟損失。為了公司的生存

和發展，我們不得不做出一些艱難的決定，包括進行大規模的人員調整。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只能聽到窗外遠處隱約的雷聲。

16.內景辦公室日

窗外雨聲越來越大，秦業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面前是堆積如山的文件，但他此刻卻無心整理。

辦公室里彌漫著一種不尋常的氣氛，偶爾有幾聲低語，卻也迅速消散在空氣中。

萬丹丹推門進來，走到秦業的工位，輕輕敲了敲他的桌子，示意讓他出去一下。

秦業抬頭，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慢慢起身，跟著萬丹丹出了辦公室。

不遠處的張羽娟望著秦業和萬丹丹，內心也開始忐忑不安。

17.內景公司走廊

萬丹丹：秦業，我很欣賞你的能力，但我也無能為力。公司決定進行大規模裁員，你的名字也在名單上。

秦業：萬姐，為什么人事部那邊的同事沒有通知我？張羽娟呢？

萬丹丹沉默不語。秦業轉身回到了辦公室。

18.內景辦公室日

秦業陰沉著臉，拿起收納箱，推開辦公室的 門離去。

張羽娟看了一眼秦業，長出一口氣，低頭整理文件。

陳志雄推門走進辦公室，走到張羽娟的工位旁。

陳志雄：你是張羽娟？我一直很看重你的工作能力和態度，所以跟小萬商量后，決定把你留下來。

19.外景江邊 夜

畫外音：伴隨著梅雨季的結束，公司相當一部分的人員隨著這場雨淡出了張羽娟的視野，其中也包括一同入職的秦業，以及張羽娟的師姐劉艷惠。

張羽娟在跨江大橋上一邊散步，一邊和媽媽打著電話。

這時，爸爸張福軍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了出來。

張福軍：閨女，在那邊工作得差不多就回來吧。隔壁村有個小伙兒不錯，等你回來見個面呢！

張羽娟不耐煩地掛掉了電話。

20.內景辦公室日

張羽娟的工位搬到了秦業原先在門邊的位置。

陳志雄進門，壓低了聲音叫住了張羽娟。

陳志雄：羽娟，我有封信件到了，但是我現在手頭有些事走不開，你能幫我去樓下拿一下嗎？

張羽娟：當然可以，陳總，您把取件碼發我就行。

陳志雄：喏，發到你手機上了，謝謝了啊！

張羽娟：沒問題陳總，我這就去。

張羽娟拿起手機，小跑著出了辦公室的門。

21.外景 公司走廊 日

張羽娟在快遞柜拿到了陳志雄的信件，準備送往他的辦公室。

在進門之前，她不自覺地瞥了一眼寄件人的名字，發現竟然和自己的爸爸的名字一樣。她心中一驚，停下腳步，悄悄退到樓道的角落，更加小心地著了一眼寄件人的信息，發現寄件地和手機號都和爸爸的信息吻合。她手里拿著快遞，心跳急劇加速。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完成陳志雄交代的任務。

她走進陳志雄的辦公室，將快遞放在桌上，但眼神閃爍，顯得有些不自然。

張羽娟：陳總…那個，我爸也叫張福軍。

陳志雄聽完張羽娟的話愣了一下，隨即微笑。

陳志雄：哦，我和大軍啊，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當年你爸還救了我一命呢！就在村東邊的水塘！

陳志雄放下手上的工作，和張羽娟回憶起與張福軍相處的往事。

22.內景 出租屋夜

窗外偶爾傳來遠處車輛的轟鳴聲。

張羽娟躺在床上，雙眼町著天花板。突然，枕頭下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是爸爸的來電。她坐起身，靠在床頭，無意識地滑動著接聽按鍵。

張福軍：閨女啊，你陳叔叔跟我說你的情況了，過幾天他會給你批個小假，你回河東跟隔壁村小

伙兒見見面。到時候在河東的工作陳叔叔也會給你打點好的，你這閨女還真是有福氣！

張羽娟：爸，我知道了。

張羽娟起身披上外套，坐到小桌前，拿起紙筆，寫了起來。

23.內景辦公室夜

字幕：三天后。

張羽娟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在工位上伸了個懶腰，發現整個辦公室又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望向物是人非的辦公室，張羽娟習慣性地關 好門窗，斷電，鎖好門，走出辦公室。

24.內景辦公室日

第二天，萬丹丹推門進辦公室，環視了一圈，發現張羽娟的工位空無一物。

萬丹丹：小張呢？

萬丹丹走到張羽娟的工位前，發現桌上放著一封辭職信。

25.外景出租屋夜

張羽娟坐在床邊，周圍是幾個打開的行李箱，她正忙著整理從公司帶回來的所有物品。

電腦的郵件提示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張羽娟停下手上的工作，了一眼收件箱，江北另一家大公司的面試通知出現在眼前。

張羽娟從桌上的塑料袋拿出一個剛買的丑橘，起身拉開窗簾，望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氣，剝開橘子吃了一口。

張羽娟：好甜。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窗外云層漸褪，皓月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