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間關系的網絡解析

摘 要：厘清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的關聯效應對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具有重要意義。本文基于2018年經濟普查和投入產出表等基礎數據，劃分已有產業體系為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既有產業兩類產業部門，設計四種產業關聯網絡及二模網絡，依據網絡特征解析兩類產業間相互關聯的參與廣度、作用強度和滲透深度，并就產業相似性展開進一步分析。研究發現：（1）既有產業的參與廣度略優于戰略性新興產業，兩類產業的直接參與廣度優于派生參與，其中能源、金融等既有產業的基礎支撐作用，以及新一代信息技術等戰略性新興產業對制造業的引領作用明顯；（2）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作用強度高于既有產業，兩類產業直接作用強于派生作用，且兩部門都存在較大的產業差異；（3）兩類產業的滲透深度都有待拓展，新一代信息技術、高端裝備制造等戰略性新興產業，與制造業、服務業等既有產業滲透較深；（4）既有產業部門參與互動的產業較為集中，戰略性新興產業更加多樣化。研究結論為兩類產業互動關系的提升和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建設提供現實依據。

關鍵詞：戰略性新興產業；既有產業；產業關聯；投入產出

中圖分類號：F06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626X（2025）03-0021-16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圍繞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核心目標，對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作出了系統性改革部署。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進程中應“喜新”不“厭舊”，尊重既有產業發展基礎，引導新興產業健康有序發展，通過對各類產業的分類指導和精準施策，激活各行業內生動力，形成多層次全方位的產業發展格局，持續推進產業升級和結構優化，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

產業體系是所有產業相互關聯銜接的系統，現代化產業體系是具有當代領先、具有競爭優勢又面向未來產業與技術發展趨勢的產業體系[1]。戰略性新興產業對經濟社會全局和長遠發展具有重大引領帶動作用，是我國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產業體系中齊全的產業門類和完備的產業生態是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重要產業基礎[2]。一方面，重大科技創新和技術轉化促進戰略性新興產業持續高質量發展，不斷形成強大的新興產業部門，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技術和產品在與其他產業融合過程中，還能夠發揮引領職能，帶動既有產業部門的轉型升級和生產率的提高。另一方面，既有產業部門為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和產品的應用提供巨大的市場容量和產業支撐，滿足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對資本、技術、人才要素的需求，為戰略性新興產業鏈的形成和高效運轉提供堅實的產業基礎。因此，在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進程中，識別現行產業體系中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部門間的互動關系，洞察影響兩類產業部門互利互助協同發展的關鍵環節，暢通妨礙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的堵點，能夠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促進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和發展，最終賦能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

已有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間關系的研究可以歸納為兩類。一類是基于產業融合理論討論戰略性新興產業與其他產業間的相互滲透與聯合。產業融合是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重要趨勢和基本特征[3]。融合理論源于產業演化的技術融合[4]，之后開始應用在經濟社會領域[5]，產業融合概念也隨之出現[6]。產業融合是指不同產業或同一產業中不同行業通過產業滲透和產業聯合等方式，打破原有產業界限逐步形成新產業的動態發展過程，主要特征是產業邊界模糊化[7]。在產業體系建設中，產業融合發展與技術關聯逐漸得到關注[7-9]。但是，已有研究兩類產業融合關系的討論多聚焦在具體產業門類，如信息業與工業[10]、制造業與物流業[11]、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12]，少有對兩類產業部門間融合關系的全面討論。

第二類研究側重討論戰略性新興產業與其他產業間的交互影響。新興產業的發展不僅可以促進既有產業技術創新[13]，還可與既有產業形成互動發展[14]。中國戰略性新興產業對既有產業具有顯著拉動作用和正向溢出效應[15]，但既有產業對新興產業的拉動力相對較弱[16]，且存在顯著的地區和行業異質性[17]。近年來，兩類產業的良性互動關系整體呈上升趨勢[18]，但仍處于中度協調發展階段[19]。直接討論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關系的研究多是根據產業類型的特點，考察人力資本[20]、創新驅動、市場和投資拉動、政策與制度等因素對兩類產業互動關系的顯著影響[21]。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關聯效應是雙向的，較多研究應用耦合協同模型、赫芬達爾指數法、產值貢獻度法、投入產出法[22]等分析兩類產業間關系狀態，難以全面明晰產業體系中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關聯效應。產業關聯網絡是衡量各產業部門間互動關系的一種可行的研究方法。受產業統計資料所限，目前有關戰略性新興產業網絡的研究，多是圍繞產業發展的技術、知識密集和資源高效利用等方面，如數字產業與數字化產業[23]、知識合作[24]、知識流[25]和技術創新[26]等，識別并構建特定類型新興產業的產業鏈協同網絡[27]，產業發展的創新網絡[28]、技術網絡[29]和知識流網絡[25]等。但基于兩類產業間投入產出關系建立關聯網絡的研究較少，其中也僅是對某種類型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關聯網絡從產業體系的視角梳理網絡特征[23、30]。

鑒于此，本文以2018年經濟普查和投入產出表為主要數據來源，基于復雜網絡模型解析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的互動關系。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三個方面：（1）重組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的投入產出關聯。對照國家統計局最新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分類目錄，應用經濟普查數據建立行業分離、留存系數，依據投入產出表和國民經濟行業代碼，將投入產出表中的產業部門細分為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既有產業兩部門，組成兩類產業部門的具體產業目錄，重新組建兩類產業部門間的投入產出關聯；（2）豐富了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互動關系的研究內容。將現有產業體系兩分為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和既有產業部門，基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帶動引領作用和既有產業的基礎支撐作用，通過兩部門產業關聯，討論兩類產業間互動關系；（3）構建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間的關系網絡模型，基于兩類產業間相互作用機理分析，設計參與廣度、作用強度和滲透深度三類網絡指標，全面評估兩類產業間的互動關系。研究結論對于戰略性新興產業帶動引領作用的持續發展、既有產業基礎支撐作用的強化，以及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進程中優勢或弱勢產業的關注提供了參考借鑒。

需要說明的是，本文選擇2018年基礎統計資料開展討論的原因有兩點：（1）自2010年《國務院關于加快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決定》頒布以來，戰略性新興產業在全國各地大范圍布局并且歷經了近十年的快速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產業關聯效應已經初顯。2018年國家統計局又在2012年版本的基礎上，調整了戰略性新興產業分類目錄，這也標志著中國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進入一個全新階段，對2018年產業體系中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互動關系的研究具有承前啟后的階段性意義。（2）國家統計局編制的權威投入產出表盡管已有更新，但考慮到2018年經濟普查數據與投入產出表產業關聯數據的高匹配度，基于兩套數據對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的兩分處理更為合理。為此，本文以2018年經濟普查和投入產出表為主要基礎數據來源，相關研究結論既展現了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既有產業快速發展的階段性進展，又可為下一階段持續推進兩類產業新質生產力形成、賦能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提供參考依據。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設計

（一）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間關系解析

兩類產業間互動關系具有多維表現。首先，戰略性新興產業通過各種資源要素的滲透融合，促進其先進技術向既有產業不斷滲透[13]，通過提升既有產業高技術水平夯實產業體系建設基礎[31]、引領產業體系轉型升級[14]。既有產業強大的產業基礎和豐富的產品體系，不斷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提供堅實的基礎支撐[15]。其次，隨著兩類產業間互動關系的深度推進，產業體系整體結構借助產業鏈的延伸和擴展而越來越緊密，產業體系的韌性和安全不斷得到提升[32]。最后，產業異質性會使得產業體系中不同產業在資源、資本、先進技術和創新等要素沿產業間關聯路徑傳播、影響和交叉滲透的作用程度上存在差異[33]，對于參與兩類產業互動關系不同程度的產業識別，對于關鍵領域的能效提升和邊緣產業的轉型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為此，依據兩類產業部門間的投入產出關系和互動關系的多維表現，分別從參與廣度、作用強度和滲透深度三個方面衡量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間互動關系。

參與廣度衡量參與兩類產業間互動的產業數目。參與廣度可以衡量互動關系所涉及產業的廣泛性，主要是指不同產業間交叉、合作與一體化所覆蓋的范圍。參與互動的產業數目越多，則兩類產業參與互動關系的范圍越廣。在基于產業間的強關聯關系構建起的產業體系網絡中，具有強關聯關系的產業數目可以作為參與廣度的測度標準。強關聯產業數目越多，參與互動的產業所覆蓋范圍就越廣，產業間的合作關系亦會更為復雜和廣泛，從而激發更多創新的機會，推動產業體系的轉型升級，提高整體經濟的活力和競爭力；反之，強關聯產業數目越少，則兩類產業互動關系所涉及的產業范圍就越窄，意味著尚有許多產業未參與到互動關系中，游離于互動關系之外的產業因相對獨立而導致較高的產業依賴度，不利于產業體系整體能級的提升。兩類產業間互動關系的持續會吸引越來越多的產業參與到互動進程中，拓寬兩類產業間技術互補、產品互補和市場互補的覆蓋范圍，在延展高技術產業鏈條的同時，賦予戰略性新興產業更廣闊的發展潛力，提升既有產業附加功能和競爭力，最終實現產業體系更完整、更先進、更安全和更綠色。

作用強度是指兩類產業部門間投入產出關系的強度。作用強度反映不同產業之間相互作用、相互滲透和相互促進關系的緊密性，是對整個產業體系緊密關系的衡量[34]。強度越高，兩產業間的關聯越強、互動越頻繁、彼此越依賴。在兩類產業間的互動關系中，隨著各種資源要素的不斷交互，戰略性新興產業先進技術對既有產業的影響不斷加強，可以進一步夯實產業體系發展基礎、更好地帶動引領既有產業轉型升級；同時，既有產業更強大的產業基礎、更巨大的市場潛力和更豐富的產品體系，也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提供更堅實的基礎支撐。在兩類產業間投入產出行為上，產業間互動行為越密切，在投入產出行為上的共現性就越強，產業間更為依賴、互補與協同；反之，若產業間投入產出關系較弱，共現程度低，將會導致整個產業體系結構的松散，進而影響產業體系的韌性和安全。

滲透深度衡量兩類產業部門交叉、滲透和重組的程度。產業滲透深度可以衡量在整個產業體系中各產業所扮演的角色、參與互動關系的緊密程度，以及它們在產業體系中的地位和所起的作用[35]。滲透越深入，該產業在產業體系中的地位越高，是擁有較高影響力的關鍵產業，反之則屬于邊緣產業[36-37]。對于產業滲透深度的衡量，有助于更好地理解產業互動關系的深層結構，有助于識別出關鍵的驅動因素和潛在的增長點，為產業政策制定提供依據。隨著兩類產業間互動關系進一步深入，技術、產品和資源要素的互補性得到進一步深化，原本獨立的產品或服務通過重組和整合，逐漸改變兩類產業部門組成，催生新技術、新產業、新模式和新業態，最終實現產業體系的現代化發展。

（二）基于產業關聯的網絡設計

國家統計局編制的投入產出表詳細描述了現行產業體系中產業間的投入產出關系，中間流量矩陣可以反映兩類產業間的雙向互動關系[38-39]。以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既有產業的每一個具體產業作為網絡節點，產業間投入產出關系為連接設計兩類產業間的關聯網絡[40]。其中，依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分類（2018）》，對照國民經濟行業的產業目錄，分解出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SES]），留存部分統歸為既有產業部門（[TIS]），后文以行業名稱上標（[S]）或（[T]）以示區分。這樣，關聯網絡中存在[n]個戰略性新興產業和[m]個既有產業，根據投入產出關系的[m×n]二模矩陣構建二模網絡。網絡中所有節點分為兩類，關系只存在于兩類產業部門之間，不考慮產業部門內部關系，因此產業部門間均為單向關系，不含有自環[23]。

結合網絡結構特征指標和兩類產業間關系種類，參與廣度表現為網絡中具有較強關聯關系的產業節點數目，節點數目越多，參與廣度越大。作用強度表現為網絡中的整體密度和節點個體密度[41-42]，網絡整體密度越高，產業部門間投入產出行為的共現程度越高、兩類產業間相互作用越強；節點個體密度越高，則產業個體投入產出行為越頻繁，參與互動關系的作用也越強。滲透深度表現為網絡中各產業的中心性指標[43-44]，節點的中心性越高，則滲透越深，也即該產業是擁有較高網絡權力和重要影響力的關鍵產業；反之，節點中心性越低，該產業的網絡價值較低，滲透也就不足。

（三）數據處理與網絡構建

1. 產業部門節點的處理

投入產出表中并未單獨列出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分類（2018）》目錄中有些產業與投入產出表中并不完全一致，需要對原有投入產出表某些部門中包含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部分計算分離權重[45-46]。依據《投入產出表部門分類解釋及代碼》和《國民經濟行業分類與代碼》（GB/T 4754－2017）的對應關系，基于《中國2018年投入產出表》，利用《中國經濟普查年鑒2018》及其他國家統計局相關數據，設計產業分離和留存權重，重新組建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兩部門產業目錄。其中，分離權重和留存權重計算依據如下：

[分離權重=行業中隸屬戰略性新興產業增加值行業總增加值，留存權重=行業中剩余產業增加值行業總增加值]

分離權重中應用各行業營業收入作為戰略性新興產業中間投入及總產出等數據的近似代替。為了使計算更加順利，假設滿足：（1）借鑒美國商務部經濟分析局（BEA）的測算方法，在包含戰略性新興產業的行業中，戰略性新興產業中間投入占其本身總產出的比重與相應行業中間投入占總產出的比重相同；（2）在包含戰略性新興產業的行業中，戰略性新興產業對既有產業的投入占相應行業總投入的比重與戰略性新興產業總產出占該部門總產出的比重相同。權重計算部分結果如表1所示。

經過重新排序，最終確定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包含106個（S1-S106）產業、既有產業部門包含114個（T1-T114）產業，其中新能源汽車產業并入新能源產業。根據處理后的產業部門目錄，將原有的153×153投入產出表變為220×220投入產出表，保留既有產業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114×106投入產出表。

2. 投入產出關系的處理

用消耗系數矩陣描述既有產業（[TIS]）對戰略性新興產業（[SES]）的供給推動關系，用分配系數矩陣描述戰略性新興產業（[SES]）對既有產業（[TIS]）的需求引力關系。計算完全消耗系數矩陣[B]和完全分配系數矩陣[G：B=（I-A）-1-1，" G=（I-H）-1-1]。其中，[A]為直接消耗系數矩陣，[H]為直接分配系數矩陣，[G]為完全分配系數矩陣，[I]為單位矩陣。為了避免形成全域耦合網絡，需要對完全系數矩陣進行二值化處理。同時為降低產業間弱關聯對于網絡中重要關系識別的妨礙，以各類系數均值作為閾值，將矩陣中消耗系數與分配系數較小的聯結過濾掉，確保留下的關聯數據能夠準確反映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間的投入產出行為。具體計算方法如式（1）與（2），[b（i，j）]與[g（i，j）]分別為各自對應矩陣中的元素，[b’（i，j）]與[g’（i，j）]為二值化矩陣[B']與[G']中的元素。

[b=ijbij（m+n）2，" g=ijgij（m+n）2，" （i，j=1，2……220;i≠j）] （1）

[b'（i，j）=1，（bgt;b）0，（b≤b），" g'（i，j）=1，（ggt;b）0，（g≤g）] （2）

（四）產業關聯網絡的分類

基于既有產業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完全消耗系數二值矩陣（[B']）和完全分配系數二值矩陣（[G']），分別構建推動網絡和引力網絡。其中，完全消耗系數體現了既有產業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供給推動作用，完全分配系數體現了戰略性新興產業對既有產業的需求引力作用。同時，基于前后向產業關聯視角，從橫向和縱向兩個維度區分產業間推動與引力的來源差異，形成四種衡量兩類產業互動關系網絡：直接推動網絡（[DPN]）和派生推動網絡（[IPN]）、直接引力網絡（[DGN]）和派生引力網絡（[IGN]）。

直接推動網絡（[DPN]）是由完全消耗系數矩陣橫向維度產生，揭示既有產業投入在各戰略性新興產業總投入中所占的比重，比重越高表明某既有產業對該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直接推動作用越強。派生推動網絡（[IPN]）是由完全消耗系數矩陣縱向維度產生，揭示戰略性新興產業中各既有產業投入所占的比重，比重越高，表明某戰略性新興產業受該既有產業的派生推動作用越強。

直接引力網絡（[DGN]）是由完全分配系數矩陣縱向維度產生，揭示戰略性新興產業需求在各既有產業總產出中所占的比重，比重越高，表明某戰略性新興產業對該既有產業的直接引力作用越強。派生引力網絡（[IGN]）是由完全分配系數矩陣橫向維度產生，揭示既有產業中各個戰略性新興產業需求所占的比重，比重越高，表明某既有產業受該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派生引力作用越強。

利用威弗（Weaver-Thomas）組合指數模型分別從完全系數矩陣的橫向和縱向維度計算其獨立臨界值，將完全系數矩陣轉化為鄰接矩陣，基于此矩陣分析兩類產業部門間的關系[47]。基于產業關聯構建的是有向二模網絡，需考慮節點的出度與入度[48]。既有產業的出度是指其前向關聯產業的數量總和，數值越大意味著該產業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投入作用越強；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入度是指其后向關聯產業的數量總和，數值越大意味著該產業對既有產業投入的吸納功能越強。

三、研究結果分析

（一）參與廣度

網絡拓撲圖可以直觀發現兩類產業部門的參與廣度，匯總兩類產業互動關系四種網絡如圖1～圖4所示。

首先，兩類產業直接參與廣度相似，既有產業略高于戰略性新興產業。四種網絡中的節點數量差異不大，直接推動網絡（[DPN]）和直接引力網絡（[DGN]）中參與產業數量多于同向派生網絡中的節點數量。具體來看，直接推動網絡（[DPN]）節點數量（211）高于派生推動網絡（[IPN]）中節點數量（191），直接引力網絡（[DGN]）中節點數量（201）高于派生引力網絡（[IGN]）節點數量（198）。與220個全產業數量和直接及派生視角下網絡參與數量相比，數量差異表明兩類產業都有部分產業尚未參與融合發展進程，兩類產業的參與廣度，尤其是派生參與尚有進一步上升的空間。

其次，既有產業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參與廣度優于戰略性新興產業對既有產業的參與廣度。直接推動網絡（[DPN]）和派生推動網絡（[IPN]）中強關聯數目分別為2735組和1841組，直接引力網絡（[DGN]）和派生引力網絡（[IGN]）中強關聯數目分別為1489組和1540組。引力網絡中節點間的強關聯組數明顯少于推動網絡，表明從參與數量上，既有產業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基礎支撐高于戰略性新興產業對既有產業的引領。

再次，四種網絡中各產業表現具有較大的差異。在直接推動網絡（[DPN]）中（圖1），推動參與較強的既有產業在金融能源支持領域有集中趨勢，如貨幣金融和其他金融服務（T）（T92），電力、熱力生產和供應（T）（T66），石油和天然氣開采產品（T）（T6）等。但既有產業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派生參與相對稀疏和分散，未能發現具有集中優勢的既有產業（圖2）。另一方面，在引力網絡中（圖3和圖4），戰略性新興產業對既有產業的直接和派生引力參與具有產業集中特征，如研究和試驗發展（S106）、生態保護和環境治理（S）（S60）、電子元器件（S99）等。

最后，將四種網絡中兩類產業部門的出度和入度進行排序，篩選前十如表2，考察擁有較強參與能力的產業。排名靠前的既有產業有貨幣金融和其他金融服務（T）（T92）、其他通用設備（T）（T45）等，戰略性新興產業有開采輔助活動和其他采礦產品（S）（S8）、研究和試驗發展（S106）等。

（二）作用強度

應用二模網絡整體密度和節點個體密度衡量產業作用強度，需把二模數據轉換為兩個一模數據。轉換方法通常選擇對應乘積法，得到“既有產業-既有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兩個一模矩陣。若兩個產業同時參與到對另一產業的投入中，則乘積值為1，否則為0。同理，若兩個產業同時受到另一產業的投入，乘積值也為1，否則為0。在上述兩個一模矩陣中，對角線上的值分別代表一個既有產業向戰略性新興產業投入行為次數，或一個戰略性新興產業接受既有產業投入行為次數；非對角線上的值分別表示兩個產業的共現程度，即每兩個既有產業共同參與投入的戰略性新興產業數量，以及每兩個戰略性新興產業共同接受既有產業投入行為的數量。

二模網絡密度的測算包括兩個角度，一是兩類產業部門間的聯動性，通過矩陣中非對角線元素測度產業部門內每對產業共同參與投入或接受投入數量的平均值；二是產業個體的投入行為，通過矩陣中對角線元素測度每個產業參與投入或接受投入數量的平均值。參考Wasserman和Faust（1994）[49]對行動者參與率和事件規模的定義，將二模網絡密度命名為參與率和接受率，根據整體與個體表現特征，可進一步分為聯合型與獨立型。基于二模網絡密度計算公式[50]，定義聯合參與率[DT]與聯合接受率[DS]如式（3），其中，分子表示一模矩陣中上三角陣中所有元素的總和（即對角線以上的部分），分母是排除對角線元素后所有無序對點的數量，[X]為矩陣中的產業數量。

[DT=i=1mj=1mXTijm（m-1）/2，D，S=i=1nj=1nXSijn（n-1）/2，（ilt;j）] （3）

1. 整體作用強度

既有產業的作用強度弱于戰略性新興產業。首先，在推動網絡中，既有產業參與程度較低，[DTP=2.39]說明平均每兩個既有產業共同參與了2.39個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投入，[DSP=11.17]說明平均每兩個戰略性新興產業共同接受11.17個既有產業的投入。其次，在引力網絡中，戰略性新興產業對既有產業的參與率也低于接受率，[DTG=9.15]即平均每兩個既有產業共同接受9.15個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分配；[DSG=7.75]即平均每兩個戰略性新興產業共同參與7.75個既有產業的分配。

因一模矩陣中非對角線元素體現了產業間投入分配行為的共現程度，通過整理，可以發現具有較高作用強度的產業。如，在推動網絡中，道路貨物運輸和運輸輔助活動（T80）與商務服務（T）（T97）、道路貨物運輸和運輸輔助活動（T80）與餐飲（T90）、貨幣金融和其他金融服務（T）（T92）與餐飲（T90）、貨幣金融和其他金融服務（T）（T92）與商務服務（T）（T97）等的共現程度都較高，這些既有產業對戰略性新興產業推動強度顯著；在引力網絡中，金屬制品（S）（S20）與電力、熱力生產和供應（S）（S45）、金屬制品（S）（S20）與汽車零部件及配件（S96）、金屬制品（S）（S20）與電子元器件（S99）、電力熱力生產和供應（S）（S45）與商務服務（S）（S56）等也具有較高的共現程度，這些戰略性新興產業對既有產業的引力作用顯著。

通過定義獨立參與率可以分析單個產業的作用強度，設定獨立參與率[dT]與獨立接受率[dS]：

[dT=i=1mxTijm，dS=i=1nxSijn] （4）

結果表明，既有產業的推動強度要弱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引力強度。在推動網絡中，[dTP=15.93]表明每個既有產業平均參與15.93個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投入，[dSP=17.13]表明每個戰略性新興產業平均接受17.13個既有產業的投入。在引力網絡中，[dTG=21.91]表明每個戰略性新興產業平均參與21.91個既有產業的分配，[dSG=23.79]表明每個既有產業平均接受23.79個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分配。

2. 個體作用強度

各產業參與率和接受率的計算結果見表3和表4。首先，部分既有產業的直接推動作用明顯，且強于派生推動作用。表3中：（1）既有產業參與率最高的是批發和零售業與房地產業，往后依次為住宿和餐飲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金融業等，而制造業、建筑業等產業投入參與率低于10個，衛生和社會工作等產業類型甚至表現為0。（2）結合接受率來看，批發和零售業、住宿和餐飲業、金融業、房地產業等產業的參與率均高于接受率，而采礦業、制造業等產業參與率均低于接受率，且房地產業、批發和零售業、住宿和餐飲業等產業參與率與接受率有較大差距。（3）既有產業參與率與接受率差別較大，分別處于（0，105）和（0，58.8）的區間范圍，均值分別為25.42個和20.77個。

其次，大部分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直接引力作用強于派生引力作用，但其參與率最大值和平均值均低于既有產業。表4中：（1）戰略性新興產業參與率均值為24，其中，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的參與率最高，其他依次為相關服務業、新材料產業和新能源產業等，進入戰略性新興產業名錄較晚的數字創意產業參與率最低，僅有4.33個。（2）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接受率差別不大，均處于（15，20）的區間范圍，均值為17.37個。（3）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新材料產業、相關服務業、數字創意產業等的參與率與接受率相差較大。

（三）滲透深度

二模網絡中心性指標表現了各類型產業在產業關聯網絡中的權力和地位，可以衡量兩類產業的滲透深度。中心性指標包括度數中心度、接近中心度和中間中心度三種。

度數中心度是指該產業所投入或接受投入的產業數量，反映產業在網絡中活躍的積極程度[51]，產業節點的積極性越高，其滲透產業關聯網絡越深。在推動網絡中，既有產業的度數中心度是該產業所投入的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數量，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度數中心度則是該產業所接受投入的既有產業的數量。其計算如式（5），其中[X]為產業數量。

[CTD（Ti）=Ti∈SkmxSkk，" CSD（Sk）=Ti∈SknxTii] （5）

接近中心度很好地利用了整個網絡的特征，彌補了度數中心度僅利用網絡局部特征而不能代表該節點處于網絡核心位置的不足。接近中心度高的產業不一定具有很大的影響力，但它能夠通過最有效的途徑與其他產業節點進行聯結，起到強化兩類產業互動關系的作用。既有產業的接近中心度為該產業與其他既有產業的距離之和，再加上該產業到所有戰略性新興產業的距離之和。由于在二模網絡中既有產業僅與戰略性新興產業有關聯，所有從該產業發出的路徑都必須首先經過其所投向的各個戰略性新興產業，所以既有產業的接近中心度是該產業所投入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到其他既有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之間最小距離的函數。戰略性新興產業的計算類似，如式（6），[k]為既有產業[Ti]所鄰接的某戰略性新興產業，[i]為戰略性新興產業[Sk]所鄰接的某既有產業，[j]為某個其他既有產業或戰略性新興產業。

[CMNC（Ti）=（1+j=1m+nminkd（k，j）m+n-1）-1， CMNC（Sk）=（1+i=1m+nminkd（k，j）m+n-1）-1 ] （6）

中間中心度用來反映兩個非鄰產業間的相互聯系，以及依賴其他產業的程度，特別是兩產業間路徑的那些節點。產業節點的中間中心度越大，即該產業節點位于其他節點的多條最短路徑上，那么該節點就是網絡中的關鍵產業，有潛力調節其他產業間的資源或信息流動，是調節兩類產業互動關系的關鍵產業。當計算某個戰略性新興產業的中間中心度時，需要考慮到所有投向該產業的既有產業。該戰略性新興產業[Sk]位于投向該產業的所有既有產業的捷徑上，若一組既有產業[（Ti，Tj）]僅僅共同投入一個戰略性新興產業[Sk]（即[XNij=1]），則[Sk]的中間中心度增加1個單位；若一組既有產業[（Ti，Tj）]共同投入[XNij]個戰略性新興產業，則[Sk]中間中心度增加[1XNij]個單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中間中心度可以用式（7）來計算，其中，[CB（Sk）]是戰略性新興產業[Sk]的中間中心度，[XNij]是[Ti]與[Tj]共同投入的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數量。既有產業中間中心度的計算相似。

[CB（Sk）=12Ti，Tj∈Sk1XNij] （7）

匯總兩類網絡三項中心度指標前十的產業如表5所示。

推動網絡中心性結果表明，既有產業滲透深度差異較大。基礎制造業和服務業具有更高的網絡權力，戰略性新興產業中的高端裝備制造、生物、節能環保和新材料等產業也具有較強的影響力，同時也有較多的既有產業尚未深度參與到互動關系中。（1）核心位置的既有產業有：精煉石油和核燃料加工品（T）（T29）、批發（T75）、零售（T）（T76）、貨幣金融和其他金融服務（T）（T92）等；核心位置的戰略性新興產業有：其他食品（S）（S9），文化辦公用機械（S）（S24），農藥（S）（S14）等。（2）既有產業中制造業門類出現頻率最高，其次是交通運輸業和采礦業；戰略性新興產業中高端裝備制造業出現頻率最高，其次是生物產業、節能環保產業以及新材料產業，這幾類產業的網絡影響力較大。（3）既有產業中仍有較多節點處于邊緣位置，其中，有42個既有產業的中間中心度為0，如林產品（T）（T2）、黑色金屬礦采選產品（T）（T7）、谷物磨制品（T11）等，度數中心度與接近中心度同時為0的產業有26個，如方便食品（T17）、工藝美術品（T27）、煤炭加工品（T）（T30）等。既有產業尚有滲透網絡的較大空間。

引力網絡中心性結果表明，既有產業與戰略性新興產業在滲透深度方面的表現沒有太大差異，既有產業中采礦業和制造業具有更高的網絡權力，戰略性新興產業中新能源及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具有較強的影響，邊緣節點數相對較少，即大部分戰略性新興產業在兩類產業互動關系中有較深的滲透作用。（1）網絡核心位置的既有產業有：石油和天然氣開采產品（T）（T6）、開采輔助活動和其他采礦產品（T）（T10）、有色金屬礦采選產品（T）（T8）等；戰略性新興產業有：電力、熱力生產和供應（S）（S45），電子元器件（S）（S99），金屬制品（S）（S20）等。（2）既有產業中制造業門類出現頻率最高，其次是交通運輸業和采礦業，與推動網絡情況相似，這類產業受到的需求拉動作用也最強；戰略性新興產業中，新材料產業出現頻率最高，其次是相關服務業、新能源產業和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這些產業具有較高的網絡權力和影響力。（3）戰略性新興產業中仍有部分節點處于邊緣位置，但低于推動網絡中的邊緣節點數。有18個中間中心度為0的節點，如農產品（S）（S1）、黑色金屬礦采選產品（S）（S5），度數中心度與接近中心度同時為0的有10個，如有色金屬礦采選產品（S）（S6）、開采輔助活動和其他采礦產品（S）（S8）等。在培育壯大戰略性新興產業過程中，需要關注這些邊緣節點產業的發展需求。（4）值得注意的是，石油和天然氣開采產品（T）（T110）、文化藝術（S）（S67）、廣播電視及衛星傳輸服務（S）（S103）這三個產業接近中心度非常高，但它們的度數中心度和中間中心度排名都靠后，可能的原因是這幾個產業具有更多的間接產業關聯。

（四）產業相似性的進一步分析

奇異值分解法（SVD）是一種降低數據維度、發現二模網絡數據背后因子的方法，通過考察兩類產業共享方差對其背后共同維度的區分，可以將兩類產業映射到同一個空間，分辨其在投入偏好上的相似程度，發現在位置上相互接近的產業。對一個[n×m]矩陣（[n]不小于[m]）[X]來說，SVD算法是找到矩陣[U、D、V]，使得[X=UVDT]。矩陣[D]是[r×r]的對角陣，包含[r]個奇異值；矩陣[U]是[n×r]矩陣，包含矩陣[XXT]T的[r]個特征向量；[V]是[m×r]矩陣，包含矩陣[XTX]的[r]個特征向量。由于SVD分解要求多值矩陣數據類型，所以選用原值數據來進行分析。計算各特征值按照降序排列，選取使奇異值累計解釋超過70%的維度個數，得到推動網絡16個維度和引力網絡15個維度，如表6所示。

結合奇異值和負載評分，梳理推動網絡產業維度處于1～14和引力網絡產業維度處于1～13，匯總如表6和表7所示。剔除負值和無意義維度，主要考察正向得分維度。

既有產業在拓寬參與廣度和延伸滲透深度方面均有較大的提升空間。結合表7和表8：（1）兩類網絡中，既有產業參與互動的產業類型比較集中，而戰略性新興產業參與互動的產業類型更為多樣，但推動網絡中產業對應關系較為集中，例如新能源產業對應的既有產業多集中在制造業和交通運輸業，節能環保產業對應的既有產業大多包含制造業等，而引力網絡中產業的對應關系相對多樣化，表明既有產業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互動關系尚未充分釋放，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引領作用尚有發揮的空間。（2）推動網絡中各維度得分排名均較為靠前的戰略性新興產業主要為節能環保、生物及新材料產業，其對應的既有產業為農林牧漁業、制造業、批發業、采礦業、交通運輸業等；引力網絡中各維度排名均較靠前的產業為新材料產業、節能環保產業、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及生物產業，其對應的既有產業為采礦業、制造業、農林牧漁業等。（3）推動網絡中，制造業出現頻率最高，其次是農林牧漁業、交通運輸業與批發業，表明既有產業的推動作用在三次產業中均有體現；引力網絡中，制造業出現頻率最高，其次是采礦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引領作用主要體現在第二產業。

四、結論與啟示

（一）結論

本文依據國家統計局相關產業目錄、行業代碼，依據2018年經濟普查和投入產出表基礎數據，分離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留存既有產業部門，構建多種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關系網絡模型，包括直接和派生引力模型、直接和派生推動模型及二模網絡模型，分別從參與廣度、作用強度和滲透深度三個方面發現兩類產業間互動關系，并就產業相似性開展了進一步分析。研究主要結論有：

第一，總體而言，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的參與廣度略低于既有產業部門，兩類產業的直接參與廣度優于派生參與，兩部門各產業的參與廣度都有一定的提升空間。首先，在參與互動的產業數量上，既有產業要略多于戰略性新興產業，這可能是因為戰略性新興產業作為新興經濟產業類型，參與產業體系互動的時間要少于既有產業。其次，較多的既有產業對戰略性新興產業起支撐作用，尤其是能源、金融服務等產業具有較高的參與廣度；而戰略性新興產業引領作用所覆蓋的既有產業尚有較大提升空間，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和節能環保等產業參與廣度較高，且主要表現為對制造業的互動關系，其他類型戰略性新興產業參與廣度都有待進一步提升。

第二，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整體作用強度要高于既有產業部門，兩類產業直接作用強于派生作用，且兩部門都存在較大的產業差異。具有較高作用強度的產業，包括既有產業部門中的物流、金融和服務等產業，以及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中的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和節能環保等產業，既有產業部門的制造業受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引力作用強度較高、推動作用強度較弱。其他如數字創意等戰略性新興產業和制造業等既有產業的作用強度表現尚有提升空間。

第三，兩類產業的滲透深度都有較大的拓展空間，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略優于既有產業部門。從推動角度來看，既有產業的基礎制造業和服務業，戰略性新興產業中的高端裝備制造、生物、節能環保等產業滲透較深；從引力角度來看，既有產業中采礦業和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中新能源及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具有較強的影響，邊緣節點數相對較少。

第四，從兩部門產業參與互動的相似性來看，參與互動的既有產業較為集中，其中制造業、服務業等產業出現頻次較高；戰略性新興產業則較為多樣化，如節能環保、生物、新材料和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等產業。

（二）啟示

現代化產業體系是動態演進的體系，在中國發展新質生產力和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的背景下，完善現代化產業體系未來聚焦的產業領域應做到“喜新不厭舊”。本文研究結論也恰說明，注重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既有產業的互動關系，對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首先，改造傳統產業，提升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對既有產業的賦能效應。2024年，全球189家“燈塔工廠”中，我國占79家，其中近半數來自傳統產業。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要實施產業基礎再造工程，2024年工業和信息化部等三部門聯合發布《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轉型實施指南》，以落實同年提出的《制造業數字化轉型行動方案》。可見，持續加強適應性數字技術、綠色低碳轉型技術等相關新興產業與煤炭、鋼鐵、化工、建材等既有產業的滲透與融合，是促進傳統產業升級的主要力量。農村產業亦是鄉村振興的重要支撐，《加快建設農業強國規劃（2024—2035年）》指出全鏈條推進農業產業體系升級、提升農業綜合效益，《鄉村全面振興規劃（2024—2027年）》指出構建現代鄉村產業體系、深化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近年來，低空經濟、電子商務等產業已顯現賦能鄉村振興的巨大潛力。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技術與既有產業互動能量的升級，可以不斷提升既有產業基礎支撐能力、夯實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基本盤”。

其次，培育壯大戰略性新興產業，持續提升其引領職能。近年來，工業和信息化部等多家單位聯合發布若干項推動新興產業發展的意見，如2025年《新型儲能制造業高質量發展行動方案》《促進環保裝備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意見》等，均體現出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重視。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等地區均基于已有產業基礎，紛紛加強新一代信息技術、新能源汽車、節能環保等產業發展的培育和支持力度。當然，在全球產業鏈價值鏈重構背景下，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在細分領域的關鍵技術和環節尚存在不少堵點和空白，需不斷破解關鍵核心技術難題，促進多主體協同創新，提升重點產業鏈高質量發展。同時，還應持續深化信息產業技術革新，利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促進既有產業高端化、智能化和綠色化轉型發展，發揮引領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更強的引擎作用。

最后，查漏補缺，提升產業體系整體能級。在兩類產業的互動進程中，既要持續提升具有核心競爭力和網絡影響力的關鍵產業的引擎作用，如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生物產業和新材料產業，同時也要對參與互動較弱的產業給予適度的引導和支持，如促進數字創意產業與其他產業的融合發展、生物產業和新材料產業的成果轉化等，實現關鍵產業強者更強、邊緣產業不斷增強，最終克服產業發展不平衡不充分、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的瓶頸和短板等困難，提升產業體系整體能級，推進“全且優、大且強”的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

注 釋：

① 因篇幅所限，表中僅表述兩類產業部門中部分產業的分離與留存權重，如需詳細信息可與作者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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